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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芙蓉-2003年第3期-第20部分

小说: 芙蓉-2003年第3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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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沙哑叙述爱情的声音,他充斥着整个房间,哪儿哪儿都是。 
   
  4 
   
  第二天,我在中友百货偶然遇见巫美丽,她穿得非常时髦,惹人注目。我一抬头看到她的时候,她也正愣愣地看着我。我一下子想起昨天夜里有人在我耳边喋喋不休,一直在讲述他与巫美丽之间的故事,看到真的巫美丽站到我面前,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哎,玫瑰,你怎么啦? 
  ——别这么傻看着我,就跟不认识我似的。 
  ——是不是看见鬼了…… 
  我看见她的红嘴唇一张一合,离我的距离越来越近,嘴巴几乎贴到我脸上来。她把我拖到一个有椅子的地方坐下,她说正好她也走累了,穿高跟鞋走路很辛苦的。 
  “听说你男朋友不在家?”她问。 
  “谁告诉你的?是焰凡吧?” 
  两个长发女孩从我们面前走过去,她们正兴奋地议论着一双靴子,一个说:“……真挺好看的。”另一个说:“咱俩一人买一双吧……”她们像风一样地飘过去,店堂里安静下来,灯光融融,照得服务生的脸像绢人一般,圆圆的小凸脸,细细的眉毛,非常好看。 
  巫美丽说:“每个人都有他的弱点,这个弱点隐藏在他内心深处,有的人特别喜欢强调一点,那往往是他的弱点。” 
  “弱点?” 
  我觉得身边的美丽女郎突然变成一个哲学家,说起话来深奥难懂。 
  “对,是弱点。就拿游权发来说吧,他一个农民企业家,在影视圈混肯定自卑,他恨跟他好过的每一个女人,用最恶毒的语言来咒骂她们。他骂她们,是为了抬高他自己,别人都是坏人,世界上只有他一个好人。对了,还忘了问你呢,游权发说我坏话了吧?” 
  “他说录像带的事可能跟你有关。” 
  “我说他恨我,他果真恨我。没想到在我好朋友面前污蔑我,这个混蛋!” 
  巫美丽又说:“说真的,关于录像带的事,我倒可以给你提个醒儿,我觉得这件事是羊岩干的。” 
  “羊岩?” 
  她说出羊岩的名字,把我吓了一跳。因为昨天晚上《咖啡时间》的记者史海全也是这么说的,他们两个就像商量好了似的,不约而同提到“羊岩”这个名字。羊岩是这件事的当事人,换句话说,他也是受害者,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把他跟女人幽会的全过程录下来,制成没有任何包装的裸碟,在人群中间流传? 
  “这事不可能是羊岩干的。”我眼睛盯着远处的天花板,说。 
  巫美丽说:“羊岩想拿到跟玫瑰睡觉的证据,必要的时候放给玫瑰的男友石松看。”又说,“就这一个目的,绝对没错。”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因为他爱你。” 
   
  5 
   
  史海全穿的衣服有无数个兜,像无数饥饿的口袋。他站在大会堂的台阶上四处张望,望到了远远走过来的我,就不停朝我招手。 
  我穿黑色短大衣黑皮靴和一条膝上短呢A字裙。 
  史海全说:“你好那么时髦呀。” 
  “你怎么来啦?”我没好气地问。 
  “许你来领奖,就不许我来采访?” 
  “哪都有你。我先进去了。” 
  “好好,你先进去,我在这儿再等个人。” 
  他全身的兜都朝外翻着口,不远处的便衣警察正盯着他看。我到大会堂去领一个小说奖,走在空无一人的红地毯上,就像走在梦里,四周空旷无边,高高穹顶吊着华丽的玻璃灯。人民大会堂的建筑在今天看来,仍旧宏伟壮观,体现了当时设计者的气度和眼光。 
  我乘电梯到二层,二层完全是另一番景象,签到处摆着一排铺满红桌布的桌子,工作人员正紧张地给来宾分发礼品,拿出华丽的红缎面的签到本来,请每个来宾龙飞凤舞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 
  当我签完到,我看到了记者们异样的眼光,我眼前出现了那张裸碟,它银亮、轻薄,比录像带更易保存。也许他们谁也没看过那东西,他们只是听说过有过有关她的绯闻。 
  我关灯。 
  羊岩一直说不让我关灯。这个细节我此刻记得特别清楚,他说别关灯,让我好好看看你。史海全和巫美丽都说“那件事”很有可能是羊岩本人干的,出于某种目的,他录下我跟他约会的录像,将它制成光盘。 
  他爱我吗? 
  巫美丽确信羊岩是因为爱我才这样做的。 
  羊岩说:“从一开始我就注意到了,你有一双漂亮的脚。” 
  我和羊岩的那场约会,现在想来可能是个陷阱,他让我跟他约会,然后他把整个过程录下来,这一切一定是被人事先设计好的。 
  旅馆的红地毯再次在我的记忆里复活,我的脚再次有了踏在那张地毯上的清晰触感,寂静的走廊发出虚无的沙沙声,我像一个走错空间的女人,紧张兴奋,牙齿格格打着冷颤。门无声地张开,把我吞进去。 
  吻—— 
  我从未经历过如此绵长优雅的吻。 
  (我并不知道暗中摄像机的存在。) 
  我看见我的衣服滑滑地垂落,像丰盈的玉兰花瓣随风飘落那般,光滑软腻,堆砌在我脚面上,雍容华贵的一堆。 
  壁灯的柔光使我的乳房看上去颜色金黄,平时很少注意到乳房是如此美丽的物件,它们在羊岩的眼睛里变成了金黄色,羊岩的手放在那金黄圆润的果实上面,然后他看一眼掌心,掌心金黄。 
  “把灯关了吧?” 
  “别关,让我好好看看你。” 
  发奖会仍在进行,我显然是走神了。 
  我看见穿有无数口袋的男人,穿行在嘉宾的座席中间,左左右右地拍照片,他永远是一个忙碌而又劳而无功的男人,想法总是不对劲,因为不对劲,永远愤愤不平。 
  我被人拍了很多的照片,我安静地坐着,不去想什么。他们发给我一个水晶奖杯,奖励我对小说这种文学式样的艺术贡献。我喜欢这个奖杯。我拿奖杯的样子将出现在许多场合:报刊杂志上,电视台的新闻节目里,等等。 
  我笑得很灿烂。 
   
  6 
   
  石松走时什么也没留下,抽屉里只有一张购物单,另外我还发现我的电脑上新换了屏幕保护的图案,就这两点,别的就再没有他的印迹了。 
  购物单我看了,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超市购物单,石松当天所购物品如下: 
  国壮鲜肉 12。3元 
  铜狄生活用品 3。2元 
  统一炸酱面 1。2元 
  统一辣酱面 1。2元 
  康师傅鸡蛋挂面 3。9元 
  京乐园主食 4。4元 
  金狮纯香酱油 3。1元 
  娇爽纤巧卫生巾 12。9元 
  留香卤蛋 3。4元 
  趣多多饼干 8。8元 
  加增午餐肉 4。00元 
  看得出来,他那天购物心情不错,竟然想起帮我购买卫生巾一包,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除了这张购物单,别的再也找不出什么来了,衣物、打火机、香烟,什么都没有,估计那天从剧场出来,他曾折返回家,取走一些东西。动作之快令人难以想象。 
  石松走后,我常常对着电脑发愣,他新设计了一种屏保,密密麻麻像指纹一样的细线,扭动着爬满整个屏幕。那些线颜色变幻是渐次展开的,由蓝、紫、紫红、红、橘红、黄、绿再过渡到蓝,进行新的一轮循环。我盯着它们,一看就是几小时,我无法破译其中的秘密,但却深知其中定有寓意。 
  石松每次执行任务,都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他好像另外有一个空间,可以自由出入。 
  石松走后,我开始专心写作。手头这部小说写得非常顺手,三个月过去了,小说已写过大半,对于现实的记忆逐渐模糊起来,石松与羊岩在这三个月中间,他们谁也没同我联系,只有女友红棉在店里不忙的情况下,偶尔过来看我一下。红棉烧得一手好菜,她有时看我吃得太简单,就过来下厨帮我做几个菜。我把它们分成小碗放在冰箱里。红棉不在的时候,我只吃最简单的东西。 
  有天晚上,红棉给我送来一只熏香用的陶罐,陶罐只有普通杯子大小,颜色棕黄。 
  “这是什么东西?” 
  “熏衣草。” 
  她“嚓”的划着一根火柴,将陶罐肚子里的一盒小蜡点燃。又拿出一只很小的玻璃瓶子,挤出一点无色液体来滴在陶罐上面,顿时,有股香气扑面而来。 
  我俩隔着那簇微蓝的小火苗,开始了一次短暂的谈话。 
  “红棉,你为什么不谈恋爱?” 
  “也许……也许该谈了吧,可是,那个人始终没有来。” 
  “你在等什么人吧?” 
  “是的,是在等一个人,我喜欢他,但他本人还不知道呢。” 
  “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不能。” 
  “我认识?” 
  红棉想了一下,说:“哦……你不认识。” 
  熏衣草的香气弥散开来,满室迷香。 
  (本文发表时有删节) 
   
  赵凝,女,新世纪以《冷唇》《一个分成两瓣的女孩》《胭脂帝国》等七部长篇轰动文坛,受到评论界和读者关注。其柔和和狂野深受读者喜爱。 


私人婚介所
废 墨 
  蓝梦多功能厅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五号桌上四个人。楚老师发现大肚子马记者特别能侃,从政治侃到文化、经济,这会儿正在侃股市呢。 
  马记者说:“中国的股市从来都是政策市、资金市,在这种市场里要想挣钱,靠的是投机……” 
  坐在马记者对面梳“王菲髻”的郑小姐插一句:“那就没得可以投资的了?” 
  “也不一定,有些几年没炒过的,一起来就翻番。”一直旁听的陆先生说。 
  楚老师朝陆先生看了一眼。他叫什么来着?陆三丁。排行老三?这人挺逗,脖子上贴块膏药,说是打篮球时扭伤的。他不像马记者那样张扬,倒也能出语惊人,好像跟郑小姐一起来的赵佳就喜欢他。 
  果不其然,赵佳把脸转向陆先生,手指玩弄着披肩发的发梢,眼睛和嘴都笑着说:“你一定炒股票吧?有什么可以推荐的吗?” 
  “我也是听朋友们说的。”陆先生的脸有点红,他低头喝口水,脖子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同样是男人,马记者咋咋呼呼,而陆先生,却温文尔雅,他适合我吗?恐怕也不。男人要有力量,他看女人都脸红,太怯弱,这种男人没用……楚老师低头寻思。他也不坏,这年头好男人太少了。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坏了才有钱,陆先生肯定不会很有钱。可人不好,钱再多,又有何用?…… 
  多功能厅经理唐胖子告诉楚老师他要换班了,大家都站了起来。 
  “以后,每周这个时间在这里都有联谊会,我们会不断增加新的会员,联谊会的形式也会更丰富多样,欢迎大家继续参加。”楚老师说着,伸手同大家一一道别。 
  郑小姐睃一眼楚老师,欲言又止。赵佳拉一下她的手,示意要走,郑小姐有些不情愿。马记者腆着大肚子,冲大家挥挥手,手腕上硕大厚实的一块手表把壁光反射到天花板上,如狮子座流星雨。他打着手机就出去了。陆先生依然腼腆,告别的时候,像日本人那样弓着身。楚老师的同事小丫子一边摘下门口写有“牵手单身联谊会”的牌子,一边瞅着他乐得捂着嘴皮儿想笑出声。 
  楚老师走过去帮小丫子收拾了东西,就跟她一同朝外走。郑小姐和赵佳交头接耳,跟在后头。 
  “小郑,马记者给你留了电话没有?”楚老师回头问道。 
  “嘻嘻,我们正想向你要个电话呢。”郑小姐紧走几步,赶上楚老师道。 
  “这个——我跟你说吧,只有会员,才给推荐,你们还是先入会,入了会,你们还可以查资料呢,我那儿有不少条件好的男士。”楚老师很诚恳地说。 
  小丫子也附和道:“这几天入会的人巨多,老板、博士、硕士,比这联谊会选择的面可宽多了!” 
  郑小姐和赵佳相互看看,谁也没说什么。 
  “你们也真是,个人终身大事,一百五十块钱又算得了什么?其实,我这里的会员素质都很高,素质不高的,我还不要呢。就说那个马记者,你知道是哪儿的?我跟你说吧,电视台的。 
  “他去过很多婚介,结果还是在我们这儿入了会……” 
  郑小姐打断楚老师道:“他既然这么优秀,怎么离婚三年了,还没有成家?” 
  楚老师解释道:“这人跟人在一起是缘分,我跟你说吧,有时还真要看运气。我们南方有句话,叫‘朋友朋友,碰了才有’。有的人条件很好,可就是没有碰上合适的,也没法子。其实,郑小姐,马记者对你蛮有意思的,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我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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