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人的世界天才在左疯子在右-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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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焦急的看着我:“你这样怎么行?”
我:“我?什么不行了?你是不是感情上受打击了?”
他:“你的牵挂太多了,断不了尘缘啊!这样会犯大错的!”
我:“哎?大错?”
他:“你有没有那种感觉:太多事情牵挂,太多事情放不开了?不是心情或者情绪问题,而是你太舍弃不下家人、朋友那些尘缘了。”
我:“哦……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他:“我很好,我最近经常在一个很有名的寺院听那些高僧解经。”
我:“那是你的宗教信仰?”
他:“对,我一直很虔诚,吃斋。”
我看着他那张清瘦的脸,有点儿无奈。
他:“我从小就信,因为小时候身体不好,家人带我去寺庙求,回来慢慢就好多了。从那儿以后我觉得寺院很亲近,所以越来越向往。”
我:“你是出家还俗的?”
他:“不是,但是我这些年不管做什么都是一心向佛的,很虔诚。而且前不久才开悟。”
我:“这么多年都没事儿,怎么最近就出问题了呢?”
他:“你不懂,开悟是个境界。我原先总是觉得心里不清净,但是最初问题在哪儿我也说不清,后来我慢慢发现了。”
我:“发现什么了?”
他:“我发现我的问题是在断不了尘缘上。”
我:“于是?”
他:“于是我就开始找那些高僧帮我讲解,帮我断开尘缘。”
我:“不好意思,我对那些不是很了解,所以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不干脆出家呢?”
他有点儿鄙视的看着我:“我这么修行一样的。”
我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又看不出来哪儿不对劲。
我:“哦,可能吧……那么你听了那些后,有新想法了?”
他:“对,我更坚定了!我开始试着用我知道的那些解释一切事情,而且还用到我的行为当中,劝人向善啊,给人解惑啊,放生啊,我都在做。”
我:“哦,这算做善事了对吧?”
看得出他有点儿兴奋:“对,这些都是好事,所以要做。而且对于那些外教邪论,我都去找他们辩,我看不惯那种人,邪魔!”
我:“你不觉得你有点儿偏激吗?宗教信仰信不信是自己的事情,你那么做可能会适得其反的。”
他:“我那是为了他们好!我做的都是好事!好事他们都不认可,分不清善恶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都这样那不就是末世相了吗?”
我隐约知道问题在哪儿了:“我给你说个事儿吧?关于我遇到的一个和尚,可能你听了会有用。”
他兴致盎然:“好,我喜欢听这些,看来你也有佛缘。”
我:“有没有先放在一边,我先说吧。”
他:“好。”
我:“记得大约小学4、5年级的时候,某天放学回家走到我们院的小门口,看见一个和尚。那个年代,没那么多骗子冒充出家人四处要钱的,而且和尚基本都待在寺院里,外面很少见。”
他:“对,现在都被那些骗子败坏了。”
我:“嗯……那个和尚就坐在路边,看样子在休息,旁边有个不大的行李卷。我当时觉得很新鲜,就凑近看看。他看到我,只是微笑了一下,然后很坦然的问我能不能施舍点儿吃的给他。我特兴奋,因为化缘这种事情,一直以为《西游记》里才有,所以特激动的跑回家,拿盘子端了几个馒头,还找了半天剩菜,但是没有素的。结果拿着半瓶豆腐乳就出来。”
他:“善事啊,善事,我替他谢谢你。”
我:“……等我说完,别急;看得出那个和尚很高兴,站起合十谢,谢过后就吃,但是没动豆腐乳。我问他要不要水,他从身后行李卷里找出一个玻璃罐头瓶子,看样子里面是凉白开,还有半瓶。他还笑着举起来给我看了下。就那么喝水吃干馒头,我就坐在一边看。时不时的跟他闲聊。”
他:“没请他解惑或者帮你看看?”
我:“不好意思,没。他说的都是很普通的内容,没什么特别的,但是那种亲和力真的让人如沐春风,觉得特别舒服。后来我妈下班回来看见了叫我。那个和尚站起身介绍下自己,又掏出一个什么东西给我妈看了,估计是度牒一类的。后来可能我妈也觉得很新鲜,就推着自行车和他闲聊。他说的还是很普通的家常话,没一脸神秘的忽悠什么:大姐你做了善事,小施主很有慧根,我为你们祈福吧,你们都有佛缘……其实也正是这样,至今我对和尚都有好感。后来那个和尚吃了两个馒头,把剩下的还给我。我妈说让他留着,他没多推辞,谢了后很小心的用一块布包好收起来,然后背起行李卷再谢过我们就走了。这是这么个事儿。”
他一脸的惋惜:“真可惜啊,应该是个云游的和尚,你们应该讨教一下的。”
我:“的确没。不过,我不那么看。正是因为他的平和自然,不卑不亢,才让我至今都对和尚很有好感。如果当时他死活拉着我们说些佛法什么的,我也许会排斥。可能你不那么看,但我认为那个和尚是个很了不起的僧人。虽然外表看上去风尘仆仆,因为他的亲近、平和、自然、安详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那个,装不出来。没而且他也没急赤白脸的说佛法开讲经,动不动什么都往那上套。”
他一脸的坚定:“那人只是小乘,他也就是内修罢了,跟我们不一样。我信奉的是救人济世,不是自己满足就可以了。”
(受字数限制,本篇未完待续)
我:“抱歉,我对小乘大乘一类的不是很了解,但是我觉得不应该强制去灌输。好像有‘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说法吧?”
他:“对啊,就是那样的。直接告诉你这一切都是造化,都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会这样。让你先入门后再领悟,不懂就赶紧问。从云游和尚那件事儿来看,我断定你是有佛缘的,只是被你错过了,多可惜啊……我都替你觉得惋惜。但是你不能一错再错了,你得抓住机会啊。你以为象那个和尚那样就是修成了?那可是没法到达极乐净土的,还是脱不了轮回……”
我:“您等等啊,极乐净土那个说法,是指一种心境和状态吧?我记得哪儿看过那么一段:修得的人,不在乎轮回,因为在他们眼里,随便什么地方都是极乐净土……是这么说的吧?”
他:“不完全对,你断不了尘缘,没了却烦恼,你不行善,不去做好事,怎么可能修得呢?”
我:“不是为了快乐行善吗?”
他:“不对不对,要无生死、无牵挂、无悲喜,你必须放下那些才能明白真正的快乐。”
我:“亲情友情爱情呢?”
他:“那些都是假的啊,都是幻相,你对着幻相哭哭笑笑的,有意义吗?”
我:“你的意思是说,要抛开那些吗?那活着为了什么?”
他:“活在人世就是证明你修的不够!你现在还不回头,还沉迷于其中,早晚魔道会拿了你的心。”
我:“神佛就是这样的?”
他:“对,无喜无悲,清静自然。不去在乎那些,那些都是假的。我说了这么半天你怎么还没明白?”
我:“那么神佛的怜悯呢?”
他:“那是神佛们的无私啊,不是自己达到了就满足了,神佛们会度化众生的。”
我:“实在对不起,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神佛有悲喜,有憎爱,所以才会有眷顾。假设真的有神佛,那么一定是大爱无边,因为神佛们垂怜每一个人。亲情友情爱情都是最最基础的,连那些都不顾,哪儿来的眷顾怜悯?都割舍了?都是幻相?那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什么事情都用自己痴迷去解释,本身就是恶行。为天,就为天;为地,就为地;为人,就为人。否则就是痴心妄想。”
他有点儿怒了:“这是邪道,你已经走歪了你知道吗?你已经歪曲到妄言的地步了。你断不了尘缘还找了这么多借口,是邪魔入心了吗?你怎么不明白,就算是七宝也是水中的泡沫幻化来的,都是假象啊。你入了劫还沉迷,真可悲。”
我:“也许吧……不过我觉得,你、我其实都是痴而已,你现在还多了个嗔吧?。”
他:“我和你不一样,我是恨铁不成钢!”
我:“是这样吗?”
他:“当然是这样!”
我:“好吧,那就是这样吧。”
我不想再和他纠缠一些问题了,那没意义。
我不清楚到底会不会成、住、坏、空;我也不清楚六道的因果关系。但是如果真的有清凉无碍、妙胜不坏、永享安乐的净土,我想在那里的神佛们一定不会是无情断缘的。否则,那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水中泡沫也好,七宝幻像也好,我只愿带着我这颗心,安静的为人。
第三十六篇《活死人》
这是一个极为特殊的病例,特殊到我想尽办法能单独面对他。终于在朋友的帮助下,我和他有了很简短的一次会面。不过,那次会面至今为止都让我觉得很恐怖。因为他真的就像自己说的那样,是个活死人。
刚见到他的时候,吓了一跳。平时见到的人会有各种各样的肤色,但是不管精神状态或者情绪怎么影响,他的那种肤色我从未从活人身上见过的。灰暗、沉重、毫无生机,就跟他人一样,死气沉沉的——不是形容,是真的死气沉沉。而且,仅仅是看到他,没办法分辨他的年龄,因为他的肌肉、皮肤,都是一种……嗯……算了我放弃形容了,说不清。
我强迫自己快速镇定下来,而且是鼓起勇气才能直视着他的眼睛。为什么?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见过死人的眼睛。人死后,角膜会有自溶现象,看上去眼睛是浑浊的,而且没有灵性,很暗淡,他的眼睛就是那样。有时候我甚至分不清他是否看我,还是在空空的就那么瞪着。
我:“你好。”
他慢慢的摇了摇头:“我不好。”
我注意到他的语速极慢,而且声音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嗯……那么就算是祝福吧?希望你好。”
他:“我已经死了,有什么希望的。”
我:“怎么可能呢,你还会动,还会说话,还会走路啊。”
他依旧缓缓的语速:“那也不能代表我还活着。”
我:“呃……你从什么时候起有这种感觉的?”
他:“我忘记了。”
我:“忘记自己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似乎很诡异。
他:“好多事情我已经记不起来,也许就是从记不起来那时候开始的吧,我就死了。”
我:“你的意思是你死了很久才发现的?”
他缓缓的点了点头。
我突然闻到一股怪味,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我分不清那是什么,但是很……我没办法形容,也许是尸体的味道,我不确定,因为我不知道尸体是什么味道。但是这很恐怖。
我:“仅仅是记不清了,不代表死亡吧?”
他:“那什么代表死亡?”
我:“肌体、大脑都丧失机能了……”
他:“我可能只有大脑还活着一点儿,其他的部位,都死了很久了。”
我:“身体僵硬?”
他缓缓的摇头:“我夜里没办法睡,因为蛆虫都在我体内吃我,很疼,很痒。所以我只能在白天睡一会儿。白天它们会在我的身体里爬,但是好过咬我。”
我:“是一种心理问题带来的失眠吧?”
他呆滞的抬了下头,似乎在想:“是吗?我记不清了。但是医生没办法治疗我。”
我:“你的家人……”
他缓慢的打断我:“离婚了。”
我:“哦,对不起,这个我不知道。”
他:“没什么,我已经死了。”
我“嗯……是这样,我知道你可能面对很多医生说了很多次了,还有那些专家组,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再说一次。如果可以的话,把你记得的试着告诉我一些,可以吗?如果你觉得说了很多次已经烦了,那么我们就说点儿别的。”
他瞪着空洞的眼睛愣了一会儿,我猜他是在看着我。
他:“好的,我不记得专家组问过我一些什么了。”
我:“他们也许问病理和心理方面的,我想问的是生活方面的。”
他:“好吧。我夜里没办法睡着,因为那些蛆虫在我身体里吃我,我有时候会想办法捉住一些……剖开后血不是很多,可是却找不到虫子,我能感觉到就在那里,但是看不到。”
我确认了下资料:关于患者自残部分。
我:“不疼吗?”
他:“不怎么疼,大多数时候没有感觉。除了虫子吃我。”
我:“你的味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