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家人-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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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最终薛老娘一个子儿也不肯出,但准许给薛白置办嫁妆,对于莲娘来说就很值得高兴了。
又正赶上薛贵在家:薛贵可是会做木工活的,莲娘便让薛海上山去砍一些木料回来,让薛贵给打上一个木箱子。
给自己家的哥儿置办嫁妆,薛贵也没用什么不愿意的。箱子打得又大又结实,薛贵还在上面简单了刻了两个花样。剩下的木料还够做上点七零八碎的东西,薛贵一有时间就捣鼓着。
穷乡僻壤的,对嫁妆的要求并不高,但是有一样却是一般人家都要给闺女小哥儿准备的:棉被。
若是夏日也还罢了,一床薄被意思意思就好,薛白出嫁的时候正是年底,数九寒天的,莲娘就想着做上一床厚厚的棉被给薛白当嫁妆。
有了薛老娘的默许,她把家里的破旧被子全都收集起来,将被子拆了取出来棉花:那些棉花大部分都糟烂不堪,莲娘把里头能用的给拣出来,即便如此那些棉花也已经被压得又薄又硬,莲娘就去求村里会弹棉花的人家给弹一弹。
拆了被子得出的破布,她就纳成鞋垫鞋底子。等将来薛海去镇上的时候就让他帮着卖了换钱:这事儿莲娘可不敢让自家男人去办,否则是一个钱也拿不回来的。
薛贵是个孝顺的儿子。凭着薛老娘一个女流之辈几乎是靠着讨饭把他和薛富拉扯大,薛贵也不可能不孝顺。
第二日吃罢中饭,各人都回屋歇晌,莲娘趁没人注意把薛海叫到了屋里。
“娘,你找啥呢?跟我说我帮你找。”薛海一进屋,就看见莲娘趴在床底下。
“不用、不用。”莲娘从床底下爬出来,也不顾的头发上沾了灰。
薛海连忙把她扶起来。
莲娘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个小小的木匣子,见薛海盯着那匣子看,便笑道:“这是我跟你爹成亲的时候你爹给我做的劳什子首饰盒,那时候他才刚学木工活,打的不好看。”顿了顿,莲娘又道:“再说了,我也没首饰,就放别的了。”
莲娘把那小木匣打开,里面竟然放着不少铜钱。
饶是薛海也惊讶了。这家里的钱大头握在薛老娘手里,小头则在王桂花手里:因莲娘生了薛白这个哥儿,薛老娘不喜欢她,从未让她碰过家里一文钱。
这种情况下莲娘竟也能从薛老娘眼皮子底下攒下这么些钱,也是奇迹了。
薛海忍不住问道:“娘,这些钱你哪儿来的?”
瞧着薛海惊讶的表情,莲娘抿嘴一笑:“这还是娘年轻的时候攒的呢。这一晃都十来年了。”她用粗糙的手摸着一枚一枚铜钱:“原想着要是过不下去了,有这些钱我也不至于让你们几个给饿死……”她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似的,急急地刹住话头:“你明儿拿这些钱道镇上去,给娘扯块儿布回来——要够做条被子的。”
她瞧了瞧薛海,轻声道:“本来这钱也该有你一份儿的,只是你弟弟就要出嫁了,就先紧着他吧?这出嫁没条被子做嫁妆可不像样。”说到最后语气有点小心翼翼的,唯恐薛海因此不乐。
薛海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娘不用替我操心。”
“娘知道你有能耐。”也只有这个出息的大儿子在的时候,莲娘才觉得在这家里能松一口气。
薛白自己的嫁衣已经做好了,现在已经开始着手帮宋嘉祁做了。
他之前帮宋嘉祁用床单做过一身衣服,现在倒也不愁宋嘉祁的尺寸。
那天宋嘉祁来送包子,连带着在镇上买的红布也一起送了过来——他只送来了红布,那一匹细棉布还在空间里好好的放着,等着薛白过了门再给他。否则能不能落到薛白手里都不一定呢。
薛海吃过饭就当着众人的面儿把布给了薛白。
这样到时候薛白身上穿了喜服,也不会被人发现是他薛海买的布。
薛白趁着最后一点光缝好一只袖子,用白线在袖口绣了一个白色的小圆点,傻傻的乐了起来。
他不识字,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可是他知道他的名字就是白色的白,那个小白点的白。
这么一块布出现在薛家,到底还是惹了别人眼热。
王桂花按捺了两日,终还是揣了两个鸡蛋去找薛白。
因为薛白住得那件和柴房连着的小屋实在没有亮光不适合做活,一般都把活计拿到莲娘的屋子去做。此刻莲娘也闲着无事,在拿着薛白裁剪下来的碎布拼拼凑凑,想要缝个荷包。
要说薛家的鸡蛋,都是有份例的。薛家只有一只母鸡,每天下一只蛋,大部分的蛋都被薛老娘攒着换盐换酱油,少数的则给在家务农的薛富、薛高吃。两个男丁大概每个月一人能吃上一两回的,连薛老娘自己都是不舍得吃的。
好在薛富和薛高都不是太馋嘴的人,上一分得的两个鸡蛋还在屋里放着,王桂花咬咬牙拿了出来。
“呦,弟妹正忙着呢?”王桂花一进屋就瞧见莲娘也在,心里就有些不舒坦——因为薛海回来了,薛老娘支使莲娘的时候少了许多,大部分活儿都让王桂花去干。
一看见莲娘闲着,王桂花心里就觉得有气。不过想到自己来的目的,还是脸上挂着笑。
莲娘一见她来,心里就咯噔一声。再看看低头做活的薛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不搭话,低头就开始收拾东西,把剩下还未来得及裁剪的布一卷就要收起来。
薛白还不知道咋回事儿呢,手里捏了根针愣愣地抬头:“阿娘?”
莲娘直把东西全收好才抬头招呼王桂花:“大嫂咋来了,快坐。”
王桂花简直气个倒仰,莲娘还道:“刚才这屋里乱糟糟的,别有针扎了大嫂,现在收好了,大嫂快来坐啊。”
薛白这会也回过味儿来,把针别在线板上,起身就要出去:“娘、大伯娘你们聊,我去看看小妹哪儿去了。”
王桂花哪肯让他走?连忙拉住:“薛白别急着走啊?这不我看你和小妹最近都瘦了,特意拿了俩鸡蛋过来,你拿去煮了跟小妹一起吃啊?”
薛白脚步停都不带停的,就要往外走。
王桂花装了半天慈爱,现在几番被这对母子下面子,气得肺都要炸了。她怕薛老娘,却不怕这个妯娌和侄子,当场脸就耷拉下来了:“薛白你给我过来,咋,我还喊不动你了?”
见王桂花翻了脸,莲娘也把脸色冷了下来。她和王桂花一样,怕薛老娘却不怕自己的妯娌,以前自己男人和大儿子不在家难免会受点欺负,现在薛贵和薛海都回来了她的底气也足了。
“小白,过来,听听你大伯娘想跟你说点啥!”
气氛被弄得这么僵,王桂花想好的说辞也说不出口了。只得硬着头皮开口:“这前两天那姓宋的小子不是送过来一些红布嘛?我瞧着送来的不少呢,薛白啊,这喜服横竖也就穿那么一天,我看做个马甲图个喜庆就成。这剩下来的布……”
薛白有些不乐意,脑子里甚至勾勒出他和宋嘉祁一人一个红马甲的样子:要多寒掺有多寒掺,还不如不穿呢!正要反驳,却听见莲娘开口道:“大嫂说的对极了,我看也是,这剩下来的布我改天就让大海拿到镇上卖了。”
王桂花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脸又僵了,心里暗暗骂莲娘不是个东西:平常在家里闷不吭声的,现在竟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这叫形势比人强:莲娘势弱的时候被欺负欺负也就罢了,若给她撑腰的人都回来了还被欺负,那也太包子了。
“卖啥卖啊?”王桂花有点急了,“你看,俺家薛高也快该成亲了——弟妹你是知道的呀,俺家薛高那个闷子可不比大海讨娘喜欢,我也不敢想让娘给他置办个喜服啥的。只是这家里既然有红布,放着也是可惜了,不如就给薛高和他未来的媳妇做点七零八碎的东西。俺们也不嫌弃是薛白剩下的,誰让你是他们亲婶子呢?你给的他们一准不会嫌弃。”又转头对薛白道:“小白你说是不?你是要嫁人了,可你也姓薛啊,得想着咱们老薛家的人啊。这两个鸡蛋你拿着跟小妹煮了吃呀。”
莲娘都要被王桂花气笑了,怎么说来说去好像还是他们二房占了便宜,被“白放着没用”的红布让他们大房用了,还得亏他们不嫌弃呢?正要说什么,薛白却黑了脸,直接甩开王桂花的手道:“这是宋大哥给我的,我不给。”说罢就跑出去了。
“大嫂也听见了,这孩子犟得很呢,别说是薛高了,就是大海怕他也不会让的。”莲娘故意说道:“那两个鸡蛋大嫂还是拿回去给大哥和大侄子吃吧,俺家薛白和小妹又不是男丁,吃了也是浪费。”
第33章 薛贵的决定()
三十三薛贵的决定
王桂花自从那天在莲娘和薛白哪里吃了个软钉子,在屋里气得躺了半天。再左思右想,觉得自从薛贵和薛海回了家就不那么倚重大房了,更让她觉得不痛快。
这么想着,吃晚饭的时候王桂花就状似无意地问了句:“这薛白还有一个月就要出嫁了,二弟和大海啥时候回镇上做工啊?”
话音刚落,薛富就拿胳膊肘撞了她一下:这话啥意思?这咋听着跟要撵人似的?
薛老娘也瞪着王桂花。
薛贵的筷子一顿,三口两口的把碗里的饭扒完,放下空碗和筷子,对薛老娘道:“娘,我正想跟您说,过了年我不想去镇上做工了。”
整个院子都安静了。只有小妹还没心没肺的大大吸了一口碗里的稀饭,抬起头朝着薛贵道:“爹爹,你以后都会在家陪小妹吗?”
薛贵揉了揉她的头发:“是的,爹爹以后每天都在家里陪着小妹。”
薛老娘也放下了筷子:“老二,为啥啊?这说不去就不去了,总得有个理由吧?”
薛贵轻咳了一声:“以前薛白在家能帮着干点活儿也就算了,现在薛白要出嫁,我和大海都在外头,把莲娘和小妹扔在家里到底不是个事儿。”
他这话说得比较明白了,薛老娘一时间觉得有点心虚。可又想到这是自己拉扯大的儿子,语气不免又硬了几分:“咋的,你还怕我亏待了她俩咋的?”
薛贵没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小妹瘦得只有巴掌大的小脸:“……娘,我在家里也可以接点木工活做。再说薛白出了门子,家里农活大哥和薛高忙不过来。”
“那就让薛中回来。”薛老娘道:“不赚钱净在外头瞎混,要回来也该他回来。”
薛中立刻炸了:“凭啥让我回来?我不!”
薛老娘一筷子敲到他头上:“反了你了,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薛贵看不下去了:“娘,他不愿意回来就让他在镇上干吧,我回来就行。”
薛老娘终是拗不过薛贵,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薛贵在镇上做工,吃住都在镇上,几个月才回来一次。一年在家的时间屈指可数,这导致他已经很久没有时间去关注自己的妻子儿女了。
这次薛白成亲也是件大事。薛贵在家住了几日,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衣衫褴褛的妻儿,面色发黄瘦骨如柴的小女儿,都让薛贵觉得自己的心像被揪着一样。
自己的娘自己自然是最了解的,在薛贵心里,这事儿怪不得薛老娘,要怪只能怪莲娘不争气,生了哥儿和女孩。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啊。薛贵没办法跟自己的娘开口,只能尽自己所能来护一护她们。
薛老娘见薛贵心意已定,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她对这件事其实没多大看法,甚至是她也觉得薛贵在镇上做工也不过是一时的,庄稼人终究还是要回来种地才踏实。
现在不过是回来的时间提早了几年罢了。薛贵说的也对,薛白出了门子地里确实缺少人手,薛贵回来照顾地也没什么不好。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只是这一天当中最小的一个插曲,小到在其他人心里根本激不起半点水花。
可王桂花的心里几乎要炸了。
大概是薛贵出去做工的年头太久,她几乎要忘记了,家里的地虽然一直是他们大房在耕种,却也有二房的一半的。
薛贵回来,无疑是瓜分土地的第一步。何止是瓜分土地呢?薛贵回来了,就意味着有人给莲娘撑腰,莲娘将要站在和她相等的位置上去了。
这个认知让王桂花整个人都不好了。
晚上,一家人都歇下了。
王桂花戳了戳薛富的后背:“当家的,睡了没?”
薛富缩了缩身体,模糊地应了一声。
王桂花坐起身,使劲儿地推了推薛富:“你咋就还能睡着呢?”
薛富被打扰了美梦,火气蹭蹭地往上冒,一翻身也做了起来:“你作啥啊?大晚上的不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