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华族-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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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玉锦吓得急忙往丹菲身后躲。
卢大郎深知这世子好色的名声,暗捏了一把汗。
上洛王世子果真更加好奇,用马鞭去挑刘玉锦的下巴。
“倒是个标致的小美人。什么亲戚,是崔景钰去了一趟北方,收的两个新宠吧?我说美人,不如跟我回上洛王府去?崔景钰这人毫无情趣,你不知道吗?沙鸣城被突厥人破了,段德元守城不利,还被查出贪污军费,纵容敌军,已是被夺了死后功名,抄了家了!崔景钰在朝堂上作证,将亲舅父出卖了个彻底呢!”
此话不啻晴天霹雳。丹菲好似被人重重地在胸口捶了一拳,猛地抬起头。
“你说什么?”
上洛王世子却是眼前一亮,惊叹道:“好俊的小郎!崔景钰果真好眼光,去哪里寻来你们这一对活宝儿?”
说罢,俯身伸手来摸丹菲的脸。
丹菲眼中凶光一闪,下意识向腰间的匕首摸去。
“世子!”卢大郎急忙大叫。他同丹菲一路相处,深知这娘子性情火烈,极怕她一旦闹起来,此事就不可收拾。
幸而丹菲在紧要关头克制住了情绪,后退一步避开了上洛王世子的爪子,道:“世子说崔景钰作证,是怎么一回事?”
上洛王世子冷笑着收回手,“你当崔景钰好端端地不呆在长安,却跑沙鸣去吃苦,为得什么?朝中早有人参段德元墨贪。崔景钰乃是作为特使,暗中去调查此事的。本担心他会包庇娘舅,没想这小子还真的大义灭亲。敬佩!真是敬佩!他可因此官升两级,是亲勋翎卫校尉了!”
丹菲向卢家兄弟望去。卢家兄弟避开她的目光,低下了头。
他们竟然也已知道了?
“如何,美人?”上洛王世子拿马鞭挑起丹菲的下巴,啧啧道,“仔细看,真是秋水为神玉做骨。虽然瘦了些,却真是个难得的美人痞子。美人与其跟着崔景钰那狼心狗肺之辈,何不如跟我走。只要将我伺候好了,过几年放你出府,还给你一笔钱娶新妇。至于崔景钰,他如今可是安乐公主的入幕之宾。公主醋劲可大了。”
丹菲如木偶一般站着,脑海中两个声音正在激烈争吵。
“崔景钰骗了你!”
“上洛王世子是什么好东西,他的话就能信?”
“卢家兄弟也默认了。”
“也许段将军真的德性有亏?”
“那段宁江是为何而死的?”
丹菲简直要疯了。
上洛王世子见丹菲没反应,就当她默认了,立刻指使奴仆来拉人。刘玉锦吓得大叫,不住往丹菲身后躲。卢家兄弟想阻拦,可韦家人多势众,轻易就将他们拦在一旁。
丹菲被拉扯了几把,回过神来,就见男人在抓自己的胳膊。她怒火倏然腾起三丈,目光里一片血红,出手如闪电,咔嚓就把对方的胳膊给拆了,再横起一脚,把人踢飞了出去。
韦家的家奴哗然。起初只见她斯文俊秀,没想到她会拳脚,尚未回过神之际,就已被丹菲一脚招呼在脸上。三四个男人,被打得落花流水,惨叫连连。
上洛王世子吃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坐在马上嚷嚷:“大胆刁民,要行刺本世子!武侯何在?快来抓人!”
丹菲抓着一个家奴的胳膊,一个过肩摔,将他扔到世子马下。世子吓得尖叫,胡乱挥舞着马鞭去抽丹菲。
丹菲胳膊上挨了一鞭,火辣辣地疼。她也懒得同这世子计较,一声口哨唤来红菱,拉着刘玉锦跳上马背。
韦家家奴冲过来阻拦,被丹菲几鞭子抽得哭爹喊娘。红菱扬蹄踢开他们,驮着两个女孩狂奔而去。
“追!”上洛王世子气得浑身哆嗦,“给我把这两个贱奴抓回来,死活不论!”
郡王隆基
街市上行人众多,马匹奔跑顿时引起一阵骚乱。小贩的摊子被马踢翻,路人被冲散。叫骂声,惊呼声,随着马匹奔跑一路而起。
丹菲也不知道她们此刻跑到了哪里,只好尽量朝最近的东门奔去。出了城,她们才能暂时安全。
金吾卫们吹着口哨追过来。
“京城之中,何人胆敢当街策马?”
丹菲紧急调转方向,避开了金吾卫的围堵。
马奔跑过长街,如无头苍蝇一样瞎跑着,一头撞进了一处开阔地。
场地上正在进行一场马球赛,两个球队你追我赶,场边观众欢呼呐喊。丹菲她们的闯入霎时打乱了场上秩序。紧随而至的金吾卫冲散了观众,如一盆冷水泼在火上。
“什么人?”有人大声叱喝。
“金吾卫捉拿逃犯。闲杂人等让开!”
“大胆——”
球场上乱作一团。红菱是久经沙场的战马,一身血性悍意,俨然马中之王。它的出现引得其他马匹也躁动起来。骑士们连连大声叱喝着。金吾卫东奔西跑地围堵,一不留神就被失控的马踢倒。
“荒唐!”一声清朗的怒喝响起,“十来个侍卫竟然捉不住一个小贼?拿我箭来!”
丹菲从怀中掏出一支拇指大小的短笛子,咬在口中,而后两手捂住红菱的耳朵,用力吹响了笛子。
一声尖细怪异的哨声响起,在场的马匹大受刺激,纷纷狂躁地扬蹄嘶鸣。
那男子正拉开弓,冷不防被马掀倒在地。箭脱离弓弦,偏离了方向,径直朝一个骑着照夜狮子马的郎君射去。
“郡王——”
凄厉的惊呼声中,丹菲一跃而起,将那位置于箭前的男子扑下了马。两人跌落在地上,顺势滚了丈远,才停了下来。
“保护郡王!”
侍卫们潮水一般围了过来,唰唰拔刀。
丹菲头晕目眩,来不及起身就被数支手抓起,又重重按回尘土之中!
“哪里来的贼人,胆敢行刺郡王?”
“我们不是……”刘玉锦话还未说完,也被按住。
红菱被套住脖颈,狂躁地挣扎蹬蹄子,随即被侍卫合力拽倒在地。
刘玉锦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我们不是贼人!是有人要抓我们……”
她的嗓音有着不容错辨的女孩子的娇嫩纤柔,抓着她的侍卫一愣。
“先松开。”郡王被人扶了起来。
“郡王……”
“听郡王的吩咐!”有人高喝。
抓着丹菲的手松开。她僵硬地一点点抬起头,视线中,崔景钰一身骑装,正大步奔了过来。
“你们是何人?”
丹菲茫然转头。年轻的郡王正被侍卫环伺着,和善地看着她。
丹菲觉得他有点眼熟,却一时认不出来。
“他们是我的友人。”崔景钰赶到,气息中竟然带着微妙的不安的颤抖。
“你们……认识?”郡王问。
“是。”崔景钰答道,看向丹菲。
丹菲注视他片刻,缓缓点了点头,“同君虽只分别月余,却如三秋。”
郡王露出暧昧笑意,目光不住在两人之间打转。丹菲和崔景钰的目光在空中如短兵相接,铮铮打出火花。
场面僵持着,直到刘玉锦一个响亮的喷嚏才将众人唤回了神。
***金吾卫们散去。刘玉锦和丹菲被人领到球场旁边的看台上坐下。两个女孩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幸而有奴仆送来热水和面巾,两人擦了手和脸,这才勉强能见人。
临淄郡王健步走来,正见丹菲放下面巾,露出一张白皙清秀的面孔,嘴唇红润饱满,一双凤目清光流转。
临淄郡王不由得一愣,心想这倒是明玉蒙尘了,布衣荆钗竟然也有这等殊色。
丹菲已经整理好了衣衫,带着刘玉锦,朝他恭恭敬敬地叩拜下来。
“小女和阿姊初来长安投奔亲戚,方才在路上同上洛王世子起了冲突。世子要抓我们。我们仓促逃跑之际,不慎冲撞了郡王,还请郡王恕罪。”
少女虽然形容狼狈,但是谈吐不俗,一口官话说得字正腔圆。临淄郡王不禁对她另眼相看。
“地上凉,快请起吧。”临淄郡王亲手扶她们,“韦敬那厮就是个色中饿鬼,时常听到他轻薄民女的事。两位娘子受惊了。有我做主,他不会敢再来寻你们麻烦。”
丹菲起身之际,才认真地打量了他一眼。
面前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英挺高大,浓眉如断剑,目若朗空,俊朗贵气,令人望之即生敬畏之意。他笑容和煦,谦谦有礼,身为郡王,却是对两个平民女子如此亲和。
临淄郡王李隆基。几年不见,已是成年男子稳健成熟的模样了。
丹菲认得他,他却显然不认得丹菲。
幼童到少女,容貌变化不小。更何况李隆基当年也未曾在意过那个还梳双鬟的小女童。
只有丹菲,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好奇地打量过这个意气风发的、被女郎们团团围绕的少年郡王。
崔景钰抱着手,靠着柱子站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两位娘子如今可有落脚之处?”李隆基又忍住看了丹菲两眼,屈尊降贵地多问了一句。
丹菲客气道:“我们有个舅父在京城,打算去寻他。”
“对方是何人?家住何处?我可以派人帮着打听一下。”李隆基道,“京城里鱼龙混杂,你们两人初来乍到,又刚得罪了上洛王府,我不放心你们……”
“多谢郡王关心。”丹菲回道,“我觉得我们两人可以自行处理好此事。不敢用这等小事劳烦郡王。”
“怎是劳烦?”李隆基笑道,“你们两个女孩能从那个乱世中逃出来也不容易。圣上已下诏断绝与突厥的和亲,封能够斩杀默啜者为王,召集猛士武艺超绝者,还广集破灭突厥之策,不日就要对突厥用兵了。”
刘玉锦两眼发光,“我们的爹娘都草草葬在沙鸣。等收复了沙鸣,就可以回去将父母重新安葬了。”
李隆基笑道:“小娘子放心,你很快就可以重归故里。”
“你们不如随我去崔府小住几日。”崔景钰道,“曹娘子于我有救命之恩,家母听闻后,对你十分感激,一直想着见你一面。”
丹菲扬眉,“不敢当。这就要打搅几日了。”
“客气。”崔景钰直起身,弧度优美的嘴唇微微弯了弯,露出一个尚且算是有诚意的笑。
各有秘密
崔景钰的祖父乃是两朝元老,官居三品。崔府自然富丽堂皇,府中屋宇花园,无一不富贵精美。
一路走来,刘玉锦满眼掩饰不住的惊艳羡慕之色,不时拉着丹菲指点给她看。
进了崔府,崔景钰便先行告辞。几个仆妇迎过来,带丹菲她们去了女眷所在的后院。
崔府家奴侍婢皆穿戴整齐,举止从容有序,显是教养规矩都颇严。引路的仆妇目不斜视,对两个女孩寒酸的衣着视而不见。
行了片刻,她们终于到了一处院落。院子不大,却十分雅致精巧,想来是崔府里哪位女郎曾住过的闺房。
丹菲她们进了正厅,小婢子上了茶水点心。那兑了蜂蜜的果露色如琥珀,用细瓷杯盛着,散发着馥郁的桂花甜香。刘玉锦折腾了半日,口干舌燥,一口气喝了数杯才作罢。
很快就有婆子送来了新衣。因为丹菲她们在重孝期,新衣十分朴素,衣料却都是上品,且十分合身。
丹菲和刘玉锦灰头土脸地过了两个月,今日终于洗尽尘土,挽起了秀发,穿上衣裙,做回了女儿。两人都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婢子见丹菲出浴,粉面红唇,长眉凤目,身躯虽削瘦,却修长匀称,别有一番飒爽英姿。她不禁赞道:“娘子生得真好,若做男装,果真难辨雌雄。京中贵女尤兴男装,奴还没见谁有娘子这么好的颜色。”
丹菲换下来的旧衣已经被拿走,随身携带的弓箭和匕首则放在了案上。
丹菲见婢女不住打量那些兵器,道:“你也喜欢骑射?”
婢女忙笑道:“我一个奴婢,哪里懂得这些?不过是见多了女郎们射箭,却没见过真架势舞刀弄剑的。娘子身手一定很好吧。”
“不过会些花拳绣腿罢了,”丹菲嘲道,“况且女子功夫再好有何用,又不能上场杀敌。”
“若是骑术好,可以打马球呀。”婢子笑道:“因安乐公主喜爱打马球,如今这两年,长安城里女子打马球成风呢。我们家四郎马球也打得极好,时常在圣人面前献技。”
丹菲道:“你家四郎可是常和安乐公主一道打马球?”
婢子得意道:“我们家四郎一直都是安乐公主的座上贵客。公主当年,差点儿就点了他做……”
“阿雨!”一声严厉的呼声打断了婢女的话。管事娘子冷着脸走进屋来,“还不去看看午食准备好了没。别让客人等着。”
婢女急匆匆退下了。
管事娘子这才对丹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