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贵女-第2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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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一更)()
盛夏已澜,清秋将至。天空清澈如洗,干净的没有一丝云彩,只剩下那纯粹的湛蓝,似是被水墨渲染过一般
比起夏日的肆意飞扬,秋天是宁静的、成熟的,亦是饱涵韵味而深沉的。
大梧桐树下,一身白色衣袍的郁正然垂手而立,目光悠远。一阵风吹来,梧桐叶纷纷飘落,似一群金黄色的蝴蝶,萦绕着她翩翩起舞……
“表舅”的话反复在郁正然耳边回响:
“我的阿娇是个苦命的人,她不想做妾的,她跟我说,她嫁人以后要找一处秀丽的山,有一个漂亮的小庄子,生一群可爱的孩子。”
“她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未满三个月就被生生打掉了,从此再也不能生育了,最喜欢孩子的阿娇一生也没有尝过做娘的滋味。”
“阿娇死了,得了寒症死的,我求了郎中,把家传的玉白菜给了他,才得以扮作熬药的仆妇跟进府见了她最后一面。”
“这衣冠冢里埋着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阿娇塞给我的一条帕子,第二日她就死了,还是郎中告诉我的。那府里根本不在意一个小妾的死,草草埋了,就好象死的是一只小猫小狗。”
“我知道阿娇不想呆在那遥远的地方,她想回家,我就带着她的帕子回来了。”
……
郁正然回京后就派了两组人分别扮作商人和难民潜去东北,他要知道更多……
那个阿娇是可怜的,但。她不可能是他的娘。
哑巴章端了一碗水走过来:“此行可还顺利?”
郁正然仰头。一饮而尽:“很顺利”。
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哑巴章以前从来不过问他的事,一直只是守着他,一句话都没问过。
郁正然想起,那日他随口说了派人去查探他娘的事,哑巴章似乎被刚喝进口的茶呛到了……
这前后两次反常表现只是巧合?郁正然蹙了蹙眉,如果不是,哑巴章今日关心的是他的差事,还是他“娘”的事?
郁正然只是本能地感觉奇怪。他到没有怀疑哑巴章什么。这些年下来的相处,他可以确定,一,哑巴章对他没有恶意,一心保护他;二,哑巴章不可能是父亲的人,甚至,这些年哑巴章收的人、这个庄子、哑巴章所做的一切,可以说都是在“教”他防备父亲。
郁正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突然说道:“哑巴章。父亲允我去西南刺杀雍亲王了。”
哑巴章脸色一变,脱口而出:“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郁正然眼眸一暗:“为什么?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哑巴章怔了一下,“怕什么?当然是怕你小命不保,我以后没人养老送终。雍亲王武功高强,且身边侍卫、暗卫如云。刺杀雍亲王?你以为是京城里那些只知道享福玩女人的王爷们?”
哑巴章答的顺口流利、理直气壮,但是郁正然没有错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和担忧。
“好吧,”哑巴章也看到了郁正然眼里的两分玩味,似乎认识到不好一味阻拦,补充道,“如果你一定要去,我与你同去,你知道的,我的武功不比你差,经验还比你丰富。”
郁正然洒然一笑,急速拐弯,转移了话题:“我派阿四他们去了东北。”
哑巴章被突然的话题转变愣了一下,才道:“嗯,也好,你自小就独自在外面,是要多了解一些。就算你……父亲真的疼你,你能保证你那些兄弟不对你存有坏心眼吗?你对他们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人了,还是有利益威胁的陌生人。”
郁正然笑道:“我正是这么想的,哑巴章,我要回府了。现在变天,你的旧伤要注意保暖。”
哑巴章点头:“你走吧,等等,一定要记得,如果真去西南,要叫上我,否则老子我饶不了你。老子这么多年跟着你,可不想最终还是没人替我收尸敛葬。”
郁正然已经飘然而去,头都没有回:“放心吧,我不但会为你安葬,还会年年祭拜。”哑巴章的嘴严实、撬不开,但是实心眼,脑子转的没他快。
哑巴章站在郁正然之前站的位置上仰望天空,他该怎么做?他有时觉得自己能确定,有时又有些茫然。他没有实证,只是觉得像,还有手臂上那道疤痕的位置。
他不敢轻举妄动,只怕自己不但没能弥补,将功赎罪,还再次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铸成大错。
还有一点麻烦,即使不是……,这些年来他和郁正然还真是有了感情,那是个表面冷淡,内心极为重感情的孩子。如果郁正然同王爷真对上了,他该帮谁?
郁正然回到府里,马凌儿迎了上来:“夫君,你回来了?郁先生来看你了,说你想资助‘知谦私塾’里那两个家遭突变、但很有才学的学生。”
郁正然点头:“正是,我见过那俩孩子,很是聪慧勤奋。好好培养,将来必有出息,夫人你不会反对吧?”
马凌儿笑道:“当然不会,这是善事,妾身想说的是,这样的小事交给妾身可以吗?妾身的嫁妆铺子和田庄每年产出也不少呢。”多积点德,也许老天可以赐给她一个孩子。
郁正然一愣,笑道:“夫人有心,我自然愿意成全夫人,你多些事情操心也好,免得成日里胡思乱想。”昨日刚回来,马凌儿就要给她身边的大丫鬟如月开脸,郁正然一口回绝了。不说其它,他现在一心追查自己的身世,哪有那种心情?
马凌儿脸一红,心里却是很甜蜜,她自然知道郁正然所说“胡思乱想”指什么。昨晚,郁正然拒绝给如月开脸,说他们还年轻,不急,心宽才能怀上。
郁正然心里一阵愧疚,他每次都事先喝了药,马凌儿又怎么会有孩子?
不过,昨晚他没有准备,所以没有喝药,如果昨晚马凌儿真的怀上了,也许就是老天赐给她的吧?
他突然想起“表舅”一脸悲恸地说:“阿娇一生也没有尝过做娘的滋味。”
进了书房,郁先生正在暗室里等他,一脸兴奋:“少主,齐浩宁这次要上钩了。”(。。)
第489章 割肉治病(二更)()
郁正然面上一派淡定,似笑非笑:“先生动手了吗?还是父亲他还有第三条线在南边?”
郁先生眉间一跳,他只顾着兴奋,忘记了少主的心里已然有了疙瘩。少主是个敏感的人,而且,少主有多聪慧,自小又学过多少谋略、史册典故,他是最清楚的。
仅仅自己教过他的那些东西,就足以让他对主公心生怨念,甚至,郁先生已经觉察到,少主对他说的话都少了……
刚才那句“先生动手了吗?”,是怀疑他已经不将少主放在眼里,先斩后奏了?
郁先生的心蓦然一痛,他对主公有报恩之心,忠于主公不假,但是少主自小称他为先生,在他跟前长大,他对少主的感情如学生,又如子侄,如果主公对少主不利,只把少主这个庶子当作是一块随时可弃的踏板,他只会站在少主这边。
而且,实际上,少主从十三岁就开始处理“如愿坊”和“好味道”的事,只要少主吭一声,就算是他和大管家,也未必就能越过少主对那些人下令。
除了最早一批带着主公的信、跟着少主来寻他的十七人(郁管家、郁妈妈和十五名下人),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主公是谁,他们眼里只有少主一位主子。
郁先生之前就想着要找个时间同少主好好谈谈的,可惜这阵子少主刚刚调到刑部,似乎很忙。
“咳咳,”郁先生首先要做的自然是不愿意同郁正然离了心,“少主。即使主公有行事的指令下来。我也会先同少主商议。绝不会擅自行动的。”
郁正然微微颔首,并没有回应,郁先生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自小有自己教导的少主了。本想替主公说几句话的,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少主,主公在南边的那条线,虽然主力被端了,但还有些零散的力量。主公现在将这些人的名单汇总过来了,说以后那条线也由少主负责。”郁先生便说着便递了一张纸过去。
正然知道,那就是父亲的信和名单了,不过没有伸手去接,淡淡道:“放那儿吧,我有空再看。先说说,你们给齐浩宁下什么套儿了?这么有把握,不过你们每次好像都挺有把握的。”
郁先生怎么听不出他家少主话里的讽刺意味?心里暗暗叫苦,看来少主的火气不小呢。也是,越是像少主这种重感情的人。越容不得感情上的丝毫欺骗和背叛。何况,少主从三岁开始就离开了主公。仅靠血脉和教导维持下来的亲情哪能经得起许多折腾。
主公不会以为少主还是当年那个幼小,只要收到父亲只言片语、哪怕只是一个指令都欣喜不已的孩子吧?
当然,郁先生是不会将此事告诉主公的,那样对少主不利,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劝导吧。
郁先生暗叹了一口气,回到话题上:“少主放心,这次肯定不会有问题的。那苏妙婵为他”割肉治病,用自己手臂上的肉给他做药引子,他还能不纳了苏妙婵?让人觉得心狠、无情不说,就是海勇将军那也过不去吧?说不得还得封个夫人、甚至侧妃呢。”
郁正然皱了皱眉:“齐浩宁病了?什么时候的事?还有,那苏妙婵是你们的人?”
“你们的人”?郁先生真是欲哭无泪,少主这是认定自己合着主公欺骗他了?“苏妙婵不是主公的人,他的叔叔婶婶才是。少主,我也是刚刚知道的,主公的信里给了消息,因为名单都给我们了,这事也转到我们手上,苏妙婵必定是要跟着齐浩宁回京的。至于齐浩宁的病,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只是风寒发了高热罢了。”
郁正然冷哼一声:“必定?只怕你们又要失望了,你们太不了解齐浩宁,以为他是那种怜香惜玉的无脑纨绔吗?‘最难消受美人恩’这一套对他可没效果。名声?你觉得他会受名声的束缚?”
割肉做药引子?这种把戏糊弄那些蠢货还差不多,敢用这样白痴的套子来算计他弟弟,真是活腻了,郁正然的眼里有戾气升起。
郁先生最了解郁正然,第一时间捕捉到了他眼里的戾气。不过,郁先生没有多想,每次下面人有什么愚蠢、或者自以为是的举动时,少主也会表现出这样的愤怒。太聪慧的人最受不了别人的愚蠢,尤其是手下之人的愚蠢,不怕精明的对手,只怕蠢笨的手下。何况,少主现在对主公本来就心怀不满。
再有,郁先生被郁正然的接连几个问题问倒了,仔细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当年清倌人顾香菱公开自荐枕席,一席煽情的话话几乎感动了整个粤城的老少爷们,齐浩宁却是完全置之不理,连个客气点的婉拒都没有。至于无情狠心的名声,还能比早些年齐浩宁那些“文不成武不就,孤僻暴躁”的名声更差?
郁先生刚收到密信时的好心情顿时无影无踪,最近接连的败局让他太渴望能鼓舞士气的“好消息”了,失去了正常的冷静,还是少主了解齐浩宁啊。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海勇将军对苏妙婵的疼爱程度了。
郁正然却在郁先生瞟过来时心惊回神,猛然想起自己刚才所想,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已经认定了君傲(齐浩宁的字)是他弟弟?
虽然太多的“巧合”和迹象都指向了那个结果,可是,万一不是……
郁正然想到那个“万一不是”,心里竟然很不舒服,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有多么期待齐浩宁和玥贵郡主能唤他一声“大哥”。
看着还坐在那琢磨齐浩宁会不会上钩的郁先生,郁正然状似不耐地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我有些乏了。想休息一下。”
郁先生很是愧疚。是啊。他怎么忘记了少主昨日刚刚从外地办完差赶回来,连忙应下退了出去。
郁正然看着郁先生已见有些佝偻的背影出了门,叹了一口气,为了避免让郁先生对他之后可能会有的反常举止起疑心,他现在表现出对父亲明显的不信任、提防、和抵触是最有效、也最“合情合理”的办法。
至于齐浩宁被“美人恩”要挟那事,他是一点不担心,多大点事儿,都不能自己搞定。还怎么做这雍亲王世子?看着尊贵的位置都是不好坐的。
郁正然想了想,决定还是要派人分别驻扎在喀城和粤城,如果最后证明自己还是父亲的儿子,视情况,撤不撤回探子都可;可是万一自己真的是……,雍亲王爷和齐浩宁因为他的疏忽出任何差错,他一定无法原谅自己。
不出郁正然所料,此时的齐浩宁正一派悠然地看着面前跪着的苏妙婵和她的堂叔堂婶:“本世子没有追究你们妄图暗自给本世子下毒,你们不自求多福,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