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会佳偶2·欢喜冤家-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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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乔书望她,心情像打翻了调味瓶,五味杂陈。他咬著牙,半晌,才自唇间一字一句迸落嗓音,「嗯。我老妈打了好几次电话来催,骂我受了伤也不让她知道。还有我姊,好像跟我姊夫闹离婚,前阵子也回因斯布鲁克去了——」他顿了顿,「这两个女人天天急著要我回去,非确定我没事才放心。」
「你是该回去让她们看看。」江若悠点点头,「她们这几天肯定担心死了。」「是啊。」
「我明天就不到机场送你了,不好意思,我还得上班。」
「没关系,我又不是不认识到机场的路。」他半开玩笑。
她却没有回应。
气氛忽地沉寂,两个人不再说话,仿佛各自陷入沉思,好一会儿,江若悠总算首先打破僵凝的空气。
「对了,那个警政署长不是要颁给你什麽奖章吗?」她半开玩笑,可不知怎地,微笑看来有些勉强,「他不是一直赞许你帮助台湾缉毒有功,还说台湾十分需要你这样优秀的缉毒人才。」
「奖章有什麽用?不如给钱实际。」他撇撇嘴,「这回为了扮演富家少爷,我可是耗尽本人那一点点微薄的资产了。」
她没说话,凝归他许久,「听署长说你父亲临终前就是在追查安非他命流入校园的案件?」
「……嗯。」他沉声应道,神情忽地黯然。
「他告诉我你父亲当时因为心力交瘁,所以才忽然心脏病发……」
「他会心脏病发是因为我!」他忽地截断她的话,语气激动而自责,望向她的湛眸幽微著痛苦的沉暗。
江若悠吓了一跳,「为什麽?」
「想想看,一个个性严肃刚强、充满正义感的老人,在发现自己的儿子也吸过安非他命会怎样?」
「你——」她不敢实信,「吸毒?」
「……只吸过一次,是那些一块在社区打球的朋友要我试试的。我就吸了那麽一回,」他垂下眼睑,语音低微喑哑,「可就这一回,注定我一生後悔——」「乔书——」她轻唤著,在听出他的嗓音梗在喉头时,心脏重重一抽。
她知道他哭了,虽然他低垂著脸,不敢让她看见他的表情,可她知道他眼眸现在是红的。
他只是拚命强忍著,不愿在她面前示弱。
傻乔书!他们是这麽多年的好朋友,他又何必怕在她面前流露脆弱的一面呢?当年他父亲逝世时他又为什麽不肯让她分担这些痛苦呢?为什麽要一个人藏在心底这麽深、这麽久?
这个笨男人,简直笨透了!
她幽幽叹息,伸手将他低垂的头揽向自己柔软的胸前。
她可以感觉到他身子突如其来的僵硬,可她不管,只伸出玉手温柔地抚著他的头发,「我现在总算明白你为什麽不惜一切也要逮到杜云丰,断了这条毒品走私路线,是为了你爸爸吧?乔书,因为你想补偿他,想完成他的遗愿,对不对?」他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让自己靠在她胸前,一动也不动。
一阵湿意染上她胸前衣襟,她忽地闲眸,深深呼吸,轻抚著他的动作更轻柔几分。
「若悠……」
「别说话,」她温柔地说,嗓音微微沙哑,「我都明白。」
她明白了,终於明白了。
她只恨自己明白得太晚,没能及早为他分担这一直被他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痛苦。
静寂的气氛围裹著两人,半晌,一个略带犹豫的嗓音终於悄然扬起,「若悠?」「嗯?」
「我回维也纳以後,你……会怎样?」
他回维也纳之後?
江若悠心脏一拧,紧紧抽疼。
「什麽怎样?」她极力以轻松的语气掩饰突如其来的心伤,「当然是继续当我的无聊分析师啦。」
他抬起头来,」对朗朗湛眸专注地凝定她,「你……不想交个男朋友吗?」「男朋友?」她心一跳,「怎麽?你这麽怕我嫁不出去啊?」
「哈,我的确是有点担心。」半开玩笑的回答後,他忽地一顿,陷入沉吟,半晌,双唇终於坚定地开启,「嫁给我吧,若悠。」
「你说什麽?」她忍不住震惊。
「我说请你嫁给我。」他嗓音沉稳。
天!她没听错,他真的开口向她求婚。
江若悠瞪著眼前神情缜静的男人,心绪由开始的震惊、不敢置信,逐渐转成浓浓的愤怒以及淡淡的哀伤。
他是什麽意思?要她嫁给他?他真以为她江若悠没人要吗?他真以为她需要他发挥骑士精神来解救她这个圣诞节过季礼品吗?
他……竟敢开口向她求婚!他怎麽能?
她不需要他的同情!
刺痛攀上江若悠的眼眸,她眨眨眼,强迫自己逼落最冷冽的嗓音,「燕乔书,你是什麽意思?你真以为我没人要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若悠,我……」
「记得我们在华纳威秀那一次吗?那个从香港来的帅哥分析师James打电话给我约我吃饭,」菱唇故意绽开甜甜微笑,「我们今晚要去PUB。」
「香港帅哥?」自记忆库里翻出那天在华纳威秀胆敢纠缠江若悠的男人影像後,燕乔书不觉面色一沉,「你要跟他去PUB?」黑眸紧盯著她。
「是,所以你不用为我担心,我江若悠还不至於没人要。」
「你以为我向你求婚是因为怕你没人要?」他狠狠瞪她。
「难道不是吗?」她回瞪他,「我告诉你,你的担心是不必要的,我有人追,而且如果我愿意施展魅力,说不定今晚还能骗到一个火热的Onenightstand……」
「什麽?你竟打算跟一个才第一次约会的男人上床?」
「不行吗?」
「当然不行!」黑眸倏地燃起灼烈火苗,他猿臂一展,用力攫住她的肩膀,「我警告你,我绝对不许你……」
「你没资格许不许我做什麽,我告诉你我做定了,你管不著!」
☆☆☆
他管不著!他凭什麽……限制她应该或不应该做什麽,他又凭什麽决定她需要他发挥那该死的骑士精神,为了两人多年来的交情不惜委屈自己娶她?他凭什麽?她不需要这样自以为是的同情,她不需要……
「你……该死的以为我需要你的施恩吗?」江若悠喃喃,瞪著酒杯里黄澄色的液体,「我……呃,不需要你到我那麽好,你可以去娶一个温柔贤慧的妻子,尽管去啊……」口中虽这麽说,可心脏不知怎地却重重一抽,「你不必……不必在意我——」
「怎麽了?Debbie,」坐在她身旁的男人关怀地问道,右手托起她的下颔,温柔地凝视她酒雾迷蒙的眼眸,「你在自言自语什麽?」
「没……没什麽,」她挥了挥手,试图挣脱男人的掌握,「James,我好像……醉了——」
「你喝太多了,Debbie。」
「我们……我们回去吧。」
「就这麽回去啦?」James扬声,似乎有些惊讶。
「那……不然你还想怎样?」
「再陪我多坐一阵子嘛,Debbie,」他托住她的手臂,「PUB才正开始热闹呢。」
「不要!」江若悠甩开他,挣扎地站起身,「我要……我要走了——」说著,她转过身,摇摇晃晃地就要举步离去。
James连忙跟上,双手扣住她的纤腰稳住她的身子。
「放开我啦!」
「不,这样太危险了,Debbie,你喝醉了……」
「我没事,我……自己可以走——」
「不行,Debbie,」James仍然坚持扶著她,「我不放开。」
「放开!」
「不行。」
「为什麽不行?」她狠狠瞪他。
他无奈地叹一口气,「我说过不能让你单独一个人……」
「放开她!」
突如其来的怒吼忽地插入两人的争论中,清醒的男人与半醉的女人同时一凛,将目光调向声音来源。
是燕乔书,挺拔的身躯挡在两人面前,浓眉紧蹙,一向泛著笑意的唇角此刻亦紧紧抿著,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阴沉严凛的气势。
这样迫人的气势教一对男女乍然哑口无言,只能愣愣望著他。
「跟我走!」趁两人还未回神前,燕乔书伸出手,一把拉过江若悠摇摇欲坠的身子。
「我……我不要!」终於捉回迷茫神智的江若悠拚命挣扎著,口齿不清地嚷著,「我跟……我跟James还要继续狂欢……现在……现在还早……」
「早什麽?」燕乔书在她耳畔吼道,「都过了十一点了!」
她忍不住微微退缩,可语气却依旧倔强,「十一点才是台北夜生活的刚开始呢。」
「你!」燕乔书气绝,更加用力地扯住她,一路将她拖往PUB门外,「跟我回去!」
「我不!你放开我啦。」她扭动著,「你们这些男人是怎麽回事?明知人家不愿意,还硬要强迫人家……」
她喃喃抱怨著,无论如何就是不肯随燕乔书乖乖离去,两人索性当街拉扯起来。
这时候,James也追上来了,一副准备英雄救美的模样,「喂喂,你这家伙究竟是谁?为什麽总是出现来搞破坏?上回也是你硬拉Debbie走……」话语未落,两束凌厉的眸光便射向他,他身子一颤,「我……我没说错啊,上回真的是你……」
燕乔书冷冷瞪他,「你说完了吗?」
「说……说完了。」
「说完了快滚!我还有话私下跟我的「未婚妻」说。」
末了特别强调的名词震惊了James,回望他的神情一脸痴呆,「Debbie是你的未婚妻?」
「不是!」
「是!」
两个声音同时扬起,迥异的回应教James一双眼来回左右地看,不知如何是好。
最後,他决定自己还是别招惹眼前这个显然正在气头上的俊伟男人,先溜为妙。
「喂,James,」江若悠不敢置信地瞪著那个正以最快的速度消失的背影,「你怎麽就这麽走了?不是说还要继续玩吗?」
「玩什麽!」冷厉的嗓音锐利地划过江若悠耳畔,跟著一只大手转过她痴痴望著James背影的脸庞,「跟我回去。」
他凭什麽这麽命令她?江若悠瞪他,他以为她是什麽?一条随人召唤的狗?「我说了我不回去!」她锐喊,嗓音濒临歇斯底里。
「你不回去还想怎样?难道真想在街上随便找个男人玩一夜情?」
「不行吗?」
「当然不行!」
「有什麽不可以?反正我已经不是处女了,不在乎再多几次美妙的经验……」「江、若、悠!」
「我要玩,就算我跟全世界的男人上床你都管不著,你只不过是我的「朋友」而已。」
天!他真该给这莫名其妙的女人一耳光!
狂怒的浪潮蓦地席卷燕乔书心海,「江若悠!你给我清醒一点!」他怒吼,一面用力摇晃著她的肩膀。
「我不要清醒,不要你管我!」她怒瞪他。
「我怎麽能不管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不是!」江若悠一阵惊跳,「好朋友」三个字像某种锐钻,毫不容情地刺痛她的心,「我只是个粗鲁、笨手笨脚、神经大条、一点都不温柔体贴的女人,别说为人妻,我连当人朋友都做不好!我不需要你这个好朋友,更不需要你自以为是向我求婚,我不要不要不要!你听清楚了吗?我不要!」她尖声喊,一面用力跺脚,「我不想嫁给一个不爱我的男人,更不想委屈自己把朋友当老公,你听懂了吗?听懂了吗?」她质问他,一句比一句激动,一声比一声高亢,到後来,已是被泪水占据一双眼眸,只能透过朦胧的迷雾凝望他。
他的脸庞,在她迷蒙的视界中像是忽然一黯,就连一对湛眸也敛去平素所有光彩。
「你真的认为嫁给我是委屈?」他低声问,语气平稳,听来却仿佛空落。她蓦地咬牙,「对。」
「……我明白了。」他一顿,片刻,嘴角忽地扬起半自嘲的弧度,眸光一转,落定不知名的远方——☆☆☆
他就这麽走了。
又一次,她只能留在台湾,看著他往遥远的维也纳飞去,盼著也许两年、三年之後他们俩会有机会再见。
而那个机会很可能就是他的婚礼。
「我会邀请你来参加我的婚礼的。」分手时,乔书这样告诉她。
他的婚礼……
她想,止不住酸涩的泪水奔流。
他的婚礼……难道她真的注定只能看著他春风得意地挽著美丽的新娘,在他的婚礼上表演相声娱乐嘉宾吗?
她不要……可,她又能怎样?行事莽撞的她永远也当不成一个男人的好妻子,她只会拖累自己最爱的人而已。
她只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