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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大明春-第27部分

小说: 大明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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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几个秀才们面面相觑,然后,这才觉得这位郑贤弟像一个十三岁的少年。

    互相看了两眼,秀才们胸中突然也生出一股子挥斥方遒的义气来,纷纷跳着脚大喊:“郑贤弟,我们顶你。”

    不要以为顶是后世网络名词,这时候的大明朝用'顶'一字司空见惯,始见于武宗朝,南京吏部尚书朱恩拍大太监刘瑾的马屁,拜帖连'拜上'都不敢写,而写'顶上恩主老公公',从此'顶'、'顶上'一词瘟疫一般在读书人当中蔓延开来,开始还是曲身阿附阉党的时候用,到后来,连文官们写拜帖,脸皮厚些的都用这种'顶'的写法,据说连戚继光给张居正的拜帖都曾经用过'顶上'一词,当然,这是小节,不损戚少保名将的名头。

    乖官在船上挥手,然后大声唱起方才所作的点绛唇,岸上的秀才们也跟着大声地唱:

    一帽征尘,留君不住从君去

    这点绛唇唱响在海面上,孤帆点点,终究在海面上远去了,那小丫鬟看着背着双手站在船舷边的乖官,那雪白的马儿在他身边,不停探过头去跟他挨挨擦擦,他转过头来;嘴角似乎带着一丝儿笑,伸手去拍拍马头。

    小丫鬟突然觉得脸上滚烫,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脸儿。

    ps:'南浦沈香雨'这句我本来准备改成'南浦樱花雨'的,因为这个词牌名又称为点樱桃,泥马,又怕有孙锡良的粉丝,把孙教授那套'国人喜欢樱花就是汉奸就是谄曰'的观念拿出来,想想算了,用个'会稽周郎曲'罢!这年头文化流氓多啊!惹不起。

    又ps:有读者问乖官的字不需要避讳朱元璋么,朱元璋所设立的文体规范,有“二名不偏讳,嫌名不讳”“除凶恶字样以外,无其他应避忌讳”的规则,意思是说如果皇帝的名字为两个字,使用此二字中的任何一个字无需避讳,也无需避讳皇帝名字的同音字,所以乖官的字凤璋是没问题的,只要他别叫元璋就行了。

    再ps:“济济辟王,左右奉璋。”璋是圭的一半,二璋合一便是圭,所以,这是形容大臣们手持玉璋联合一心供奉君王的意思。取表字,要么类近,要么反之,譬如杨'过'字'改之',奉璋和国蕃意思类近,只不过被沈榜沈县尊改了一个凤字,当然,也有出处,只是因为大堂上被扒下裤子一节容易被联想,实际上这个字取的很有水平的。我记得给乖官取表字那一章的章节名就叫左右奉璋,沈括在梦溪笔谈里头吹嘘过'济济辟王,左右奉璋'的君臣之道。

    咱是不是脸皮很厚?这么夸自己水平高,老实说,我也觉得有点傻,为了给乖官取个合适的字,我查阅了大约两个多小时的资料。有时候自己也想,网络文学,印刷出来也是上厕所的时候看的,有必要么!但,我脾气颇偏执,做事往往一定要按照自己心里面那个路数来。

    ;。

第三十四章 痴呆文妇() 
天津卫早消失在海面上,孤帆远影,乖官在甲板上吹着海风,小丫鬟小倩看着他背影,觉得小小身影,却有小姐说杜工部诗'西伯今寂寞,凤声亦悠悠'的寂寥之感,本想上去说话,却没胆子迈开步子过去,左顾右盼之下,瞧见了单思南。

    “喂!小书童。”小丫鬟走过去,冲着大头摆了摆手儿,大头扭头看眼前这个穿着蜀锦遍地撒花裙的少女,以为是这家船主的小姐,就微微弯腰,学着乖官的腔调施了一礼,“见过小姐。”

    小丫鬟小倩先是一怔,接着,忍不住咯咯咯笑了起来,大头被她笑得摸不着头脑,等小倩自承身份,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大头虽然机灵,到底没怎么见识过豪奢人家的派头,以为穿着蜀锦裙子就是小姐,这在北地也不算差,像闻人氏,就是一身蜀锦。不过,江南繁华胜地,四大名锦俱都出自南方,一匹蜀锦,在市舶司所在地宁波,十两银子足矣,到南京应天府或许贵些,顶多贵个一二两,到北京顺天府,这价钱可就贵了去了,翻个跟头也不止。

    所以,颜家的小丫鬟穿一身蜀锦裙子,成本大约十三两左右,符合一个得小姐宠的丫鬟的价儿,但是这一身到了大兴县,加上剪裁,估计得大兴县县太爷沈榜一年俸禄四十两拿出来才能拿下,这个,可就不是段夫人的丫鬟春梅穿得起的了。

    自觉出了丑,大头赌气转头不理会小丫鬟,小倩忍着笑,“小书童,姐姐给你道个歉,莫生气了。”

    到底才十一岁,大头很快就不生气了,小倩就缠着他问乖官的事儿,差不多半个时辰,乖官的老底被掏了个一干二净。

    盘问清楚了,小倩喜滋滋去了,回到舱房里头,她大声就冲自家小姐道:“小姐小姐,小倩问清楚了,那位郑家小相公,是顺天府的大名士,作了一首木兰辞,快要名扬天下啦!”

    颜氏小姐正怏怏斜卧在榻上,看她满脸儿兴奋冲进来,一进来就说什么大名士,忍不住生气,“就那个小孩子?大名士?说得那么轻巧,这世上,也就青藤先生才当得起大名士的称呼。”

    小倩吐了吐香香舌尖,心知小姐生气了,就闭上了嘴巴坐在榻边上,舱内精了好一会儿,那颜氏小姐忍不住,问她,“不是说作了一首木兰辞么?念来我听听。”

    “小姐都说了,小孩子能作什么好词,不念了,省得污了小姐的耳朵。”小倩故意说到。

    颜氏小姐被她气乐了,一翻身扑过来,“好你个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主仆二人在榻上笑闹成一团,好一会儿,才歇了,俱都气喘吁吁,小倩到底是受宠的丫鬟,大凡受宠的丫鬟,都是眼眉通挑晓得看脸色兼会揣度人心的,什么时候可以逗一逗自家主子,什么时候不可以,这些都是学问,因此她不等自家小姐再问,就把人生若只如初见念给自家小姐听。

    颜氏小姐一闻之下,如遭雷殛,脸色都变了。

    不怪这位颜清薇小姐被雷得外焦里嫩,乖官抄袭的那位,号称'北宋以来,一人而已'或称'八百年无双无对',换句话说,宋朝以后的数百年,他的词为第一。而木兰辞又为其代表作,像颜清薇这种时称'痴呆文妇'也就是后世所谓文学女青年加小资产阶级的结合体,也是某个文人们竞相展开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时代开篇共同的第一句话'我是一个小资产阶级出身的知识分子整日沉迷在苦闷的圈子里,恐惧、彷徨,不明白人生的意义。'

    如此幽艳哀断,洒洒然别有怀抱,这种诗词对一个文学女青年的打击之大,就可想而知了。

    本来点绛唇就已经让颜清薇惊艳了,这会子又冒出来一首木兰辞,她当然是如遭雷殛了。

    半晌,她摇头自言自语,“我不信他小小年纪能做出这种能传唱千古的词来”说着,起身拎着裙子就往外面走去,小倩一骨碌翻身起来,“小姐,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去。”。

    颜清薇拎着裙角一阵疾行,出了船舱到了甲板上,就看在乖官正在和马儿嬉闹,她停下脚步,身后小倩急急忙忙追过来。

    “就是那个穿月白儒衫的?”颜清薇扭头问小倩,小倩点头。

    这时候,颜清薇倒是有点儿惊惶,不过,要是弄不明白,死也不甘心,当下拽了拽裙子,挺了挺胸,自己给自己打气,“清薇,你可是青藤先生的记名弟子,那个小孩子,不过欺世盗名之徒,怕什么,过去责问他。”

    想到这儿,她胆气顿生,腾腾腾,小脚儿快步走去,到了乖官跟前,刚要张嘴,眼镜娘看清楚眼前人儿了。

    哎呀!小姐,他面如凝脂,眼若点漆,触目如琳琅之玉,一见之下,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身姿濯濯如春月柳,身处众人之中,似珠玉在瓦石间

    小倩给她形容乖官的词语在脑海里面响了起来,顿时脸儿就红了:原来,小倩不是胡说。

    跟在旁边的小倩看自家小姐的模样,心中明白,心说:小姐,这下相信小倩不是胡说了罢!你总说这世上哪儿有魏晋风骨姿态的少年,眼前就有一个哦!

    乖官正笑着摩挲小白马的马脸,看一位小姐急冲冲跑到自己跟前,突然又红了脸儿不说话,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这位小姐一身儿白绫,衬托出雪白雪白一个俏人儿,好像是这船主家的小姐。

    自己穿月白色儒衫是因为便宜,可这位小姐一身白,绝对不是穷,一般来说,爱穿白色的人都有一股子洁癖。所以,乖官下意识就皱了皱眉头。

    “可是颜小姐,见礼。”乖官不好失了礼数,弯腰唱了个肥喏。

    “郑相公,万福。”颜清薇脸上绯红一片,微微屈膝道了个万福。

    这情景,怎么说呢!有点像是江南闹洞房时候让新郎新娘互拜的味道,旁边小倩顿时捂着嘴儿轻笑。

    乖官不明白,颜清薇却晓得自己的丫鬟笑的是为什么,使劲抿了抿薄薄的唇,脸上搽了胭脂一般,红红腻起一片,端的是一位美人,不过,脖颈儿两旁,却是有两条大筋崩了起来。

    旁边小倩一看,不好,小姐似乎有些恼了。

    作为下人,当然要主动给主子解围,当下,她就微微福了一福,“小相公,我家小姐要问你,那木兰辞可真是你作的么?我家小姐可是青藤先生门下弟子。”她意思是,小样儿,是不是你抄袭哪个老儒的?别想蒙人,我们家小姐是青藤先生的学生,也是一肚子才华,没那个大个子,就别去顶大缸。

    颜清薇听自己的丫鬟小倩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顿时又生出些勇气,对极了,这世上,绣花枕头多了是,长得好看掩盖不了欺世盗名的行径。

    当下,就挺起胸来,眨巴眨巴勾魂的大眼睛,“郑相公可能解清薇心中疑惑?”

    言辞虽然客气,意思却一点儿也不客气,我就是怀疑你,你还能解释一下啊!

    这话呢!要是平时问,乖官无可无不可,人家怀疑也正常嘛!十三岁作如此足可传唱的佳作?当然要用奇怪的眼光看你。而且,本来也的确是抄的,虽说作为穿越众,不抄,如何能证明是穿越众。

    不过,这会子乖官的心情不一样,从杀二人自首开始一直到刚才码头上,乖官几乎都被那位段夫人闻人氏牵着鼻子走,好不容易撒了一把野,这又跑出来一位小姐,还要借势压人,青藤先生,哼!徐文长嘛!我知道,文人大写意画风开派宗师,明朝诗词第一,哼!我还知道他是个神经病,无缘无故把老婆杀了。

    因此,乖官极为不爽,几乎有拂袖而去的念头,不过,想了一想,嘴角一撇,笑了笑,决定再来一首采桑子。

    抹了抹自己稚嫩无毛的下巴,他缓缓念道:“海天谁放冰轮满惆怅离情莫说离情但值良宵总泪零只应碧落重相见那是今生可奈今生刚作愁时又忆卿。”。

    说完,他转身而去,小白马打了一个响鼻,摇了摇头,缓步跟在乖官身后。

    “大头,记得给小白马喂点黄豆哎!少爷我知道了,少爷,那什么海天谁放冰轮满是什么意思啊你管什么意思,有刀不练你想练剑?读书读多了会坏脑子的,到时候你会觉得苦闷、彷徨,找不着人生的意义,就像是辛太保说的,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少爷,你自己不就是少年读书人少爷我这样的,八百年才出一个嘿!少爷,你脸皮真厚,要不,明儿少爷就刻个章,上面就刻八百年无双无对好了,听起来多有气势啊!咱们的祖师爷爷张三丰老神仙据说也曾经号称过横推八百年无抗手”

    风中最后传来一声,似乎是“少爷,你以后找少奶奶,可不能是痴呆文妇啊!”

    主仆二人越走越远,到了甲板那头,把颜小姐主仆二人丢在一边,尤其主仆二人的对话,羞得颜小姐满脸通红,也气得浑身发抖。

    “哎呀!”小倩恨恨跺脚,“这小相公,又傲又娇,真真是那个大头鬼,居然敢说小姐是痴呆文妇,下次我揪了他耳朵”

    颜小姐何曾被人这般对待,一时间,委屈万分,珠泪儿在眼眶里头滚来滚去,紧紧咬着贝齿,就怕眼泪儿掉下来被人看见了嗤笑。

    一时间,真真是柔肠百结啊!

    “小姐,咱们去找老爷告状去,到时候把他们丢到海里头喂鱼。”小倩是个眼色机灵的,她对乖官极有好感,怎么可能会窜掇自家小姐把人丢海里头,只是随口说来给自家小姐有个台阶下罢了。

    小倩拽着自家小姐,在船后头找到老爷,老爷正准备去用午饭,想着是不是要请那郑家小相公来互相认识一下,看自己女儿过来了,顿时满脸儿的笑,“清薇,你一直说海上无甚风光,怎么肯到甲板上来走走了?”

    小孩子受了委屈,看见爹娘肯定眼泪滚滚,颜小姐也不例外,控制了半天的眼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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