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披肩之谜-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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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没事一样。当然,这不是数学上的『确定性』,只是一种可能性罢了。」
「你对我的内在动机分析得很棒啊,」埃勒里笑起来,「探长,是有点这味儿,有关我这小故事,您意下如何?」
墨莱起身,从安着铁架的窗户看向外头平静无波的小镇主街。
「我想,」他粗着嗓门说,「这玩意儿热乎乎的,我绝不怀疑,要不这三个女人不必如此前仆后继。马可把这三个女的分别搞上手——三个神经病女人眷恋着昔日的小小爱情。然后,他开始兑现了,愈榨愈多,而且颐指气使地要她们做这给那,老掉牙了,这种人当然是为着实质好处来的……现在,我百分之百确定了,你们知道,我曾弄到一些马可的背景资料。」
「到手了吗?」法官惊呼,「手脚真快啊,探长。」
「哦。没那么难,」探长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今天早晨快寄来一叠资料,之所以说没这么难,因为以前他就被警方当过目标。」
「哦,」埃勒里问,「这么说他有案底喽?」
墨莱探长将一个鼓鼓的信封扔到桌上:「不完全如此。我有个好友在纽约开私家侦探所,昨天下午我开始认真想这个人渣马可,愈想我愈觉得我一定听过他的名字,但并不是正常渠道,后来,我想到了——才六个月前,我这个朋友曾跟我提起过,当时我有事到纽约去了一趟。想到这个,我马上发了个电报给他,事实证明我对了,他马上快寄这叠资料过来。」
「私下调查,嗯?」
法官思索着说:「听起来像某个妒忌的丈夫委托的。」
「正中红心。伦纳德——我那好友——受雇调查马可,雇他这鸟人的老婆似乎和马可友谊太亲密了点。好,伦纳德可是个中好手,他把马可这只臭虫整个翻过来,摸了个一清二楚,包括文字资料和照片。当然啦,伦纳德所查到的资料不可能超过他接办那件案子之所需,因此,我没法子告诉你们,马可这小子是什么时候,以及如何和这对慕恩宝贝牵扯上的,但我可以告诉你们他和康斯特布尔太太的事情始末,这是当时伦纳德掏出来的东西之一。」
「这么说,他和康斯特布尔太太的关系在其他人之前了,嗯,多久了呢?」
「也只有一两个月,在这之前还有一长串受害者名单,这方面,伦纳德并未弄到太多进一步的资料,你们也知道——这些马可的前女友们一个个嘴巴闭得死紧,但对伦纳德而言也够了,够他那个客户把马可摆得平平坦坦、乖乖巧巧了。」
「这家伙一定有某种不堪的历史,」麦克林法官思索着,「这类的恶棍免不了。」
「呃,也有也没有。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伦纳德讲,时间约是六年前,伦纳德判断他是西班牙人,出身好家庭,但家道中落:他好像也受过一流教育,英文地道得像本地人,而且诗文朗朗上口——雪莱、济慈、拜伦,以及诸如此类的文艺爱情贩子……」
「拜伦,没错,是这样,」埃勒里说,「探长,我不得不喝彩,有没有谁怀疑过你对这些风流倜傥之士的理解呢?」
「说起这个我可清楚了,」墨莱眨了一下眼,「言归正传,总之他谈起一些有钱有势之人,如数家珍,就像他天天跟他们呆在一起一样;同样地,他对戛纳、蒙特卡罗或瑞士阿尔卑斯山这类的有钱人所在,也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当然,他也不忘展示出他有一大笔银子在手,只是我认为这一点纯是伎俩而非事实。靠着这些,他没花多少时间便成功打入上流社交圈,而再下去就容易了,像度假一样轻松愉快——佛罗里达、加利福尼亚海滩、百慕大云云。他所经之处,像臭虫走过一般,一路留下恶臭,但总是查无实据。」
「以通奸作为勒索要件,这是最棘手的,」法官怒道,「被害人不愿声张,只想乖乖付钱消灾,这是勒索者最大的安全保障。」
「在这里面伦纳德还说到,」墨莱皱着眉头,「另外有某些很诡异之事,只是他总是追不进去。」
「某些诡异之事?」埃勒里警觉地问。
「呃……一条马可共犯的薄弱线索,只是可疑罢了,看样子马可好像有帮手,但究竟是谁以及以何种方式配合,伦纳德始终追不出来。」
「老天,这可能非常非常重要。」法官又叫起来。
「我已经在追了,最不济,」探长补了句,「我们现在就已知道他跟个骗子有瓜葛。」
「哦?」
「是,他的学名是『律师』。」墨莱回答。
「宾菲尔德!」两人异口同声。
「真不敢相信这样身份的人会如此。也许我对这名绅士的想法并不公平,我之所以把他当坏蛋,乃是基于我相信没有任何一位诚实的律师会跟马可这么个人渣撕扯不清,因为马可并没有被起诉、被审讯或有什么法律方面的难题需要律师来代理他或咨询,宾菲尔德这只鸟为马可做的是:代表他和伦纳德谈判和解,让这西班牙佬龟缩在后头。当时宾菲尔德主动打电话约见伦纳德,双方谈得很投机,宾菲尔德说他一名『客户』一直被人跟踪,觉得很困扰,可否请伦纳德高抬贵手?伦纳德看着自己的指甲好整以暇地说,他的一名客户同样因为几封信和几张照片,觉得很讨厌。宾菲尔德立刻说:『亲爱的好朋友,这样不是大家都没困扰了吗!』就这样双方握手各自回家,第二天一早,第一批邮件伦纳德便收到所有的信和照片,没寄件人地址——只有包裹上的邮戳说明是公园路邮局处理的。你们都还记得宾菲尔德的住址吧,好巧,嗯?」
在墨莱这一长段滔滔独白期间,埃勒里和麦克林法官一再面面相觑,探长话音一落,两人立刻同时开口。
「我知道,我知道,」墨莱打断他们说,「你们一样想告诉我,也许马可并没有将康斯特布尔、慕恩和戈弗雷这三个女人的信放在戈弗雷家,而是交由宾菲尔德这只鸟为他保管,」他按了下桌上的铃,「好吧,我们一分钟之内就知道是不是了。」
「你那手下已经把宾菲尔德弄来了,是吗?」法官吓了一跳。
「这办公室工作效率甚高,法官……嘿,你,查理,把外面那位先生给带进来,还有记住,查理,别动粗,他可是出了名的『易碎物品』。」
宾菲尔德带着笑出现在门口,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易碎,事实上,他是个极健壮的小矮子,大而厚的韦伯斯特型脑袋几乎全秃,灰色胡子修得又短又整齐,还有一双埃勒里在人类脸上所见到的最天真无邪的眼睛。这对眼睛很大,很童稚,天使一般——迷蒙的褐眼珠外加美好的光泽,它们的快活地闪耀着,好似它们的主人一直徜徉在自己心里持续不断的玩笑之中。此外,这人身上更有某种狄更斯人物的味道,他穿了件蓬松且老旧不堪的西装,颜色是古旧的橄榄绿,但里面是高领衬衫,一条宽领带,别着马蹄形钻石领带夹,真的,他看来极像刚刚抓甲虫回来。
很显然,麦克林法官不知何故对这次会面有不同看法,他老脸拉出长而严厉的线条,两只眼睛像两方冒着寒气的冰块。
「呃,这不是阿尔瓦·麦克林法官吗?」鲁修斯·宾菲尔德先生一声惊呼,伸着手迎了上来,「真高兴能碰到你!老天啊,老天啊,好多年不见啦,不是吗,法官?光阴似箭哪。」
「坏习惯还是不改。」法官干巴巴地说,无视伸到眼前的手。
「哈哈,你依然是与职业风浪做斗争的海燕,我了解我了解,打从你退休之后,我逢人就说,法庭失去了她最真挚的一颗司法心灵了。」
「你退休后,我很怀疑我能够说类似的话,但这得建立在你能安然退休的前提上,极有可能在此之前你就被取消律师资格了。」
「犀利如昔啊,我了解我了解,法官,哈哈!前几天我才跟一般法庭的金西法官说——」
「闲话少说,宾菲尔德,这是埃勒里·奎因先生,你可能听说过他,我得先警告你别犯在他手上。还有这位——」
「不会是那个埃勒里·奎因吧?」秃头小矮子闻言叫起来,甜蜜且满是笑意的眼睛移到埃勒里身上,「老天啊,老天啊,这可真是荣幸哪,走这趟路可真值得,奎因先生,我和令尊非常熟,他真是中央大道上最有价值的一人……至于这位,法官您刚刚要介绍的,是墨莱探长吧?把我从繁忙的工作中抓过来的先生?」
他躬了躬身。这名一脸笑的律师始终以他敏锐、快乐且充满笑意的眼神看着他们三人。
「请坐吧,宾菲尔德,」墨莱够和善地说,「我得和你谈谈。」
「你的手下已告诉我一些了,」宾菲尔德说,很快落座,「我相信和我以前的一名委托人有关。约翰·马可先生,真是桩不幸的罪案啊,我在纽约的报纸上读到他的噩耗,你知道——」
「哦,这么说马可曾是你的委托人?」
「老天啊,老天啊,这一切真叫我苦恼不堪,探长,我相信,我们——呃——就这么开始吗?我直话直说没问题吗?」
「那当然,」探长板起脸来,「这正是我传你到普恩塞特来的原因。」
「传我来?」宾菲尔德上挑的眉毛稍稍比平常挑高了些许,「探长,这听起来真叫人不舒服,我想我不是遭到逮捕了吧——嗯?现在我得先和你讲清楚,你的手下告诉——」
「这些开场白我们就省了吧,宾菲尔德,」墨莱冷森森地说,「你和死者间有相当的关联,我想知道详情。」
「我正要解释这个,」小矮子颇不计较地说,「你们这些警官们可真够性急!我是律师,正如麦克林法官告诉你的,我为我的委托人执行业务,我的生意——呃——堪称发达,委托人不止一个,探长,也许我无法做到我自己希望的那样,尽可能审慎地选择我的委托人,因此,我甚觉遗憾,也接受过约翰·马可这位——呃——其实他并非什么恶劣透顶的人物,只是个较多彩多姿的人罢了。关于他这个人,我能说的真的就是这些。」
「哦,这么说他真是你的甜蜜宝贝,不是吗?」探长恶声恶气地说,「他委托你哪方面呢?」
宾菲尔德戴着两枚钻戒的肥短右手随意在空中画道弧:「很多方面啊,他——呃——常常打电话来,问我各种生意上的法律问题。」
「哪些生意?」
「这嘛,」小矮子律师遗憾地说,「探长,我可能没权利讲,你知道,律师有责任为客户保密……就算死——」
「但他被谋杀啦!」
「是啊,」宾菲尔德啃然一叹,「真是太不幸了。」
现场静默下来,半晌,麦克林法官说话了:「我记得你是一名刑案律师,宾菲尔德,你会处理什么生意问题呢?」
「法官,情况变啦,」宾菲尔德哀伤地说,「从您退休之后。人总得过日子吧,不是吗?您不知道这阵子以来讨生活有多难哪。」
「我想我可以了解,我指的是你的情形,宾菲尔德,从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以来,你的律师伦理似乎有不太寻常的发展。」
「是进展,法官,纯粹是进展,」小矮子笑道,「我只是区区一名律师,怎么可能不随时代趋势的转变而调整自己呢?这一行新的经营形态……」
「胡说八道。」法官怒斥。
埃勒里眼睛一直没从此人变化多端的脸孔上移开,厉害的是,在每个变化中他的身体各部分皆协调一致——包括眼睛、嘴唇、眉毛乃至于皮肤的皱褶线条。一道阳光由窗外斜射进来,正好照在他闪亮的头顶,令人错觉他戴着光环。不简单的角色!埃勒里想,也是危险的对手。
「你最后一次见马可是什么时候?」墨莱吠着。
宾菲尔德两手指尖一拢:「我想想看,这嘛……哦,对!四月时,探长,而他现在死了,哦,各位,这是不是命运无常不仁的又一次表征,嗯,奎因先生?一名蹩脚演员……死亡,说得再恰当不过了。谋杀案件可以整整二十年时间从法庭手指尖悄悄溜过,然而,终有这么一天,他会一脚踩上香蕉皮,就这么摔断脖子,这真是我们司法体系一个悲伤的注脚。」
「那又怎样?」
「呃?哦,抱歉,探长,你是不是问四月他找我干什么?是是,我只是确定一下。只是我们一次——哦——有关他生意的咨询,我尽力提供他最有用的意见。」
「什么样的意见?」
「劝他改弦易辙啊,探长,我总是严厉地训斥他,这个很讨人喜欢的小子,真的,只除了一些弱点,但他就是不听,可怜的家伙,你看看他现在的下场。」
「你怎么知道他是蹩脚演员,宾菲尔德?如果你们两人的关系他妈的如此无关痛痒的话。」
「直觉吧,亲爱的探长,」律师一声叹息,「一个人在纽约州法庭执行刑法业务达三十年时间,不可能不培养出某种第六感出来,尤其对犯罪者的心灵,我可跟你保证不是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