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斗迷幻录-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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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婆子顿了顿足,一把挟起少年,喝道:“走!”
桂婆子将那少年带回八仙客栈后,另安置一室,发现少年寒热交并,呓语模糊不明,又不知为何种歹毒手法所伤,禾禁束手无策。
只见店小二入来禀道:“店外有位自称复姓诸葛的客官,要拜见您老人家,说他门人为您老人家所救。”
桂婆子闻言知是所救少年之师,忙道:“有请!”
话犹未了,但见一中年佩剑文士含笑立在门外,双手抱拳道:“在下诸葛明有幸拜见桂女侠!”
说时目注坐在壁角椅上的桂玲玲一眼,接道:“这位当是令嫒?”
桂婆子道:“诸葛大侠何以知老婆子母女二人?”
“女侠母女已是名震武林的人物,在下焉能不知!”
诸葛明目光落在榻上少年,叹息一声道:“孽徒柳占魁技艺,微末,性嗜打抱不平,似嫌不自量力,凶邪二人目睹在下现身,才仓怕遁去,在下虽然追下,二凶身法甚急,追之已远,才中途急急折回,方知孽徒为女侠所救,铭感不胜!”
说着已是抱拳深深一揖。
桂婆子见诸葛明谈吐不俗,丰神洒脱,已是心仪,忙笑道:“诸葛大侠别忙着叙话,先救令徒要紧!’’
诸葛明道:“那么在下有僭了!”
走近榻前,微微叹息一声,在身旁取出三颗异香扑鼻丹药,卸下柳占魁下颚喂下拢合,再点了九处穴道。
桂婆子道:“令徒为何种歹毒掌力所伤,老婆子察视令徒浑身上下,并未发现有何痕踪!”
诸葛明摇首道:“并非掌力,而是白骨阴风指,可伤人于无形!”
桂婆子骇然色变,道:“白骨神么!”
“不是!”诸葛明摇首答道:“乃白骨神魔得意弟子三尸郎君裘天生,得白骨神魔倾囊相授,门下弟子无人能及,另一凶邪谅是六指鬼偷宋杰,在下从死者后胸发现一支“穿心铁”,此乃宋杰独门暗器,无人能用,除了他又有谁?”
说着话音略略一顿,又道:“此事之发生在下不明原委,望女侠赐告?”
桂婆子将醉八仙酒楼发生经过详情叙出。
诸葛明略一沉吟,长叹一声道:“六指鬼偷宋杰无疑是为了女侠身旁的‘白眉摧心芒’及‘蜂尾针’两种暗器而来,那醉汉当是其徒,为孽徒无意发现穷追不舍,逃之无及,宋杰无奈杀之灭口!”
桂婆子母女不禁骇然失色,心神暗凛,又无法说明两种暗器于桑林集被盗,冷笑道:“凭他们也配在我老婆子面前妄动手脚!”
“那是当然!”诸葛明笑笑道:“桂女侠乃天外双友衣钵弟子,武功旷绝,何况尚有‘白眉摧心芒’‘蜂尾针’之助,一经发出,无人幸免!”
桂婆子道:“天外双友系老婆子父执前辈。”
诸葛明长长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他不说天外双妖而艺称双友,另有深心,可惜桂婆子母女并未察出。
只听诸葛明接道:“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宋杰既志在必
得,一计不成,一计又生,女侠母女谅前途荆棘重重,宋杰多年未出江湖,此番再出定有异谋,不可不防。”
桂婆子冷冷一笑道:“老身不惧!”
诸葛微微一笑,望了柳占魁一眼,道:“孽徒约莫一个时辰方可毒清痊愈,二位若然有事只管请便,有在下一人守候就是,义救孽徒,德重心感,徐图后报,俟孽徒醒转,立即偕同孽徒赶往潮音古寺探明藏图之秘,今日一别,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逢?”
桂婆子闻言不禁一怔,道:“什么藏图之秘?潮音寺又在何处?可否赐告?”
诸葛明深深地望了桂婆子一眼,诧道:“难道女侠也是为了藏图之事么?是否已知藏图之秘?江湖盛传藏图事关剑典玄篇,那是子虚乌有,空穴来风之辞。”
桂婆子大感惊愕,暗道:“怎么诸葛明之言竟与冯云帆所说一般无二!”忙道:“诸葛大侠必有所闻,烦请明告?”
诸葛明沉吟须臾方自答道:“藏图乃是故布疑阵之计,引人误入歧途,居间操纵造成武林劫杀纷乱,显然武林中有一隐名己久巨孽凶邪,静极思动,竟欲武林称尊,是以才有目前武林乱象,此并非在下信口开河,妄断臆测之词,在下不久之前行经大别,无意窥听两人谈话,午夜更深,密林幽壑,无法窥明二人形象,方知潮音寺……”
说着又探深叹息一声道:“为此在下赶至潮音寺,不料华星隆亦闻风而至,一言不合竟然刀剑相拼,果然华星隆名不虚传,在下虽未落败,但难制胜之望,是以不能久留,连日来意欲约请友人相助,但曲高和寡,均推三阻四,畏而不前,无法勉强,决偕同孽徒再往一探究竟。”
谈了半天,诸葛明尚未明言根源,巳自不耐,道:“潮音寺难
道有什么隐秘不成?”
诸葛明咳了一声道:“潮音古刹并无什么隐秘,只知有武林中人于寺内集议密商,风闻这些武林中人系受隐名凶邪驱使,欲在某处寻出一柄稀世利刃青镡剑!”
“青镡剑!”桂婆于皱眉摇首笑道:“老身从未耳闻剑有青镡之名!”
诸葛明道:“据闻青镡剑与干将莫邪相埒,切石若腐,吹毫立断,剑乃数百年前武林奇人所铸,剑随身殉,埋藏深山已久,不知何处?”
“那集商密议在潮音古刹内武林人物是否已知埋剑确处?”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此山又是何山?”诸葛明摇首苦笑道:“在下不知,但在下知道倘须取得此剑必然艰阻险危异常,这位隐名凶邪约请相助的均是奇才卓异之士,无疑的宋杰亦为隐名凶邪驱使,倘他得手青镡剑及‘白眉摧心芒’‘蜂尾针’,则无异如虎添翼,席卷武林用指顾间事。”
桂婆子虽不知诸葛明所言是真是假,但他言之鉴鉴,面色真挚,不由信了七分,略略沉吟,道:“老身母女二人也闲着无事,意欲相随诸葛大侠去潮音寺一探究竟,不知……”
诸葛明大笑道:“那是再好不过,有二位之助在下何惧之有!”
榻上的柳占魁原被诸葛明点了睡穴沉睡过去,此刻已睁目醒来,一跃下榻,躬身道:“多谢师父相救!”
诸葛明面色一沉,道:“孽徒!你也太不自量力,若非桂老前辈母女二人相救,恐尸骨已寒了,还不拜谢桂老前辈母女!”
桂婆子道:“不敢,令徒为了老身之事罹受重伤,理应老身致
谢才是!”
柳占魁仍遵师命向桂婆子母女深深一揖至地,目注桂玲玲展齿一笑。
桂玲玲宛如小鹿撞胸,怦怦直跳,不禁绯红过耳,低鬟妩媚一笑。
诸葛明立起告辞道:“在下师徒二人尚有私事急待料理,明晨在下当来客栈敬邀二位同行。”
桂玲玲待诸葛明师徒二人离去后,幽幽一笑,悄声道:“娘!真的要与他们同去么?”
桂婆子丑脸上不禁泛出一丝笑意,道:“难道你不愿走么?”
桂玲玲玉靥一红,嗔道:“并非女儿不愿,而是耽心娘,诸葛明分明居心借‘白眉摧心芒’‘蜂尾针’自重,到时我们拿不出两种暗器恐自陷危境。”
桂婆子心神晴凛,颔首道:“玲儿委实心细如发,不过你我二人虚虚实实,切不可自露破绽,到了潮音寺探明究竟后,立即分道扬镳,各行其是!”
桂玲玲道:“娘!柳占魁这人如何?”
桂婆子闻言呆得一呆,道:“痴儿,娘阅人多矣,冯少侠真挚诚厚,终身可托,柳占魁此人样样都好,惜眸子无定,面带桃花,但愿为娘所料有误,不过冯少侠未必就无心上人了!”
桂玲玲心头不由泛出柳占魁展齿迷人的笑容,真用妾身已醉,夫复何言。
口 口 口
夕阳卸山,天风送涛,余晖斜照着潮音古刹红墙绿瓦,瓦檐飞耸,庄严肃穆。
这潮音寺沉寂的出奇,不闻半点钟鼓经击之声。
蓦地——
三条人影如风般疾掠入山门,正是天池逸叟郝连方,叶庄马文俊员外及灵山大师三人。
灵山大师叹息一声道:“事态变生突然,扑朔迷离,居然探不出一丝端倪,真叫老朽无计可施。”
三人面寒如冰,心情沉重若压。
郝连方沉声道:“老朽料定玉清观主必仍活在人世,虽玉清观主所知无多,只要有—丝线索可寻,对方必不致杀害玉清观主,施展金线钩鱼之策,将本门之入一一引出。”
灵山大师道:“郝施主所言不差,老衲亦虑及于此,如今紧要的是,莫过于救出玉清观主是为上策,但人海茫茫,何处觅踪?”
马文俊突出声道:“在下倒想出一策,不知可行与否?”
郝连方道:“贤弟快说?”
马文俊道:“问卜于严老儿,定可查出玉清观主下落。”
灵山大师目露惊诧之色道:“马施主怎么想到了他?”
说着微微摇首,叹息一声道:“只怕未必能如我等所愿。”
郝连方道:“大师之言一点不错!”
马文俊诧道:“在下茫然不解两位之言!”
灵山大师道:“郝施主较老衲清楚内情,还请郝施主向马施主言明吧!”
郝连方道:“严老儿医卜星相无所不能,亦无所不精,人称夺命神医,但深具僻性,为人怪诞,精于医道,却须投缘,否则绝不出手医治,若恶性重大者更谓死有余辜,救之何用,眼睁睁即让病者死去,漠然无动于衷,星卜一道更绝不轻易一卜,他说天怒难测,泄漏天机必为鬼神所忌,昔年他为仇家暗害,为门主所救,但神智已然受损,迹近痴呆,门主坚请严老儿卜算罹受何人睛
害,助他找回解药,严老儿推究三椒,终无法卜出究竟。”
马文俊道:“十余年来门主为仇觅来多种灵药,难道就无法使其神智恢复么?依在下看来,我等不妨一试,宾主之情深厚,未必他能勉为一试。”
郝连方冷冷一笑道:“就算严老儿应允勉为一试,但我等却不知他隐栖潜踪之处,难道还要传讯禀知门主,自获罪戾。”
马文俊笑了笑,道:“这个在下知道,门主交与在下供养,礼遇备至,但只准在下一人入见。”
灵山大师及郝连方二人听出马文俊话中涵意,言外之意已明白指出严老儿养息栖之处就在叶庄。
郝连方颔首道:“死马当作活马医,就请贤弟一试。”
正说之间只见杜非飞掠而至,道:“振威镖局一行并未在鲁山停留,亦未前往金鸡岭,迳向沧州兼程赶去。”
郝连方大感惊愕,道:“此事必有蹊跷,桂非!你赶上振威镖局暗随其后,老朽与灵山大师先去金鸡岭一行,随后赶至!”
桂非闻命转身疾奔离去。
郝连方道:“马贤弟,愚兄两人不出三天必然赶回叶庄。”
三人分道离开潮音古刹,马文俊独自一人赶回叶庄,行经荒村野道,只见道旁草亭内酒香扑鼻,不禁勾发酒瘾,停下身来,步入亭中。
这条路马文俊来来往往不知经过多少次,也曾稍留不知多少次作为茶亭座上客。
茶亭主人段老实,就住在茶亭旁不远一幢矮屋内,松竹遮掩所居,不易为人窥见,这条路虽非官塘大道,由于频近伏牛山,山中盛产木材茶叶兽禽山药,更距溪流源头不远,木客茶商入山采办齐全,伐木札排均是雇工之事,一俟来年春水泛涨,木排冲驶而亦不劳木客烦心,清结银钱后即结伴离山,抄近路茶亭是必经之处。
段老实不但人老实,而且酿酒有其独到之处,色如琥珀,芳香醇冽,醉不伤身,越陈越醪,而且卤制肉肴更是可口味美,过往路客,只要囊有余钱,无不稍作停留,趋入买醉,风生两腋,尽兴而归。
这么些年来,段老实靠此营生,着实赚了不少银子,置产成家,殷实小康。
此际暮蔼苍茫,马文俊踏入亭中,亭内摆设四五张白木方桌,收拾得洁净异常,当中桌上放置一缸已然启封的美酒,散发出阵阵沁人芳香,不禁高声唤道:“段老实!”
只见竹林小径中奔出一个面带忠厚,五旬上下蓝布短装老头,一眼瞥明马文俊,不禁啊了一声道:“马员外,快请坐!”
一面摆设杯筷,一面笑道:“方才一帮过路客商饱食了酒肉,还要携带半缸陈酿上路!”
另取一碗,在缸中倾注满满一碗酒,接道:“员外请用!”
马文俊尝了一口后,连声赞道:“好!好!这酒至少也有二十年了吧!”
段老实道:“员外不愧为酒仙,一经品尝,便知年代!”
说时已燃亮了一盏气死风灯,并切了一盘卤牛肉,另端送数碟酱酢豌豆,糟鸡、熏鸭,油炸花玉仁等。
马文俊道:“够了,够了,倘马某不为家业所累,愿常作座上客,不醉无归,劳碌半生,当须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