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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一个伪知识分子的警察生涯-第11部分

小说: 一个伪知识分子的警察生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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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楼下,看着一片沸腾,我知道,一切都晚了……
  第二天,我在楼下的一片残骸里找我的脚盆,突然遇到校足球队的队长。他冲我笑笑,拿起一个浅色的开水瓶壳子晃了一下,说:“装个新瓶胆还可以用。”这时贝贝在楼上叫:“喂,把我的瓶壳子也拿上来吧,就你右脚边那绿色的。”
  呜呼——中国球迷!巴西人输了球可以砸电视,我们却连个开水瓶都丢不起。
  故事继续回到二○○○年三月的那天中午。队伍出发前,大队长交待说此次比赛是本地球队对河南队,由于事关保级,所以上级很重视,调了三个防暴警察大队的兵力,要求我们一定提高警惕,做好应付任何突发事件的准备。
  进场时,我们大队振肃精神当着上万球迷的面喊着口号列队往主席台那边走,球迷们看到这么多防暴警察也了劲,突然异口同声地以与我们走路相反的节奏喊:“一二一,一二一。”由于外界声音太大,再加上同志们都有些精神紧张,大家踏着号子的节奏全部走错了步子,一时队形大乱,上万球迷一同哄笑,把指挥官给气得半死。最后连我们也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上百防暴警察一起成了开场的笑料。
  刚开场,河南球迷就打了条幅出来,上书:“才食长江鱼,又捕晴川鸟。”看台上马上一片骚动,无数本地球迷嘴里开始骂骂咧咧。等河南球迷再拉出“拳打西南,再震江城”的条幅时,本地球迷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河南球迷在看台中央的一个区,两边都是本地球迷,一瞬间我就看到成千上万的矿泉水瓶腾空而起,在空中短暂停留后就集中地往河南球迷所在区域砸去。(本处抄袭了《黑客帝国》中的镜头)
  然后河南球迷开始还击,我们看到天上无数瓶子飞来飞去,比我们读书时的情形壮观多了,如果说大学时的打闹是百团大战,今天的场面则足可与斯大林格勒会战媲美。大批武装到牙齿的防暴警察开始调动,从各个看台往西区涌……
  接着出现了让我们无可奈何的场面,两边都把人民警察当作了可争取的盟军。本地球迷面对杀气腾腾的警察打出了“晴川人不打晴川人”的条幅。不一会儿,河南人那边的条幅也打起来了——“人民警察人民爱,人民警察爱人民”,而且还是蘸着受伤的人的血写的血书。这让冲到球迷面前的我们无所适从,不知道该采取什么措施,一时全部愣住不动。
  还是现场的指挥官比较聪明,他让刑警队把几条纯种的德国狼狗放了出来,一个看台边放两条,谁丢瓶子就咬谁,这一招让现场的广大民警大为佩服,觉得领导就是领导,指挥上果然有过人之处。
  第二次球场保卫时传来了河南球迷打算借机报复的消息,据说本地的球迷也准备了燃烧瓶严阵以待,上级机关这下可不敢含糊了,分管副局长亲临体育场指挥布防工作,天上盘旋着飞行大队的直升机,特警大队负责内场安全保卫,数千防暴警察则把整个体育场围得像铁桶。
  即使如此,我们大队负责的那片看台由于裁判的一次不公判罚还是闹腾起来了,无数矿泉水瓶和石块雨点般朝我们投掷过来,正好局长在我们那片儿检查,处长赶快把自己的钢盔给局长戴上,我们大队长见处长光着脑袋,也赶忙给他递上自己的钢盔,然后让站在一边名义上负责上传下达,实际上是专司人肉盾牌职责的内勤大熊把钢盔解下来给自己。大熊半不情愿地交了钢盔,突然看到一块砖头朝自己飞过来,忙大叫一声:“队长小心!”说完侧身一闪,砖头正打在队长的背上,气得队长大骂:“你明明看见了怎么不挡着?”大熊半明白半装傻地说:“我没戴钢盔,怕被打傻了年底结不了婚啊。”
  队长气得半死,大熊从此在内勤室里失了宠。
  中南海保镖、看守所帅哥和一群自投罗网的警察
  研究生复试过后,我请一同参警的难兄难弟们吃饭,和大家商量辞职的事情,虽然今年有部分研究生名额允许考上后不脱产读,但我还是想彻底回到校园去安心做学问,免得又耽误工作又无心读书两头不讨好。
  大家都劝我再等等看,据说我们这批丢在巡警队的大学生由于很多人辞职,马上就会被慢慢往机关里调了。说实在的,经过了半年的锤炼,我们对大学生参警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有种种天真的设想,从地方大学生里招收警察本来是件好事,有利于在警队中充入新鲜的血液,优化公安队伍结构,但问题的关键不在于仅仅让一大群知识分子穿上制服,而是应该人尽其才,善于利用他们的长处,让他们的阅历和专业都能迅速融入公安机关,可惜的是,很多地方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后续工作。大部分人是凭关系而不是凭专业进行的分配,许多人被闲置在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岗位上,不仅起不到任何功用反而沾染上一些坏习气。此时,我对什么专业对口早已不抱指望,只觉得站完最后一班岗后就交辞职报告得了。
  谈完自己的事情,我也请大家各自谈谈半年来在新单位的情况。
  大胖作为老大,自然由他最先开讲,老早就听二胖说大胖现在的日子过得很滋润,手底下管着一个武警战士和五个精神病人,每天除了有人铺床倒水外,偶尔还能指挥手下的病人一起唱日落西山红霞飞。大家对他神秘的工作最为好奇,纷纷要求他给我们详细介绍一下自己的工作情况。
  大胖首先瞪了二胖一眼,要求他停止散布谣言和对自己工作的丑化。然后开始给我们讲他的遭遇。大胖告诉我们,从新民警培训班结业后,他便跟随新单位的政治处主任来到了位于慈云湖边的晴川市公安局安康医院,这是一所主要以收治严重肇事肇祸精神病人为主,兼顾司法精神医学鉴定和戒毒的专门机关。公安部在全国的省会城市都设有这样的专门机构。
  刚到单位,大胖对什么都觉得新鲜。不过,看着那些精神病人每天在种满樟树和桂花树的院子里悠闲地活动,他实在很难理解为什么这些人竟会对社会治安造成那么大的危害。随着对工作的熟悉和对病人了解的增加,大胖的观点渐渐改变。据大胖说,他们那里有数十名常年住院的病人,多由各分局、派出所送来。其危害行为主要是杀人、严重伤害、纵火、调戏女性等。
  往往一个不起眼的病人,很有可能在来医院之前是令当地公安机关头疼不已和令群众恐惧、厌恶的对象。大胖手上暂时管理三个病人,其中一个是位双手不停颤抖的干瘦老头,此人当年发病时在当地连续砍死了五个人,现在那地方的孩子一哭,大人们就说:“再哭,那个某某某就来了。”哭闹的孩子马上就停止哭泣,躲到父母的怀里动也不动。另一个是位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因不满单位给他的待遇而精神出了毛病,多次到各级政府机关上访闹事。一次怀揣自制的土炸弹跑到北京,看到类似政府机关的院落就打算往里扔。每当他说起这个段子,总是一脸失望地说:“中南海保镖就是牛,我的炸弹扔过去还没落地,打墙里面就跳出来几个武警把我摁倒在地。……”如果有人追问他做的炸弹能不能爆炸,他马上一脸的不屑一顾。大胖的第三个病人属于危害性相对轻微的类型,发病时常怀疑附近居民楼里的住户要整他,每天等别人上班后就溜到那栋楼里,挨家挨户地用瓜子壳等碎屑把人家大门的锁眼堵住,让别人回来后拿钥匙开不了门。遇到这样的事,住户们只能苦笑,派出所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后来意识到他的精神状态有问题,经过鉴定后,将其送到大胖他们医院治疗。
  听了大胖的一番介绍,大家对神秘的安康医院也有了些了解,纷纷开始拍大胖的马屁。大胖也乐呵呵地承受我们肉麻到极致的恭维。二胖在一边有点不大乐意,认为疯子毕竟是少数,自己作为刑警才应该是社会的保护神、聚光灯的中心,于是逗大胖说:“你们又不直接参与办案,跟看守所有什么区别?哪像我们刑事警察可以直接打击犯罪、服务人民,那多神气!”
  大胖还没发话,早早就不乐意了,在一边嘀咕:“咱们看守所怎么了,抓了人没人给你管着能成么?有本事你自己一天到晚看着去。”二胖子不敢四面树敌,连忙试图岔开话题。
  大胖这次倒没有如往常般用拳头解决问题,而是举了一个例子来反驳二胖。二○○○年的一天,江南区某地发生一起抢劫伤害案,犯罪嫌疑人在逃跑时被及时赶到的巡警抓获。但在审讯期间,该犯罪嫌疑人不回答有关案件的任何问题,时常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对其做简单询问时他连基本的加减法都不会。办案人员怀疑其精神或智力发育有问题,将其送到安康医院鉴定。大胖他们通过细致的观察,发现那家伙有可能是在装傻。后来经过严格的鉴定,认定该犯智力正常,精神正常,具有完全责任能力。凭借大胖他们出具的鉴定书,法院最后判处那小子有期徒刑四年。
  “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们刑事警察就无能为力了吧?”大胖反问二胖,二胖满脸的愤愤不平和无可奈何,却不知道要从何处驳斥起。
  大胖汇报完毕,接着该小胖了。他刚刚在理工大学报了在职的研究生班,目前正醉心于开发一套技术系统,连我们点菜的时候他也抱着本计算机书琢磨某段程序该如何编。小伙子一如既往地不爱言语,但又总是语出惊人。二胖见自己说不过也打不过大胖,就拿小胖开涮,问小胖使用的计算机除了打字和存档外,对公安工作还能起到什么作用。小胖本来就不擅言辞,被二胖突然一问就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了。我怕小胖尴尬,忙问阿理:“这次考研顺利吗?有没有可能实现你圆梦北大的理想。”
  没想到提了没开的那壶水,阿理本来还挺高兴,一听我问他马上就开始哭丧着脸。原来他再次向北大发起的攻击又失败了,这次暗算他的是数学,阿理一气之下烧掉自己从小到大所有的数理化课本,决心以后献身于经济学史研究。但是痛定思痛后又觉得面对困难与其黯然退去不如挥剑迎击,迎难而上方是男儿所为,于是又选择数量经济学作为新的战略方向,连数学题都做的是全英文的了。
  说到英文,我们的英文高才生早早在这段日子内已经成了他们看守所的首席帅哥,偶尔还给那些短刑犯教教外国语。最让他受不了的是自己有次带课时,有个犯人用纯正的牛津腔纠正他的发音,后来发现此人居然是英伦归来的海龟,让早早好一番感慨。除此之外,大多数时间他都得安坐在监房边的过道前,每半个小时起身巡视一次各个监室,以防有犯人闹事。除了像祥林嫂一般反复倾诉他那因为被分到看守所而流产的初恋,唯一能让他眉飞色舞的就是自己那段驯服一群企图利用伙食问题掀起事端的短刑犯的经历,而作为听众的我们却实在无法把他腼腆的笑脸和那幅场景联系起来。
  大飞试图在警察的机关报里引入《南方周末》的文风,数篇雄论被毙掉后又开始恢复党报风格的写作。他依然是以前的作风,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但是长期的公安宣传工作已经在他眼神里映射出几分世故和沧桑,用他的话说,以前连领导排名顺序的讲究都搞不明白,现在则能够在任何一次会议召开前都迅速从容地把会议简报拟就,结尾往往是:“大会在如雷的掌声中结束,广大民警决心认真领会某某局长讲话精神,并坚决贯彻到具体的公安业务中去……”
  阿轩在大街上被磨炼成了一黑猴儿,嗓子沙哑,烟抽得更凶了,老是向我们抱怨交警的种种苦衷。
  我告诉他:“知道你们不但辛苦还招人恨,有次我打车去上班,问的士司机开车的怎么称呼街上那些交警。那小子不假思索直接拉长了声音说‘狗!——’呛得我半天没话说。”
  阿轩笑道:“那算什么,还有更绝的,有次一司机在交通协管员指导下走岔了路被我给拦下了,那小子忙跟我作揖说:‘警爷,我不是成心走错路,是二狗子让咱这么走的。’我气炸了肺,跟那小子说你先别提谁给你指的路,先告诉我你说他们是二狗子,那大狗子是谁?”大家听了一阵哄笑,纷纷打趣地问阿轩是否还把交警当二等警察,阿轩大怒:“谁再说我们是二等警察我把谁的本儿扣起来!”
  二胖更胖了,在派出所的刑侦队历练一番后俨然已经成为威震一方的人物,那天酒足饭饱后他提出要我们去他的管区潇洒一下,所谓“潇洒”大家自然知道是到夜总会去唱唱歌找个小姐陪唱,可是做了快一年警察都只是听说,未曾尝试,很多人还处于做夹尾巴狼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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