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山庄奇案-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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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哇,好哇,好哇!”他说,“这是谁呀?一位老朋友!告诉诸位,这是米利
·默顿,而且还在干她的老勾当,我亲爱的。”
他不理会克罗夫特太太的阻挠,对大家解释说:
“这是我们碰到过的最有才干的证件伪造者,米利·默顿。上回是由于一次交通事
故才被他们逃走的,瞧啊,即使断了脊梁骨她也不肯改邪归正。她是个艺术家,货真价
实的。”
“这个遗嘱是伪造的吗?”维斯问道。他的声音充满了惊讶。
“当然是伪造的,”尼克嘲弄地说,“你总不至于认为我会立这样荒唐的一个遗嘱
吧,我把山庄留给你,查尔斯,其它的统统给了弗雷德里卡。”
她说着走到她那位女朋友身边。就在这时出事了。
窗口火光一闪,一颗子弹呼啸而入,接着又是一枪,我们听见窗外有人呻吟了一声
摔倒在地上。
弗雷德里卡呆呆地站着,臂上流下一股殷红的血……
第二十章 “第十”
这事发生得如此突如其来,有那么一瞬间大家全怔住了。
紧接着波洛大叫一声奔出窗外,查林杰跟随着他。
他们很快就回来了,抬着软绵绵的一个人。他们把他小心地放在一张皮沙发上。我
看清他的面孔以后惊呼起来:
“这就是——这就是窗上的那张脸!”
是的,昨晚从窗外窥视我们的就是这个人,我立刻认了出来。我还记得当我说他有
一张死人的脸时,波洛还为此责备过我。
然而眼前的这张面孔证明了我当时的说法并无大错。这是一张迷惘呆滞的脸,跟一
般人类的脸大不相同:苍白憔悴,虚弱不堪,而且变了形,好像一个假面具,看上去叫
人觉得仿佛此人早就没有了灵魂;脸的另一侧下面淌满了血。
弗雷德里卡慢慢地走了过来,站在沙发旁边。波洛转身遮住了她,不让她看这幅惨
淡的图画。
“你受伤了,太太?”
她摇摇头。
“子弹擦破了肩膀,没什么。”
她轻轻推开波洛,弯下身去。
那人张开了眼睛,见她正看着自己。
“我但愿这次能叫你满意了,”他恶毒地低声咆哮起来。但突然间他的声音变得同
一个孩子差不多,“哦,弗雷迪,我这不是真心话,不是真心话呀。你老是对我这么宽
容……”
“别难过了——”
她跪在他身边。
“我不是真的想……”
说到这里他的头猛地歪到了一边,这句话永远不会有下文了。
弗雷德里卡抬起头看看波洛。
“是啊,太太,他死了。”他轻声说。
弗雷德里卡慢慢地站了起来,低头看着死去的人,用一只手怜悯地抚摸着他的前额,
然后叹了一口气,转向我们大家。
“他是我丈夫。”她平静地说。
“第十,那个始终存在的问号。”我自言自语地说。
波洛点点头,接着我的话说:
“是的,我一直就觉得存在着第十个人。我一开始就这么说的,不是吗?”
“他是我丈夫,”弗雷德里卡有气无力地说,然后一下子坐进了拉扎勒斯搬给她的
一张椅子里。“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们了——现在。”
“他是个完全堕落的浪子,是个吸毒者,而且教我吸毒。跟他分居以来我一直挣扎
着想戒掉这种瘾头。我觉得终于有了成效。这是很痛苦,很困难的,噢,难得无法想象,
没有这种经历的人是完全无法体会的。
“但我摆脱不了他。他老是来讨钱——连恫吓带诈骗,或者说是勒索。要是我不给
钱,他就要自杀——这便是他手中的王牌。后来他又说要是拿不到钱,不但要自杀,而
且还要先把我杀掉。他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是个疯子,是个狂妄的人。
“我认为是他杀了玛格黛勒·巴克利。当然,他要杀的不是她而是我,但他搞错了。
“我想我应当早就把这个情况讲出来了,但我毕竟只是猜测,并无凭据。而且尼克
所遇到的那些奇怪的事故好像是精心策划的,这就使我感到杀死玛格黛勒·巴克利的可
能根本不是他,而是另外有人。
“后来,有一天我在波洛先生桌上看见了一张撕破的纸,上面有他的笔迹,那是他
给我的信的残片,于是我就惊骇地明白了波洛先生已经有了线索。
“打那时起,我觉得只是时间问题了……
“虽然我懂得玛格黛勒·巴克利小姐为什么会被打死,但巧克力糖的事我却完全想
不通。他不会想去毒死尼克的,反正我看不出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我困惑极了,一直
想不出个道理来。”
她双手捂着脸,然后又缓缓松开,像要晕过去似的。
“就是这些了……”
第二十一章 “第十一”
拉扎勒斯快步走到她身旁。
“我亲爱的,”他说,“我亲爱的。”
波洛打开食品橱倒了杯酒递给她,她喝了以后,把酒杯递还给波洛。
“现在好些了。下一步我们怎么办呢?”
她看看贾普,但警督摇摇头。
“我在休假,赖斯太太。我只是来帮助老朋友一臂之力的。对这个案子负责的是圣
卢的警察呀。”
她又看看波洛,问:
“那么波洛先生代表圣卢警察当局吗?”
“哦,多奇怪的想法,太太。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咨询侦探。”
这时尼克小姐很快地把在场的人打量了一遍,走上前来对波洛说:
“我们别声张,就让这个案子悄悄了结了难道不好吗,波洛先生?”
“你希望这样,小姐?”
“是的。反正我是当事人,现在我不会再遭到暗算了。”
“说得对,你不会再被暗算了。”
“你在想马吉吧?但是,波洛先生,不管怎样,马吉是不能复活了。如果你把这一
切都公开的话,只能给弗雷德里卡造成损失,她会受到社会的歧视和诽谤的。你总明白,
她是无辜的,不应当受到这样的惩罚。”
“你说不应当?”
“当然不应当。我一开始就告诉你,她嫁了一个野蛮残忍的丈夫。今天晚上你自己
就可以证实这一点。现在他死了,我们就让这场噩梦结束了吧。让警察们继续徒劳无益
地追查杀死马吉的凶手好了,他们什么也不会找到,一切就不了了之了。”
“那么,你的意思,小姐,就是大家保持缄默?”
“是的。好吗?哦,就这么办吧,亲爱的波洛先生。”
尼克撒娇地摇摇波洛的膀子,像一个受宠的孩子要求父亲给她买一个昂贵的玩具。
波洛缓缓地环顾了一圈。
“你们说呢?”
一个个都表了态。
“我同意。”当波洛看我的时候,我这么说。
“我也是。”这是拉扎勒斯的意见。
“再好没有了。”查林杰这时更爱尼克了。
“让我们把今天晚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完全忘掉吧。”克罗夫特先生毫不犹豫地表
示赞同。
“你当然希望这样啰。”贾普瞟了克罗夫特先生一眼。
“高抬贵手吧,亲爱的。”克罗夫特太太谄媚地对尼克说。尼克轻蔑地看了她一眼,
没有答话。
“埃伦,你呢?”
“我和威廉不会走漏一点风声。就这样结束了吧。”
“维斯先生?”
“纸里包不住火,”查尔斯·维斯说,“事实总应当有它本来的面目。”
“查尔斯!”尼克叫道。
“哦,对不起,亲爱的。我是站在法律的立场上看问题的。”
波洛忽然笑了。
“你们是七比一。我们的好贾普持中立。”
“我在休假,”贾普一笑,“不算。”
“七比一。只有维斯先生持异议,他站在法律和道义的立场上。我知道,维斯先生,
你是一个品格高尚的人。”
维斯耸耸肩膀,说:
“情况很清楚。我们应当做的只有一件事。”
“好。你是个诚实的人。啊,我站在少数这一边。我赞成追查到底。”
“波洛先生!”尼克叫道。
“小姐,是你让我参与了这个案子,我是按照你的愿望承担本案的,因此,现在你
不能使我半途而废。”
他用食指做了一个要求大家服从的手势。这个手势在我是十分熟悉的。它象征着谜
底即将揭晓了。
“坐下,你们全都坐下。我来把本案——悬崖山庄的奇案——的真相全部告诉你们。”
他那一反常态的阴沉的脸色和庄严的举止引起一阵神秘的战栗。我们都静静地坐了
下来,屏住了呼吸。
“听我说。我这里有一张表,跟本案有牵连的人都在里头。我给这些名字编了号,
从一到十。这‘第十’是个我们还不知道的人,他通过别人与此案发生关系。直至今晚
我才知道‘第十’是谁,不过在这之前我就感觉到了这个未知数的存在。今晚的事证明
我是对的。
“但昨天我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原则性的错误。我太疏忽了。于是我又在我那张
表上加了一个号码,第十一。”
“又是个未知的人?”维斯冷笑着问。
“不完全如此。我用第十这号码代表尚未被知的人。如果还有一个未知的人,就应
当是另外一个第十,比如可以写成‘第十(甲),第十(乙)’,因为所谓第十,只是
‘未知’这个概念的另一种写法。第十一就不同了。它指的是个一开始就应当被列入表
内但由于我们的疏忽而遗漏了的人。”
说到这里,他向弗雷德里卡弯下腰去。
“振作起来,太太。你的丈夫并非凶手。枪杀马吉小姐的是那个第十一。”
她一惊。
“谁是第十一呢?”
波洛对贾普点点头。贾普走上前来,他说话的语调使人回想起他以前在法庭上作证
的那种神气。
“天刚一黑,我就从波洛先生那里领受了任务,并被他秘密地带进了这幢房子,躲
在客厅的窗帘后头。当诸位全都聚集在这里听读遗嘱时,有一位年轻女士走进客厅,打
亮了电灯。她走到壁炉跟前,打开由弹簧启闭的一块嵌板,里面是个壁龛。她从那里头
取出一枝手枪,拿在手里出了客厅。我跟着她,从门缝里监视她的举动。堂屋里挂满了
来宾们的大衣和披肩,那位女士用一块手帕揩了揩手枪,然后把它放进了一件灰色外套
的口袋里——那是赖斯太太的外套……”
尼克惊呼了一声。
“撒谎——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波洛用一只手指定了她。
“请看,这就是第十一!是尼克小姐打死了她的堂姐玛格黛勒·巴克利!”
“你疯了还是怎么的?”尼克嚷了起来,“我干么要杀马吉?”
“为了继承迈克尔·塞顿留给马吉的遗产!她的名字也叫玛格黛勒·巴克利,塞顿
上尉是和她订婚的,不是和你!”
“你,你……”
她浑身战栗地站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波洛转向贾普:
“你给警察打了电话没有?”
“打了。他们现在就等在堂屋里。”
“你们一股脑儿全疯了。”尼克神经质地叫道。然后她快步走到弗雷德里卡身边。
“弗雷迪,把你的手表给我作个纪念,好吗?”
弗雷德里卡犹犹豫豫地从手腕上取下了镶着宝石的手表,交到尼克手里。
“谢谢。我们看到一幕荒诞不经的闹剧。”
“这是你自己在悬崖山庄策划和导演的闹剧,但结尾却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美妙。
是啊,你不该轻举妄动把赫尔克里·波洛拉进戏里来当主角。这,小姐,就是你失策之
处——你自己铸成的大错!”
第二十二章 尾声
“你们要我解释一下吗?”
波洛朝大家看了一眼,脸上明明堆满了踌躇满志的笑容,却还尽量装出虚怀若谷的
模样。他这一套我最有数了。
我们已经坐到客厅里来,人数也减少了。佣人们识时务地退了出去,克罗夫特夫妇
也跟着警察走了。留下的只有我、弗雷德里卡、拉扎勒斯、查林杰和维斯。
“好吧,我得承认,我被愚弄了,被当成一个小丑般的玩具,用你们的话来说,我
被尼克小姐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牵着鼻子团团转——我!世界闻名的侦探大师赫尔
克里·波洛!啊,太太,你说过你那位朋友是个天才的撒谎专家——你说得多么正确啊!”
“尼克老是说谎,”弗雷德里卡在这种恭维面前无动于衷,“所以我不相信她那些
死里逃生的奇闻。”
“但我这个大傻瓜却相信了她。”
“这些事故到底发生过没有呢?”我直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