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牵云动 by 薄媚-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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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千动目光阴沉的扫过众臣子，慢慢举手一摆，待到大家都止住声音才说：“熙尚，你有什么意见？”
熙尚露出犹豫之色，嗫嚅半天，咬咬牙跪下说：“微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只要我们不去那边开荒种植，自然不会受到外敌侵扰！”
风千动还没开口，众臣七嘴八舌的先议论起来：“熙大人怎么如此胆小怕事了？”
“哪有我们雪域男儿的勇气！”
“缩头老鼠！”
熙尚脸色灰白，死死抠着地缝，一语不发。
半晌，风千动轻谓：“这是伊丞相的意思吧。”
熙尚心头一跳，抬起头来看着风千动。这的确是伊丞相辞官之前说过的话，不过他也说，大王被王后所惑，现在是听不进去的。熙家本来历代都与王室联姻，这一代因为薛慕云的缘故，不但没有使儿子嫁入王宫，反而受到王的严惩，在众臣之中地位直落。原先他抱着一线希望，等薛慕云失宠再做打算，没想到薛慕云不但恩宠不衰，还受到众人的认同，连最坚定立场的伊丞相都无奈辞职，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想起伊丞相临走时感叹：“迷恋眼前小利，终会酿成大祸！”不由心头酸楚，在王和众人面前，却不知怎么开口，现在再说什么也会被当作挑拨和懦弱吧？
风千动淡淡一叹，忽然说：“伊丞相多年为国操劳，从无二心，本王是知道的。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雪域目前的情况，已经与以往不同。现在不及时准备，等到敌人打上门来时，就已经晚了。雪域的确有冰川天险，但是我们没有退路！看看新陆的诸国，发展何等迅猛，如果有一天他们突破这个屏障，试问你们谁能抵挡？”这番话已经不是单对熙尚一个人说的了，风千动早已经意识到雪域的危机，只是臣子们固守旧制不愿革新，现在说出来，一方面趁热打铁，免的一些人过后反悔阻挠，一方面也让他们看清楚与天齐联姻的好处，解除薛慕云的隐患。
大殿里的人都安静下来，思忖着风千动的话，面面相觑，半晌没有人开口。
“那……陛下的意思是？”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
风千动神色平静：“雪域也要组建自己的军队了。”
“什么！”
“啊！”
“陛下难道忘了，凤凰仙子留下的神喻，永远不得组建军队吗？”
“我知道。”风千动沉着的说：“那是为了防止我们雪域内部出现争端。现在是有外敌入侵，不得不这么做。”
“那……可是……我们组织猎人去围剿也是一样……”
“天齐有正规军队，也不能一时间拿下百越，我们组织一般的百姓去只是送死。”
“可是陛下，我们雪域多年不曾组织过军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训练出来？”
风千动胸有成竹：“我们雪域人从小熟悉骑射，要组织训练他们并非难事。现在又有了冬粮储存，不必让男人们都去打猎，正好召集起来组建军队！”看到大臣们没有明显反对，他继续说：“雪域深处藏有无数宝藏，还有我们的圣地落凰山，百越人贪婪凶残，如果让他们知道了，一定会垂涎的。所以，为了我们的家园百姓，为了我们的圣地安宁，拥有自己的军队，也是必要的！”
“可是……那要多久才行？等我们准备好了，那些百越人早就逃走了。”
风千动知道众人是同意了，隐隐浮现出一个笑容：“天齐和百越有宿怨，这次天齐国人也受到袭击，天齐王一定不会罢休的。他们先出兵打头阵，我们在家练兵，等百越人马俱疲时，我们正好下手！”

无辜百姓的惨死，果然激起了全国百姓的愤慨，现在过冬粮食有了保障，无数强壮的男人都应招入伍准备接受训练，痛击百越报仇雪恨。风千动命各地推荐各方面出众的人才聚集凉穹，亲自训练，等到他们熟练之后，再回各地组织训练一般的士兵。
虽然雪域多年不曾有过军队，但是王室一直掌握兵法和御军之术。风千动少年学习这些时，时常心潮澎湃，现在真的用上了，更是着迷，常常流连忘返。幸好这时候薛慕云修习正宗的内功心法已经逐渐入门，正是需要清修，风千动索性就住在军营里。风千啸跟在他身边，受到的训练也格外严格，看的出风千动在他身上下了很大的心思。
这些天，风千啸的心绪慢慢稳定下来，王兄的殷切教导他当然倍加用心，不过也隐隐有些疑惑。这天回到营地，他终于忍不住说：“王兄，我们这般练法，要什么时候才能形成规模？”
风千动一笑，看着他认真的说：“你觉得呢？”
风千啸想了想说：“我觉得最少也要两年吧？”
风千动点头说：“两年就就已经很快了。”
风千啸奇怪的说：“百越不过是杂居之地，上次行刺天齐王和这次偷袭都是意外，如果真要剿灭他们也不用这么费事吧？我听说天齐已经准备发兵攻打百越，等我们练好了，只怕百越都已经被天齐消灭了。”
风千动看着他半天没说话，想了又想，终于说：“先练好兵，那个以后再说。我们能在两年内准备好，也很不错了。”看着风千啸还是不解的样子，他又说：“你不仅要熟练兵法，还要多了解各国的情况才是。我们本来没有多少专业密探，原先仗着新陆诸国管理混乱才潜伏下一些人，近年他们已经加强警戒，特别是天齐，再想派进人去困难很大，现在不尽快了解情况，以后就困难了。”
风千啸应着：“是！”又赔笑说：“天齐对我们关照的很，又有王后在这，应该不会对雪域不利吧？”
风千动淡淡说：“多了解些不会吃亏。”

这个冬天，天齐王再次挥师南下，直逼百越。不过这一次林飘云没有急于攻城掠地，而是带了大量的伐木队，一出天齐国境，就开始砍伐树木。百越人躲进深山，天齐军也不追击，一点点蚕食着百越的森林。
寒风又起，林飘云的远征已经一年了，天齐军推进速度并不快，到现在也不过走了三分之一，木材一批批运回天齐，迅速推动天齐的工业发展，相应的经济、文化等方面的发展也都在短时间内达到了新的高峰。这种蝗虫似的战斗方式已经让百越胆战心惊。
这年冬天气候格外怪异，原本炎热的百越气温连降，入冬不久竟然飘起雪来，飞禽走兽冻死无数，损失了大片国土的百越人也终于感觉到压力，不再把天齐赶尽杀绝的做法看做儿戏。

“陛下！百越王派人使者来了！”
林飘云慢吞吞的放下热茶，侍女为他披上雪域送来的银狐大髦，来到营帐外，看见几个侍卫按着一个百越服饰的人。他轻挥一下手，侍卫们放开了那个使者。
“尊贵的天齐王，小人奉百越王之命前来求和，请天齐王高抬贵手放过百越这一次。以后百越保证不会违逆天齐的命令。”使者一边说，一边捧上信物。
侍卫仔细验过才捧上前。林飘云看了一眼，手也未抬，冷冷的说：“卜横沙现在才想起求和，未免太迟了。”
使者行了个礼说：“卜国主也很惶恐，没有约束好百姓，以至于冒犯天齐。只要天齐王停止伐木，饶过百越这次，以后您要什么百越都会奉上。”
林飘云冷笑一声：“本王什么都不缺，就缺他的人头。”
使者又行礼说：“天齐王要取卜国主的人头当然不是难事，但是您有没有想过：漫长远征，天齐也会动荡不安。毁坏林木，百越被风沙侵袭，天齐作为毗邻之国也有影响啊！”
林飘云目光一沉：“你们这是在威胁本王？”
使者低头说：“不敢。小人只是觉得，一个死人远不如一个活人有用。”
“死人不会来刺杀本王！”
“那刺客只是刁顽百姓，决非卜国主的意思。现下国主已经抓到刺客，他的人头小人也带来了，刚才被您的侍卫收缴。”
“哦？”林飘云看了一眼侍卫，其中一个赶忙捧出个皮袋来。打开一看，果然是假冒侍卫，行刺他的那人。
“这个人已经诛杀，那么天齐叛徒胡文呢？”
“回天齐王，据说胡文并没同这刺客一起回百越。”
林飘云脸上一冷：“到现在还庇护我国叛徒，有什么求和可谈！来人！”
使者一惊，重重磕头说：“天齐王！胡文的确不在百越，卜国主四处搜捕也没有他的下落，以百越现在的情况，怎敢隐瞒？”
林飘云目光一闪，仰头看向天际：“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给你们机会了。没见到胡文的人头，天齐决不罢休！”
回到营帐，兰亦玄紧紧跟上来：“飘云……啊不，陛下！”
林飘云看了他一眼，遣开侍女。
“你想说什么？”
“陛下，上次去雪域时胡文就已经被我们杀了，您是没有停战的打算吧？”
“谁能证明，我们杀的那个人就是胡文？亦玄，没有证据的事不要乱说。”
兰亦玄心里叹了口气，飘云已经越来越不像是朋友的作风，以他们的交情，他也不肯再推心置腹。
“好吧，就算我们已经杀了胡文，也没有停战的必要。”
听到这句，兰亦玄心中一暖，继续说：“不是我为百越说情，他们刺杀你的确死有遇辜。不过，那个使者说的也的确有道理。我们都知道植被破坏，土地沙漠化的后果，再这么砍伐下去——”
“我难道不懂？你放心，等消灭百越，我会派人来这里重新种上树木。也许不会那么快长起来，但也不会有沙漠化的后顾之忧。更重要的是，天齐现在发展需要这些木材。不伐百越的，难道伐天齐的？”
“这……是！不过国内最近也有些不平静。这次出征我们连维护秩序的人都抽走了很多，国内扰乱治安和犯罪情况明显上升。”
林飘云皱了皱眉：“这我也知道，不过没办法，人一吃饱了就要生事。只能等打完百越回去再整顿。我们还有很多法律法规要改善，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好的。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加快进攻的速度！”
第十九章
有了一年的丰收，尝到甜头的雪域百姓不用风千动再逼迫。开始是凉穹附近的住户，后来偏远地方的也搬来许多。雪域幅员辽阔，人口也不少，除了十三个大城密集之外，别的地方大都是散居。先是那些散居的百姓，再到村落镇子，后来连大城市的人也都涌到这片新开发的土地上来。耕种放牧，这种生活方式比起辛苦打猎不知要舒适安全了多少倍。不过人数太多，没有那么多地可种，一些人家就让妇女操持这些轻松的活，男人们去参军，也同样有丰厚饷米。平时军队在凉穹附近的山里训练，到了寒季就迁到农区帮忙收割运送粮食，忙完了就在空地上安营扎寨。受这影响，穿梭在凉穹的商人等比其他地方多的多，其中就有为数不少的天齐人和朔漠人。
当然，也有很多百姓不愿意放弃原始狩猎的生活方式，继续留在冰天雪地的家园中，风千动不但没有难为他们，还把丰收的粮食分配给他们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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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齐军远征的第三个年头，百越的树木几乎都要伐光了。数次求和、突围不成的百越人聚集在最后的屏障——千叶山，布下陷阱、巨石、滚木等，准备拼个鱼死网破。千叶山树木密集，而且被毒瘴包围，上次林飘云就是打到这里停手的。虽然这次他要一举歼灭百越，不过到了这也不敢大意。山脉绵长，不能形成包围，树木有毒，也不便尽数砍伐。天齐军就在山下驻扎，等候时机。

相较天齐的辛苦征伐和百越的即将亡国，雪域发展的另一条道路渐渐上轨，连年丰收让国库充盈，严格的训练也使得兵强马壮。这个寒季到来之前，风千动准备去农区巡视一圈，顺便把多余的粮食运回凉穹储藏。

“风！我们什么时候动身？”练习骑射回来，薛慕云额上还挂着汗水，听得要出巡，就忙忙的来找风千动。
风千动温柔的给他擦擦汗，又等他喝了杯热茶才开口：“这次我自己去，你留在凉穹吧。”
薛慕云一听就不干了：“不行不行！不许留我一人在家！以前我们不都是一起的吗？”
风千动失笑：“看我把你宠的，脾气越来越大了。”
薛慕云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确，这两年风千动事事宠着他，原本他的好脾气也变的有些骄纵了。想到风千动为国操劳，还要忍让着他，心里更过意不去，低头呐呐的说：“对不起啦，不过你干吗不带我去啊？我一个人很无聊的。”
风千动看他可爱的样子，心头一荡，几乎就要点头答应，但是想到现在的情形，还是冷静下来，温和的说：“百越已经被逼到绝地，很难说会不会派出死士来作乱，我不能让你去冒险。这次只是巡视而已，十天半月就回来了。”
薛慕云一听，有些紧张：“那你不会有危险？”
风千动笑着说：“我跟天齐王又没什么交情，你可是他的好朋友。”
薛慕云眉头微皱，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又猜不透。想了一想，反正风千动一向都很为他着想，也不用费那些心思去猜测了。于是点头说：“那好吧，你要尽快回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