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天下,暴君步步谋嫁-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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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殷红的鲜血缓缓流入瓶内,旋即,他又在自己的手指上也割了一刀,同样将血流入瓶内。
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血,流在了一只瓶子之内,燕祈又往里头撒了些许白色的米分状物。
不过一会儿,他只将瓶子那么一摇,便有密密麻麻,黑乎乎的东西,从殷红的鲜血中分离了出来。
燕祈仔细端详了片刻,眸光一敛,面色变得沉重非常。
穆秋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到他的面色,有浓重的不安感旋即涌上心头,急急地问道:“阿祈,爹爹他到底中了什么毒?”
“不是毒,而是一种盛产于苗疆的,罕见的蛊虫。”
少年冷鸷的嗓音,让穆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爹爹他医术超群,何人敢在他的身上下蛊!”
“是何人下的蛊,现下我们完全没有头绪,不过师父体内的蛊虫,是一种以饲养者的精血为生的蚕食蛊,一旦进入人的体内,起初根本便无法察觉,蚕食蛊的生长期很长,能有很长一段时间待在人体之中,但一旦失去控制,蔓延的速度将是一般蛊虫的十倍以上。”
蚕食蛊的名号,作为自小习医的穆秋而言,自然是熟悉的,只是她从小所学的乃是救人之术,而燕祈最喜欢研究毒术,也因此,他对于蛊虫的了解更多,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分辨出瓶中为何物。
穆秋的只觉吼间苦涩非常,呆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你的意思是说……爹爹体内的蚕食蛊,已经失去控制了?”
深深地看着她,燕祈缓缓启唇道:“下蛊之人,用心险恶,蚕食蛊在师父体内迅速蔓延,已经完全将他的心脏吞噬,这也是……为何他会无缘无故向你出手的原因,实际上,师父他……只剩下了一具躯壳,之所以还会动,会说话,完全取决于操纵他的那个人。”
这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虽然鲜活地像是个真人,但其实,内子里早已腐朽不堪,不过只残留了一口余气,实则,在医学角度,此人已经死了。
穆秋一步上前,揪住燕祈的衣领,撕心裂肺般地吼叫:“你胡说!你骗我!爹爹他是九州大陆的顶尖医者,怎么可能……”
燕祈眸色深沉,按住她的双肩,“穆秋,师父的尸体,不能留。”
闻言,穆秋脚跟不稳,若不是燕祈扶着她,她此刻定然已经向后栽了过去。
“不会的,爹爹不会死的,阿祈,你是爹爹最得意的弟子,天下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毒药,你一定可以救他的,一定可以的……”
说到最后,穆秋便哽咽到嘶哑,再也无法说下去。
躺在地上,身体逐渐冰凉的男人,亦是他的恩师,燕祈看着面前的女人哭得那么伤心,眸底亦是难掩悲恸。
将她轻轻地揽入怀中,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再开口时,话音已变得十分低柔,“师姐,师父的仇,我定然会报。”
穆秋将脑袋深深地埋入他的胸膛,滚烫的泪花,滑下她的眼角,一滴接着一滴,砸在了他的衣裳之上。
“真的……不能留吗?”
作为一代神医,一直以来被世人所敬仰着,却在死后,连尸体也无法保全,这一点,穆秋实在是无法接受。
燕祈低低地叹了口气,扶着她的肩头,将她稍稍地扶正,冰凉的指腹,缓缓地拂过她的眼角,为她拭去残留的泪渍。
“蚕食蛊在师父的体内,只要师父的身体还在,下蛊之人,便能够感应到他的所在,我们躲在此处,迟早会被发现,到时,定然会落入歹人的陷阱之中,所以,师父的尸体必须要销毁地一干二净。”
少年淡淡的分析,让穆秋紊乱的心境,渐渐平稳了下来,她睁着哭得红肿的眼眸,看入他深邃的眸底。
而后,缓缓地,艰难地点首:“好。”
见穆秋终于不再执着,饶是燕祈,也不由舒了口气。
其实他并不知,若不是他亲自开口,若是换做了他人,穆秋打死,也不会让自己的父亲尸骨无存。
可是她不敢拿父亲的尸体来赌燕祈,若是他们因此而被发现,凭着穆衍行医多年,在江湖中所留下的名号,所积累的善德,即便他是皇帝,到时定然也逃不掉世人的指责。
从十岁登基以来,他一步步地,艰难地走到了现在,作为一直陪伴在他左右的穆秋而言,她深刻地体会到了他的不易。
所以,她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威胁到他的皇位,即便……那个人,是她的父亲!
在销毁穆衍尸体之际,燕祈怕穆秋承受不住,便将眸光转向了元菁晚,站在一旁的少女,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几步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尽量放缓语调:“穆太医,闭上双眼,什么也看不见,便不会这么难受了。”
前世,元菁晚也体验过丧子之痛,所以此刻,她也很明白穆秋所承受的痛苦。
若不是因此,凭着前不久,她还出言侮辱她的举止,元菁晚定然是不会管这个闲事的。
但显然,穆秋对于她的讨厌,已经深埋在骨髓里了,在她的手触碰到她的手臂之际,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用力地一甩手。
受到惯力的作用,加之她本身便觉得脑袋有些昏沉,被这么一甩,脚后跟不稳,就向后栽了过去。
而穆秋显然是不曾想到,自己不过是这么下意识地一甩,便让她整个人往后栽了过去,伸出手来想要抓住她,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光滑的衣角自指尖掠过,她便眼睁睁地看着,元菁晚向后仰倒,后脑勺砸在了地面上。
穆秋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解释,原本蹲在地上,处理穆衍尸体的燕祈霍然站了起来,一把将她推开,快步走向元菁晚。
一手搂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只通过手心的触觉,燕祈便发现,她的后脑勺肿了一大块。
而在与此同时,他的大手便覆在了她的额首之上,如远山般的眉梢深蹙,“发烧了怎么不说?”
发烧了?
怪不得,她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原来是发烧了。
“臣女无碍,皇上你先去处理尸体吧。”
不过只是发烧而已,元菁晚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说着话,她便想要自行起身来。
但不知是真的烧得太厉害的缘故,还是后脑勺方才敲在地上有点儿严重,她想起来,眼前就是一片黑。
幸而燕祈并未松开手,搂着她腰肢的力道紧了几分,旋即将她稳稳地固定在怀中,不悦地启唇:“不要乱动,发烧了,还装作没事儿,朕真想掐死你!”
“我真的没事,就是有些乏力而已,休息会儿就无碍了,万事从全,你先把正事儿办好,不然若是被人发现了此处,我们几个人都逃不了。”
燕祈拗不过她,毕竟发烧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压得下去的,而且现下时间确实不多了。
将元菁晚慢慢放在地上,让她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燕祈才起身继续去处理尸体。
在这个过程中,他没有看穆秋一眼,任由穆秋咬着下唇,目光毫无掩饰地落在他的身上,他也装作没有看见。
穆秋的性子,实在是太高傲了,这一点,燕祈很早便知晓,但这么些年来,他知道她女扮男装陪在他的身边不易,所以万事总会迁就她。
但她却越来越过分,还出手推了元菁晚,害她因此而受了伤,若是他再迁就,他便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了!
燕祈对她的这个反应,在意料之中,但穆秋还是觉得心口似是针扎了一般地疼。
自袖中掏出了一个扁宽的瓶子,拧开,只往穆衍的尸体上倒了几滴,便有‘呲呲’的响声,响在四周,显得格外清晰。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一代神医穆衍的尸体?在顷刻间,便化为了乌有,连一点儿灰烬也不剩下。
但随之,便有‘锃锃’的响声,有一支银簪,从半空中落了下来,掉在地上。
穆秋眸光一敛,快步走了过去,在看清那支银簪之后,滚烫的泪花,再次控制不住,她拾起银簪,紧紧地握着,直接便蹲在了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燕祈也认出了那支银簪,是穆秋六岁生辰之际,穆衍亲手打造,送与她的。
当年,穆衍与她因为入宫一事,吵得那么凶,所有人都以为,依照穆衍的个性,是不会再认这个女儿了。
但不曾想,穆衍竟然将这支她曾经戴在鬓发上,形影不离的银簪,一直放在身上。
终究,在外人的眼里,他是神医穆衍,但他同样,还是她穆秋的父亲。
几步走上前,燕祈扶住她的双肩,轻道:“找出幕后黑手,师父定然会瞑目的。”
“若是找到了凶手,将他交给我。”
借着燕祈的力道,穆秋缓缓地站了起来,以流袖,随意地抹去眼角的泪花,眸光中是浓浓的恨意。
处理好了尸体,燕祈先确定外头是否有人,而后,才折了回来,拦腰将元菁晚抱了起来。
才侧首对穆秋道:“跟上来,别走丢了。”
穆秋紧紧地握着银簪,看着燕祈说完这句话后,便向着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从今日起,她真的,就只是一个人了,没有了疼爱她的父亲,只有……那个与她相伴十余载的少年了。
可是,他的世界里,有了另外一个女人,很快,他的心里,就不会有她的位置了,很快,她便会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甘心吗?
不,她怎么会甘心,她十多年来的生死相伴,十多年来的付出,到底算是什么?!
她绝对不会甘心!
眸底,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她将银簪放入怀中,随之便很快跟上了燕祈的脚步。
这个密室的出口,还是在这间屋内,在西边的墙角,挂着一幅山水画,而燕祈则是带着她们,从这幅画的镂空处,慢慢地爬了出来。
“今晚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师父的仇,朕定然会报,你不要想太多。”
穆秋确然是身心疲惫,天色已渐黑,她方才哭了那么久,觉得浑身上下都很累,眼皮更是上下打架。
但她的脑袋却十分清醒,这个漫长的深夜,她根本便睡不着。
张了张嘴,她想要说些什么,可燕祈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抱着元菁晚走出了房间。
只留给她一个硕长的背影,在她千疮百孔的心中,又深深地刺了一刀。
她才经历了父亲的身亡,便要独自面对漫长的黑暗,即便她的外表看起来是多么地坚强,她的内心还是无比地害怕,那样地无措。
可是那个被她放在心坎上的男人,心里眼里,都只能看到一个女人的影子……
穆秋勉强地扯了下唇角,推开房门,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将元菁晚放置在床榻上之后,燕祈便折身取了冰袋来,结果一眼便看到,元菁晚竟然靠在床边的白墙上,睡着了。
自中毒以来,因为身上的毒没有排尽,又被他在浴池边那么一折腾,发了烧,她便特别容易犯困。
大摸是真的很困,因为她向来是浅睡眠的,只要外界有什么动静,她都会在第一时刻醒过来。
但他拿着冰袋从外头走进来时,她却依然还阖着眸子,呼吸平缓,睡得很沉。
燕祈不动声色地勾了下唇角,放轻了脚步,走至床沿边,落座下来,而后慢慢地扶住她的双肩,将她的身体调整了下位置。
靠在他的怀中,这般来,他便能很轻松地以冰袋,来敷清她后脑勺上所肿起的那块包。
月色深深,屋内更是静籁地只能听见他们两人,逐渐融合在一块儿的呼吸声。
他动作轻柔地揉着,微垂下的眼眸,目光一直落在她的睡颜之上,竟是在不知不觉中也柔和了下来,像是冰山碎开了一小角,浮冰飘于水面般。
恰在此时,窗棂处掠过了一道暗影,在悄无声息地落在屋内之际,旋即便单膝跪地,跪在了离燕祈尚还有几米之远的地方。
而在同时,他便看到了床榻上,这看似岁月静好一般的一幕,眸底闪过显而易见的惊讶之色。
不过作为燕祈的贴身侍卫,谢喻还是很快便压制住了心中的诧异,垂下首,“皇上。”
“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明日,朕要知晓,在师父闭关之前,和闭关之后的三年时间里,所有的事情。”
谢喻领命,恭敬回道:“属下遵旨。”
在谢喻前脚离开,靠在燕祈怀中的元菁晚便已然醒了过来,揉着她后脑勺的动作一滞。
“是朕吵到你了?”
元菁晚确然是被吵醒的,但实际上,并不是因为那些对话,而是因为房内有了陌生的气息。
在朝夕相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