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帝国晚期的叛乱及其敌人-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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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有。侍卫。高级官阶的官员。
更成问题的是太平军在乡村建立地方政府的运动,这项工作
在1856年初春就认真地进行了。一开始,他们就张贴文告,侮辱
农村绅士和胁迫百姓(按照忠君的撰史者的说法);这是一种宣扬
新秩序的广泛的宣传努力。所有农村的乡被命令编制户籍册和征
税。同时,太平军也认识到他们控制不稳定的特点,于是着手加强
城防。他们使用强迫劳动,建造了瞭望塔、碉堡和石头壁垒,还沿
城墙挖了一条很深的护城河。一营强悍的广东天地会成员驻守在
城门外面。在太平军四出控制偏僻地区时,他们还转而在城内建
立基本上是防御的阵地。
到了1856年5月,太平军在宜春县的领导权已受到挑战,虽
然这种挑战还不引人注目:一支约100人的来历不明的行劫的。兵
勇。进了县,自称是。官军。。他们控制了一批村落,向它们征集人
力和勒索。贡献。。太平军迅速从城内派出一支讨伐军。。官军。逃
走,留下了当地被征的人,其中许多人被杀。但是,一个更严重得
多的挑战很快便跟着出现,它是以刘长佑的湘勇大部队为形式的;
刘长佑为江忠源的老同事,现为曾国藩的将领之一。这支部队扎
营于宜春县,从而迫使太平军退入城内。
农村的名流以刘长佑的部队为掩护,立刻开始动员他们的力
量。在8、9两月,绅士们开始成立30个团练局,每个局能从地方
氏族中动员1000名或更多的非全日制团勇。为了筹集资金以供
养自己的部队,刘长佑拜访了这些局,并在秋季筹集了银两约10
万两。这种绅士活动的速度和规模清楚地说明,农村社会的结构,
特别是重要氏族的势力和资源,尚未被以城市为基地的太平军所
渗透。刘长佑的湘军营的来临,足以促使本地的名流着手进行有
力的地方控制活动。
城墙内的太平军这时处于真正危险的境地。一支救援的纵队
未能到达此城,于是袁州最高级的太平军官员李能通传话说,他准
备倒戈。1856年12月中旬,他溜出了城,刘长佑则对西门发起全
面攻击。通过预先安排,李能通的1000名士兵放下武器;广东的
天地会成员逃走,城很快被攻占,大批居民惨遭杀戮。刘长佑这时
牢牢地控制了县的团练机构,在以后几年向当地的局榨取资金和
征募人力。①
① 见。宜春县志。(1870年)卷5,第28-31页关于团练的补充。
② 可以引证许多例子。譬如在江西的分宜县(袁州附近),农村的绅士,连同他们
的财富和团练组织,经受了太平军占领县城之苦;收复该县后不久,为了给湘军提供资
金,团练局立刻被设立起来;见。分宜县志。(1871年)卷5,第12-16页。在江西泰和,
当叛乱者占领县城时,乡村的有生气的抵抗不断;见。泰和县志。(1878年)卷9,第19
页。在浙江诸暨,当地一名占卜者包立身领导的氏族民兵,建立了一个有效的抵抗中
心,以致太平军不敢派兵出城;见。诸暨县志。(1909年)卷15,第17-19页。
③ 。湖南通志。1885年,卷79,第55页。
虽然以上事例所表明的战略形式并不带有普遍性,但却是屡
见不鲜的。当叛乱力量在几十个农村地区受到挑战时,实际上太
平军常常发现自己被困在城墙之内,周围是使用暴力和不稳定的
穷乡僻壤,那里的旧秩序力量仍是强大的。②这些地方抵抗形式
给太平天国叛乱提供了一个总的模式,一位19世纪的历史学家转
弯抹角地把它说成:。教匪(指白莲教徒)掠野而不攻城……粤匪
(指太平军)攻城而不掠野。。③这一概括虽然过于笼统,却道出了
一种主要的战略实情,即太平天国叛乱是一场围绕着掌握有城墙
防护的城市和控制它们之间交通线的斗争。当然,有城墙防护的
城市的重要性部分地是由当时的军事技术状况决定的。但是我们
可以进一步推测,太平军之看重城墙,还源于这场运动的政治要求
及其心理基础。作为一个宣称有权统治天下的王朝,太平天国需
要各种具体的正统标志。帝国是不可能在一个农村的茅草屋中进
行统治的。因此,太平军的直接目标是清朝体制的衙门、驻军和庙
宇,这一切他们都设法用他们自己的对应物来进行代替。这样,有
城墙防护的大城市就成了天然目标。但是城墙不仅仅是合法政府
的一个象征,它还是太平军疏远他们的社会环境的象征。叛乱者
从一开始就是外来者。他们运用暴力的过程从他们被逐出家园时
开始,而到他们在异地他乡建立新的家园时结束。习惯于语言不
通和与社会格格不入的这一游荡群体的客家领导人发现,有城墙
防护的城市是一块飞地,如今,被宗教加强的这种语言不通和格格
不入状态在飞地内能够得到发扬和保护。太平军的这种与他们的
侵略性和救世主义如此紧密相连的防御意识,一般是不会被当时
的旁观者们理解的。
太平军在弥合城乡的裂缝时所遇到的困难也是他们面临的客
观条件——旧秩序谋求生存的能力,特别是它的地方军事化的机
制——所造成的。这里,团练制及团练制为其中一部分的军事等
级制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当然,说太平军始终不能成功地至少取
得地方绅士的有限度的合作,那也是不正确的。如上所述,有的人
充当乡官,为太平军效劳;另外一些人在长期占领区参加了太平军
的文官考试;还有一些人的投靠程度是如此之深,以致当他们的县
被收复时,他们不得不贿赂清朝的官员。①可是一般地说,团练制
似乎成为代替投靠的另一个有效的选择。这一点是能够做到的,
主要原因有二:
① 文官考试在安庆举行,参加的人相当多。见储枝芙:。皖樵纪实。,载简又文:
。太平天国典制通考。,第398页。关于绅士投靠的情况,又见。胡文忠公遗集。,卷13,
第4-5页中有关兴国之事例。
第一,通过授予官阶和官衔,通过在以忠诚著称的县增加地方
学额(这是取得低级绅士地位的途径),团练制是将地方领导吸收
进清朝体制的手段。这类赏赐证明了它是地方一级社会流动的重
要途径。赏赐可能包括职官表中低级的名誉官阶,也包括实职的
任命(次数较少)。现以一件很清楚的事为例:在钟人杰之乱中,平
江县共有54人因地方防御而得到赏赐,其中许多人已经取得顶戴
或官职,或者已有正式的功名,他们都得到晋升(见图表13)。那
些未被授予官阶的人,得到了。义卫桑里。的旌额。①毫无疑问,因
军功而分发的赏赐(随着叛乱的消逝,赏赐更滥)意味着在受叛乱
图表13 1842年奖赏平江县防御者的官阶
① 。平江县志。(1875年)卷37,第6页。关于官阶制的概要,见谢宝乔:。中国
的政府:1644-1911年。(巴尔的摩,1925年),第125页。
原来地位
人 数
奖 赏
举 人*
3
加一级
训 导
1
加一级
州同职
1
加一级
武举人*
2
加一级
廪 生
1
叙六品顶戴
廪 生
1
叙九品顶戴
平 民
1
叙六品顶戴
生 员
2
叙九品顶戴
武生员
4
叙九品顶戴
监 生
4
叙九品顶戴
童 生
3
叙九品顶戴
不 详
1
加一级
州同职
2
记录两次
从九职
1
叙八品顶戴
童 生
2
叙八品顶戴
材料来源:。平江县志。(1875年)卷37,第6页。
* 虽然所列者为功名,据推测这些人已取得实职的或名誉的官阶。
影响的县有好几千人的地位大为提高。对处在名流下沿的人来
说,这种地位可能意味着能早日进入官场,例如,南昌的一名生员
因管理团练局卓有成效而被引荐,因而被授予训导的头衔,立刻优
先得到实职;对平民来说,得到名誉官阶和军功勋章在地方上意味
着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①
① 。南昌县志。(1870年)卷27,第7页;。胡文忠公遗集。卷13,第4-5页。
② 关于筹饷制,见许大龄:。清代捐纳制度。(北京,1950年)。虽然图表14
所列分宜的数字不是可以精确地比较的,但它们有助于说明,对县的名流来说,筹
饷和团练两类在地方社会流动中的相对重要性。行政上的某种困难是以下事实引起
的:分宜绅士领导的复合团练往往包括县以外的地方;据报道,大约八分之一的银
钱数来源于县外。但最后奖赏是按照标准的县界分发的。关于另一个分发官阶和功
名印照以报答纯系地方筹款的事例,见。湘乡县志。(1874年)卷5,第24页,特别
是白石谢氏的事例。
更重要的是,到了同治初年,团练制已成为筹饷制的附属物。
在奖赏名誉官阶和增加学额时,对地方防御组织提供资金的多少
与实际的军功一起加以考虑。对这类贡献的奖赏似乎应归在保举
和议叙这一类,这是一种因特殊功绩而可以得到提升的制度。因
此严格地说,这种奖赏不能被认为是卖官鬻爵。可是,结果在很大
程度上是一样的。情况似乎是,在有些地区,对团练贡献者的奖赏
远远超过通过正规的筹饷机构分发的奖赏。例如,在江西分宜,绅
士请求知县,在授予官阶时应将团练贡献(有的贡献似乎已在太平
军占领时作出)考虑在内。这一请求一直上呈到曾国藩那里,他得
到了朝廷的批准。筹饷和团练贡献于是分别记录入册(见图表
14)。②所以团练就成了地方军事化赖以在十分具体的形式下得
到国家奖赏的途径。
图表14 对团练贡献和筹饷的奖赏,分宜县
类 别
数 量
奖 赏
团练贡献
(至1865年)
62160*
部(户部和吏部)发之照271张
+
永远文武学额各7名(增9%)
府印129张
筹 饷
(1856-1863)
45218*
材料来源:。分宜县志。(1871年)卷5,第14-16页。
* 团练贡献的数字为银两数;筹饷的数字为铜钱的贯数。两者的折换率因时因
地差别很大。但一份1853年的官方公告把银一两折成铜钱两千。杨联陛:。中国的货
币和信用简史。(坎布里奇,马萨诸塞,1952年),第68页。
团练制的第二个特征使得它作为地方名流和官府之间的一个
纽带取得了特殊的效果;这个特征就是理论上它作为国家体制一
部分的地位。在这里,我们不妨回顾一下白莲教时期团练的发展
情况,以及在第一章讨论过的更早以前的官办民兵这一更大的题
目。嘉庆时期的官员在利用空想的社会理论的同时,又利用了官
办民兵机构的传统,以建设一个能适合官僚国家需要的地方军事
化模式。在这一模式中,地方军事化能被吸收到官方体制之中,并
在它威胁国家军事垄断地位以前被合法化。在军事化中起中心作
用的地方名流可以与官方体制联系起来,办法是把团长和团总当
作国家官吏的一种。
这样一种制度的大部分效能所依靠的纯系名称上的合法性,
而合法性是仅次于实际控制的最佳的事物。太平军时期及以后的
大部分军事化根本就不符合官方的模式。随着上层绅士中的强有
力的成员——像刘于浔等人——在他们老家的县行使实际的指
挥,官僚的控制就往往成了脆弱的或纯系名义上的。当地方资源
被动用去支援职业性的战斗单位时,官方模式所限定的低水平军
事化便常常被超过。然而,团练还是不断被提到,团练的头衔和术
语也在使用,这是因为政府利用了地方领袖们生来不愿与最高权
威作对的思想。
的确,叛乱时期出现了大大地扩大团练含意的现象。1885年
版的。湖南通志。指出,许多非正规部队与官军并肩作战,它们。皆
发给口粮,编立营制,特多就本地捐赀未尽,请领公帑,而又以本地
士绅领其众耳。是所谓召募,未可概为团练也。。但是这个作者打
算归入团练类的一些部队(包括湘勇和楚勇),按照他自己的标准,
是应被排除在外的。另一部地方志报道说,团练有两类,第一类包
括像湘勇和楚勇那样的部队,第二类包括非职业性的、以农村为基
地的民兵,从而解决了混乱。①
① 。湖南通志。(1885年)卷79,第56页;。平江县志。(1875年)卷36,第6页。
② 。句容县志。(1904年)卷9,第3-4页;卷19下,第3页。
③ 。曾文正公全集。,。奏稿。,卷1,第4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