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枭-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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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空旷而昏暗,只有佛祖面前,孤零零地燃烧着几盏烛火,微弱光线远不足以照明偌大房间,而烛火摇曳之中,永远慈悲和蔼的佛祖,都被映照得yin森恐怖。
佛龛前,一个老僧手上轻轻敲击木鱼,正喃喃诵经。
把宋阳往脚下一放,双手合十躬身道:“启禀师伯,有jian细窥探禅院。”老僧并不理会,继续着自己的功课,女尼也不再做声,安安静静地守在一旁,其间宋阳几次想要站起来逃跑,都被一脚踹翻在地,大殿的地面倒是干净一场,摔了好几跤他的衣服都不脏。
宋阳呲牙咧嘴,心中则清静得很,眼耳尽张、仔细探索周围,很快确定大殿中没有朋友,就只有眼前这几个,只是那个老僧诵经之际呼吸悠长得可怕,真要动手,宋阳可没有把握能把他瞬间击倒。
可真正让宋阳打消动手念头的,并非老和尚的呼吸声,而是从大殿地下隐约透出的另一种声音:笛声。
很轻、很弱、很悠扬,也很熟悉,即便宋阳心思沉稳,在他听到笛声的时候,脸上也闪过了一份愕然:追梦人,竹笛调。
在大海上听到耳朵生茧的声音
枯木一般的老和尚的功课终于告以段落,慢慢转回头望向宋阳:“你是谁?来做什么?”
宋阳摇头不答,大义凛然模样。
老和尚无动于衷,转目望向,很客气:“带下去审一审,辛苦了。”
女尼合十还礼,带着宋阳绕到佛龛背后,伸足在地上几块莲花砖踩了几下,旋即机括声扎扎轻响,暗门闪开,一条地路呈现眼前,与此同时,轻轻扬扬地竹笛声也变得清晰了许多。
对宋阳笑了笑:“你不是问我那个调子来历么?就是下面了。”
说着,再度拎起他,循着台阶直入地下地宫并不大,几乎一目了然,并不见有其他人,笛声仍是从脚下传来,应该是两层地宫。
随后大半个时辰里,宋阳都在挨打。别来禅院的女尼平日看上去轻柔温婉、和蔼客气,动刑的时候却仿佛罗刹附体,下手着实狠辣。宋阳还不想就此发难,他要从行刑石室去地牢,施萧晓还在那里吹笛子ro!。。
第三十二章 无鱼()
装作内力不济,不能运功抵挡,宋阳货真价实地挨上一顿毒打,甚至手上的指甲都被拔掉了三根,钻心刺骨的疼。严刑逼供之中,宋阳也并非咬紧牙关一句话不说,他怕那样会被对方当做‘没用之人’直接杀了了事,他的交代异常含糊,话中有话,总是再映射他无鱼所有背景、叛逆所有经过,但涉及实质的部分却只字不提。
果然,从以下,几个女尼都觉得宋阳‘事关重大’,还有隐情没有交代,不能立刻杀掉,到最后宋阳觉得这场戏差不多了,愣提了一口气,倒转内劲喷出一大口血,就此昏厥过去。等人悻悻住手,商议几句,结果不出来所料,先将其关押,容以后再审问。
仍是机括操作,通往第二层的暗门打开,宋阳被直接扔了下去,嘭地一声闷响,摔到下一层,丈余高矮摔不死人,但整个人直接拍在冷冰冰的石板地面上,滋味绝不会好受。也不管宋阳能不能听到,笑着对他说了句:“不是想学那个调子么,遂了你的心愿。”
暗门缓缓闭合,地牢之中一片黑暗。
绝对的黑暗,什么目力、夜眼都没有用处,宋阳睁开眼睛,依旧什么都看不见,但耳中脚步传来,有人把他扶了起来:“还好么?”
声音熟悉异常,不是施萧晓是谁?宋阳哈地一声笑,压低了声音:“好个屁,要不是为了找你,犯不着受这份大罪。”
施萧晓立刻听出了他的声音,失声道:“宋阳?!”
宋阳不急着说话,屏气凝神仔细倾听了一阵,确定头顶的女尼尽数离开后,他才继续笑道:“尼姑打我,要算在你头上,和尚你欠我一顿打。”说着宋阳翻身站起来,又问道:“和尚,另一个人是谁?”地下石牢中不止他和施萧晓两人,宋阳听得清清楚楚,还有第三个人的呼吸声。
话音刚落,不远处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贫尼无鱼。”
“谁?”宋阳还道自己听错了。
“无鱼师太。”施萧晓代为回答两次回答都清清楚楚,宋阳大吃一惊。
地牢中空气混浊,饱含恶臭,宋阳却顾不得那么多,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指了指上面,随即省起他的动作谁也看不到,收手问道:“无鱼师太在地牢里,那外面的那个”
“假的。”无鱼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不满也不存恨意。
宋阳活动着身体,开始mo索着地牢的形状,同时道:“说说,怎么回事。”
语气不太客气,倒不是宋阳故意,主要是他一直把外面的无鱼当做仇敌,现在还有点没转过弯来。无鱼也不以为意,从头开始说起:“南理高僧无数,但不是个个都真心向佛,倒是些名气不太响亮的和尚,佛法精湛,xiong藏锦绣,京郊白塔寺的天祛师兄便是其一,他对佛法的见解,我佩服得很。”
“十三年前,我从犬戎返回南理,准备闭关清修的时候,天祛师兄登门拜访,说他认识的一位女施主,身具慧根又诚心向佛,盼能皈依。可天祛是和尚,无法收录女子为徒,想要引荐给我。”
“天祛开口,我不好拒绝;另外,能让天祛这种大师赞不绝口的女子,我也好奇得很,便点头答应见一见。没想到的,那个女子果然如天祛所说,天生就是学佛的料子我本来没有过收徒的念头,不过见到她之后,就觉得若是此人能传我衣钵,何尝不是一件好事。”至于这个女子到底为何‘天生就是学佛的料子’,无鱼师太没说,宋阳也无意去追究。
“老尼姑闭关不是熊瞎子冬眠,和平时一样要吃喝拉撒。”无鱼说话简单直白,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没有太多顾忌,也不去讲究措辞:“所谓闭关,只是不再踏足外界,不再理会外面的事情,关起门来自己清修,并不耽误教导弟子,由此我收下了那个女子,取法号青木。”
“青木随我一起修行,六年之后,她下毒,我中毒,然后就被她投入地牢,直到现在。”无鱼说完了,收声。从头到尾,老尼姑的语气也没什么变化,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宋阳心念一动,问无鱼:“师太说的那位白塔寺天祛师兄”说着,把坐镇后殿那个老僧的样子大概描述了下,无鱼点了点头:“差不多,应该就是他。”
不用问,国师摆在凤凰城中的两枚重要棋子,一是青木,一是天祛,青木冒充无鱼入宫时,别来禅院就由天祛镇守。
宋阳又拍了拍施萧晓:“你又是怎么回事?”
施萧晓应道:“本来是想看看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他原来就是盛名高僧,对于佛门中事的消息,施萧晓比着宋阳等人灵通得多,在红城过年后不久就得知,南理国内诸多大寺都开课讲经,气势汹汹,矛头直指宋阳。施萧晓又辗转打听到,这件事的源头闭关多年的无鱼师太。
“差不多十五年前,我曾经和无鱼师太有过短暂相处,对师太的为人,我佩服得很。”施萧晓说道。
宋阳愕然:“十五年前?你才多大?还不到十岁,能懂得啥?”
施萧晓摇头:“和年纪没关系的,佩服就是佩服,若有人问我南理境内谁才是真正的我佛弟子,我只能答两个字:无鱼。”
无鱼的声音带笑,客气了句:“不敢。”
施萧晓和宋阳同仇敌忾,和无鱼也勉强算是认识,心里觉得这件事里怕是有误会了,便从红城赶赴别来禅院,想要问问无鱼究竟怎么回事,看自己能不能为双方调解。
宋阳插口问道:“你回到凤凰城直接就去了禅院?为何不先找我?那时候我也在城中。”
“就你那个xing子?我要先把事情告诉了你,你会喊上罗冠直接杀进门抓走无鱼师太?还是指使火道人一把火烧了别来禅院?”施萧晓笑了:“刚刚我说过了,师太是我敬仰之人,可不敢让你来放肆。”
宋阳闻言笑道:“我也没那么混不过,你还别说,我就这两招,都让你说中了。”
施萧晓耸了下肩膀:“你这个人做事不讲分寸,我也说不好你会有什么反应,最好别冒险。我先来查问一下,更稳妥些。”
宋阳ting开心,点头道:“恩,果然稳妥。”
施萧晓不理他的幸灾乐祸,继续道:“二月时我来到禅院,报上‘无艳’之名,如愿见到无鱼师太那时我不知道她是假的,不过说实话,当真没看出来她有什么不妥,从长相到谈吐再到举止,完完全全就是我印象中的那位比丘尼无鱼。”
宋阳点了点头:“青木。”
“除了她还有谁。”无鱼接口应道:“六年时间,足够她学会我的言行,再加上一份上乘易容术最要紧的,禅院中所有和我熟悉的人都被她除去了。且她‘出关’时,距我闭关已经过去了十三年,外面众人对我的印象早都模糊了。”
施萧晓的确被青木瞒了过去,不过对方可没打算放过他,试探几句之后确定漂亮和尚此行没有其他人知道,就此下手把他也毒翻关押起来。青木这么做这倒不难理解,她的图谋太大,事成之前容不得丝毫差错,不让施萧晓离开只是有备无患罢了。
无鱼、施萧晓中的毒和李逸风先前一样,都被‘璞玉’封住了内劲,变成个普通人,被困于石牢中完全没机会逃走。进入禅院前,为防敌人搜身,他把药囊交给了陈返,身上没有解药,他暂时也没法帮同伴解毒。
事情经过大抵如此,可宋阳还有个不解之处:“她为什么要留下你们,直接杀掉岂不干净?”
无鱼师太应道:“青木想从我口中问出一件事情,我不说,她便不舍得杀我。”
老尼姑不提具体什么事情,而这些与无关的事情宋阳才不去追究,又径自去问施萧晓:“你呢,她为啥不杀你?”
不料施萧晓双手一摊:“我不知道。”
因为找到施萧晓,宋阳心情大好,笑道:“有事情不带着我一起干,自己糊里糊涂让人抓了,这半年住得舒服呗?天天听老师太教诲,长进点了没有?”。
说完,宋阳又觉得自己笑话和尚,把人家无鱼给牵扯进来有些失礼,赶忙对无鱼道:“您老别介意”
无鱼是真正高人,哪会去在意那点言辞,不等他说完就摆手道:“无妨的,随意讲。”
施萧晓则不屑应道:“你还不是一样被抓进来,以后想听师太教诲,有的是时间。”
宋阳就等他这么说了,闻言哈哈大笑:“你家常春侯内力浑厚、战力十足,专门是来救你的!不过你也不是全无功劳,那段‘追梦人’吹得不错。”说话时,眼角眉梢满满都是得意,只恨此间太黑暗,和尚看不见他那份洋洋自得。
不过他的话足以让和尚的动容了:“你没中毒?”话刚问完他就一拍自己额头,摇头笑道:“忘记你也是用毒好手了,他们靠毒药对付不了你。”
宋阳实话实说:“也不能这么说,若非早有准备我也会着道”随即他收敛笑容,把自己这边经历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宋阳看不到和哈桑、师太的表情,但从他们长久的沉默中,完全能感觉到两人心中的震惊。
半晌之后,施萧晓长吁了一口闷气,没再去追究敌人的yin谋,只是问道:“后面打算怎么办?”
“踏踏实实地等着,等下次再提审,我救你俩出去,有什么事情都等离开这里再说。”说着,宋阳站了起来,在石牢中走来走去,抻腰踢tui活动着筋骨。
他咬牙忍痛、挨打尼姑毒打,全是为了能有机会救走和尚,事先又哪会想到,地牢里竟然还关押着一位真无鱼由此,事情也变得有趣了许多。
可是略略有些意外的,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尼姑们都没再来过,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头顶石门会掀开一个小小气窗,从上面扔下来几个馒头和一小罐子水。馒头无所谓,摔到地上大不了把皮剥了再吃,但水罐必须要下面小心接住,三个人一天就只有这一罐水,若不小心打碎了,就只能等明天了。
也幸亏每天都有一次送水‘喂’食,让宋阳还能大概估算下时间。而两个出家人狱友每天都咬着牙,只吃半个馒头,喝少少一点水,匀出的食物全都给宋阳。
宋阳并不客气什么,现在不是寒暄推让的时候,他随时准备着和敌人动手拼命,是最需要保持体力之人。
如此一直过了四天,就在宋阳越来越焦躁的时候,终于头顶传来一阵脚步声响。
女尼今天心情出奇得好、没道理的好。早上一觉醒来,呼吸时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