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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西班牙披肩之谜-第16部分

小说: 西班牙披肩之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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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长廊最靠东边一角,有一名穿制服的警员守着,两脚大爷一般跷在椅脚上,椅子则斜悬着抵住门。
  「有任何情况吗,鲁斯?」探长开口问道。
  该警员懒洋洋地伸头到一扇开着的窗户外吐了口痰,摇摇头:「安静得跟个地狱一样,老大,每个人好像都不敢走近这里。」
  「可以想象,」墨莱轻轻地说,「鲁斯,你站到一旁去,我来检查检查我们这位马可先生的窝。」他伸手向门钮,把门打开。
  其实,楼下起居室的精致程度已很自然让他们三人对此卧房有基本的想象和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这下,他们可真见识到西班牙角此地的客房标准究竟到何种地步了,不知情的可能会误认为是哪个国王的寝宫。
  这间卧房可以说是西班牙式寝室的极至了,触目之处无一不是精品——由深黑的木头、锻铁及各种原色质材所合成的一种古朴氛围。四张海报大的巨型床铺上饰着皇族般的天盖,由此天盖悬挂下华丽且厚重无比的织绵。廊柱、床铺、写字台、椅子、衣柜以及桌子都经过精工雕饰,房内的主照明设备高悬头上,由键条、雕花锻铁和玻璃巧妙组成的巨型烛灯,其上挺立着两根蜡质大烛,衣柜上安装着精美的各色支架,一个石砌的壁炉,从其烤炙的外观来判断,显然是曾烧过与此壁炉同比例的巨大圆木,以供室内取暖之用。
  「老戈弗雷可真摆阔,不是吗?」埃勒里轻声评论,踏入室中,「但搞半天所为何来?结果只是便宜了一个想藉此从他穷日子一步登天、只亦步亦趋缠着女主人的不受欢迎的客人罢了,说白一点好了,就是这个现眼的马可先生。住进这样的房间,马可一定利用如此壮丽的背景好好展示他最有利的一面,你们想,甚至在他死后你都看得出他的西班牙人风味,如果他穿着长袜和内衣在这……」
  「光着他那两只性感的双腿还有可能一些,」墨莱探长没好气地说,「别没事尽嚼舌头了,奎因先生。依据鲁斯的报告,他问过女佣,今天就连她们也没来得及到这个房间来打扫收拾,因为事发之后我们来得太快了,之后,从清晨六点四十五分一直到现在,鲁斯便一直呆在房间外头,也就是说,昨天晚上这房间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一切维持在昨晚马可打完桥牌后的样子。」
  「除非有谁昨天深夜偷偷来拜访过,」麦克林法官优心忡忡地指出这点,「我实在很怀疑现在——」他走向前,伸长脖子看向床铺。床单被扯动过,这谁都看得出来,床单一角及图样华丽的棉被掀了过来——很明显是昨晚之前某名女佣所为,好方便于客人上床入睡。然而,从床上那个方方大大且蓬松无比的枕头看来,没人枕过,此外,床上也看不出有任何躺过人的痕迹,棉被上随手扔着一套微皱的白色尼龙外衣裤,一件白衬衫,一个牡砺色活结领带,一套两件式内衣,一条揉成一团的手帕,以及一双白丝袜,看得出来全是穿过的衣物。靠床的地板上则摆着一双白牛皮男鞋。
  「特勒,你来看看,昨晚马可穿的是不是这些衣物?」老绅士问。
  原本静静停在门道一旁的矮小男仆,在刑警鲁斯稍带惊讶的神色下,快步走到麦克林法官身旁,先弯腰仔细看着这堆零乱衣物,又仔细看过鞋子,这才抬起他那充满不可思议之神采的眼睛,极恭敬地回答:「是的,先生。」
  「缺了什么吗?」墨莱问。
  「没有,先生,可能,」特勒停了好半晌才审慎地继续说,「只除了口袋里的东西。应该有个表——爱琴表,放射状的表面数字,先生,而且白金镶宝石——好像不在这里,还有马可先生的皮夹和香烟盒好像也不见了。」
  墨莱以不太心甘情愿的某种尊敬眼神看着特勒:「好家伙,特勒,如果哪天你想干刑警的话,随时可来找我。好吧,奎因先生,这你做何感想?」
  埃勒里随手以两根指头挑起白长裤,耸耸肩,又随手让它掉回床上:「我应该做何感想才是呢?」
  「好啦,」法官愤恨不已地说话了,「我们先发现这个人赤裸裸地死在那里,现在我们又找到他昨夜所穿的衣服,我们究竟该怎么想这件事?我承认这实在是个很离奇也很狠毒的结果,我甚至相信,昨晚分明是他自己只披了个鬼披肩,就这么赤裸裸地走下露台那里去的!」
  「疯了,真的疯了,」墨莱也字字珠玑地附和,「抱歉,法官,你要不要也顺便替我解释一下,我他妈是怎么鬼迷了心窍了,居然要我手下上天下海地去找他的衣服?我见鬼了,居然没想到从他房间找起,这是傻瓜都知道的事嘛!」
  「两位,两位,」埃勒里诧笑起来,但两眼仍盯着床上的一堆衣服,「很明显,亲爱的梭伦,你也应该考虑到另一种相对的可能,听起来也一样太不可思议,那就是,杀马可的凶手是在这房间动的手,再脱去他的衣服,然后扛着他的尸体,穿过这间空旷的大房子,到露台上去!不,不,法官,就像探长所说的,合理的解释应该比这简单才是,而我猜想,就跟前几桩事一样,特勒可帮我们说明这点,如何,特勒?」
  「我想,我可以的,先生。」特勒带点羞怯地低声回答,并以明亮的眼睛看着埃勒里。
  「那就说吧,」埃勒里催促他,「好人做到底。我相信昨天晚上马可回到这房间是自己脱了这一身衣服的,而且打算换一身不同的服装,是吧?」
  麦克林法官的老脸整个垮了:「看来我真的是老糊涂了,完全是我自己愚昧不明,让这个赤裸事件把我引到迷宫里去。当然事情一定是这样子,没错。」
  「是的,先生,」特勒庄严地点点头说,「您知道,先生,我另外有个狐狸洞——其实是餐具室一类的小房间——在大厅过去最靠西侧那儿,我每天深夜都待命在那里,等到客人全入睡为止。昨夜,我想是十一点四十五分光景吧,有客人按铃叫我——按钮就在床边,这您很容易找得到,墨莱探长——于是我就赶快到马可先生房间来。」
  「差不多是他打完桥牌上楼来时。」墨莱探长喃喃着,「他就站在大床旁,一边掏着这一堆衣服的所有口袋,但里面什么也没有。」
  「是那时间没错,先生,在我进房时,马可先生正脱下这件白上衣,脸红红的,好像什么事很烦。他——哦——他还骂我『该死,怎么这样慢吞吞的』,要我马上替他倒一杯双份威士忌苏打水上来。他说话时还一边把准备要穿的衣服摆在床上。」
  「这样修理你,嗯?」探长平静地说,「讲下去。」
  「等我端了威士忌苏打水上来,先生,他——呃——已经选好了衣服,全摊在在床铺上。」
  「全摊在床铺上?」埃勒里急了,「拜托你,特勒,说话时省掉那些优雅的修辞,你也知道,我们不能这么耗一整个星期。」
  「是,先生。全在那里,」特勒抿了抿嘴唇,眼珠也滴溜溜转着,「包括他的深灰色外套,双排扣,还带背心;深灰色带黑点长裤;白衬衫,附领子的;暗灰色活结领带,整套的两件式新内衣;黑色丝质袜子;黑色袜带;黑色的吊裤带;一条灰色的装在饰用丝手帕,装在外套胸前口袋里的;黑毡帽;黑檀木手杖以及专配他如此盛装打扮的黑色长披肩。」
  「等等,特勒,我一直认真追问有关这件披肩的问题,你对他昨晚为什么穿这披肩可有什么想法没有?说真的这样的装扮还真怪异。」
  「的确怪异,先生。但马可先生有点与众不同,他穿衣服的品味嘛,先生……」特勒忧伤地摇着他梳理光整的小脑袋,「我记得他还喃喃抱怨着好像晚上天气叫人发冷之类的,这倒是真的,先生,尤其是他要我帮他拿出那件披肩时。然后——」
  「他打算外出吗?」
  「当然——这我不敢说准,先生,可是在我看起来的确如此。」
  「他常这么晚还换装吗?」
  「哦不,先生,昨晚很不寻常。总而言之,先生,在我帮他摆好这些衣物时,他进了浴室冲了个澡,稍后他穿着拖鞋和浴袍出来,刮了胡子也梳了——」
  「怪啦,三更半夜,他到底想去哪儿?」墨莱嗓门大了起来,「这还真是打扮出门的好时间!」
  「是啊,先生,」特勒小声接话,「我也觉得很奇怪,但我很自然地感觉出,他可能是和某位女士碰面的,先生,您知道——」
  「女士!」法官也叫了起来,「这你怎么知道的?」
  「他脸上的表情,先生,还有一种很确定的渴望之感,这种时候会出现在他衬衫领子上的每一丝皱褶上——哦,先生,我该说大部分的皱褶上,在他打扮要去和——呃——某些个特别的女士见面时,他的表情举止总是这样,事实上,他还是狠狠骂了我——哦,骂了我——」说到这儿,特勒像忽然找不到正确的字眼似的,一抹奇特的眼神出现在他眼底,但一闪而逝。
  埃勒里一直注视着他:「你并不喜欢这位马可先生,是吗,特勒?」
  特勒露出不便附和的笑容,显然他的自制能力又回头了:「先生,我不应该说这些,但先生——他实在是一位很难伺候的先生,最难伺候,以及,如果一定还有什么的话,您还可以这么讲,他实在是个太重视外观的人,他在浴室一照镜子就得花上十五分钟到半个小时,看完左边,再看右边,那样子啊,好像非确定每一个毛孔都干干净净不可,或比较出右边脸颊是否比左边更迷人,而且——呃——他还喷香水。」
  「喷香水!」法官大叫,吓坏了。
  「要命,特勒,可真是要命,」埃勒里仍满脸含笑,「抱歉,要你如此勉为其难谈我们这个宝贝,实在情非得已。但说真的,你从仆役的角度观察这堆事——哦,真了不起!刚刚你讲到他从浴室出来,然后呢?」
  「去见女人,嗯?」墨莱喃喃着,似乎心还被这事揪着。
  「是,先生,他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我正帮他把原来口袋中的东西放到他要穿的衣服口袋——一些零钱,还有我提过的手表、皮夹和香烟盒,此外就是一些零碎东西。当然,我指的是他那黑色外衣,没想到他忽然冲过来,一把就将衣服从我手中抢走,还骂我『爱管闲事的该死家伙』,先生,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就是这样,然后他就把我赶出房间,还生气地说穿衣服他自己会。」
  「搞半天是这样。」墨莱才开口,埃勒里马上打断他:「可能不只这样,」他思索着并注视着眼前的矮小男仆,「特勒,他之所以忽然如此暴怒,你觉得有什么特别原因没有?是不是你在他外套口袋看到某个——呃——隐私性的东西?」
  特勒机灵地点头:「是的先生,那张字条。」
  「哦,就因为这个,他才这样把你赶出来的,是吗?」
  「我猜是的,先生,」特勒喟叹了一声,「事实上,我还很肯定的,因为在我出房门时,我瞄到他撕掉了那张字条以及装字条的信封,还把碎纸片扔到那边的壁炉里,壁炉昨晚稍早也是我负责点燃的。」
  不约而同,三个人一起冲到壁炉前,眼睛也同样闪着期待的神采;特勒则留在原地,恭谨地旁观。然后,壁炉前的三个人全跪了下来,七手八脚地开始翻看那一小堆冷去的灰烬。特勒清了清喉咙,眼睛眨巴了数次,快步走到房间远远一侧的衣柜前,他开了柜子门,伸头进去。
  「要不是烧——」墨莱低咒出声。
  「小心,」埃勒里大叫,「还有机会——如果没完全烧掉,那会一碰就碎——」
  五分钟之后,三人拍拍污黑的双手,沮丧到了极点,因为什么也没留了。
  「烧得一干二净,」探长欲哭无泪,「真是倒霉透了,他妈的全都——」
  「等等,」埃勒里起身,急急地再查看一眼,「依我看,这些灰烬不太像纸张烧的,当然,还不能清楚地断言……」他忽然住了口,锐利的目光看向特勒,特勒正冷静地关回衣柜门,「特勒,你那边搞什么鬼?」
  「没有啊,先生,只是检查一下马可先生的衣柜而已,」特勒谨慎地回答,「我忽然想到,除了我刚刚讲的那些衣物之外,也许你们会想知道还有哪些衣服不见了。」
  埃勒里睁大眼睛瞪了他半晌,接着他大笑起来:「特勒,到我这儿来,隔这么远太生分了。你发现什么不见了吗?」
  「没有,先生。」特勒回答,神色有点狼狈。
  「确定?」
  「非常确定。您知道,先生,我完全知道马可先生柜子里应该有哪些东西,如果您希望我来检查这房里的所有柜子——」
  「好主意,那就来吧,」埃勒里转身环视了房间一圈,仿佛在找着某物一般,而特勒——他淡淡的瘦小脸上浮起一丝满意的笑——走向雕饰华美的柜子,拉开了抽屉,探长无声地踱着方步看着他。
  埃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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