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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部分

家养小首辅-第2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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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应琐事都办完了,轮到府里挂白却是为难上了。

    内城戒严,各家布行都关了门;虽碍于这些达官贵人们主动找上门,可就这么几家布行的库存,也供应不了这么多家。

    想要购置白布;只能去外城;可九门至今戒严,想出去也没办法。

    各家各府上都是火烧眉毛;皇帝驾崩;获知者要在第一时间挂上白;以示哀悼。若是不然;随便有人参上一本;就是个大不敬之罪。

    无奈之下,有人求上了三皇子府;三皇子府里的人又报给自家主子。

    此时祁惠正忙着呢,大行皇帝殡天之后;重中之重就是嗣皇帝即位;主持大局的事。

    而历朝历代皆有规矩,轮到你即位了,你不能表现的太急切,要几拒几请方是正途。

    如今以杨崇华为首的一干文官,正找大臣上劝进表,已经上了一次,被祁惠拒了。

    又上第二次,还是拒了。

    祁惠正等着上第三次,突然下面报来这事,别提多让他扫兴。

    当然,他也不光忙着这些,他那几个有异动的兄弟们都得看着。

    当了皇帝,就不能像以前那样了,得宽容大度,就算兄弟们有所冒犯,也得忍着,表现为君者的气度。

    还有失踪的嘉成帝,不见的传国玉玺,这些事都堆着他面前。

    虽是杨崇华等一众文官临时倒戈,让祁惠得了大位。可他并不是凭实力得来的,如今二皇子心中生恨撂了挑子,宫里和内城一片混乱,,虽有杨崇华等人出面主持局面,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到处都是事。

    听闻这件事,祁惠首先的反应是那就开了九门,去外城购置就是。旋即反应过来不太妥,左思右想,还是让人去禀了杨阁老。

    比起祁惠,杨崇华显然要有章程的多。

    听了禀报,他先是下意识眉头皱起,觉得未来的皇帝连点白布的事都解决不了,旋即又想如此这般倒好,他们求得不就是这些。

    别看就是些白布,这事倒也让杨崇华为难上了。

    他斟酌了又斟酌,还是决定让嗣皇帝先即位再说。

    于是第三次劝进表准备的十分潦草,祁惠本是打算古有再三上表,他为了表现立身正稳,至少得再四再五,才能显得自己体面,为此还跟特意让人和杨崇华打了招呼。

    此时也顾不得了,匆匆忙忙,甚至有些狼狈的坐上了那龙椅,接受下面寥寥无几的大臣拜贺。

    等龙袍加身,心里总算是安稳下来。

    新君下命大开九门,将大行皇帝龙御归天的消息昭告天下,同时戒严京师。

    这起子事刚忙完,祁惠还来不及歇口气儿,就听下面有太监报来,钟贵妃要去乾清宫给大行皇帝服丧。

    按规制,大行皇帝殡天后,要先进行小殓和大殓。

    小殓指的是为逝者换衣,大殓则是移尸入馆。

    既然是皇帝,规制自然不同,穿戴以及小殓的时间,都是有专门讲究。

    历朝历代中,也有妃嫔替大行皇帝小殓,可是极少,大多都是太监们干了。如今钟贵妃闹着这事,不是明摆着想借机戳破嘉成帝没死这事,新君又怎会答应。

    可下面人拦不住,毕竟钟贵妃乃是大行皇帝目前在世位份最高的嫔妃,只能新君亲自出面。

    平日里尊贵体面的钟贵妃,一改往日端庄的模样,哭得是鬓乱钗横,闹腾不休。

    祁惠无奈,只能一面拖延,一面命郑安成那边速度。等乾清宫那边传了话,说小殓已经完毕,这茬才算是罢了。

    小殓次日是大殓,为了不节外生枝,祁惠直接亲自带着人给办了。

    等钟贵妃这边知晓,大行皇帝的梓宫已然封闭,停于乾清宫正殿之中。

    这般情况下,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敢要求打开验明正身,二皇子一系只能作罢,另做他想。

    *

    此时薛府里,也是一片素白。

    招儿换了身素衣,立在卧房中,耳朵里听着嘉成帝的咆哮,心中却满是感叹。

    谁也没想到二皇子等人竟然敢如此办事,亲爹还在,就被昭告死讯。尤其本以为是二皇子即位,临阵却换成了三皇子,更是让众人吃惊不已。

    “朕的那几个好儿子,真是好啊,更好的还是朕的那些好大臣。”

    嘉成帝已经气晕过一次,多亏招儿在府里备了大夫,施针把嘉成帝救了回来。

    大夫是京里除过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们,最好的大夫,是招儿专门命人绑来的。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干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无奈形势不由人。

    “陛下保重,若真是气坏了龙体,就让他们称心如意了。”莫伽道。看得出他不是个会劝人的性子,话说得干巴巴的。

    “那现在到底该怎么办?你不是说在联系陛下心腹大臣,可有什么进展了?”好不容易服侍嘉成帝服了汤药,又安抚其睡下,两人去了外间,招儿忍不住问道。

    此时的招儿,心中一片茫然。

    本来还在操心着怎么保住自己的命,薛府上下的命,以及眼前这两人的命,突然之间生了变数,嘉成帝竟然被驾崩了。

    “要不,我先让人送你们离开内城?”

    “不可!”莫伽摇头道。

    顿了顿,他又说:“看似九门大开,实则不过是引蛇出洞,如今熟知内情者都在寻着陛下。二皇子的意图还不明,但若是被新帝的人寻到”

    剩下的话莫伽没说,招儿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新帝肯定不会放着一个被驾崩的老皇帝存活于世,不然他这皇位还如何能安稳?

    “那怎么办?”招儿看看内室的方向,又去看莫伽。

    莫伽嘴角紧抿,没有说话。

    嘉成帝现在谁也不信,不然也不会至今枯守。

    也就是暂时没办法,只能继续待着。

    “你给薛庭儴送信,可是有了回应?”

    招儿摇了摇头,苏州那边并无回应,送信的人也没回来,她甚至怀疑信根本没送到,而是被半路拦下了。

    幸亏她提防着这个,根本没在信中说什么,只是暗示薛庭儴自己想他了,让他赶紧回京。

    招儿感觉很头疼,真希望薛庭儴现在就能出现在她面前。

    *

    召文武百官、众王公贵族,以及其家眷入宫哭临的旨意,很快就下了。

    薛庭儴虽是不在府里,但招儿乃是正二品诰命,自然也得去。

    几乎是复制了先皇后丧仪时的场景,甚至比之更为浩大。

    入目之间全是白,入耳之间全是伤心的嚎哭声。不管是真哭还是假哭,哪怕是假哭也得哭出声来。尤其已经入了深秋,京城的天也冷了下来,跪在那干硬冰凉的地上,一天下来,谁也受不住。

    受不住也得受。

    幸亏招儿学聪明了些,来之前在膝盖上绑了厚厚的棉垫子,到底能缓解些许。

    不过从早到晚,三天下来,第三日哭临结束,招儿是被人架着上车的。

    春兰要给招儿揉腿,招儿连碰都不敢给她碰,春兰只能说等回府了,用热水敷过了再说。

    车中,主仆二人正说着,突然车势为之一顿,差点没把春兰甩出去,幸亏招儿眼明手快一把拽住了她,同时拽住车窗。

    “赵大,你赶车当心点。”春兰恼道。

    车外传来车夫赵大的声音:“不好了,夫人撞到人了。”紧接着,是他气急败坏的声音:“车已经走得够慢了,你们这是想讹人还是做什么,竟直冲冲往车上撞?”

    也没人说话,只有一个女子嘤嘤哭泣的声音,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娘。

    见此,招儿忙掀开车帘子,就见车前一倒一蹲着两个人。

    都是女子。

    一个年轻,似乎云英未嫁,一个年长,似乎是对方的娘。

    此时跟在车后的薛府护卫也来到近处,下马去探看那倒下妇人的情形。那年轻的女子似乎十分激动,一边以袖掩面哭着,还不忘让他们不要碰她娘。

    这种情况就有些尴尬了,可男女之别,也不能说人家没事找事。

    “春兰,你去看看。”

    春兰听命下了车,那哭泣的女子似乎也看到了招儿,突然就扑了过来,道:“你们撞伤了我娘,今天不给个说法,我就一头磕死在这里。”

    这女子行举极为突兀,扑过来就硬拽着招儿的衣袖不放。

    她的动作让所有人都不禁一怔,几个护卫见这一对老弱妇孺都没怎么提防,这若是有人对招儿不利,可能就得手了。

    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地呵斥那女子,让她退后。

    哪知招儿一愣之后,却是摆了摆手:“她一个弱质女流,能做出什么不利我的事。既然是我们的车撞了人,就把人带回去医治就是。”

    这时,一队禁卫军走了过来,询问发生来了什么事。

    其中一名护卫上前解释来龙去脉,对方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人,和那个拦在车前的哭泣的女子,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待这队禁卫军走后,招儿目光闪了闪,命人把那倒下的妇人搬上车,又带走了那哭泣不休的女子,就匆匆上车离开了。

    *

    车里,招儿眼神怪怪的瞅着那年轻的女子。

    这女子似乎十分羞涩,一直半垂着头,但从散落的碎发中,能看出其皮肤白皙,眉目清秀。

    但若是细看就能发现,她还是有些异于寻常女子,不光骨架粗大,个子也比寻常女子高了许多。

    那边春兰正在看护被撞晕的妇人,这边招儿嫌弃道:“你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

    女子抬起头来,摸了摸鼻子,面色有些尴尬:“我这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九门看似开放,实则守卫森严,只能扮作女子。我又不知有没有人监视着家里,只能这般行事了。”

    “那我让人给你递的信,你可是收到了?”

    “信?”对方微微摇头,道:“我带去的锦衣卫察觉有异,且苏州当地官员似有拖延的意思,便使了金蝉脱壳离开苏州,只留了胡三在那里应承。这一路上关卡极为严格,尤其通州早就戒严了,所以路上走得极慢,竟是十多日才到。”

    这女子竟是薛庭儴所扮。

    看他说得十分简单,实在路上各种凶险不一一细述。也幸亏他路上走得快,赶在京师戒严之前,入了京。

    而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后,他因不知形势如何,只能在外城打听消息。偏偏就在这时,传出嘉成帝的死讯,一行人内心焦灼,恨不得当即就闯入宫里一探究竟。

    可这注定是妄想,他们一行不过十来个人,既无兵力,又不知何人可信。再加上九门封闭,只能暂且按捺。

    幸亏新君急着登基,将大行皇帝殡天的消息昭告天下,以证明正身。又为了显示光明磊落开了九门,他们才借机混了进来。

    这趟进来,不过两人,还是扮作女子才能安全进入。

    至于那被撞晕的老妇人,正是韦云杰了。

    也幸亏锦衣卫的易容术还算当用,不然这趟两人进内城还得增添波折。

    春兰死死地捂着嘴,目光震惊的看着装成女人的老爷。

    至于韦云杰,他英雄一世,情急之下才冒做女子,自然是继续装死了。

    招儿哭笑不得,拿出帕子去擦他脸:“瞧你弄成这样,真是的。”

    “你一个人在家里支撑,辛苦了。”

    招儿正想与他说嘉成帝的事,这时车已经到了家门口,只能按捺下来进去再说。

    下车的时候,招儿是春兰搀着下去的。

    薛庭儴心疼地看着她狼狈的模样,眉头直皱。

    好不容易进了府里,他一把就将招儿抱了起来,直往正院去了。

    一旁下人目光讶异,还是春兰出面驱散众人,说是这粗使丫头吃得多,力气也大,专门叫来帮忙的。

    薛庭儴抱着招儿直冲冲进了正院,一路上春兰就帮着收拾烂摊子了。

    等进了正房的门,春来几个丫头刚步上来接迎,就见一阵风从面前卷过,往次间去了。

    薛庭儴将招儿放在暖炕上,正打算叫人请大夫来,突然有一人掀起珠帘走了出来,道:“你回来了?”

    正是莫伽。

    阔别数年,再次见面,恐怕两个男人都没想到是这种场景。

    一个做女子打扮,反正莫伽一眼过来是没认出来。

    而薛庭儴只看见有个男人从他和招儿的卧房里走出来了,且态度从容随意,好像那卧房是他的地方那般理所应当。

    “你怎么了?腿又疼了?”莫伽心中焦急,当即步了过来,根本没注意旁边站着的女子。

    “他怎么在这儿?”薛庭儴一眼就认出莫伽来了。

    两个声音是同时响起的,直到听出对方声音异于寻常女子,莫伽才错愕地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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