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帼英雄第一人-冼夫人列传-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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巾帼英雄第一人---冼夫人列传 作者:独钓一江春
第一回 鹿缘
岭南的晚秋,暑气刚刚褪去。云雾山中的雨林仍在蓬勃的生长。此时,恰是山中俚人狩猎的好季节。
冼家寨的都佬冼云龙带领着一队俚兵,已经在林中奔波了大半天,说是出来打猎,但他们却毫不理会眼前出没的各种鸟兽。因为他们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要活捉一头小鹿。
这是一头被猎人惊散而与鹿群走失的小鹿,圆圆的小脑袋上,刚刚钻出两个小拇指般的幼角,健美的身体上印着几朵淡淡的梅花,尤其是那一双孩童般充满灵气的圆眼睛,深深的迷住了冼云龙十二岁的小女儿冼英。其实冼英年纪虽小,但箭法在寨中已是数一数二。她完全可以轻轻一箭将这头小鹿放倒,但她心里实在喜欢这头小鹿,就想把它活捉带回家中豢养。于是,把冼英看成掌上明珠的冼大都佬,只好带人远远的跟踪,以便寻找适当的时机将这头小鹿捕获。
小鹿没有觉查到身边潜在的危险,仍在努力地寻找着鹿群的踪迹。前面出现了一泓淡绿的涧溪,口渴的小鹿,急切地奔向那泓绿水,埋头大喝起来,喝饱后惬意地甩了甩头上的水珠,昂首凝眸远眺。突然它发现不远处的溪草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小鹿警惕的观察了半天,犹疑着奔了过去,用小巧地鼻子使劲嗅着。那东西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小鹿便伸出毛茸茸的右腿,好奇地拨弄起来。
“这真是个好机会!”冼云龙一挥手,十几个俚兵蹑手蹑脚地从四面包抄上去。目标越来越近,近得似乎能闻到小鹿的喘息声。小鹿感觉不妙,“呦”的一声,快速从俚兵间的缝隙中蹿了出去,逃向密林深处。
“妈的,又让它给跑了,”一个矮瘦的俚兵狠狠的骂到。
他们走到小鹿刚才拨弄的那堆东西前,原来地上是个趴着的汉人,这个汉人约摸四十五岁,斑白的头发乱蓬蓬的,已有好长时间没有梳洗,脏兮兮的青袍,被山中杂生的荆棘扯成褴褛。裸露的右腿乌黑发亮,已肿大如柱。
“倒霉,看这右足上的牙痕,分明被毒蛇咬了不久。他有可能是口渴要过来喝水,蛇毒发作,便死在这里。”走在最前面的矮瘦俚兵,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
“阿爹,即然是刚刚被毒蛇咬的,你看他还有救吗?”小冼英也跟了过来,怜悯地望着地上的汉人,扯着冼云龙的衣袖。
高大威猛的冼云龙伏下身子,将手搭在汉人的脉搏上。扭头大喊:“他还有救,快拿我的鹿皮囊来。”
“又要浪费蛇公的一颗灵丹了。”一位脸上长有黄斑的老俚兵,不情愿地捧来冼云龙的鹿皮囊。
冼云龙快速解开鹿皮囊。从中取出一粒豌豆般亮晶晶的药丸,撬开汉人紧咬的牙齿,将药丸塞了进去。
蛇药相当灵验,没多大一回儿,汉人抽动了两下,只是眼睛还没有睁开。“这蛇不是一般的毒蛇,蛇公的药暂时制住这蛇毒,只不过要想活命,他这条腿就得砍掉了,快取我的大刀及止血药来!”冼云龙只好亲自操刀要采取第二步措施。
“阿爹,腿砍了,还能再长吗?你就想想其他的办法吧。”善良的小冼英拽住冼云龙的胳膊,摇着头苦苦哀求起来。
“他是个汉人!右脚被蛇咬伤,现在蛇毒已经串到整个右腿,若不及时斩断这条腿,等药劲一过,他还会有生命危险。”老俚兵解释道。
“汉人怎麽了,汉人也是人啊?阿爹,不如咱们去求蛇公吧,蛇公爷爷会有办法的。”小冼英想起什麽,忽闪着月牙般的笑眼,自信地提醒着冼云龙。
冼云龙爱怜的拍了拍小冼英的肩膀,忙令左右去请蛇公。
蛇公住在离这不远的药师岭上,是个异人。谁也不知他原来的姓名,只知道他幼时就在罗浮山中学道,是陶弘景的师弟。他随师勤学符咒炼丹之术,日日起早贪黑,却没有这方面的天分,直至壮年也是一无所成。一次,他砍柴到一个山洞中避雨,却发现了师祖葛洪遗留的几篇《蛇经》,顿然开悟,终于练成了天地禁蛇###,下山后便云游四方,画篆捉蛇、驱毒救人。因为云雾山中有一个恶蛇谷,恶蛇谷有各种各样的毒蛇,蛇公为研习天地禁蛇###,更为救治经常被蛇咬伤的山民,便在毗邻恶蛇谷的药师岭上隐居下来。日日驱蛇采药,救人不图其他回报,只须酬美酒一坛。蛇公嗜酒如命,与同样好酒的冼云龙是多年的好友,因为冼家寨中也时常有人被毒蛇咬伤,所以蛇公便送给冼云龙一些蛇药,以备不时之虞。没想今天对这个汉人也派上了用场。
救人如救火。不一会儿,身穿破旧道袍,体形瘦小,但精神矍铄的蛇公就快步赶来了。
蛇公顾不上寒暄,对冼云龙略一拱手,便走到那个汉人跟前,仔细摸了摸汉人黑肿的右腿。沉吟道:“秋季之蛇,尚未蛰伏,毒性正浅。幸亏你们来的又是时候,让他及时服下蛇药。如果再晚一刻,蛇毒串到心脉。就是大罗金仙到此。也不能救他性命。若想不砍掉这条右腿,只须将咬人的毒蛇召来即可。”
“蛇公爷爷,你法术高强,一定有办法保住他的腿,到时我阿爹肯定会请你喝好酒。”小冼英嘟着小嘴奉承着蛇公。
蛇公捋了捋稀疏的黄胡须,睁着一对圆目黄晴,得意的说:“你阿爹这顿酒自然免不了。我的小菩萨,你就在旁边瞧好吧。”
蛇公命人将汉人抬到一块较为平坦的草地上,将他仰面朝天放好,用丹砂围汉人撒了个圈,只留汉人裸露的右足探出圈外,然后正了正歪着的道帽,手持一杆油亮晶莹的绿竹杖,踏起禹步向四方喃喃而语。
咒已念完,毒蛇还没有到。蛇公有些发怒:“这畜牲倒也机灵,知道惹祸了,躲入谷中不肯出来。看来得让小青走一遭,押它过来。”说完,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从中倒出一条尺把长碧绿晶莹的小蛇,对其叱道:“速去将咬人的毒蛇引来”。
小青蛇点头应命,如飞一般向恶蛇谷方向蜿蜒而去。过了半晌,竟然引来了一条尺半长的双头蛇。战国时的孙叔敖曾见过此种蛇,认为逢之不祥,便把它杀了埋掉。而这种双头蛇在岭南却为数不少,只见它只有小指般粗细,腹下遍布红鳞,身披锦文;一头有口有眼,一头似蛇而无口眼,两头都能前进。
蛇公在地上又画了个圈,用绿竹杖一点那条双头蛇,双头蛇便乖乖的爬到圈内,一动不动地伏在那里。蛇公用绿竹杖轻敲它有口眼的蛇头:“你这畜牲,不在界内取食养性,吸取日月草木精华,却私自出谷使毒害人,还不速去将毒吸回!”
双头蛇逡巡半晌,蛇身展缩,不肯上前。蛇公又挥杖念咒,双头蛇似被什麽东西控制,呆呆地爬到汉人右足跟前,寻到足上的疮口,张口大吸了起来。只见汉人右腿的黑肿渐渐退去,两腿恢复成一般粗细,右足伤口处流出丝丝鲜红。再看那条双头蛇,却变得比自身粗好几倍,倾刻间蛇皮撑裂,化成一滩血水,只留一条白色的脊骨蜿蜒在地。
汉人慢慢睁开双眼,挣扎着要爬起道谢,懂事的小冼英把半袋水递给他:“老伯伯,你喝口水,慢慢说……”。
原来这名汉人姓祖名立之,乃是东晋名将祖逖的四世孙,自幼习得兵书阵法,多有谋略。曾随梁武帝萧衍从襄阳起兵,屡出奇计,年纪轻轻就辅助萧衍建立梁朝,颇为萧衍倚重。当时,梁朝的对头是北魏,到了梁普通十年(公元526年),北魏境内烽火连起,民间有葛荣率百万大军起义,朝中是大臣尔朱荣擅权欺主,北魏内外交困,政权亟亟可危。祖立之认为这正是南北一统的大好时机,实乃百年不遇。便力劝萧衍大胆向北用兵,并请缨到大将陈庆之营中参赞军机,取得涡阳大捷。梁普通十三年(公元529年),陈庆之再接再厉,用祖立之“一山二虎”的计策,以送还北海王元颢为魏王的名义,率领七千精兵从至县一直攻入洛阳,历经大小四十七战,攻下三十二座城池。百余年来,南朝对北朝一直采取的是守势,这次能够攻入洛阳,真是前所未有的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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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立之认为南北一统立马可成,便上书恳请萧衍倾全国之兵进军接应,萧衍心存犹疑,以国中财力不足,粮草不济为名,陈兵观望。而自己却大肆“佞佛”,广建佛寺不说,还要第二次舍身进寺院为奴,至使大臣们还得凑一亿多万钱为他赎身。
祖立之等援兵不到,只好亲自回建康朝见萧衍,劝萧衍用准备赎身的钱作为军费,趁势北伐。萧衍醉心于佛事,纳而不见。没过多久,后无援兵的元颢和陈庆之,被尔朱荣打得一败涂地,只剩陈庆之一个光杆司令逃回建康。祖立之闻讯悲愤难忍,闯入萧衍正在举行的佛事,推倒佛像。被认为是“大不敬”。萧衍又听信中书舍人朱异的谗言,认为这次兵败都是祖立之心中无佛的结果。念在祖立之过去建立的功劳上,便“施恩”将祖立之发配到岭南,在高州刺史孙迥营中“戴罪立功”。
祖立之到高州后秉性不改,看到高州刺史孙迥滥杀俚僚,便极力劝阻孙迥止戈安民,孙迥是中书舍人朱异一手提拔上来的,早就受了朱异的嘱托,不但不听祖立之良言相劝,反而处处设置阻隘刁难他。祖立之一气之下,心灰意冷。想到从曾祖祖逖北伐,到他已经四世,南朝由东晋到宋到梁,都不能收复河山,南北一统;而自己空怀大志,却报国无门,便想效仿陶渊明归隐南山;就一个人独自跑到云雾山中,想找一个清静的山头隐居。没想到他刚入山中就迷了路,在林中转了七八天,一不小心还被毒蛇咬伤右足。幸好被冼云龙及时发现,才不至命丧于这荒野瘴地。
冼云龙早就听过祖立之的大名,正好也想为小冼英找位老师。如今见祖立之就在眼前,怎肯放过!便极力邀请祖立之上冼家寨。祖立之身体还需要调养,二来感激冼云龙救命之恩,而自己没有其他的去处,也喜欢聪明的小冼英,便谢别蛇公,随冼云龙搬入冼家寨中。
小冼英没有捉到小鹿,却有缘得到一位奇师,本来就聪明颖悟,再加上祖立之悉心传授,自然进步神速。
转眼六年过去了,到了梁大同初年(公元535年)小冼英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在这六年的时光中,小洗英在祖立之的教导下,整顿军纪,排演阵法;更以信义带兵,恩威并施。在与其它犯境部落的争战中,屡屡用计获胜。至使洗家寨在岭南声威大振,日益兴旺,部众多达十万于众,就是远在海南岛上的“雷人”,也有一千余洞慕名归附。
祖立之看到自己已把全身的本领传授给洗英,觉得到冼家寨越来越闹,便搬到药师岭蛇公处,做到真正隐居起来。冼云龙看到儿子冼铤和女儿冼英均已长大,而且小冼英把部众治理的井井有条,便放手让冼铤和冼英管理寨中大小事物;自己却时而不时的抬一坛美酒去药师岭寻蛇公和祖师痛饮,倒也其乐融融。
一天,冼云龙又想到药师岭上醉上几日,而冼英也想到药师岭去看看祖师和蛇公,便收拾好礼物,带上十多个女兵随冼云龙到了药师岭。祖师和蛇公见了冼英,也是欢喜异常,非让冼英在那玩上半天再往回走。冼英怎麽也没想到,在她回寨的路上,还有一段她意想不到的奇缘再等着她。到底会有什麽故事会发生呢?
第二回 魈惊
春深三月,绿意似海。经过几次透雨的洗礼,岭南的山川披着微微的寒气,更笼罩在匝地远天的浓翠之中。逶迤的山峰如浪头似的一个连着一个,一簇拥着一簇,仿佛永远滚不到边尽。
云雾山南麓崖谷的一条山道上,正有三个人牵着马在吃力的移动,他们已在山中盘桓了半日,看来也是迷了路。
带路的陆大成擦着瘦脸上的汗,回头嘟嘟囔囔:“老爷,您放着好好的官道不走,非要求走近路,这次到好,没能早点到高凉郡衙,咱们到要命丧在这荒山野岭,早点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
“多嘴老陆,你还有脸说,你不是说认识这从罗州到高凉的近路吗?你说官道上不太平,自告奋勇要带路,说你在这大山中走了好多遭,闭着眼也能走到,你怎麽又这样说……?”第二个牵马的是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名叫冯宽。冯宽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一听这话,更是牢骚满腹,张口对陆大成就是狗血喷头。
后面一直未发话是个青年官人,正值弱冠年华。头披白纶巾,身着夹领小袖的绛纱袍,皮肤白皙,浑身透出一种远远超过其年龄的成熟及镇静。此人姓冯名宝,原是北燕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