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上-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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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风至这两日回翼都省亲,人尽皆知。成祥一笑:“皇上此言差矣,当初皇上问他我人在何处,他只回答我已不在了,’成祥’的确已不在了,微臣如今只是陈虎。”
成祥说到最后,笑容荡然无存,眼中亦透出锋芒:“只是陈虎。”
与此同时,就在御龙殿的门口,站着一道窈窕身影,小庄靠在门边,正好听到了两人的这段对话。
惨白着脸色,小庄望着殿中的刘泰堂跟成祥两人。
几乎一模一样的身高,几乎差不多的身形,若说之前,不修边幅镇日乐天的成祥跟皇帝站在一起还一眼分明,但是现在,改头换面的他,白皙的脸上写着无情冷绝之意,两人站在一块儿,锋芒相争,慑人心魂。
更另小庄心头惶然的是,从她所站的方向看过去,那对面而立的两人,侧面看来,同样出色的容颜,竟如此酷像,别说是眉目口鼻,甚至连眼中透出的光芒都是一样。
心中有种隐隐地不安,说不出由来,小庄眼前发花,两个人的容颜几乎重合错乱,让她分不清谁是谁,而脑海之中,也忽地有好多凌乱的记忆片段不请自来。
还是宝峰先发现了小庄来到,他轻轻唤道:“懿公主”
成祥跟刘泰堂齐齐转头,这才看到小庄站在门口,两人反应各自不同,成祥脚一动,像是要走向小庄身边,忽然又生生停住。
刘泰堂却皱起眉来,不知在想什么。
成祥看小庄一眼,终于转过头来,望着皇帝,沉声道:“我原本就没想要欺瞒皇上,只不过乍然回京,贸贸然说起来,未免唐突,其实我也知道皇上明见万里,心中自然有数,我一直在等皇上开口相问,只要皇上问起,我便会坦诚相告。至于我何去何从,是生是死,自然也是皇上您一句话。”
成祥说的如此坦荡,更让刘泰堂气恼莫名。
其实,从第一眼相见“陈虎”,皇帝就看出他同成祥极为相似,但别说是因为身份气质大为不同,毕竟天底下面目相似的人何其之多可最让皇帝忌惮而不愿揭穿心中怀疑的原因,却只有两个字:兵权。
如今西南的情形全靠陈虎力挽狂澜,这个节骨眼上若是皇帝贸然发难,保不准“陈虎”会是什么反应,大局为重。同时皇帝更是疑心,倘若陈虎真的是成祥,那他此番归来,又是作何打算?
因此刘泰堂才一直忍而不发。
一直到现在。
刘泰堂双眸中透出厉色,拧眉喝道:“大胆狂徒,你当朕真的不敢砍你的头吗?”
第127章()
陈大成本就病重,又加丧子之痛,情形很是不好,已经派人八百里加急回龙都请旨,为防军心紊乱,暗中请求皇帝指派继任将军。
但是三军换将,自然不是等闲小事,且要考虑种种因素,朝廷内的力量博弈,加上皇帝的考量,一时半会儿竟无法决断。
陈大成凭着悍将的戾气支撑着,如此一个多月后,曾不告而别的温风至跟成祥却双双回来了,带回来的,还有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正是翻目国的国师。
原来他们潜入翻目国,接近国师,趁其不备将其刺杀。
虽然言简意赅,众人却知道,翻目国这名国师是有名的狡狯难缠,要接近他谈何容易,何况国师自己也练了一身邪门武功,一般的将领都难胜他,可见此行必然惊险艰难重重。
陈大成见爱子杀身之仇终于得报,一时忍不住老泪纵横,他已是强弩之末,如今去了一桩心事,当即便晕厥过去。
陈大成醒来之后,得知两人都已回小昆仑,便命人将两个请了回来。
老将军看着床榻前的两人,道:“阿虎之前常在我跟前夸奖你们两位,之前你们同他一起出生入死,我也看的分明,果然是没有看错。”
咳嗽了会儿,陈大成的脸色却又缓缓转红,精神也似好了许多,温风至一看,心中微沉,知道这怕是回光返照。
成祥道:“老将军,你不必说了,说起来阿虎也是为了我而死,我们替他报仇,是应该的。”
陈大成一笑不语,反看向温风至,道:“你是翼都温氏的后人么?”
温风至从未说过自己的身份,听陈大成说起,略微诧异,便应道:“不瞒老将军,正是。”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陈大成叹了声,又看向成祥:“我听阿虎说,你的乳名便叫虎子?是个孤儿?”
成祥应承。陈大成却又笑了笑,目光竟然极亮,道:“我还知道些阿虎不知的事,比如前一阵,龙都发生了好些新奇之事,嗯近来我又收到了大风镇的罗守道来信你们可认得他?他曾是我的麾下。”
温风至似察觉陈大成要说什么:“是有过一面之缘。”
成祥却全然无心:“老将军,您还是好生安歇吧。”
陈大成摇头,唤了侍候的人,命令道:“伺候我更衣,把众将士,以及凌云府卫都请来,到平靖厅,我有话要说。”
平靖厅是凌云府的议事馆,有什么重大之事,都在此处商议。陈大成缠绵病榻数日,这还是头一次下床,众大夫忙劝阻却无效。
陈大成穿起将袍,披挂铠甲,十足地威风凛凛,成祥跟温风至本欲告退,却给他一手一个拉着,一并去了平靖厅。
听了将军召唤,瞬间三十六将领及凌云府七十二卫尽数到齐,济济一堂,气势惊人。
陈大成道:“老夫曾经说过,谁若是取了翻目国国师的首级,谁便会继老夫之位,统领三军,大家还记得吧,如今这人,就在眼前。”
众将领听了,才明白老将军的用意,自然有略觉不服者,但陈大成当即竟宣布收了成祥为义子,又当着众目睽睽,把兵符交给了他,让他代少将军职位,为凌云府之主。
成祥的确杀了翻目国国师,更重要的是,之前成祥跟温风至两个曾也同陈虎跟他们这些将领一起出生入死,大家也是有目共睹。
且陈大成军中威信极高,先前他迟迟不曾指认继任,如今终于开了口,众人虽然惊诧,心有微词,却都不曾出言反对,当下歃血为盟,众将领跟死士们发下血誓,誓死效忠,若有违背者,人人诛之。
成祥大为意外,本是要推却,然而陈大成始终牢牢握着他的手腕,因病被熬得枯瘦的手,竟十分有力,成祥皱着眉,等陈大成镇住众将领后,才道:“老将军,我”
陈大成转头看他,目光清明:“你的底细,我也已一清二楚。我让你代我之职守在此地,一是因为你的确有此才能,我是为了将来的局势着想,二,成祥,你不是心心念念,想要立一个极大的功劳吗?”
四目相对,陈大成一笑,笑容有几分狡黠。
成祥被他说中心事,一时无言,老将军眼中燃烧着最后的光芒,复沉声道:“你叫虎子,阿虎也叫虎子,你为他报仇,已经替我去了一桩心事,现在,便也为了解除最后一件心事帮我守住这西南国门,让我老头子,去的安心吧。”
成祥本来不愿从军,更不愿打仗,也不认为自己是统兵行军的人才,就算陈大成要选继任大将,那温风至也比他要合格许多,但是陈大成偏选中了他,难道只是因是他摘下那贼国师人头的?
最明白陈大成心意并且赞许这个决定的,却偏偏是温风至。
御龙殿内,皇帝大怒,成祥跪拜:“皇上当然敢。”
他沉声应了这句,便抬头看向刘泰堂:“只不过过去的成祥从来不惧,现在的陈虎,也是一样。”
刘泰堂怒极:“你这是在拥兵自重!如此目无君上地要挟朕,你果真是好大的胆子”
成祥道:“我在之前什么也不是,然而那时候的胆子,却比现在的大多了。”
刘泰堂冷笑:“你从过去到现在,都是一样善于欺瞒,朕当时本就不该姑息养奸!也不会造成今日情形”皇帝欲言又止,“骑虎难下”的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成祥笑笑:“皇上,我现在不要公主啦,你还是这般恨我吗?”
刘泰堂皱眉,竟看向小庄,却见她站在殿门处,一声不吭。
“公主是你能要或者不要的吗?”刘泰堂压下怒气,“休要胡言乱语。”
成祥道:“昨日之我,早已不复存在,今日的我,只想承继老将军临去意愿,替皇上守着西南,皇上若信我,则由得我,若是不信我,则罢黜或者砍我的头,我无怨无悔。”
“当着锦懿的面说这些,你还真是”刘泰堂复冷笑了声:“你这般狂妄,还指望朕信你吗?”
“我知道皇上会信的,皇上并不是目光短浅的君主。”成祥抬头,对上皇帝的目光,笑了笑。
他一笑之间,依稀又似是昔日那个心无挂碍亦仿佛坦荡的一览无余的成祥。看的皇帝心中一颤。
“你”刘泰堂又气又惊,却又无奈,若是在以前,自然就骂声“你滚吧”,但现在的这个人,是守边大将,不是昔日那个可以跟自己嬉戏的人了。
刘泰堂心中竟有几分惆怅,还未开口,忽然看到小庄正慢慢走到跟前。
小庄望着跪在地上的成祥:“你方才说什么?”
成祥并不起身,亦不回头:“回公主,你已经听到了。”
“你不要我是什么意思?”小庄问。
成祥沉默,片刻后道:“公主值得更好的。”
小庄定了定神,却怎样都无法镇定,心中好多话想说,却又不知说哪一句:“你怎么变得这样了?”
成祥深深低头:“我方才跟皇上说过,人都是会变得。”
成祥说到这里,便又道:“皇上,若无其他的事,我先告退了。”
刘泰堂低头看看他,终于道:“你去吧,好自为之。”
成祥起身,仍是低着头,他听到小庄在身后哪个方向,便不往那边看,回过身来后,目不斜视地低头往外出门而去。
刘泰堂看看成祥离开:“好个混账东西,若不是”忽然看小庄脸色很不好,便忙上前来小心拥住:“锦懿,你还好么?”
小庄双眼放空,片刻后,抬眸看向刘泰堂,如此近距离相见,让小庄心中那股恍惚熟悉之感越发强烈,想当初在乐水,她晕厥过去之前蒙成祥相救,那时候她看着那双眼睛,却以为是见着了皇帝。
这种感觉,实在是小庄轻轻摇了摇头,才问道:“皇帝哥哥,那封信是不是你写的?”
皇帝一愣,问道:“什么信?”
“就是成祥醒来后托人寄信给我,我却从未收到,但奇怪的是,成祥却收到了我的回信,字迹也跟我的字一样。”小庄缓缓说着:“皇帝哥哥聪慧过人,从小就会模仿我的字迹,何况我当时人在宫中,谁还有这样的能耐,可以拦截给我的书信,偷天换日?”
皇帝扶着她站定,微微撤手,皱眉道:“你以为是我所为?”
小庄道:“不然呢?”
目光相对,皇帝望着小庄双眼,终于道:“好吧朕承认,的确是朕所为,朕只是气不过那个人他不仅拐走了你的心,还想把你一块儿拐走,他何德何能,他根本配不上!”
“他配不配的上,我心里知道!”小庄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原本也不是什么公主,我原本也只是个庄家的遗孤,什么也不是,如果是那样,是不是他就配得上我了?”
皇帝拧眉,先是被成祥气的不轻,现在,连锦懿也来作对,皇帝道:“锦懿,你又为了他跟朕争执。”
小庄伸手,在双眼上蒙了蒙:“皇帝哥哥,他是我最后的坚持了,你莫非不知道?当初曾流霜伏诛,但是我知,那天去截杀成祥的,不仅是曾流霜一派势力,还有一些人也在场皇上,你想知道当初为什么我那么决绝地想要离开宫中了吗?因为我不想要看见,我最爱的人居然会违背我的心意,去害成祥,其实那不是害他,而是要置我于死地!”
死寂般的金殿内,小庄的声音虽低,却极为清楚。皇帝喉头一动,默然无声。
小庄道:“他活着,我就是他的娘子,他若死了,我给他守节一辈子。小虎子再长大一些,我会跟他说明他爹是什么人,让他牢记他爹是什么人成祥虽不在了,却还有这点血脉不会湮灭,没有别的人,永远也没有什么别人,能够取他而代之。”
成祥的用意,小庄平静下来一想便知道,但是她绝不会接受。——什么“会有更好的人”,小庄自问自己绝不是什么“贞节烈女”,当初在乐水就曾想索性随着性子,成全彼此,哪怕一时。
但是,深爱一个人,跟其他的无关,就像是小庄曾跟解廷毓说过的:只要喜欢上那个人,眼睛里就一直都是他,再也容不下别的人了。
她本就是个平淡宁静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