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披肩之谜-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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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哦,」罗莎说着又哭了,「好像一座石像!然后,我想我一定有点发神经了,因为当时我心中想的居然是,她——整个画面——好像电影里头的,好像这一切是……哦,事先计划好排演的,你知道,光影反差都设计好的,当然,这纯粹是我自己歇斯底里。」
「好,戈弗雷小姐,」墨莱探长和蔼地说,「你叙述得很好,但康斯特布尔太太到底怎么啦?到底她出了什么事?」
罗莎直挺挺坐着:「然后……她就消失了。她站在那儿像座石像,就像我刚说的,接下来,我所知道的是,她两手往空中一伸,带一声——尖叫,向前朝悬崖方向倒去,消失了,我——我还听到她摔到……哦,这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她身体在椅子上扭动着,边讲边摸索着抓住她母亲的手,而戈弗雷太太,她似乎僵住了,只机械化地抚拍着罗莎的手。
很长一阵子的沉默。还是墨莱先开口:「还有谁看到什么?或听说什么吗?」
「没有,」厄尔回答,「我是说,」他声音小了下来,「我没有。」
再没其他人回答。墨莱以脚跟为轴转身,向着埃勒里和法官,话从嘴角一声一声蹦出来:「走吧,两位。」
他们三人一直往楼上走,每人都想着自己的心事。在康斯特布尔太太卧房外的走道上,他们发现已有两名身穿公共福利部门制服的人等在那里,一个常见但还是有点怕人的柳条篮子放在他们脚边。墨莱嘟囔两声推开房门走进去,埃勒里两人也跟上。
法医才刚用床罩重新盖好尸体,他直起身转头扫过来酸溜溜的一眼。床铺上是小山般的隆起,床罩上演着些血迹。
「如何,布莱基?」墨莱问。
骨瘦如柴的法医走到门口,对外头两人交待两句,两人走进来,把篮子放下,转身向床铺。埃勒里和法官赶忙掉头过去,等他们再转回脸时,床铺已经空空如也,篮子却装满了,两名穿制服的工作人员一抬眉毛示意了一下,现场没人说话,默默看他们抬着出去。
「呃,」法医开口,他看来很怒,死尸般灰败的脸颊红点处处,「你他妈把我当什么啦,魔术师是吗?很好!她死了,摔死了,脊骨清清楚楚断成两截,还有,她的颅骨和腿骨也部分碎裂,就这样!你们这些鸟人真令我作呕。」
「谁咬你啦?」墨莱也急气冲天,「没弹孔,没刀伤——这些都没有,是吗?」
「没有!」
「好极了,」墨莱缓缓地说,边搓着手,「好得不得了,干干净净,两位,康斯特布尔太太面临毁灭——她个人的炼狱,奄奄一息的丈夫,还有她那要死不活的中产阶级背景等等,她既无法向她丈夫求援以保住秘密,自己又没钱,因此,一听到我说这些信件什么的已送达我手上——太遗憾了,但真他妈的狠啊!——这促成了她走上惟一能走的路了。」
「你意思是她自杀?」法官问。
「正是如此,法官。」
「总算等到这么一次,」法医峨牙咧嘴地说,并以极夸张的姿势啪一声关起他的背包。「你讲的像人话,这正是我想的,从肉体证据来看没其他可能。」
「可能吧,」麦克林法官低声说,「情绪极不稳定,眼前世界又瞬间碎裂,再加上原来就处于女性最危险的年纪……没错没错,非常有可能。」
「还有,」墨莱带着某种满意的奇怪腔调说,「如果罗莎这女孩讲的是实话——当然,从哪方面来看她都是清白的——这除了自杀,绝无其他可能。」
「哦,是的,可能。」埃勒里慢条斯理地说。
「啊?」墨莱傻眼了。
「如果你愿意好好争辩一番的话,探长……而且先说好,是理论性的谈论,那我愿意复述一次我讲的:是的,可能。」
「怎么啦,老兄,在她往下跳时,她方圆十五英尺内一个鬼也没有!而且一切清清楚楚,没弹孔,也没任何刀伤,因此,看到没有,兄弟,你尽可大大方方、开开心心把其他可能给干掉!」话是如此,但他却满脸狐疑地一直盯着埃勒里看。
「大方开心不尽然。医生,这女人摔下来时,是背部着地吗?」
法医正伸手拿起背包,闻言老大不开心起来:「我非得回答这家伙吗?」他怨气冲天地问墨莱,「他会的就是问一堆蠢问题,我从第一眼见他就非常不喜欢他这个人。」
「好啦,布莱基,你就别逗了吧。」探长不怎么耐烦地顶了回去。
「好吧,大人,」法医嘲讽地说,「她是背部着地没错。」
「我知道,你对苏格拉底式的问答殊无好感,」埃勒里咧嘴一笑,但随即脸色一整,「在她摔下来之前,她是站在崖边,对吧?当然啦,而这并不意味她就一定会失去平衡跌下去,是吧?当然不是必然。」
「埃勒里,你要讲的到底是什么?」法官问。
「探长,你认为把康斯特布尔太太的死直接归诸自杀再简单不过了,不是吗?」
「你这话他妈的什么意思?」
「希望能符合原来的思路,嗯?」
「嘿,你听我说——」
「少安勿躁,少安勿躁,」埃勒里安步当车地说,「我不是讲她一定不是自杀的,我仅仅希望指出一点,那就是,在当时的状况下,康斯特布尔太太之死,也可能是被谋害的。」
「怎么谋害?」墨莱暴怒起来,「怎么杀的,你讲!我不相信连这次你都玩得出花样来!你讲给我听——」
「我是正要讲给你听。哦,当然,这案子用的是最原始的老伎俩,只除了外表上添加些现代式的廉价方法罢了。我的猜测是,理论上很有可能某人躲在附近的灌木丛中,在我们和戈弗雷小姐都未能察觉的情况下,简单地扔个石头击中康斯特布尔太太的背部——就目标而言够巨大了,如果你还记得她的基本生理构造的话。」
眼前登时一片死寂,法医又苦恼又挫折地看着他,墨莱则啃着指甲。
还是麦克林法官先开口:「当然,罗莎既没有看见这个可能的下手之人,也没听到任何异响,但她可是一直盯着康斯特布尔太太看,她会看不到石头击中康斯特布尔太太吗?」
「是啊,」墨莱如梦初醒,眉头也舒展开了,「说得对,法官大人!奎因先生,她会没看到吗?」
「我想她是没看到有石头击中康斯特布尔太太。」埃勒里耸耸肩,「到此刻为止,我这推断仅止于是一种可能而已。请注意这里,我不是说事情一定像我所说的,但我得指出结论下得太快的危险。」
「好吧!」墨莱掏出条手帕来擦擦脸说,「我还是认为,自杀一说应该没有任何疑义,你这番话很动人,但不会有什么进一步的意义可言。此外,现在我已经把全部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弄清楚了,奎因先生,这整套推理你不可能撼动分毫。」
「涵盖所有已知的事实的整套推理?」埃勒里轻声说着,很惊讶的样子,「如果事情真是如此,探长,那我欠你一声抱歉,只因为你已然看出某些我仍困惑不已的东西,」埃勒里话语中没有任何讥讽的意味,「好,让我洗耳恭听吧!」
「你认为你已经知道谁杀了马可,是吗?」法官说,「我诚挚地希望你已经知道,说真格的,这可是我难得的度假,我还真乐意今天就能脱开此事离去!」
「当然我知道是谁,」墨莱探长掏出一根皱巴巴的方头雪茄塞在嘴里,「康斯特布尔太太。」
众人离开康斯特布尔太太卧房时,埃勒里眼睛一直盯着探长,他们三人陪着法医下了楼梯,送他上车,然后穿过天井,走到洒着冷冷月华的花园之中。天井没人。墨莱有着摔跤手的强悍下颌,从外表来看并无智识过人之状,然而,埃勒里有过深刻的教训,知道不能光从外形外貌来论断人,是有可能墨莱已抓住某些极具意义的事实。埃勒里清楚知道自己在这桩罪案中一直理不出个像样的头绪来,因此,他耐心等着墨莱,等着此刻似乎很怡然自得的墨莱说出他的整套看法。
探长一直没开口,直到三人走到一处树阴极顶的静谧之地,墨莱安然吸着他的方头雪茄,注视着在晚风中袅袅而逝的烟。
「你们知道,」好半晌,他终于开口了,以一种你急我不急的缓缓语调,「事情再简单不过了,而她现在也死在自己手中了。我当然得承认,」他极为谦逊地继续,「之前我并未太留意她,但探案这事通常就会这样,你陷身迷雾之中,你等着,然后,啪一声——某件事情爆开来,一翻两瞪眼,你需要的便是耐心等待。」
「这,正如席勒斯所说的,」埃勒里叹口气,「『粗暴往往只导致狂乱。』说吧,老兄,就从头到尾说出来吧!」
墨莱嘿嘿一笑:「马可和康斯特布尔太太玩他那套老游戏,勾引她,撤去她的防卫之心,成为她的情夫。她可能极容易上手——这种年纪,有个如此年轻潇洒的小伙子梦寐般闯入,这简直是电影里或白日梦里才有的。哦,然后她很快清醒过来了,很快地,他将情书、照片和整卷影片弄到手,留个字条在桌上:给钱吧,亲爱的傻蛋。她只能乖乖付钱,而且吓个半死。我想,她必然痛心疾首到极点,但能怎么样,她只能照他开口的付,希望能弄回这些物证,好让整桩事消于无形,当然这是缘木求鱼。」
「到此为止,」埃勒里轻声说,「当然,一切很合理,也极可能是事实,继续。」
「而今天下午,我们从你窃听到的电话中得知,」墨莱平静地继续,「她被耍了,她付了钱,但东西没到手,而她一付再付,直到……你们知道直到怎样?」他倾身向前,挥舞着手中的雪茄,「直到她山穷水尽了,直到她再掏不出钱来塞这只臭虫的牙缝了,她还能怎样?她绝望到极点,她不愿也不能向她丈夫求助,也没任何其他经济来源,要命的是,马可根本不信她这套,从马可要她到这里来就可看出来,他要真认为她再榨不出任何油水,那他为什么这么费事还安排她受邀来此,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是,这完全对,」埃勒里颌首。
「好,至此马可已布置好一切要大捞最后一票,他想如果把他手中所掌握的所有玩物全凑一块儿,不是省事多了吗,他可以毕其功于一役,把所有人席卷一空,然后带着罗莎走人——就我所知,他可能真打算和她结婚——从此还能过着更幸福快乐的生活。毕竟,戈弗雷如果想要回女儿,那一定得付更多的银子给他们这位了不起的女婿。但事实如何呢?康斯特布尔太太乖乖来了,因为他下令如此,她不敢不来,他开口要更多的钱,她求他高抬贵手,但他逼得更紧,并扬言如果她再这样拖下去不给钱,那他会把这些甜蜜的物证送到小报上刊登或直接交到她丈夫手上。但她讲的是真话没错,她已经完全没退路了,你说她怎么办?」
「哦,」埃勒里神色有异地说,「我懂了,」他看来颇失望,「好,那她怎么做?」
「她设计宰了他,」墨莱胜利地说,「其实应该说,她设计让他被宰,并希望他把情书这些劳什子带在身上,好弄回来并予以消灭。于是,她找上了这个基德船长,这是她在本地这段期间知道的,雇他把马可给绑走了结,偏偏基德错绑了库马,她很快发现事情出了岔子,于是打了那张纸条,诱骗马可当天晚上在露台碰面,然后她下到露台,选了那尊哥伦布,狠狠给马可一下子,再用随身带来的绳子绕上他的脖子——」
「还帮尸体脱光衣服?」埃勒里平静地问。
墨莱有点狼狈:「那只是个粉红小把戏!」他声音大了起来,「用来当障眼法用的,没什么特殊意义,好吧,就算有,也只是她想弄点刺激性的——呃,你懂得我的意思。」
麦克林法官摇着脑袋:「我亲爱的探长,我想我实在无法苟同你的如此看法。」
「说下去吧,」埃勒里说,「法官,探长还没讲完,我希望我听到最终结局。」
「呃,彼此彼此,」墨莱有点恼,断然说了下去,「当时,她认为危机已消除,没线索留下,字条也销毁了,就算不销毁,上头的署名也是罗莎,下一步,便是找回她的情书和照片了,但没能找到,事实上,第二天晚上,她又再次出马寻找——也就是昨晚,你发现她还有慕恩那娘们儿以及戈弗雷太太不约而同全来了,之后,她就接到那通电话了,打电话来的那人黄雀在后居然真把那些证物给弄到手了,于是,康斯特布尔太太噩梦重现,绕一圈又掉回到她该死的勒索泥淖之中,她白杀了一个人,更惨的是,这回她连是谁勒索的都不知道了,至此游戏宣告结束,她自杀了账,这就是结局,她的自杀便是负罪的最好自白。」
「就只是这样子,嗯?」麦克林法官轻声问。
「就只是这样。」
老人又摇起脑袋,他柔声地说:「探长,从你整个推理中一些明显的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