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墙有眼-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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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些托运给当地发电所的电器机械之类。
在五个月之前的货单中没有找到什么线索。田村一直翻到最近的托运单。
“一个月以前的恐怕不在此例吧?”龙雄低声说。
—
—尸体腐烂得快成枯骨了。如果是一二个月前,尸体臭不可闻,怎能发货?最有可能应该在没有发臭之前,刚刚吊死的时候。而根据尸检,推定为五个月前。所以龙雄认为查近期的到货是徒劳的。
这时,田村用手指指着一个地方问:
“这件货是什么人来取走的?”
龙雄瞟了一眼,上面写着:
木箱一个,重量五十九公斤。品名:绝缘器。发货人:歧阜县土峡市XX街,爱知商会。收货人:XX电力公司白马村发电所。
到货日期在一星期前。
“啊!到货的当天傍晚,两个电工模样的人来取走的。”’副站长搜索着记忆说。
出了车站,田村向山路走去,一边说:
“这事儿越来越有意思了。”
“方才木箱的事吗?”
“嗜,昨晚咱们从山上下来,走到村里的时候,不是有个背着孩子的老太婆吗?她问我们,‘你们是电力公司的人吗?’还说,四五天前一电工进山来。这就是说,来车站取木箱的家伙进山了。”
“照你的推论,木箱里装的是尸体,然后运到现场,吊在树上,是吗?”龙雄与田村肩并肩走着问。
“是的。”
“可是,吊尸体的绳子经过风吹雨打,已经朽蚀不堪了。”
“这点小玩意儿,作假还不容易?”
“尸具怎么办?”龙雄又追问了一句。
田村像是头痛议的,脸上很尴尬,说这;
“昨天夜里睡下去后,左思右想,就是这一点想不通。我突然想起老太婆的话,觉得有蹊跷。我上山去看过上吊的现场,根本没有上面架高压线的工程。如果要竖高压线铁塔,地面要震动,可是根本没有这回事。所以,我很奇怪。因为牵挂这件事,方才查到木箱到货存根,心就跳了起来。可是,关于尸臭这一点,我觉得最伤脑筋。根据尸体腐烂的程度,肯定具不可闻。不过,用布把尸体包好,再用布把木箱塞严,也许臭味散发不出来。”
“可能吗?”
龙雄仍然抱怀疑态度。腐烂到那个地步,臭气一定极其浓烈。发货站和到货站的站务员竟没有一个人发现?
“总而言之,先把木箱的事查查清楚。道理上讲不通的地方,回头再说。”田村固执地说。
沿着昨天的山路,走到那个村落。
“好像是这家门前。”田村抬头看了看低矮的屋檐说。
田村喊了两声“有人吗?”没有人答应。喊了三次,才看见老婆子从后院轰着鸡出来。
“什么事?”老婆子睁开发红的烂眼圈,问道。
“昨天打扰了。老大娘,您昨天说,一星期前有电工进山来。是吗?”
“啊,啊!”老婆子呆呆地望着田村。
“来了两个人,还是三个人?”
“不大清楚,因为天色已晚上了。”
“什么?晚上才来的?”
“是啊,天黑以后来的。我问了一声,你们是干啥的?他们就大声言语了一句,‘是来山上架高压线的。’说完就走了。”
“当时他们是不是扛着一个木箱?”
“没见到木箱,我影影绰绰记得,好像有一个人,肩膀上轻轻搭着一只工具袋似的。”
…
木箱和麻袋
1
“没有木箱,这倒奇怪了。”
田村告别老婆子,沿着原路往回走,嘴里自言自语地说。
“她说有个口袋,这口袋有文章。”龙雄也奇怪。“是不是老婆子看错了?”
“不会把木箱看成口袋的。她说肩膀上搭着口袋,大概是电工装工具用的。”田村轻声说,“太莫名其妙了。难道真的是电工?现在真是矛盾百出。”
发电所的白色建筑物就在眼前。周围电网纵横,上面密密麻麻缀着白色的瓷瓶,壁垒森严的样子。
“进去打听一下。”
说完,田村便走进开满大波斯菊的门内。甫道上铺着细砂,到处竖着“危险”的标志。
进了发电所,各种各样的机器声不绝于耳。
“有何贵干?”门卫走出来挡住去路问道。
“打听点事,想见一下所长或主任。”
门卫走了进去,出来一位高个子,工作服上的口袋里,露出一截折叠尺,自称是发电所的主任。
“对不起,百忙中来打扰您。”
田村先寒暄道歉。机声嘈杂,必须高声叫嚷。
“一星期之前,歧阜县土歧津市是否给贵所送来一批电瓷瓶?”
“电瓷瓶?”对方的声音也不亚于田村,大声喊道:“电瓷瓶常常有到货,可是一星期前却没有。”
“车站有到货存根,发货人是爱知商会,收货人是贵所。是一个木箱。站上说,是电工模样的人去取的货。”田村拿出记事本,一面看,一面说。
“凡是材料订货,都通过总厂器材科。”主任回答说,“不过,爱知商会从来没有给我们发过货。是用木箱?”
“是的。”
“电瓷瓶是不用木箱装的,大的,如高压线电瓷瓶,用席子卷好,然后用木框加固;小的,用稻草卷起来,装在草包里。电瓷瓶包装,有固定格式,从来不用木箱。”
“这就怪了。”田村故意歪着头说,“车站里有存根,说是电工去提的货。”
“他们搞错了。”主任坚持说,“首先,所里即便不去提货,运输公司也会送来。再者,与工地现场不同,这里没有电工。”
仿佛有伤发电所体面似的,主任脸上略显出不高兴的表情。
“您要问的就是这件事吗?”
田村道了谢,当即匆匆告辞。主任赶忙转身朝里边走去。
“果然不出所料。”田村从充满噪音的发电所里走出来说。
“木箱不是运给这发电所的。里面装的也不是电瓷瓶,想必是那具吊死的尸体。”
“五十九公斤重,”田村走出盛开大波斯菊的院子,放慢脚步继续说:“大概相当于一个人和木箱的重量。”
“既然那么重,要两三个人才能搬得动。”龙雄说。
走完下坡路,两人便朝车站走去。
“一个人拿不动。”田村点点头说。
“既然如此,老太婆应当能看清楚,不论眼睛多坏,不可能看不清。”
“可是,”田村反驳道,“老太婆说,当时太阳已经落山,天黑下来了。或许她没有看清。而且老眼昏花,也不完全靠得住。即便是年轻人,他们的见证也有不确凿的地方。”
“你认为她把木箱看成口袋了?”
“不,口袋也许也有。日落天黑,离得又远,也可能没有看见木箱。”田村斩钉截铁地说。“咱们来好好推断一下。发来的是只木箱,只能是木箱,不可能是别的。单是查这一项即可。取到木箱,这伙人在黄昏以后运进山里。当然要避人耳目。恰巧被山脚下村里的老太婆看到了。这是意外事故,但还是顺利通过了。”
天空上的阳光亮得耀眼。在这将近中午的太阳光下,青木湖的一角在望。湖面极美,与昨天有天壤之别。
田村看了看手表说:
“十一点四十分。我今天必须赶到松本分社,打电话跟其他几个人取得联系。现在不比原先,彼此要通力合作。”
他额上依旧富汗,倒不是因为秋天的太阳直射的缘故,而是出于兴奋。
“然后看情况打算去土歧津。”
“会上歧津?”
“嗯。去查一下发货的经过。爱知商会大概是虚构的名称,也许实有此商会。万一真有这个商会,那也是犯人擅自借用的名义。反正车站托运科一定记得送货人的模样。从这条线查下去,准能有点线索。”
“准能有点线索?”龙雄不觉脱口而出,表示怀疑。
“当然牌。怎么啦?”田村不服气地反问。
“他们如此处心积虑,不会露出破绽的。而且站务员也未必记得顾客的相貌。因为他们接待的顾客太多了,习以为常。你还记得吧?把尸体捆在行李里托运的那桩案子,当时不论是夕留站,还是名古屋站,不是哪个站务员都记不得犯人的相貌了吗?”
“晤。言之有理。”田村没有反驳,“但也不可因噎废食。不去查一下,心里不踏实。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吗?我想,我不便妨碍你的工作,暂时先留在这里,然后再回去。”
田村已成为报社组织的、追查这个案子的“特别调查组”的成员之一。他要同“特查组”联系后才作下一步活动。——龙雄考虑到这一点才这么说。
田村搭乘开往松本的火车动身走了。地方支线的火车车窗窄,他挥手向龙雄告别。龙雄站在月台上目送火车向南驶去。
这样陌生的车站,这样黯然的分别,不免在龙雄心里引起一阵淡淡的哀愁。车站的木栅栏上,大波斯菊开得一片烂漫。花圃里的花草尽情地吸着白色的阳光。
下车的旅客只有很少几个人。龙推站在他们后面,走到检票口,正要把站台票递过去的时候,旁边有人“喂,喂”地招呼他。是方才去查到货存根时碰到的那位副站长站在那里。
“您是方才报社的人吧?”
名片是田村的,他以为龙雄也是报社的了。副站长好像有话要说。龙雄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副站长的表情,同刚才不耐烦的样子截然不同,显得好奇。
“关于木箱那件货,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有点事要问你一下。”
“哦?”
龙华没有细说。对方颇为失望似的,可是他说出这样的话:
“您二位回去之后,我想起了一件事。关于那件到货,原先有人来打听过。”
“扼?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龙雄向副站长靠近了一步。
“四五天以前。”
“是个什么样的男子?”
“不是男子,是个女的。”
“女的?”龙雄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畸,是个女的?”
“又年轻又漂亮,我们站上难得见到这样的美人。从口音听,谁是东京人。”
是上崎绘津子!龙雄心里怦怦直跳。她居然也来到这里。
“她问的什么事?”
“她清清楚楚说出发货站和货物名称。问最近从上歧津站发出的电瓷瓶,有没有到货?”
既然连这些事都知道,那么发运尸体,不,恐怕所有内幕,上崎绘津子都掌握。龙雄好像遭到了电击似的。
“后来呢?”
“后来,我们回答说,货早已到达,已经取走了。她很客气地道了谢,便向出口处走去。”
“访问一下,这是发现山里有人吊死之后的事吗?”
“啊!吊死人在我们这里轰动一时。我内人还背着孩子去看热闹。不错,不错。那女人是过了三四天以后来的。”
“哦。原来如此。”
上崎绘津子大概是来调查什么事的。龙雄又叮问了一句。
“那女人有多大年纪?什么样的身材?”
“二十三四岁。身段苗条,举止高雅。怎么说好呢?好像是芭蕾舞演员,身材颀长。”
没错,准是上崎绘津子。
“我们这条线路,最近直通新渴县的系鱼川。今后从东京来的登山客中,大概也会有那样的美人。不过,那件木箱货物,不知和这位美人有什么公事关系?”
副站长说的,也正是龙雄想知道的。
龙雄走出车站,考虑自己的去向。车站前有简陋的小吃店,他有点饿了,便走了进去。
当地的风味小吃是养麦面。
等面的时候,龙雄将两肘支在餐桌上,茫然地吸着烟。当时有一个小伙子躺在角落里,伸开双腿,在听广播里的小调。
—
—上崎绘津子来到这车站,问那件到货。既知道货物发自上歧津站,也知道木箱里装的是电瓷瓶。这桩犯罪案的始末根由,她全知道了。对了,她是完全了解根底的。
她什么都清楚,又来查什么呢?是来调查货有没有到?不,不可能。她是在报上看到发现上吊尸体的消息之后才来的。“货”已经运到了,她应该判断得出。
面端来了。粗糙得难以下咽。龙雄一边勉强吃着,一边集中精神思考这个问题。她究竟抱着什么目的来查那件到货?其中必有缘故。是什么缘故呢?
龙雄剩下半碗面条,点上一支烟。收音机还在播送小调,并有掌声打断节拍。
突然,他想起了一个念头,便从矮椅子上站了起来。太阳当空照在头上,照得小路发白,尘土飞扬。在半路上,龙雄遇见一对背着行囊的男女。男的腰里掖着一张折叠起来的鹿岛枪岳地图,是五万分之一的那种。
龙雄走回到早晨刚来过的村子里。他这是第三次来了。
“四五天前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