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甲午年-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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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兆翱带着一丝轻佻的声音问笔直挺立的林云瑜,可是他无论怎么忍,一颗泪水还是忍不住的涌出了眼眶。
“不用,这么多人要报到什么时候,我带大家来,是想让大家听听何先生想说些什么,而不是让何先生知道你我叫什么。”
林云瑜目不斜视,果决的说道。
“楚宝大人这次倒是发了善心,一说是学员强烈要见何长缨,要了一本《呐喊》就许了。”
沈兆翱悄悄的擦了一把眼睛,微笑着说道。
“不许也得许!”
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鲁东汉子粗声粗气的说道:“你们几个真不够意思,上次去见何先生,为什么不喊我?”
第四十一章 国朝养士250年()
如漫天星河烛光倒映的长巷里一片寂静,只有无数激动的呼吸声,在这个长长的街巷里面鼓荡着。
无数双火热的眼睛,都渴望的望着何长缨的方向,希望能听到这位‘给予他们当头棒喝,一举吹散尽他们眼前的迷雾,给他们指明了前进的方向’的‘明灯’的声音。
“我很欣慰,是我何长缨错了!”
何长缨扯着嗓子在街巷里面大吼着。
“我总以为这间铁屋子牢不可破,总以为没有几个有热血的人,愿意不计个人得失名利,原意和我一起呐喊;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
何长缨喊得声音变调,嗓子嘶哑,然而他却依然不管不顾的扯着嗓子嘶喊下去:
“但是,我更加的高兴,我欣慰于我的错误;你们就是打破这间铁屋子的希望,你们就是陪我一起拼搏流血牺牲呐喊的战友兄弟依靠,你们就是我国朝在不远的未来能铁骨铮铮的屹立于世界东方的脊梁!”
直隶总督行台府衙。
今天李鸿章的心情很不好,其实他这些天的心情就一直很不好。
石川伍一的案子,李鸿章一直想不动声色的悄悄处理掉,结果事情越演越烈,渐渐都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昨天美国公使田贝去了一趟总理衙门,见了奕劻,对于石川伍一的事情表示了强烈的抗议。
不用多想,这件事又会成为翁同龢他们的把柄,要跳出来搅风搅雨。
平心而论,这件日谍案搞的李鸿章十分的被动,甚至到现在城防营都没能查出,那晚首先上船搜查的那兵丁是哪一个营头的军弁。
假如找到了他们,李鸿章一定要重重的惩罚他们妄挑外衅的重罪!
这个石川伍一在李鸿章看来,不过是一件小事。
然而就是这么一件小事,现在逼得他骑虎难下。
现在这个石川伍一绝对是不能放,一旦放了,他李鸿章还不得被国人骂为国贼,遗臭千年。
可是假如不放,他李鸿章还指望着英美两国来调停朝鲜的战事,得罪了两国公使,他还真没有脸再去求他们帮忙。
今天津海关道杏荪那边刚刚传来消息,刘棻,汪开甲都已老实的交代了自己的罪行,只是那个石川伍一死扛着不改口,死活不承认自己是间谍,让审问陷入了僵局。
结果杏荪居然异想天开的让那个何长缨去审问石川伍一,何长缨这个写文章的,你让他去审问间谍,这都是开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笑?
“杏荪做生意倒是一个好手,做官还是有所欠缺啊!”
李鸿章一声轻叹,作为一个纵横官场几十年的老狐狸,他岂能不明白盛怀宣的那点小心思。
“他是想着无论何长缨审不审出来,就算真的审出来什么不可告人的天大秘密,也怪不到他头上去吧?”
坐在一边的李经方一声冷笑:“也不想想,我堂堂的一个大清国的东洋总领事,会缺那几两银子,在东洋开铺子?东洋这些年都穷的叮当响,楚宝还会一船船的卖给东洋人煤和粮食?都是一群无知的井底之蛙,乱想外面的世界!”
“正所谓人言可畏,积毁销金;这些捕风捉影的人倒是不在意这事儿的真假,他们的箭头真正指着的也不是伯行你和楚宝。”
旁边的张佩纶说的一针见血,直白明了,然后扭头问自己的大舅子:“听说楚宝想要回去丁忧,我认为不妥。”
“不回去了,昨晚和何家小子喝酒,何长缨一句‘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你越躲别人就越说你心里有鬼,到时候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当时就恶心的楚宝吐了一痰盂,不过再也不提回去丁忧这事儿了。”
李经方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微笑,大笑着说着这个小插曲。
“这小子!”
张佩纶正在吃着一块黄澄澄的蟹黄糯米糕,顿时也是一脸扭曲的吃不下去了。
“呵呵,这个何家小子本来是一块读书的好料子,看来在江自康的大营里呆了两年,倒是养成了这些兵痞子的流气;既然这样,让他审一审也好。”
李鸿章也是莞尔而笑,之前在他的心理也是不赞成自己的这个亲外甥回去丁忧的,不过自己这个当舅舅的不好开口说话,现在倒让何长缨这个泼皮小子一句恶心的话给阻止住了。
这个时候,李鸿章第一次的产生了想见一见这个混蛋小子的念头。
“士珩怎么还没到?”
李鸿章看了一眼签押房的西洋钟,有些奇怪。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略急的脚步声,随即,张士珩就手里拿着一本新书走了进来。
“楚宝,你手里拿着什么好书,这名字可够奇怪?”
张佩纶一眼就看到了封面上那两个清秀的小草:呐喊!,就新奇的问道。
“是何长缨这小子新写的一本书,我从武备学堂一个学员手里拿到的。”
张士珩没敢当着舅舅的面说他允许700多名学员出营的事情。
说实话只是看完这个序,作为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儒生,都已经让他看的热血沸腾,激昂不已,那些学员迫切的想看一看近在咫尺的真人,在他看来也是十分可以理解的。
“我看看。”
李经方好奇的把书拿过去,看着封面的大大小小清秀的小草,轻声读到:“呐喊,弱国无外交,今日长缨在手,何时手缚长龙?国朝养士250年,为国捐躯,正在今时!”
李鸿章初听‘呐喊’两字,就有些不喜,哪有书籍用如此直白浅陋的名字?
再听‘弱国无外交’这五字,不禁微微动容,觉得只这五个浅白大字,就一句道尽了几十年来自己办外事的一切心得。
接着又听到那句‘今日长缨在手,何时手缚长龙?’,就让李鸿章似乎昏花的老眼猛然锐利起来。
何为‘龙’?
大清天子为龙,大清国朝为龙,大清的国旗上面绣的也是龙!
虽然民间诗词也多有以龙来点缀,就像苏轼的’斯须九重真龙出,一洗万古凡马空’,刘基的‘雨过不知龙去处,一池草色万蛙鸣。’,可是何长缨的这个‘缚龙’,还是让当了一辈子的大清国的‘裱糊匠’的李鸿章不喜的警觉起来。
然而李经方随即读出的那句‘国朝养士250年,为国捐躯,正在今时!’,顿时又让不喜的李鸿章满意的放下心来。
第四十三章 审日间()
“吓!”
刑讯房内,包括何长缨几人,看到那个女人露出野狗一般的森森利齿,伸嘴朝着刘狱吏的大手咬去,都是头皮一麻,金师爷更是惊得一声大叫。
同样惊得心颤的老刘,连忙想收回自己的大手,可是手势太猛,右手的小指还是被这个女人死死的咬住。
“啊——”
老刘疼的一声惨叫,历来只有揍别人的老刘,那里吃过这种剧痛,顿时鼻涕眼泪都涌了出来。
“卧槽你麻——,啊——”
老刘刚骂了半句,嘴里又发出一声嘶天喊地的哭嚎。
在众人震惊的神情里,那个女人乌黑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戏谑的讥讽,小嘴猛然狠狠一合,樱唇上顿时飚出一股猩红的鲜血,直接把老刘的半个小手指给咬了下来。
“啊,疼,啊——”
老刘疼的抱着右手在地上来回打滚,他手下的几个狱吏暴怒的拿着皮鞭棍子就要朝着那个吐出断指,满嘴鲜血狂笑的女人扑去。
“够了!”
何长缨猛然严厉的叱喝道:“这是津海关道的南监,不是乱七八糟的淫窑子;她是女犯,不是窑姐儿,你们是堂堂关道府衙的衙役,也不是一群只能在女人身上逞威风的嫖客;都出去,带老刘出去包扎,我要亲自审问这个女犯。”
不管心里如何想,这些狱吏却也不敢公然违背何长缨的命令,金师爷更是一脸猥琐的对着何长缨挤眉弄眼,临出门还眼馋的盯了那个女犯毛咋咋的大腿根儿一眼,很体贴的关紧了房门。
何长缨走到那个一脸凶狠的瞪着他的女子的身前,静静看着她,如同怜惜的看着一头张牙舞爪的小兽。
“怎么,你也想嫩我?”
何长缨的这种眼神显然激怒了那个女子,朝着何长缨一呲牙:“来呀,你娘我今天伺候不死你个孙子!”
“你没男人弄是不,这么饥渴?”
何长缨蹲了下来,双手提住了这个女人被铁镣铐住的双脚脚裸处的亵裤,沿着丰满白嫩的大腿提了上去。
何长缨只是这么的轻轻一提,那个女人满脸的怒火顿时就全然凝固,随即嘴唇哆嗦着,满眼大颗的泪珠就不可抑止的纷纷滚落下来。
“老娘要你狗拿耗子,老娘就是饥渴,老娘就是欠男人弄!怎么地,要你管!”
那个女人高高的昂起自己的头颅,不让自己眼里的眼泪轻易的落下来,嘴里面愤怒的大吼着。
“不是要管你,只是看不惯;刘棻卖国当汉奸,与你何干?”
何长缨把那女子散落的肚兜重新系好,手指触到她颤巍巍的大胸脯,也被电的一颤。
以前在何长缨的那个时代,夜晚寂寞,他就打开电脑,打开仓老师波老师们的教育片子,运用自己的麒麟臂解决生理问题。
来满清这八九天,没有了资源的何长缨,很久都没有‘运动’了。
“呸——,你的手抖了,你也想弄我;别假正经!”
那个满脸泪花的女人一脸的鄙夷。
“看到漂亮女人,能硬的男人都想弄,不过人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人能够学会克制。”
何长缨整理好了这个女犯的衣服,很认真的望着她说道:“为了这样一个男人,不值得你这样;当然你真的想死,现在咬断舌头也没人能阻止你;不然就好好的安静一会儿,我救你出去。”
“哼,你有这么好心?想让我做你的小老婆,还是偷偷养在外面的表子。”
那个女子眼睛冷冷的盯着何长缨。
“我就一穷光蛋,连自己都养不起。”
何长缨摇摇头,朝着刑讯房的门外走去。
何长缨走出刑讯房,迎头就看到金师爷和几个狱吏坐在院子正中的一株大树下的青石条上抽水烟,看到何长缨才没两分钟就出来了,都是一脸的惊诧。
“金师爷,去看看石川伍一。”
何长缨当然知道这些一脸古怪的家伙心里面在想什么,不过他也不能揪着这些思想肮脏龌龊的家伙的衣领,告诉他们:哥很正直,哥只是帮小娘子把亵裤穿好,帮她把肚兜系好而已。
何长缨经过女监,透过牢门窗口,看到角落里靠墙坐着一个被打的不成人形的年轻人,脚上系着铁镣,另一端锁在女监正中的一大块青条石上面,两眼直勾勾的望着地下,犹如凝固了一般。
“这个就是刘棻那个狗汉奸,这小子注定要被秋里砍头,不然这细皮嫩肉的送到津门大牢,那些土匪大盗喜欢的能天天日弄死这个小白脸。”
金师爷忍着对何长缨‘秒哥’的嘲笑,笑眯眯的给何长缨解释着。
“那个普监囚的是汪开甲,那家伙给东洋人当狗,不过城防营能有啥子秘密?应该砍不了脑袋,逃了一条小命。”
何长缨点点头,走到了死监的门口。
一个狱吏打开牢门,何长缨和金师爷走了进去。
一个二十七八,脚上带着镣铐锁在大青石上,一身伤痕的青年闻声抬起了脑袋。
何长缨和他对视片刻,对金师爷说道:“金师爷你去拿供纸,我和他单独谈一谈。”
谈一谈这个日间就会老实招供?
这么简单,我们之前费这么大的劲干什么?
金师爷怀疑的看了何长缨一眼,满腹疑惑的走出了死监。
“我没有什么要招供的,我就是一个东洋来中国做生意的良民,我严重抗议贵国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好人,阁下不用再费口舌了。”
那个东洋青年望着何长缨,说完就转过了视线。
“好人?良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