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抗日Ⅱ-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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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到处颤动着一些白气。风已停止,马路旁的树木的叶子上带着一层灰土,一动也不动。便道上,一过来车马便带起好多灰尘,灰白的,有牲口的粪与尿味的,呛得她的鼻子眼里发痒。无聊的,她把包着粮证的小手绢从腕上解下来,擦擦头上的汗,而后把它紧紧的握在手中。
就在这时候,她敢起誓,她的的确确的看见了黄历他穿着日式的短西服,坐在洋车上,旁边是一个打扮入时的女人抹得通红,紧紧搂着黄历的胳膊。车走得很快,一眨眼的工夫,已经走出去老远。珍娘慢慢合上了嘴,她想喊:“阿历”可是,她终于没有出声。
阿历回来了刚才,他离自己不过有两丈远珍娘的眼睛亮了起来,腮上红了两小块,她觉得无须再怕任何人,任何事,阿历就在北平城里,就离她不远,他是无所不能的。象以前那样,到了危急的时候,他一定会出现,一定会救自己的。
…………………
黄历和程盈秋坐着洋车从中山公园社稷坛回到了租住的房子,换过衣服后,分头回了燕大。今天的侦察算是结束了,可他们的心情却并不快乐。
公园,北海,天坛,万牲园,在星期日完全是日本人的世界。日本女的,那些永远含笑的小磁娃娃,都打扮得顶漂亮,抱着或背着小孩,提着酒瓶与食盒;日本男人,那些永远用眼角撩人的家伙,也打扮起来,或故意不打扮起来,空着手,带着他们永远作奴隶的女人,和跳跳钻钻的孩子,成群打伙的去到各处公园,占据着风景或huā木最好的地方,表现他们的侵略力量。他们都带着酒,酒使小人物觉得伟大。酒后,他们到处发疯,东倒西晃的把酒瓶掷在马路当中或huā池里。
同时,那些无聊的中国男女,也打扮得绿绿的,在公园里挤来挤去。他们穿得讲究,笑得无聊,会吃会喝,还会在日本男女占据的地方去表演九十度的鞠躬。他们仿佛很高兴表示出他们的文化,亡国的文化,好教日本人放胆侵略。最触目伤心的是那些在亡城以后,还无动于衷的青年,他们携带着爱人,划着船,或搂着腰,口中唱着情歌。他们的钱教他们只知道购买快乐,而忘了还有个快亡了的国家。
程盈秋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要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城市,她要成为一个游击队员,不强颜欢笑,不装腔作势,不再看那些人令人作呕的嘴脸,她要象一个勇士那样,去和鬼子进行真正的战斗。
黄历不知道程盈秋的思想在起着变化,他完全沉浸在未来的行动计划之中,如何hún进会场,如何放置炸弹,如何定时引爆,如何乘乱撤退,或者在hún乱之机,对在场的日伪官员进行第二次打击。这一幕幕,象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里掠过,一开始还有些支离,但慢慢地连贯起来,逐渐地完整。
血与火,爆炸与子弹,也只有这些,才能打破这沉闷的城市象死亡一样的静寂,让那些甘心作亡国奴的人重新考虑自己的行为。
黄历坐在湖边,一时想得入了神,直到有人在背后叫他,才醒过神来。他回过头,看到的是一张和蔼含笑的面孔。
司徒雷登这个人在很多老北大人眼里,是个对中国相当有感情的老人,评价他相当的不容易。对北大的发展,他也应该说有一份贡献的。特别是抗日战争期间,司徒雷登在文化孤岛北大,利用职务之便尽力保护北大免遭日寇蹂躏,直到太平洋战争爆发他自己被日军拘捕。
从他的所作所为中,可以看出他对于中国抗战的同情。比如湖心岛的密室和北平抗团的密谋,司徒雷登就是心知肚明的。沦陷期间,北大学生不断有人南下国统区或西去解放区投入抗日工作,司徒雷登一面指定人员协助他们出走,一面每次有人走时,都在临湖轩为出走学生设宴饯行。
黄历和司徒雷登并没有太多的接触,两人的关系也不是特别亲密。今天,司徒雷登上来招呼黄历,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陈教员,学生们对你的反应很好,这说明你是个称职的老师。”司徒雷登伸手示意黄历坐在石凳上,他轻轻抚着脸,先是赞扬着,“陆先生对你的评价也很高,这不是很寻常的事情。我曾经看过你的课,确实很好,很适合这个年纪的青年。”
“校长过奖了。”黄历淡淡地笑着,语气平和地说道:“只是一些强身健体的基本招式,现在这个世道,谁都想有点自保的力量。”
“不排除这方面的理由。”司徒雷登颇有深意地望着黄历,说道:“可光会一些武艺,恐怕并不是太容易得到学生们的认可,学生们可都是很有甄别能力,眼光很高的哟”
“或许我的年龄也是一个因素。”黄历面不改sè,很坦dàng地回望着司徒雷登,“我与学生们年龄的差距不大,很有共同语言,他们也没有把我当成老师,而是当成一个大哥,一个兄长。”
司徒雷登微笑着点了点头,黄历看出他并不相信,不过没关系,这个美国老头儿有着长者的慈祥,学者的博学,更有着一颗同情抗日的心。
“日本人下了命令,要求北平的所有学校统一体操的标准。”司徒雷登说话的语气变得沉重,“他们已经编好了柔体体操,陈教员所教的武术动作,恐怕到下学期,就不能再教了。”
黄历并没有说话,他mō不清这是不是司徒雷登要解雇他的一个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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