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衷中参西录-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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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斟酌加入,然加旋复花又须少减赭石也。此证有因贲门肿胀,内有瘀血致贲门窄小者,宜于方
中加苏木、 虫(俗名土鳖)各二钱。
头疼之证,西人所谓脑气筋病也。然恒可重用赭石治愈。近在奉天曾治何姓女,年二十余岁,每日至巳
头疼异常,左边尤甚,过午则愈。先经东人治之,投以麻醉脑筋之品不效。后求为诊视,
其左脉浮弦有力者,系少阳之火挟心经之热,乘阳旺之时而上升
以冲突脑部也。为疏方∶赭石、龙骨、牡蛎、龟板、萸肉、白芍各六钱,龙胆草二钱,药料皆用生者,
煎服一剂,病愈强半,又服两剂全愈。隔数日,又治鞠姓妇,头疼亦如前状,仍投以此方两剂全愈。
癫狂之证,亦西人所谓脑气筋病也,而其脑气筋之所以病
者,因心与脑相通之道路(心有四支血脉管通脑)为痰火所充塞也。愚恒重用赭石二两,佐以大黄、朴硝、半
夏、郁金,其痰火甚实者,间或加甘遂二钱(为末送服),辄能随手奏效。诚以赭石重坠之力,能引痰火下行,
俾心脑相通之路毫无滞碍,则脑中元神,心中识神自能相助为理,而不至有神明瞀乱之时也。在奉天曾治一人,
年近三旬,癫狂失心,屡经中、西医治疗,四载分毫无效。来院求为延医,其脉象沉实,遂投以上所拟方,
每剂加甘遂二钱五分,间两日一服(凡药中有甘遂,不可连服)。其不服汤药之二日,仍用赭石、朴硝细末各
五钱,分两次服下,如此旬余而愈。
痫疯之证,千古难治之证也。西人用麻醉脑筋之品,日服数次,恒可强制不发,然亦间有发时,且服之累
年不能除根,而此等药常服,又有昏精神、减食量之弊。庚申岁,在奉天因延医此等证,研究数方,合用之,
连治数人皆愈。一方用赭石六钱,于术、酒曲(用神曲则无效且宜生用)、半夏、龙胆草、生明没药各三钱,
此系汤剂;一方用真黑铅四两,铁锅内熔化,再加硫黄细末二两,撒于铅上,硫黄皆着,急用铁铲拌炒之,铅
经硫黄烧炼,皆成红色,因拌炒结成砂子,取出凉冷,碾轧成饼者(系未化透之铅)去之,余者再用乳钵研极
细末,搀朱砂细末与等分,再少加蒸熟麦面(以仅可作丸为度),水和作丸,半分重(干透足半分);一方用
西药臭剥、臭素、安母纽谟各二钱,抱水过鲁拉尔一钱,共研细搀蒸熟麦面四钱,水和为丸,桐子大。上药早
晚各服西药十四瓦,午时服铅硫朱砂丸十二丸,日服药三次,皆煎汤剂送下,汤药一剂可煎三次,以递送三次
所服丸药,如此服药月余,痫风可以除根。《内经》云∶“诸风掉眩,皆属于肝”,肝经风火挟痰上冲,遂致
脑气筋顿失其所司,周身抽掣,知觉全无,赭石含有铁质,既善平肝,而其降逆之力又能协同黑铅、朱砂以坠
痰镇惊,此其所以效
也。而必兼用西药者,因臭剥、臭素诸药,皆能强制脑筋以治病之标,俾目前不至反复,而后得徐以健脾、利
痰、祛风、清火之药以铲除其病根也。
人之廉于饮食者,宜补以健脾之药,而纯用健补脾脏之品,恒多碍于胃气之降,致生胀满,是以补脾者宜
以降胃之药佐之,而降胃之品又恒与气分虚弱者不宜。惟赭石性善降胃,而分毫不伤气分,且补药性多温,易
生浮热,赭石性原不凉,而能引热下行(所以诸家本草多言其性凉)。是以愚习用赭石,不但以之降胃也,凡
遇有虚热之证,或其人因热痰嗽,或其人因热怔忡,但问其大便不滑泻者,方中加以赭石,则奏效必速也。
内中风之证,忽然昏倒不省人事,《内经》所谓“血之与气并走于上”之大厥也。亦即《史记》扁鹊传
所谓“上有绝阳之络下有破阴之纽”之尸厥也。此其风非外来,诚以肝火暴动与气血相并,上冲脑部(西人剖
验此证谓脑部皆有死血,或兼积水),惟用药镇敛肝火,宁熄内风,将其上冲之气血引还,其证犹可挽回,此
《金匮》风引汤所以用龙骨、牡蛎也。然龙骨、牡蛎,虽能敛火熄风,而其性皆涩,欠下达之力,惟佐以赭石
则下达之力速,上逆之气血即可随之而下。曾治奉天杜××,忽然头目眩晕,口眼歪斜,舌强直不能发言,脉象
弦长有力,左右皆然,视其舌苔白浓微黄,且大便数日不行,知其证兼内外中风也。俾先用阿斯匹林瓦半,白
糖水送下以发其汗,再用赭石、生龙骨、生牡蛎、蒌仁各一两,生石膏两半,菊花、连翘各二钱,煎汤,趁其
正出汗时服之,一剂病愈强半,大便亦通。又按其方加减,连服数剂全愈。
邻村韩姓媪,年六旬。于外感病愈后,忽然胸膈连心下突胀,腹脐塌陷,头晕项强,妄言妄见,状若疯
狂,其脉两尺不见,关前摇摇无根,数至六至,此下焦虚惫,冲气不摄,挟肝胆浮热上干脑部乱其神明也。遂
用赭石、龙骨、牡蛎、山药、地黄(皆用生者)
各一两,野台参、净萸肉各八钱,煎服一剂而愈。又少为加减再服一剂以善其后。
邻村刘××,年三十许,因有恼怒,忽然昏倒不省人事,牙关紧闭,唇齿之间有痰涎随呼气外吐,六脉闭塞
若无。急用作嚏之药吹鼻中,须臾得嚏,其牙关遂开。继用香油两余,炖温调麝香末一分,灌下,半句钟时稍
醒悟能作呻吟,其脉亦出,至数五至余,而两尺弱甚,不堪重按。知其肾阴亏损,故肝胆之火易上冲也。遂用
赭石、熟地、生山药各一两,龙骨、牡蛎、净萸肉各六钱,煎服后豁然顿愈。继投以理肝补肾之药数剂,以善
其后。
x按∶x此等证,当痰火气血上壅之时,若人参、地黄、山药诸药,似不宜用,而确审其系上盛下虚,若扁鹊
传所云云者,重用赭石以辅之,则其补益之力直趋下焦,而上盛下虚之危机旋转甚速,莫不随手奏效也。
x附录∶x
直隶青县张××来函∶
族嫂年三十余岁,身体甚弱,于季春忽患头疼,右边疼尤剧,以致上下眼睑皆疼,口中时溢涎沫,唾吐满
地,经血两月未见,舌苔粘腻,左脉弦硬而浮,右脉沉滑。知系气血两虚,内有蕴热,挟肝胆之火上冲头目,
且有热痰杜塞中焦也。为疏方用赭石解下所载治何姓女之方加减,生赭石细末六钱,净山萸肉五钱,野台参、
生杭芍、生龟板、当归身各三钱。一剂左边疼顿减,而右边之疼如故。遂用前方加丹皮二钱,赭石改用八钱。
服后不但头疼悉愈,且口内涎沫亦无,惟月经仍未见,又改用赭石至一两,加川芎二钱。服下,翌日月事亦通。
夫赭石向在药物中为罕用之品,而此方用之以治头疼,以治痰涎杜塞,以治月事不见,皆能随手奏效,实赭石
之力居多。
二、药物
8.山药解
属性:山药∶色白入肺,味甘归脾,液浓益肾。能滋润血脉,固摄气化,宁嗽定喘,强志育神,性平可以常服多
服。宜用生者煮汁饮之,不可炒用,以其含蛋白质甚多,炒之则其蛋白质焦枯,服之无效。若作丸散,可轧细
蒸熟用之(医方篇一味薯蓣饮后,附有用山药治愈之验案数则可参观)。
x【附案】x法库万××之母,自三十余岁时,即患痰喘咳嗽,历三十年百药不效,且年愈高,病亦愈进,至
一九二一年春,又添发烧、咽干、头汗出、食不下等证。延医诊视,云是痰盛有火,与人参清肺汤加生地、丹
皮等味,非特无效,反发热如火,更添泄泻,有不可终日之势。后忽见《衷中参西录》一味薯蓣饮,遂用生
怀山药四两,加玄参三钱,煎汤一大碗,分数次徐徐温服,一剂即见效,至三剂病愈强半,遂改用生怀山药细
末一两,煮作粥服之,日两次,间用开胃药,旬余而安,宿病亦大见轻,大约久服宿病亦可除根。又∶万××妻,
大便泄泻数年不愈,亦服山药粥而愈。
x按∶x山药之功效,一味薯蓣饮后曾详言之。至治泄泻,必变饮为粥者,诚以山药汁本稠粘,若更以之作
粥,则稠粘之力愈增,大有留恋肠胃之功也。忆二十年前,岁试津门,偶患泄泻,饮食下咽,觉与胃腑不和,
须臾肠中作响,遂即作泻。浓煎甘草汤,调赤石脂细末,服之不效。乃用白粳米,慢火煮烂熟作粥,尽量食之,
顿觉脾胃舒和,腹中亦不作响,泄泻遂愈。是知无论何物作粥,皆能留恋肠胃。而山药性本收涩,故煮粥食之,
其效更捷也。且大便溏泻者,多因小便不利。山药能滋补肾经,使肾阴足,而小便自利,大便自无溏泻之患。
二、药物
9.地黄解
属性:鲜地黄∶性寒,微苦微甘。最善清热、凉血、化瘀血、生新
血,治血热妄行、吐血、衄血、二便因热下血。其中含有铁质,故晒之、蒸之则黑,其生血、凉血之力,亦赖
所含之铁质也。
干地黄(即药局中生地黄)∶经日晒干,性凉而不寒,生血脉,益精髓,聪明耳目,治骨蒸劳热,肾虚生热。
熟地黄(用鲜地黄和酒,屡次蒸晒而成)∶其性微温,甘而不苦,为滋阴补肾主药。治阴虚发热,阴虚不
纳气作喘,劳瘵咳嗽,肾虚不能漉水,小便短少,积成水肿,以及各脏腑阴分虚损者,熟地黄皆能补之。
x【附案】x邻村李媪,年七旬,劳喘甚剧,十年未尝卧寝。俾每日用熟地煎汤当茶饮之,数日即安卧,其
家人反惧甚,以为如此改常,恐非吉兆,而不知其病之愈也。
侯××之子,五岁,因服凉泻之药太过,致成慢惊,胃寒吐泻,常常螈 ,精神昏愦,目睛上泛,有危
在顷刻之象。为处方,用熟地黄二两,生山药一两,干姜、附子、肉桂各二钱,净萸肉、野台参各三钱,煎汤
一杯半,徐徐温饮下,吐泻螈 皆止,精神亦振,似有烦躁之意,遂去干姜加生杭芍四钱,再服一剂全愈。
一童子,年十四五,伤寒已过旬日,大便滑泻不止,心中怔忡异常,似有不能支持之状。脉至七至,按
之不实。医者辞不治。投以熟地、生山药、生杭芍各一两,滑石八钱,甘草五钱,煎汤一大碗,徐徐温饮下,
亦尽剂而愈。
统观以上诸案,冯氏谓地黄大补肾中元气之说,非尽无凭。盖阴者阳之守,血者气之配,地黄大能滋阴
养血,大剂服之,使阴血充足,人身元阳之气,自不至上脱下陷也。
用熟地治寒温,恒为医家所訾。然遇其人真阴太亏,不能支持外感之热者,于治寒温药中,放胆加熟地
以滋真阴,恒能挽回人命于顷刻。曾治一室女,资禀素羸弱,得温病五六日,痰喘甚剧。治以《金匮》小青龙
汤加石膏,一剂喘顿止。时届晚八点钟,一夜安稳。至寅时喘复作,不若从前之剧,而精神恍惚,心
中怔忡。再诊其脉,如水上浮麻不分至数,按之即无,此将脱之候也。取药不暇,幸有预购山药两许,急煎服
之,病少愈。此际已疏方取药,方系熟地四两、生山药一两、野台参五钱。而近处药局无野台参,并他参亦鬻
尽。再至他处,又恐误事。遂单煎熟地、山药饮之,病愈强半。一日之内,按其方连进三剂,病遂全愈。
x按∶x此证原当用拙拟来复汤,其方重用山萸肉以收脱。而当时愚在少年,其方犹未拟出,亦不知重用萸
肉。而自晨至暮,共服熟地十二两,竟能救此垂危之证,熟地之功用诚伟哉。又此证初次失处,在服小青龙汤
后,未用补药。愚经此证后,凡遇当用小青龙汤而脉稍弱者,服后即以补药继之。或加人参于汤中,恐其性热,
可将所加之石膏加重。
《张氏八阵》、赵氏《医贯》、《冯氏锦囊》皆喜重用熟地,虽外感证,亦喜用之。其立言诚有偏处。
然当日必用之屡次见效,而后笔之于书。张氏书中载有∶治一老年伤寒,战而不汗,翌日届其时,犹有将汗之
意。急与一大剂八味地黄汤以助其汗。服后,遂得大汗,阅数时周身皆凉,气息甚微,汗犹不止。精神昏昏,
复与原汤一剂,汗止而精神亦复。夫用其药发汗,即用其药止汗,运用之妙,颇见慧心。又赵氏书中谓∶六味
地黄汤能退寒温之实热,致贻后世口实。然其言亦非尽不验。忆昔乙酉、丙戌数年间之寒温病,热入阳明府后,
凡于清解药中,能重用熟地以滋阴者,其病皆愈。此乃一时气运使然,不可笔之于书以为定法也。
又∶冯氏所着本草,谓熟地能大补肾中元气,此亦确论。凡下焦虚损,大便滑泻,服他药不效者,单服
熟地即可止泻。然须日用四五两,煎浓汤服之亦不作闷(熟地少用则作闷多用转不闷),少用则无效。至陈修
园则一概抹倒,直视熟地为不可用,岂能知熟地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