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华族-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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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子!”
丹菲惊愕地转过头,就见公孙神爱漠然地扫了她一眼。
没头没尾的,丹菲困惑不解。她同公孙神爱的关系早就冷淡,如今是井水不犯河水,也没有起争执的必要。
公孙神爱没有诰命在身,并没资格去朝拜皇后。她同其余的妙龄贵女今日进宫来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朝拜过后,就有宴会。这正是结识新贵的大好时机。如今韦家发达,不少未婚的韦氏子弟都成了抢手的热饽饽。公孙神爱虽然不会将这等凡夫俗子看在眼里,却也被几个嫂子强拖了过来。
丹菲今日也穿着女官的朝服,十分隆重,妆容考究。比起公孙神爱的一团艳丽,她显然更加端庄肃穆。又因为在宫中历练多年,丹菲的气质庄重沉稳,又透露着一股果敢霸道之气,倒是比在场绝大多数贵女更有名门风范。
公孙神爱为了追求崔景钰,抓住机会就对段夫人献殷勤。段夫人却对她态度客气而疏远。崔家大嫂更是有几分瞧不起公孙神爱的手段,也知道小叔绝不会娶她,对她更是冷淡,如今段夫人她们对丹菲的亲昵态度,就如公孙神爱的眼中刺,肉中钉。她牢记着从李碧苒的贴身女管事处打听来的话,说这曹氏之父乃是曹永璋。此人当年热衷扶持相王为太子,还意图行刺当时身为太子的先帝。事发后他带着妻女诈死逃走,去了沙鸣。曹氏后因救了段宁江,本想假冒贵女上门骗钱的。不料段家出事,她阴差阳错地被当作女眷被没入掖庭。段家人已死绝,崔家人又都不认得段宁江,才被她骗了。
那女管事说得十分详尽:青州知府的夫人乃曹氏姨母,同她长得五分像。女管事又道,这事其实也说不得十成十地准,所以我们公主也就没有张扬出去。
公孙神爱牢牢记着此事。她忍了许久,就等寻个合适的时机去找崔景钰揭穿这曹氏的真面目。不巧圣上突然驾崩,新帝登基,一番兵荒马乱的,她直到今日才有机会再见崔景钰。如今见曹氏还浑然不觉地在段夫人面前讨好卖乖,更觉得厌恶,只等着看她将来的下场。
待到命妇们朝拜过韦太后之后,已经过了午时,午宴这才摆了出来。因为有韦家子弟领头欢庆,宴会气氛倒是极好。上官婉儿又同宗楚客一道,当场作诗,祝贺新帝登基。
韦太后特意将韦家十四娘叫过来说话。这十四娘年方十五,还是个小女孩模样,一看就知是个千娇百宠着长大的,言行举止里透露着几分同韦太后如出一辙的娇纵之气。
少帝本能对她反感,态度冷冰冰的。韦十四娘也察觉了,于是撅着嘴巴也不大高兴。韦太后脸上挂不住,只好让丹菲又把韦十四娘送回去。
丹菲返回之际,碰到李隆基迎面而来。
李隆基显然已喝得半醉,满面红光,见了她便笑嘻嘻地拱手:“恭喜!恭喜!”
丹菲啼笑皆非,“郡王看清奴是谁了么?您恭喜什么呢?”
“崔景钰没和你说?”李隆基挤眼,“那我也不说,不说……”
丹菲见他要倒,急忙伸手扶他。
李隆基忽然抓住了她的手,目光迷蒙地看着她,“他要待你不好,你就来找我……”
丹菲这下真的笑出声来,认真道:“郡王,以我的本事,他若待我不好,就没命了。”
“哦,也是。”李隆基摸了摸鼻子,嘟囔道,“你就这点不好。太凶悍了。女子还是温雅柔顺一些的好,偶尔使使小性子即可,别动不动就拔刀……”
丹菲顿时有种想把他丢到外面的池子里的冲动。
幸而高力士匆匆寻来,将李隆基接了过去,不住道歉,把人扶走。
他们刚走,云英就匆匆寻来,道:“皇后……太后传你问话。”
丹菲见她神色有些不对,问:“可有什么不妥?”
云英一副强忍着兴奋的模样,笑道:“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去了就知道了。”
说罢就将丹菲一路拉到偏殿中。
偏殿之中要安静许多。丹菲走进去,一眼就见崔景钰正跪在韦皇后座下。韦皇后喜怒不形于色,漠然地扫了丹菲一眼。
丹菲提起一口气,匆匆上前,挨着崔景钰跪下。
她偷偷看崔景钰,目光里充满困惑。崔景钰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丹菲的紧张瞬间消散。
“阿段,”韦太后开了口,“你入宫服侍我,已有三年了吧。”
“是的,太后。”丹菲道。
“你当初入宫,是作为罪臣家眷来着。”韦太后道,“当日前脚你被捕,后脚崔景钰就跑到我跟前磕头,想救你一命。这些年来,我也留意到,他虽然面上对你不冷不热,可私下还是很牵挂你的。”
丹菲耳朵发烫,又看了崔景钰一眼。
崔景钰面色平静,垂着眼,仿佛被议论的不是自己。
韦太后倒是笑了笑,道:“我老了,见你们这样,倒觉得欣慰。在宫中这么多年,见多了亲友落难,熟人相见不相认的戏码。你们这样,更加难得可贵。方才钰郎求我,说愿以重金将你赎出宫去。你是怎么看的?”
丹菲浑身如被水泼了般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崔景钰。
崔景钰侧头望着她,温柔地笑着,点了点头。
丹菲的泪水瞬间就涌了出来,这才明白了崔景钰那句“等我”的含义。
她哽咽着,朝韦太后直磕头,“太后赏识提拔奴,对奴恩重如山,奴本该毕生侍奉太后才是。可是要奴说奴不肯出宫,那奴又是对您撒谎了。太后也一贯喜欢奴的直言不讳。奴便同太后说心里话。奴想随表兄走!”
殿中有片刻静默。
丹菲紧捏着拳,心提到了嗓子眼。崔景钰看似漠然,而紧绷的面孔出卖了他紧张的情绪。
良久,韦太后道:“也好。”
丹菲一口气松下来,差点坐在地毯上。
崔景钰率先朗声道:“臣谢太后隆恩!”
丹菲这才急忙跟着磕头谢恩。
韦太后心情不错,笑道:“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原本也要放一批宫人出去。阿段伺奉我三年,忠心可嘉,如今放她出宫,自行婚配吧。阿段,你是聪明人。有崔家为你作保,你将来必然衣食无忧。宫中诸事,就如云烟,希望你能忘了。”
这便是警告丹菲出宫后谨言慎行,不要将宫中秘辛,尤其是先帝驾崩之事。
丹菲立刻一本正经地答道:“奴纵使出宫,也依旧效忠太后,若敢忘了您的教诲,甘受天打雷劈!”
韦太后方露出满意之色,摆手让他们退下。
丹菲暴露
出了殿来,丹菲还有些回不过神,云英就已欢呼着抱住她。
丹菲泪眼朦胧地望着崔景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云英又转身向崔景钰道喜。崔景钰道:“娘子这些年在宫里一直照顾表妹,我对你十分感激。过些时候,定会将你和萍娘一起接出宫来。”
云英抹着泪看了看他们俩,笑道:“我糊涂了,这个时候还打搅你们做什么?”
说罢又搂了搂丹菲,提着裙子就跑了。
丹菲望着崔景钰,突然伸出手,拽着他就走。她将崔景钰一路带到了大殿背后僻静处,将他一把推在宫柱上,踮起脚吻了上去。
崔景钰闭上眼,伸手拥她入怀,重重回吻,夺过了主权。
比起丹菲毫无章法的亲吻,他的吻沉重而有条不紊,辗转吮吸,一步步掠夺对方的呼吸、神智。
他们激动狂喜,所有语言都化作热烈缠绵的吻。稍微分开,气喘吁吁地凝视对方片刻,又吻在一起。
“我简直像在做梦。”丹菲楼着崔景钰的脖子喘息,“居然这么容易就做到了?我还担心她觉得我知道太多宫中秘辛,不肯放我走呢。”
“韦氏以暴治国,也不在乎什么秘辛,什么名声了。”崔景钰在她耳边低语:“她并无信心能将这个太后的位子坐稳,就想多结点善缘,也存了拉拢我之意。不过你不用管这些。明日一早我就来接你们。母亲知道了这个消息,肯定很开心。”
“好!”丹菲吻了吻他的唇,鼻子酸涩,“我真开心。景钰,我好喜欢你。”
“我也爱你。”崔景钰的声音低沉婚后。他紧紧抱住她,脸埋在她颈项里,深深呼吸。
两人亲昵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崔景钰返回宴会中。丹菲则打算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她入宫三年,身居高位,纵使她不贪,可也积攒下来不少真金白银的好东西。在曹家还未平反,家产没有被返还前,这些就是她全部的家当。
丹菲兴奋不已,一路带笑,脚步轻盈犹如林间小鹿。
她刚离开偏殿,走上游廊,就见公孙神爱面色苍白,像个死人似的朝她走来。公孙家的婢女跟在后面,也是一脸焦急之色。
丹菲惊愕,来不及闪躲,就被公孙神爱一把抓住。公孙神爱到底有突厥血统,又是武将之女,力气十分不小。丹菲被被她抓得生疼,忍不住道:“公孙娘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公孙神爱恶狠狠地瞪着丹菲,呼吸中带着浓浓的酒气,尖声道:“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她这是知道崔景钰接她出宫的消息了?
丹菲如今已算是摆脱了宫人身份,自然也不肯再对着她卑躬屈膝了。她忍着不耐烦,道:“我不明白娘子在说什么。”
“我不服!”公孙神爱叫道,“你哪点好来着?我爱了崔景钰整整一年,却被你这么一个不起眼的贱婢抢了先!”
丹菲怒意顿起,推开公孙神爱,冷声道:“太后已将我放良,我已不是奴婢了。娘子言语间,还请尊重人一些!”
公孙神爱一愣,旋即狠狠道:“你这骗子!你骗了钰郎,还要骗太后。我要揭发你!”
丹菲莫名其妙,“娘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骗了崔景钰了?”
公孙神爱大叫:“你根本就不是段宁江!”
丹菲仿佛感觉到一只冰冷的蛇,顺着后颈,一路蜿蜒而下,令人不寒而栗。
“你怎么……”
“你姓曹……你要害钰郎!你要报仇!”公孙神爱大喊大叫。
丹菲下意识去捂她的嘴,“娘子,你喝醉了!”
“放开我家娘子!”公孙家的婢女这时跳了出来,同丹菲扯打。
一边是半醉后力大如牛的美人,一边是张牙舞爪的婢女。丹菲以一敌二,十分吃力。
那婢女还真是忠心,眼看丹菲不肯松手,拔下发簪就朝丹菲刺来。
丹菲吃了一惊,急忙躲开。公孙神爱一得自由,将丹菲推得趔趄,大呼小叫地朝前奔去。
“太后——有刺客!有刺客——”
丹菲扭头,就见韦太后正由宫人簇拥着,走上游廊。贺娄尚宫见公孙神爱状若疯妇一般扑来,急忙挺身挡在韦太后身前。
公孙神爱奔到跟前,扑在韦太后脚下,哭喊道:“那段氏……不,曹氏是要杀我,还要杀您呀!”
丹菲如坠冰窟,浑身僵冷。
韦太后一脸莫名其妙,“到底是谁要刺杀我?”
“是她!”公孙神爱扭头指向面无人色的丹菲,“她不是段宁江!她叫曹丹菲,她是曹永璋之女!她进宫来是为了刺杀您的——”
晴空霹雳不为过。韦太后愕然。所有宫人都瞠目结舌地望着丹菲。
年轻宫人不清楚这曹永璋是何人,可老一辈如贺娄尚宫,却是清楚的。她们看丹菲的目光瞬间改变。
丹菲狠狠咬住舌尖,疼痛让她镇定下来。她快步走来,隔着一段距离跪下,磕头道:“太后明鉴,奴乃段氏,这是有崔家人公认了的。公孙娘子因爱慕崔景钰,嫉妒奴得崔郎欢心,酒后失智,信口雌黄。”
“不!不!”公孙神爱摇头,“你就是曹氏。青州知州的夫人是你姨母。将她叫来认你!你还收着曹家的刀剑……崔家人没见过段宁江,钰郎才将你认错了的。”
“娘子!”丹菲厉声大喝,“当初突厥还未破城之际,钰表兄就做客沙鸣,拜见了我父亲兄长,亦亲眼见过了我。你是说崔景钰他睁眼瞎认错了人,还是说他会有意隐瞒我的身份?”
公孙神爱好似受了当头一棒,“他……早就见过你?”
丹菲白了她一眼,朝太后道:“惊扰太后,吾等罪该万死。奴真不知公孙娘子这是受了什么人的教唆,竟然说这些话……”
韦太后眉头紧蹙,冷冷盯着丹菲:“你可知曹永璋此人?”
丹菲语气平常道:“奴入宫后,听教导女史讲过。他好似曾经对先帝图谋不轨?”
公孙神爱茫然地左右张望,醉醺醺道:“阿段,你不要以为你和钰郎能在一起。你是他表妹,家道中落了,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