枭雄的民国-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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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们放马过来吧。”
“二哥估计这贼厮收了如此大一笔兑票,一两ri内就会动手。”狼二大口大口喝着凉茶,酣畅淋漓,问道:
“他若来,如数兑他?”
“兑,如何不兑?裕昌号信誉为先,当然不能自毁根基,这一番下来我们还略有盈余呢。”孙家钰在狼二面前踱了两步,哈哈大笑,他自执掌裕昌以来步履维艰,还从未有过如此痛快。
门外一阵嘈杂,几个杂役打扮的人急急跑了进来,在两边将门帘挑住,随后一只擦的锃亮的黑皮鞋迈进来,白se西裤熨烫的笔挺,上装扣子扣的一丝不苟,头发用头油向左侧梳的锃亮和黑皮鞋交相辉映,上唇两撇小胡子修的一根杂毛都没有,此人正是保和堂大少爷甘茂中。
“还有喘气的吗?俺们大少爷来了,还不快出来……”一嘴辽北土话。甘茂中瞪了那杂役一眼,来保和堂一年,张口还土的这么掉渣,给他丢人。
甘茂中抬右手捋了捋头发,见孙家钰呆在当场,干笑道:“孙兄,别来无恙啊。”
“欢迎,欢迎。不知甘兄这次来鄙号存款还是提款?”孙家钰请他落座,又吩咐伙计上茶。
甘茂中端起茶碗,小胡子神气的一撇,“提款,你也知道现在市面不景气,用钱的地方太多了”一扬手,杂役将公事包递上,打开拿出一叠兑票,“裕昌兑票十五万元整,孙兄准备款子吧。”说罢便戏耍似的盯着孙家钰,但是对方脸上并没有出现他期待的表情。
“狼二,提款来!”
“好嘞!”坐在一旁的狼二窜起来,对甘茂中做了个请的姿势,“甘大少跟俺到后院去提款吧,正好没来得及入库呢。”
甘茂中觉得这人面熟,细看之下手一哆嗦,茶水溅了出来,白se西装淋湿一片。
“你,你,怎么是你?”
眼前这人分明就是那ri卖自己兑票的通惠少东,怎么,怎么在这里?胸口如挨了一记重锤。他看到孙家钰在唤自己,却觉得不真实,周围开始虚幻起来,离他越来越远,直到眼前一片漆黑。
“大少爷,大少爷……”一嘴辽北土话惊慌失措,急三火四抬起一头扎倒在地的甘茂中,一群人掐人中,拍脸蛋捣鼓了半天,甘茂中缓缓睁开眼,断断续续的蹦出几个字:“回,回,回家。”
杂役们也顾不得提款架着甘大少爷就走,慌张之下十五万兑票竟落在了裕昌桌子上。
孙家钰大感痛快,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对狼二道:“走,去大西门里,看看你二哥去。”
……
张作霖在家门口遇刺恼怒之极,发督军令任命张作相为二十七师师长,同时命他率兵入城并向ri本人索要凶手。此次ri本天皇之弟闲院宫载仁亲王从莫斯科回国途径奉天,关东州都督中村觉前来迎接,分明就是算计好的,张作霖行踪早早暴露,当ri在沿途屡遭投弹枪击,刺客显然做了周密饿策划,只没想到有个神秘人半路杀出将他救下,否则此刻奉天城早就不姓张了。
会议室内空气几乎凝固,张作霖坐在首位一言不发,张作相慢条斯理的讲着:“据密探查实,宗社党参与此次刺杀只限于外围,核心行动则全部由一个叫川岛浪速的ri本人指挥策划,实施者也皆为ri本浪人”张作相顿了又接着道:“昨天阁臣为此还与ri本满铁守备队起了冲突,死了两个ri本兵。”
张作霖冷哼了一声;骂道:“妈了个巴子,小ri本猖狂,阁臣干的好。”
会议桌两旁一干军政要人坐的笔挺,听张作霖发火,都噤若寒蝉。
杨宇霆插到:“雨帅,以目前形势,不宜与ri本人扩大冲突,可借机铲除为祸已久的宗社党,他们心虚必定不会干预。”
张作相点点头赞同道:“据报宗社党准备在辽南叛乱,如果能趁此机会将其一举歼灭,也省却我们不少jing力。”
张作霖一向对杨张二人言听计从,见两人意见空前一致,当即拍板道:“好,剿灭宗社党就按照邻葛与辅臣的意见办。”然后看向坐在位置偏后的王永江,问道:“岷源,奉票的事你有什么办法?”
王永江直了直有些发酸的背,拿起手中资料道:“首先奉省zfu应为奉票托底,马上撤销禁止东三省官银号兑换奉票的命令;然后,即刻登报辟谣,稳定民心;最后,立刻逮捕勾结洋人捣乱奉天金融的买办经理予以严惩。如此局势可定。”
张作霖听后连连叫好,命在座诸人马上着手去办。
……
大西门里院落,吴孝良自昨天出门至今未归,蒋方震与蔡锷很担心,打发小东子去良大药厂找他,到现在也没回来。孙家钰和狼二倒是联袂来访,两人说起甘茂中被当场气晕,兴奋不已。
狼二没见到吴孝良问道:“二哥不在?”
“自打昨天出去便没再回来,我已打发小东子去药厂找他。”蒋方震话音没落,小东子气喘吁吁的赶了回来,“先生,先生,孝良哥没在药厂,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去哪了?”
蔡锷忽道:“会不会去找沈记者?”
沈自冰一脸慌张推门而入,“吴孝良回来了吗?宪兵队要抓他……”
大伙目瞪口呆。
第三十章 北京一日()
整整一天一夜,拉煤列车在一所大站停靠后终于不再启动。天雾蒙蒙的,看不到太阳,吴孝良从煤堆里爬出来,溜下车厢,肚子饿的咕咕叫,从怀里拿出馒头大嚼起来。站台上满满登登的人,抗包的号子与小贩子的叫卖声混在一起,好像后世的神曲。他没走站台,而是顺铁路从栅栏翻出,来到大街上。不远处箭楼耸立,印证吴孝良的猜测,beijing城到了。
欧式风格的车站大楼穹顶尖塔,大门上方镶着六个大字“正阳门东车站”。吴孝良摸摸贴身处的荐信,这是他的希望所在,beijing不是终点,保定军校我来了。路边小摊的豆腐脑香味阵阵,他咽了下口水,摸便全身却只有一个大子。无论前世今生他都是第一次来beijing,从小就向往的**近在咫尺,索xing不吃,去看**。
**城楼朱漆斑驳,隐在雾气中愈显破败,嵌着铜铆钉的大门紧紧关闭,门前金水桥上挤满了衣衫褴褛的乞丐,哪还有半点昔rididu皇城的气势。吴孝良失望的蹲坐在金水桥栏边,他盘算着如何去保定。
忽听有人叫他,一抬头。
“对,就是你,跟我走吧,有好活计,管吃管住一天五个大子。”
吴孝良心想反正现在身无分文,不如跟了他去先赚个路费。
“大哥,什么活计啊?”
一个黑面汉子满脸的不耐烦又指着几个人让他们站起来,左瞧瞧右看看。
“你个外乡人,哪来那么多废话,不愿去,有的是人想去。”
本来懒散的人群听到有活计都活跃起来,吴孝良吃了瘪,看到他们都抢着要去,赶紧站在那汉子身后,他可不想丢了这份还没到手的工作,早ri赚够路费才是正事。
那黑面汉子最后选定了五个人,带着他们穿过前门拐进南城的胡同。胡同越拐越多好像也没个尽头,院墙越来越破败,泥墙草棚越来越多。
吴孝良心道:这是去贫民窟。
黑面汉子终于停下,院墙低矮院门烂的都是大小窟窿,他狠狠叩门,里面竟传来一阵惨叫声。众人面面相觑,破木门从里面打开,奔出几个其貌不扬的恶汉,手持木棒赶几个人进院。一个胆小的孩子吓的屎尿横流,臭气立刻弥漫开来,黑脸汉子皱着眉头,一把提起他扔进院里。
吴孝良心道不妙,这是个贼窝,只不知他们要干什么勾当,手悄悄摸在衣服下的枪牌撸子上。
院子里,老汉右腿染的血红,疼得满地打滚,嗷嗷直叫,旁边一块染了血的大石煞是渗人。房根上还有一群老少,衣衫褴褛,双眼默然,他们有的没有双臂,有的没有双腿,有的眼窝深陷,竟似没有眼珠。
掳人致残,然后控制他们为自己乞讨,吴孝良于前世新闻中也见过类似的报道,没想到早在民国便有这等勾当,他不再犹豫掏出枪牌撸子朝天放了一枪。几个乞丐听到枪声吓的缩成一团,恶汉们不敢上前,黑脸汉子却毫不畏惧,向吴孝良扑来。
吴孝良扣动扳机,大汉右腿中弹爆出一朵血花,扑倒在地惨嚎起来,其余恶汉虽然对待乞丐们凶残,但多是欺软怕硬,见此人如此狠辣撒腿便跑,和他一起被骗来的苦力们也趁机逃走,那群残丐则缩成一团不知所措。
黑脸汉子哀嚎阵阵;口中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吴孝良不理他,收起枪来到老汉面前,蹲下身撕开裤管检查起来。老汉疼的昏死过去,但受伤并不重,可能有些骨裂,他找来树枝将伤腿固定好用麻绳绑紧,老汉悠悠转醒。
“这……这……你……你……”
老汉惊吓过度语无伦次,连句话也说不全。
“老丈放心,那些恶汉跑了。”
老汉看了看被绑好的腿,明白是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救了自己,忙道谢:“多谢小兄弟出手相救。”
“不知老仗家住哪,我送你回去”吴孝良看他腿脚不方便想先送他回家,再想办法去保定。
“唉,小兄弟,老汉我家住beijing西南清苑县,不过老汉的大车还在城南大车店里”
“好”吴孝良背起老汉,对群丐们喊道:“你们ziyou了。”出门直奔大车店。
到了大车店,将老汉放在店里大通铺上,见他嘴唇干裂表情痛苦,心一软,我若走了没人管他,难保没个万一。也罢,好人做到底。大车店没厨房,只有院子里那口井,大木桶立在旁边,桶内满满的水,上面飘着把木瓢。
他打了一瓢水,端到屋里扶老汉喝下,又从怀里拿出早上没吃完的半个馒头,已经干的铁硬,撕下一块用水泡湿喂他吃了。
折腾完天也转黑,睡意涌上来,吴孝良爬了一天一夜煤车早就疲惫不堪,倒头便睡。
睡得昏天黑地,就觉有人在拍自己,睁开眼发现是昨天自己救下的老汉。
“老汉身体好点了?”
“多亏小兄弟,好多了。”老汉脸上有了笑容,已经从昨天的惊吓中缓过来。
“听小兄弟口音是关外人?”
吴孝良起来撑了个懒腰,“逃难来的,家里犯了事。”
老头见他说的实诚,虽然潦倒却毫无窘迫之感,北方汉子率xing豪爽,对自己脾气,又问道:“可有去处?”
“保定有亲戚,投奔那里去。”吴孝良撒了个小谎,转而又问道:“老丈你家住清苑,为何又来了beijing?”
“老汉儿子在beijing念书,这次是来看他的。”老汉叹口气,又接到:“清苑和保定同路,不如和老汉一起走,搭个伴。”
吴孝良大喜,两个人准备妥当,草草吃口馒头便赶着骡子大车晃晃荡荡上了去保定的路,出了右安门关厢,beijing城就被远远的甩在后面。他感叹道,自己的beijing一ri游就这么结束了。
下午接近晚饭时,两个人进了保定城,吴孝良再三谢过老汉,准备告辞,忽听有人大喊抓贼,一个黑衣人迎面跑来,左推右搡留下一地咒骂。路见不平岂能不铲,吴孝良拔腿便追。
街上煎饼摊坐着位身穿青se长袍的青年男子,满身风尘,脚边放着一只大皮箱,煎饼卷大葱吃的正香,听有人喊抓贼。衣衫褴褛的乞丐从自己身边风一样窜过,光天化ri行抢劫之事岂有此理,长袍青年扔掉煎饼拔腿也追了过去。
第三十一章 军校伙夫()
保定街头,吴孝良紧追黑衣小贼,眼看伸手就抓能住他,身子突然失去平衡扑倒在地,一个人骑坐他身上。吴孝良搞不清楚状况,使劲将他掀翻,见是个长袍青年,书生气实足,喝问道:“你抓我干啥?”
长袍青年一拳挥下,“光天化ri竟敢行抢,不抓你抓谁?”吴孝良偏头躲过拳头,心道这书生认错人了,忙解释道:
“你认错人了,前面那个黑衣服的才是。”失主气喘吁吁追过来,看到两个追贼的掐起来,莫名其妙。也难怪长袍青年认错,吴孝良一身衣服黑乎乎破烂不堪,又跑的飞快,不把他当贼就真奇怪了。
那黑衣小贼翻上墙,看两个抓自己的扭在一起,嘲笑道:“两个夯货,爷爷在这呢?”说罢哈哈大笑跳下大墙再无踪影。两个人愣在当场,失主狠狠的瞪他俩一眼扭头走了。
长袍青年窘的满脸通红,忙扶起吴孝良,见他如此潦倒仍热心助人,暗暗佩服,连连道歉:“兄弟急人之难真壮士也,小子有眼无珠多有冒犯,还望海涵,”说罢一揖到地,这话说的重,吴孝良哪能领受忙跳到一边,一双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