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作若无其事的吻-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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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无论是放弃继承权或是抵押物品纳税;仍旧没有一样东西可留在蓝的身边。村山所做出的结论;令蓝感到一阵绝望…
〃总之;还有三个月时间能好好考虑一下…你怎么打算呢?〃
不管怎么打算都是一场空罢了。放弃继承…凝视着文件上这条项目;蓝的双眸缓缓渗出自从祖父过世后从未流淌出的泪水。
那是对什么也办不到、无能为力的自己;所留下的悔恨及哀伤之泪。
但是;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蓝拼命地咬紧唇瓣。现在连流泪凭唁祖父的空闲都没有。反正结论迟早会出来;纵使再怎么懊恼;也筹措不到金钱。
(事情都变成这样子了…)
不管如何后悔莫及;除了卖掉所有一切以外;蓝已经没其它路可走了。充满回忆的家;以及祖父美丽的作品;全都被国家夺走了。
(我以前太天真了…什么也不明白。)
蓝自身有个小梦想;就是将祖父所有的作品搜集起来;建造一处可将作品向大众介绍的展览场所。祖父本身厌倦种种师傅情感及关系;完全拒绝将作品展示给世人观赏;蓝时常觉得这样真实太浪费了
所谓的画;并不是向世人故作卖弄的东西。只为了金钱而画出来的作品一点意义也没有;那不过是任意妄为罢了。
清岚就是这样默默地持续创作不为人知的画;当蓝向这样的清岚提出何不盖一座专属于自己的画廊时;清岚只是一径地笑。
那、那么…我来举办爷爷的画作展览会如何?
哈哈!等到我死之后随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蓝可是将清岚一点都不正经的话当真;表示将来一定会把祖父的话作全部搜集起来;然后公诸于世;让大众知晓。
不过;那终归是口头上说说;没有任何根据的想法罢了。
晓得那不过是根本不明白要实现有多么困难的梦想;对于这孩子气般的戏言;清岚也只能微笑以对了。
现在更重要的是;从今以后自己一个人该怎么生存下去呢?蓝一点头绪也没有。
(自己什么都不懂…也没有可以拜托的人…)
葬礼时前来吊唁的客人、伸出援手的祖父熟识、以及葬礼社的人员…全都不在这个家了。
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待在寂静无声的和式房内;和前来告知过于沉重事实的村山面对面;格外凸显无人可以伸出援手。蓝纤薄的肩膀无所依靠地垂下。
在清岚偏狭的朋友圈子中;勉勉强强被允许来往的;就只有也来帮忙处理葬礼事宜的画商及画廊老板们了。
若前去和他们商量这回面临的窘境;或许能多少得到一些好建议也说不定。但棘手的是;就因为他们是画商;所以对清岚的作品价格;可说是知之甚详。
我也帮不上忙;真是对不起。
画商大崎先生在上完香后;向蓝如此表示道。
蓝曾从祖父口中听闻;年迈的他所从事的画商工作;近几年来业绩并不怎么好。
清岚的作品;用过去实际的卖出价格来换算;动辄可能超过数千万元。如此高价的画作;姑且不论是一幅还是二幅;能买得下手的客人;可不是轻易就能寻找到的;这点不管是多么不懂人情世故的蓝都想象得出来。
另外;清岚的作品无法立即卖出的原因还有一个;这时出于他自身性格上的问题…
画坛多少都会有派阀性;没有成为知名艺术团体的会员;并获得相当地位;似乎不可能被认定是画家。
是以;金钱以及人脉就成了必要的东西。不向拥有委员长或会长这类〃头衔〃的老人们低头及赠礼;画便几乎卖不出去。再加上清岚过去曾因厌烦那种团体内部的F·B体制;在和周围的人大吵一架后;最后选择退出。
就这样;清岚静悄悄地隐居在深山之中。只不过;在他还是艺术团体的会员那时也就是经济泡沫化时期所卖掉的作品已有一定的行情;考虑到行情;价格不会轻易下滑。
也就是说;清岚的作品虽然艺术评价高;但对于和画坛有往来关系的画商而言;却是买卖相当困难的棘手作品。
所以不能便宜地卖给你啰?将错综复杂的事情讲述出来的大崎;在听到蓝如此孩子般天真的询问后;告知他那是不可能的事。
若是做那种事;就等于变相逃漏税了…
故意压低原本的价值脱手卖掉;只会落人恶意逃漏税的口实。不但会被追征课税;搞不好还会遭受更严重的处罚也说不定呢!蓝听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既然如此;干脆将房子及土地卖掉好了。可惜;在长期经济泡沫化的现在;想卖出不动产谈何容易。四处碰壁的情况之下;已经连呼吸都感到辛苦了。
总之;先和这人商量看看好了村山先生应该是个靠得住的人。
虽想尽可能地帮助蓝度过难关;然而他能做到的程度;只有介绍税务代理人罢了。大崎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垂下白发苍苍的头颅/。但至少蓝已经清楚知晓事情的严重性;总之;除了请大崎把头抬起来之外;也别无他法了。
当然;在前来吊唁的客人当中;也不是没有人表示过如果蓝遇上困难;可以派人与之联络。
于人称无冕巨匠的清岚葬礼上;全都低着头、远远地同情凝视着蓝的客人当中;有一名打扮特别显眼的男人。
你若是遭逢解决不了的难题;请和我说一声。
一见面便握住蓝的手;口吻充满热心的男人是一名叫做福田的美术商。
和面熟的大崎不同;蓝对眼前这个亲切得有些莫名其妙的男人一点印象也没有;不由一阵惊慌失措。
唔;您的好意我非常感谢;但是…
不用顾虑太多;好吗?我一定、一定不会加害于你的。
过度热情的盛意让人不禁畏怯;福田握着一脸困惑的蓝的双手;不住地来回摩挲抚摸。
我很尊敬清岚先生;对于他的逝世感到非常遗憾;若早先能和他多谈些话就好了。
眼角隐约浮现泪水的脸庞;除了上了年纪的皱纹及福态模样清晰可见外;五官算是非常立体;残留一丝年轻时代或许是个英俊男人的痕迹。声音颇为洪亮低沉;哽咽的语调不似作假。
但;男人太过火的哀声悲叹;令蓝感觉他就像在演戏一样也是事实。
(明明没见过面;却非常热心地想帮忙呢;不过…应该纯粹是同情自己吧?)
恐怕是受到葬礼的气氛感染;强烈刺激到内心的人本主义意识吧?如此判断的蓝;面对男人的感情仅含糊其词;并郑重地收下对方递来的名片而已。
不过是一时的同情心作祟;自己可不能误解了。厚颜无耻地依赖他人;借助外来的帮忙;这比什么都违反清岚的生存之道。
思及品格高尚、从不委屈自己向人低头的祖父性格;若自己向其他人寻求帮助;肯定不会获得他的谅解吧!蓝就是由这种感觉。
(但;今后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呢…)
脑袋一片混乱的蓝绝望地眨了眨浓密的眼睫毛;黑色瞳孔微漾濡湿的眸光。在泪水浸透眼睫毛并滑落之前;外头早一步响起滴滴答答的水声。
〃下雨了呢…〃
将视线从蓝落下的泪水中移开;村山低喃道。蓝吸吸鼻子的同时;某辆车子靠近的声响;混合着雨声越来越近
〃似乎有谁来了?〃
村山也同样注意到此事。这一带全属于一之宫家的私有土地;就算不开车前来也不会迷路;因此蓝没有驾照;清岚也不喜欢车子。
过了一会儿;一阵溅起水花的轮胎刹车声传来;接着;冠木门板(注:在左右两根柱子上方以横木横贯;没有屋顶的门)上便响起了敲门声。由于几乎没有客人造访;所以这房子并没装设对讲机。
〃不好意思。〃
一道男性的声音清晰传来。知晓定是房客无疑的蓝朝村山点了下头伸手抹了抹湿润的眼角站起身来:
〃…请稍候;我这就来开门。〃
或许是赶不上参加葬礼祭拜的妇女顾客;所以前来打声招呼吧?走向玄关的蓝;模模糊糊地回忆起葬礼时忙碌情景
没时间沉浸在感伤之中的蓝;一面接待源源不绝造访的客人们;一面不熟练地与之闲话家常;商量而后的日子该怎么过…等等。
更别提葬礼本身的程序有多么繁杂了;到七七佛事之前都会忙得团团转。
(但;或许忙得没空思考比较好。)
仿佛曾在某本书上看过;为了让被遗留下来而哀伤不已的人们不被悲伤打败;就必须要让他们忙碌一些。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会这么早发生在自己身上;蓝边自嘲地一笑;边拉开冠木门。
〃请问是哪位…?〃
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的蓝;于出声询问后;如吓到般地盯着来到此处的客人。
(唔哇!)
打开门后;裹着一袭黑色西装、现身眼前的男性;蓝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过;拜葬礼所赐;和陌生人初见面一事反倒习惯了不少。
现实中;清岚和蓝已没有任何亲人了;前来吊唁的客人也大多是看在画坛及画廊的情分上;所以对于蓝而言;有九成以上都是陌生脸孔。
令蓝瞠大眼睛吓了一跳的;是男人本身予人的感觉
年纪月末在三是崔以上;身材挺拔高大;差不多一百七十公分的蓝都得仰头看他;裹在匀称体型外的西装;就连不懂得人也看得出属上等极品。
这名男人的脸庞之端正漂亮;不由让蓝暗暗寻思:倘若祖父尚在人间;恐怕也会露骨地表示赞赏吧!
(真是一名…异常漂亮的男人呀!)
或许是炯炯有神的狭长眼眸予人非常强烈的印象;戴着无框眼镜的模样;具有一股理智知性的气质。利落整洁的眉毛以及抿直的薄唇线条;显现其坚强的意志力。不似日本人的高挺鼻梁;亦是完美到不行。
雨珠散落在男人干净梳拢的头发上;些微凌乱的前发落于优美的额头。从男人优雅的身姿中;轻轻飘散一股不知名的清冷香气;更加突显对方予人凉爽感觉的印象。
他似乎在下车时淋到了点雨;宽阔的肩膀上散落着几滴雨珠;在天色微暗的初夏午后;漂亮地闪闪发光。
〃是一之宫蓝先生吗?〃
〃呃…是的;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察觉蓝一脸痴呆入迷地望着自己;纳闷沉默数秒的男人缓缓出声低唤。蓝倏然惊醒了过来;并为自己的失礼感到羞惭般轻轻地眨了眨眼。
〃很抱歉突然前来致上哀悼之意;请问方便让我上柱香吗?〃
和脸庞相称的低沉嗓音诉说完毕后;男人静静地低下头来。眼见男人半垂眼眸;突然一股莫名的违和感在蓝的内心一闪而逝。
蓝困惑地歪着脑袋。他的确是一名漂亮的过火的男人没错;但不光是姿态端正而已;对方予人强烈的印象到底是从和散发出来呢?
(怎么回事;这人…有着强烈的冲击性;并不光是徒具漂亮的外表而已。)
明明拥有可称的上秀丽的外貌;却因为体格的关系;整体予人充满了野性的印象。举止虽稳重却带有一股压倒性的魄力。拥有如此强烈存在感的男性;蓝怀疑自己只要见过此人一面;就可能永远也忘不了。
〃劳您特地前来真是不好意思;呃…抱歉;请问您是哪位呢?〃
这人比祖父的所有熟识还来的过分年轻;蓝实在难以隐藏讶异神色。男人微微睁开予人印象深刻的狭长眼眸;郑重地自我介绍:
〃失礼了;我叫志泽知靖。〃
〃志泽先生…是吗?〃
这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但蓝却迟迟想不起来。男人迅速朝他递出名片;在蓝将视线落在名片上头之前;志泽低沉而流利的嗓音再度响起:
〃事实上;清岚先生曾卖过几幅作品给我们…〃
不过;自己并非当事人;而是那名买主的部下;现在也只不过是受托前来奉上香奠罢了;男人如此说明。
〃虽然他本人也想前来吊唁;但不巧身体欠安;无法远道前来;只好托我代理此事。〃
原来如此;蓝点点头。并非画商或画坛人士;而是所谓消费层级的顾客群之一;且又是个代理人;难怪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啊啊;原来如此…〃
正想开口邀请对方进来一叙;但一想到村山仍在里头;蓝不由闭口不语。
〃若今天不方便;我改日再来拜访。〃
一副聪明模样的男人亦善于察言观色;见蓝欲言又止;遂如此表示。只是;虽然对方愿意改日再来;但前来此处想必费时耗日;是以蓝轻轻摇首说道:
〃唔;不会的…请进;劳您特地来访…〃
〃方便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男人不再推辞;干脆的态度以及自信满满的举止动作;是蓝从未接触过的类型。
而对方令蓝感到奇怪的地方尚有一处;那便是男人手上的公事包。一般而言;前来吊唁的客人会提着这种公事包吗?不过;对方仅是个代理人罢了;或许是结束工作返家的途中;顺道前来上香的吧?
(不得已要让村山先生稍等一下了。)
不想在吊唁的客人面前与村山先生展开血淋淋的对话;蓝判断对方亦如是想;于是将志泽请入一间到昨日为止都访客不断的佛堂。
会客间和佛堂是连在一起的;志泽朝待在里面的村山点头打声招呼;在这一瞬间;亦瞄到了矮桌上的文件资料;蓝装作在前方领路的样子;抢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