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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行到水穷处 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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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翔只得陪笑道:〃陛下既有兴致,楚翔自当奉陪。〃
春雨时断时续下到半夜,第二日仍下着霏霏细雨。符陵换了便装,楚翔虽脱了孝服,仍穿了一身素白衣衫。符陵道:〃这些天江宁歌台酒楼大都已恢复营业,南湖游人渐多,朕已令人准备了一艘画舫,去凑凑热闹,看看真正的江南景色究竟如何?〃遂带了随从与楚翔各乘一顶青呢软轿来到湖边。登上一艘精致的画舫,船工撑开一顷碧波,画舫缓缓驶向湖心深处。
楚翔陪符陵坐在船头檐下,清凉的雨丝轻轻地拂着面颊,放眼望去,烟波画桥,亭台楼阁,萦绕在若有若无的淡淡绿雾中,澄绿如玉的湖水温柔地荡漾,岸边的垂柳被蒙蒙绿雾渲染,远远近近深深浅浅的绿,间或点缀着一簇簇梨花粉白如雪、海棠嫣红如霞,花香幽雅,倒影凌乱,似梦如画。。。。。。雨中游人稀少,湖面上几无其他游船,两人听着雨声桨声,符陵忽道:〃翔儿,你若舍不得江南故土,朕每年春天都可陪你回来。〃
楚翔摇摇头:〃陛下也曾说过,这烟花地、温柔乡,并非久留之地,我今生亦无意再回江南。〃
正说着,雨雾中却远远飘来一缕琴音,符陵笑道:〃今日我们未传歌伎舞娘,且去看看谁还有此雅兴?〃令船工寻声而去。行不多远,听那琴音渐转悲凉,有人倚声而歌道:〃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秋风庭院藓侵阶。一任珠帘闲不卷,终日谁来?金剑已沉埋,壮气蒿莱。晚凉天净月华开。想得玉楼瑶殿影,空照秦淮!〃虽是女声,却慷慨激越,直破云霄,唱曲之人显然极为悲愤。
符陵听到唱的是这阕词,变了脸色,冷然道:〃谁好大的胆子?竟在此悲歌亡国之曲!〃忽察觉楚翔的手心发凉,符陵问道:〃翔儿又伤心了?〃
楚翔道:〃不是,我听这声音好生耳熟,恐怕是。。。。。。是安澜将军的妹妹安玉。〃提到小玉,忽似一把重锤击中胸口,话未完,泪已下。记起最后见安澜时,他亲手转交了小玉求来的玉观音,还笑嘱早归,勿负了佳人之约。安澜已死,玉观音也已成灰,不料今日会突然听到小玉唱此哀曲,悼亡故国,楚翔以手掩面,却止不住泪落如雨:原来自己一直还挂念着她!
楚翔自夏州被俘后,偶尔忆及小玉,总想:自己既不能娶她,她若以为自己死了最好。后又施计激怒符陵,符陵一怒之下摔碎了玉观音,楚翔深觉亏欠小玉,更不敢多想日后怎与她相见?及至在牢中闻知安澜的死讯,也曾闪念小玉会不会受到牵连,但却杳无消息。后来见自己至亲至爱之人一个个因己而死,楚翔益发认为自己罪孽深重,怕再给她带来不幸,刻意不去打听。但此刻青梅竹马的往事忽变得异常清晰,小时候她整日跟着自己和安澜,一起打架,一起爬山,疯起来象个小男孩,但自己摔破了的衣服,她会不声不响拿回家去一针一线地缝补好。。。。。。
四十七往事只堪哀(上)
她为什么会在此唱曲?楚翔心急如焚,急欲靠近看个究竟。符陵拿出手巾,为楚翔拭去眼泪,楚翔方悔失态,若是符陵知道小玉曾与自己有过婚姻之约,又会做何想法?楚翔还未及掩饰,符陵已问道:〃翔儿与这安玉相熟?〃
楚翔不能隐瞒,只得道:〃我家和安家是邻居,因此从小便认识了安澜兄妹。〃
符陵笑道:〃原来她和翔儿是青梅竹马的一对。〃顿一下,又问:〃那个碧玉观音就是她送给你的吧?〃
楚翔的脸刷地白了,他既已看出来了,而当时自己曾说,无论生死,自己都会日日夜夜地想着她念着她。。。。。。抬头见符陵脸色阴晴不定,知他极是不悦,自己不能不回答,但若再激怒他,后果更不堪设想。。。。。。楚翔沉默良久,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符陵听了,一言不发,只冷冷地摔开了楚翔的手,起身进舱去了。楚翔迟疑了片刻,没有跟他进去,站起来走到船头,一任雨丝笼罩。漫漫雨雾中,前方出现了一艘装饰华丽的三层画舫,待得近了,楚翔看清那船头的三个字〃烟月舫〃,虽有准备,楚翔仍是一惊:江宁的南湖与金陵的秦淮河上都有许多画舫,一艘画舫就是一座流动的青楼,狎客便在船上饮酒作乐,欢歌达旦。罪犯家中籍没入官的妻女,也有被卖入画舫的,难道小玉竟遭此厄运?
烟月舫见有人来,便靠湖边下了锚。两船并排停了,楚翔跨过船头,一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已满面堆笑地迎了上来:〃公子共有几位?要坐船头还是船舱?〃
楚翔道:〃我想见刚才那位唱曲的姑娘!〃一边说一边已掀开了门帘。此时时辰尚早,又值战乱之后,舱内还无客人,适才应是小玉独奏练习。
楚翔忽见船尾一月白色的衣衫一闪,忙叫一声:〃小玉!〃急急奔往船尾,果然见一女子怀抱古琴,正拾级上楼,楚翔又唤道:〃小玉!小玉妹妹!〃女子回过头来,明眸皓齿,娥眉淡扫,清丽如月,正是小玉。
小玉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打量了楚翔一阵,冷漠的眼神,便似看着一个陌生人,半晌道:〃楚翔?〃
楚翔心头一凉,从前小玉见了自己,大老远就亲亲热热地叫着〃楚哥哥〃奔来,今日这情形,分明是对自己恨意极深。楚翔痛楚地道:〃小玉,我。。。。。。不知道你在这里,让你受苦了。。。。。。我这就赎你出去!〃
小玉冷哼一声:〃不敢有劳。〃蹭蹭下了楼梯,在楚翔面前站定,道:〃只是有件东西烦请楚公子还我,〃伸出手来,〃那只玉观音该还我了吧!〃
楚翔愧悔无地,深深地埋下头,过了好一阵才艰难开口:〃我。。。。。。小玉,对不起,玉观音。。。。。。被我弄丢了!〃
话音刚落,〃啪!〃楚翔颊上已挨了一记清脆的耳光,小玉气得浑身发抖,冷笑不止:〃我听说秦国的皇帝送了你一枚价值连城的龙凤玉锁,那个不值钱的玉观音,正该扔到河里去了!真是要恭喜你啊!〃
老鸨听见这边出了事,忙跑过来,令小厮将小玉带下去。小玉杏眼圆睁,奋力挣扎,但到底敌不过几人之力,被拖了下去。老鸨赔笑道:〃这姑娘才来不久,性子很烈,尚未调教好,老身一直不敢让她接客,今日冒犯了公子,还望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她说了半天,楚翔呆呆地站着,不喜不怒,没半点反应,如同痴傻。老鸨看他脸色惨淡,以为他病了,提高声音叫道:〃公子!〃
楚翔惊醒,问那鸨儿:〃我要为这姑娘赎身,需要多少银子?〃
老鸨眉毛一挑:〃哦?公子看上这姑娘了?你看她这模样儿千里挑一,又能弹琴唱曲,还是个清倌,不出一年半载,就会红透整个江宁,这个宝贝女儿,老身怎么舍得?不过,公子若是诚心为她脱籍,怎么也得五千两银子吧!〃
楚翔忙道:〃你等着,我马上回去拿钱!〃
楚翔不及去和符陵解释,急急上了岸,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奔往故宅。进了母亲何氏的卧房,移开床头,摸到地上的第三块青砖,左侧有一凹陷处,楚翔触动机关,那青砖缓缓移开,露出下面的一个红漆小木盒。楚翔打开盒子,里面正装着这宅子的契据,楚翔检视契据完好,抽出来贴身藏了,复沿路返回南湖。烟月舫仍靠在岸边等他,符陵所乘之船却已不知去向。
楚翔找到鸨儿,将契据递给她,道:〃这是我家祖宅的房契,至少值八千两银子,我一时不及变卖,就用此交换小玉姑娘如何?〃
鸨儿喜上心头,战后萧条,生意本不好做,能从天而降这一大笔财产当然最好,鸨儿接过房契,仔细审查了一阵,确认无疑,却故意哀叹道:〃现在谁还买房子啊?我看四千两也卖不到!〃
楚翔急了,连连恳求,老鸨死活不肯。楚翔急中生智,出言恐吓:〃你若不愿,我这就去报官,适才听见有人在船上唱反曲,若到了官府,一船上下都是死罪!〃
老鸨吓了一跳,方想起小玉是唱过一曲,虽不解曲中之意,但哀怨悲戚,料不是什么好词,这女子软硬不吃,又不怕死,不如趁早将她转手,以免惹出大祸。老鸨只得叫人带出小玉,除了首饰外衣,只留了贴身的小衣,交给楚翔。楚翔脱了自己的衣服罩住小玉,不由分说拉她上了岸,小玉挣脱,冷笑道:〃不错,我是唱了反曲,不消你带我去见官,我这就去自首,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楚翔愧道:〃小玉,她不放人,我一时情急才这样说的,你千万不要当真!〃
〃不要当真?〃小玉柳眉紧蹙,〃那我问你,你是不是降了秦国,做了符陵的男宠?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究竟是不是?〃
楚翔的脸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青,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良久方吐出一个字:〃是。〃楚翔是符陵的男宠,此事怕世上没有人不知道了。。。。。。
四十七往事只堪哀(下)
小玉听了并不吃惊,只抿了抿薄唇,淡淡地道:〃你亲口承认,我也再无话说。既然你救我出了火坑,以前的事都一笔勾销,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永不相干!〃说完转身欲走。
楚翔拉住她,迟疑地问:〃小玉,你怎么会到了这船上,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
小玉听楚翔问她,背对着不转身,也不回答。楚翔从背后搂住她肩头,只觉她身子颤抖得厉害,等了一会,缓缓将她转过来,却见她双手掩面,楚翔一把抱住她,小玉起初拒绝,但楚翔坚持不放手,终于小玉妥协了,伏在他肩上,无声抽泣,泪水打湿了楚翔的衣裳。这女子,本是自己该一生守护的人,现在却无法让她依靠。。。。。。
良久,小玉方抬起头来,断断续续呜咽道:〃哥哥死了后,王允派人抄了我们家,我就被卖到这船上,老鸨天天逼着我接客,用尽了手段,还差点把我送给秦军,若非我以死相争,怕早已受辱。。。。。。〃
楚翔骤然一惊,曾听说妓院里对付烈性女子的手段极为阴毒,怒道:〃他们把你怎样了?我去找那鸨儿算账!〃
小玉忽又沉下脸来,冷冷地道:〃算账?虽然楚公子是秦朝皇帝身边的红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为我出头,但我一个不识时务的前朝孤女,又怎敢沾你的光?〃
楚翔语塞,心头似被刀捅了一下。小玉擦去泪水,又要离开,楚翔忙道:〃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虽知小玉兄长亡故,抄家籍产,孤苦伶仃,于情于义自己都该照顾她,但又怎能将她带在符陵身边?
小玉惘然遥望前方,雨雾重重,什么也看不清,幽幽叹道;〃还能去哪里?青灯古佛,了此残生而已。〃
楚翔微怔,但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低声道;〃小玉,昨日我去为令兄安澜下了葬,就葬在你家的祖坟地里。〃
楚翔回宫时天已全黑。他还是执意雇了辆车,将小玉送到了济慈寺旁的无相庵中,看着她剪去了万缕青丝,卸下红妆,换上缁衣,她既毅然了断尘缘,自己所能做的也仅限于此了,从此槛外槛内,已成陌路,所有的过往都已灰飞烟灭。。。。。。
重伤初愈又在雨中奔波了一天,楚翔浑身骨头都象是散了架,手足更加酸痛难当。来到雍璃宫前,发现宫门禁闭,窗户黑漆漆的,全无半点灯火,侍卫们个个神色惶惶。见了楚翔,忙将他拉到一边,道:〃皇上今日龙颜不悦,游湖回来后便要了几坛酒,独自关在寝宫里,谁也不见。楚公子,你看。。。。。。〃
楚翔吃惊,符陵竟然在借酒浇愁?自己今日明知他生气,仍扔下他去见小玉,也确实过分。楚翔心生愧疚,对那些侍卫道:〃你们先到旁边去休息,皇上这里我来劝他。〃
侍卫们互相对视,皆知眼前这人极受符陵宠幸,今日之事多半也因他而起,恐怕也只有他能平息符陵怒气,便齐齐向楚翔施了一礼:〃那就拜托楚公子了!〃一群除留下巡逻值夜的外,其余退下到寝宫两侧的偏房中。
楚翔轻推宫门,大门已从里面闩上了,纹丝不动。楚翔也不敲门,撩开衣摆,双腿一屈,跪倒在宫门前的石板上,膝盖着地时,突然袭来的寒气让他不由皱了皱眉头。接着,湿气透过坚硬的石板侵入膝盖,侵入每一寸肌肤,关节处如剔骨剜肉一般地疼痛,愈合不久伤处也开始抽搐。楚翔咬紧牙关,挺直身躯跪着,如一尊石像。
过了良久,远远地听到宫里传来打更声,已经三更了。夜色愈深,寒意愈甚,楚翔的双腿已麻木得失去了知觉,全身上下也早被冷汗和细雨湿透,但寝宫内仍静悄悄地毫无动静。楚翔咬牙坚持跪着,但脑袋却象是灌了铅似的,愈来愈沉重,不听使唤,一片黑影在眼前渐渐扩大。。。。。。楚翔用双手撑着地面,努力支持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最初的刺痛已感觉不到了,只有彻骨的寒冷渗入四肢百骸。。。。。。四更了,雨下得没完没了,楚翔企图稍稍挪动一下双腿,刚刚将膝盖往前移了半寸,便如千万枚钢针齐齐扎入腿中,钻心地疼痛,楚翔不由轻哼一声,摔倒在地。
巡逻的侍卫恰好经过,见状忙过来扶起楚翔:〃楚公子,你没事吧?皇上恐怕已入睡了,我扶你去偏殿歇息,明日再拜见陛下不迟。〃
楚翔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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