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辔红缨-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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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素素望也不望西门柳一眼,转身率着六大汉疾奔离去。
群邪中一人出声道:“这妖妇手黑心辣,西门老师为何不将她除去,令死者含恨。”
西门柳转面黯然叹息道:“羊兄有所不知,方才兄弟已耗尽全力才将六巨灵大汉震出,内腑气血散乱逆窜,杜素素虽为所制,但兄弟却无法抗御六人联臂一击,诈胜逞险可一而不可再,是以见好就收,如不出兄弟所料,杜素素今晚将卷土重来,到时定可一网成擒。”随即指挥群邪将尸体清除,返转麒麟厅。
这一番话将群邪骗得异常信服,均知西门柳武功虽较他们稍胜一筹,但也不致强出太多,方才如将六巨灵大汉一击毙命,必使群邪疑窦丛生,此乃西门柳心细如发处。
西门柳当先步入麒麟厅,只见已摆下八席酒筵,山珍海味罗列,酒香扑鼻,心中微微一笑在怀中取出一只玉瓶,倾出三粒朱红如火药丸服下,群邪只道他方才身受内伤服药调匀真气,不疑有诈,择席纷纷就座。
只见翠莲等四个美婢挨席斟酒.西门柳高擎洒杯,朗声道:“我等身受令主洪恩,杀身难报,目下强敌纷纷赶来,望诸位戮力同心,共度辛艰,兄弟已订下歼敌之策,诸位老师请乾此酒后,如有高见不妨提出商讨,以免临时措乱不及。”说着一饮而罄。
群邪立起仰饮杯中酒。
酒内已放下毒药,药性奇烈,立即发作,群邪天晕地转倒下。
只听厅外传出南儒司空陵笑声道:“霍贤侄,我这穷酸平生少有钦佩过谁,但钦服你了。”说时,厅外人影纷纷疾射而入。
西门柳抬目望去,只见南儒司空陵、虞凤栖、翠萍、车素玉、塞外人魔蓝景辉、栗雷及林风珠等一千金风帮高手等群雄掠入。
随着九头狮子康化成及九指追魂娄子明率着爱女康玉莲娄翠鸿走了进来,西门柳眉头微微一皱,抢步趋出,抱拳笑道:“此处有劳诸位了。”
虞凤栖嗔道:“慢着,你就想走了么?”
霍文翔赧然一笑道:“时机不可坐失,以免老贼养出气候。”
虞凤栖道:“老贼尚未返回恶鬼堡,目前形踪飘忽不定,似向此处而来,你这一走,恐失之交臂。”
霍文翔略一沉吟道:“佟老前辈为他挟制,若不救他出险,问心难安。”
司空陵正色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与老叫化情如手足,心中比你更急,但老贼狡滑多智,一步错满盘皆输,还是照原定之计施行。”
一个黑衣劲装汉子忽奔入大厅,向西门柳躬身禀道:“宅外有一诸姓老叟欲入来求见。”
赧玉春身形闪出,道:“此必是诸浩,人称八臂杨戬,乃铁少川心腹随从,此来必是探望其家小平安与否,少侠须小心应付,免被其看出破绽。”
西门柳点点头。快步走出,只见宅外松下立着一个面形瘦,削,目光阴鸷老叟,立时抱拳道:“不知诸兄驾到,有失迎迓,望乞海涵,令主可好?”
诸浩目光阴冷望丁西门柳一瞥,只觉西门柳神情与前相见迥异,不禁疑云顿生,暗道:“莫非此人不是西门柳么?”
西门柳聪明绝伦,察觉诸浩目光泛出一抹疑惧之色,已知诸浩心意,面色一寒,沉声道:“阁下真是诸浩么?”
诸浩不禁面色一变,倒退了半步,道:“西门老师此话是何意?”说着取出一杯古篆铁柄令符。
西门柳忙用手疾摇道:“诸兄无须取出令符,最近半月来迭遭强敌侵扰,尚有一易容改作钟离堂主持令主亲笔书信前来,若非夫人从书信中看出破绽,只怕兄弟已遭毒手。”说着哈哈一笑道:“一遭被蛇咬,三年怕井绳,身受令主重托,不得不谨慎从事,诸兄不可见怪。”
诸浩疑云顿释,诧道:“此处隐秘异常,从何人口中泄漏,西门兄可查出是谁么?”
西门柳道:“此处不好叙话,诸兄请进。”
两人把臂同行,走向麒麟厅,诸浩暗中察视宅中景物并无异样,道:“为何待客不在日照厅?”他心中又泛出一丝疑虑。
西门柳道:“日照厅内已困住百花翁、毒手魔什万钊群邪。”
诸浩大喜过望,道:“百花老贼巳然遭擒么?令主可稍释重忧了。”
西门柳道:“百花老贼武功精奇绝伦,现虽被困,尚未降伏,而且毒手魔什万钊之妻玄衣姹女杜素素今晚恐卷土重来侵犯。”说着已步入麒麟厅。
大厅已收拾干净,布设与前无二,西门柳肃客分宾主落座,道:“稍时,兄弟领兄前往日照厅后窥视百花老贼等群邪举动。”
诸浩道:“此事不忙,小弟意欲亚谒夫人,烦请禀明。”
西门柳道:“这个当然,不过夫人偶感微恙,须事先获准才能进入鉴人石府。”说着重重击了一掌。
厅后走了同个青衣小厮,垂手问道:“有何吩咐?”
西门柳道:“吩咐厨下送四色下酒佳肴及一壶陈年大曲,并请翠莲姑娘过来一趟。”
青衣小厮应了一声“是”转身走去。
西门柳道:“令主近况如何,烦请见告,此处迭遭强敌侵扰,死亡惨重,兄弟自知才智不足,难当重任,但望诸兄能赐教益……”
诸浩大笑道:“西门兄自谦忒甚,小弟武功才智不及万一,否则令主也不会托以心腹重任。”
西门柳长叹一声,说出百花翁侵犯经过详情,添枝加叶,历历如绘。
说时青衣小厮提着一只食盒走来,取出四样佐酒佳肴,一碟远年宣腿,鲜血脂白,一碟洱海脆螺,大如鸽卵,尚有松疏红椒鸡丁,香油板鸭,杯筷及一大壶佳酿。
诸浩嗜酒如命,不禁面现笑容道:“小弟相随令主走南闯北,不嗜此味已久。”说着已提起酒壶在两人杯中满满斟了一杯。
西门柳笑道:“略表洗尘之意,兄弟先乾为敬。”鲸饮而乾。
两人痛饮了三杯后,娓娓倾谈,突然厅外一条身形惊鸿疾闪掠入,现出紫衣美婢,靥泛梨涡,娇媚笑道:“原来诸香主回来啦!”
诸浩笑道:“翠莲姑娘,长远不见,愈发出落得美艳大方了,不知谁家儿郎有此福气娶得姑娘!”
翠莲羞红双靥,白了诸浩一眼,嗔道:“诸香主取笑了。”
诸浩道:“烦请姑娘通禀,就说诸某奉令主之命,须面见夫人。”
翠莲答道:“夫人玉体违和,服药后已就寝,诸香主稍候,待夫人醒转后婢子立即禀明。”盈盈一福,转身莲步姗姗消失门外。”
西门柳见诸浩丝毫未有神智昏迷模样,心中大感困惑,暗道:“这酒内未放置迷神药物么?未何不见发作?”忽闻司空陵蚁语传声道: “看来,诸浩事先已得老贼之嘱服下解毒药丸,贤侄还是先发制人。”
西门柳突疾伸右臂,迅如电光石火扣住诸浩腕脉要穴。
诸浩神色大变,道:“西门兄,你这是何意?”
西门柳沉声道:“尊驾真是诸浩么!哼!兄弟目内不揉砂子,若不吐实,休怨兄弟手辣心黑。”说着五指一紧。
诸浩月感一缕飞麻,循着行血攻向内腑,周身百穴犹如虫行蚁走,额角冒出豆大汗珠,面色惨变,犹待辩解。
可是西门柳竟不容诸浩解说,手指如飞,落在诸浩胸腹十三处穴道上。
星河指法旷古凌今,奇特难解,诸浩两目发直,忘其本来,西门柳面上泛出一丝笑容,道:“诸浩,你将铁少川迩来行踪阴谋详细叙出。”
厅内人影疾闪,南儒司空陵纷纷现身。
诸浩似情不由己地和盘托出。
暮瞑渐合,苍空如洗,悬挂着一轮蟾魄,庭园中飘香四溢,静悄悄地似一泓秋水。
白石小径中忽电泻疾落下一黑衣老妇,用手一招,树干上七八条身影纷纷落地,足不扬尘,不带出半点声息。
除了六巨灵大汉外尚多有一神态懔悍黑衣少年及短装中年矮子。
那少年目光四扫了一瞥、低声道:“母亲,此宅似戒备松懈,其中必有蹊跷。”
矮子突从肩头撤下一柄轮形兵刃,阴阴一笑道:“且瞧我谭矮子放火手段,不烧得一干二净,片瓦无存,也显不出谭矮子厉害。”
话声甫落,顿感腿弯处被毒蜂噬了一口,两足一软,仆栽倒地,轮形兵刃脱手滑出七八丈外没入花丛中。
黑衣老妇正是玄衣姹女杜素素,见状不禁大惊失色,只听随风飘送入耳,阴冷笑声道:“杜女侠别来无恙?”
花丛中忽转出一条身影,只见西门柳面含微笑,衣袂飘飘漫步走来,朗声道:“杜女侠坚欲为仇,在下容无可忍,说不得只有放手一拼了。”
一个巨灵大汉大喝一声,双掌推出一股排山狂飚扑向西门柳而去。
其余五人,亦联臂出手,掌力万钧。
西门柳微微一笑,双掌曲腕一旋慢慢挥出。
这一式看似并无奇处,其实是星河秘笈中一记最神妙掌法“移星换斗”。
六巨灵大汉猛感掌力为一片软绵罡气吸住,消卸于无形后,狂飚反旋,势如万马奔腾,不禁大惊怪叫,身形被反旋之力撞卷起半空,如断线之鸢般坠地。
玄衣姹女杜素素母子大感出乎意料之外,心神猛凛。
西门柳身形奇快,一闪却在少年身侧,左手五指一把扣在肩骨上。
那少年只感奇痛澈骨,气血逆窜,不禁出声惨呼。
只见西门柳左手探怀迅即取出一柄寒光逼人,长不及七寸锋利匕首,森冷一笑道:“如在下目光不差,这位当是杜女侠爱子,在下在武林中向有辣手心黑之称,此刻须断去令郎双臂。”
杜素素闻言不由心寒胆战,颤声道:“且慢!”
六巨灵大汉虽摔得不轻,一跃而起,疾逾奔雷掠来,一见少主人受制于西门柳之手,不禁慑住。
那少年强忍着疼痛,怒目厉声道:“我万明甫宁折不弯,尊驾只管下手就是。”
西门柳淡淡一笑道:“你虽视死如归,豪气惊人,但老朽一经出手,便不改变心意。”杜素素心痛如绞,道:“尊驾决不变更心意了么?”
西门柳目中两道视光凝视杜素素良久,半晌才道:“杜女侠可是有不舍令郎之意,若应允在下一个条件,令郎可以不死。”
玄衣姹女杜素素面色惨白,默然不答,凤目中泪光莹转,强抑着不使夺眶流出。
西门柳见状暗感惨然,忖道:“舔犊情深,生生拆散他母子情境可悲,但顾全武林大局,妇人之仁徒然败事,不得不尔。”淡淡一笑道:“如何?在下与铁少川并非一丘之貉,形若水火,誓不两立,但为防杜女侠贤梁孟反覆无常,意欲暂将令郎扣作人质。只须贤梁孟不将保安砦之事泄漏,防铁少川鸿飞冥冥。”
“尊驾所说可是真情实话么?”
西门柳道:“句句是实。”说着忽伸指疾点在万明甫“玉灵”穴上。
万明甫双眼一闭,安详睡去。
杜素素心神一颤,面色惨白如纸。
西门柳道:“杜女侠请宽心,令郎在此处可获优待礼遇,毫发无损。”说着左掌向花间一招手,一个锦袍汉子窜出抱起,万明甫如飞奔去。
二巨灵大汉鼻中冷哼一声,望了杜素素一眼。
杜素素木然凝立,不作任何表示,其实杜素素心内怨毒之,极,小不忍爱子生死可虞,是以投鼠忌器。
西门柳道:“在下领杜女侠与尊夫相见。”
杜素素心神一震,道:“外子仍在府中么?”
“正是!”
”尊驾为何不早说明。”
西门柳道:“早说无用,万老师安然无恙,如不见信,见面就知。”
“尊驾好毒辣的心机。”
西门柳淡淡一笑,身形疾转走去。
一个巨灵大汉倏地双腕一翻,猛一挫腰,十指箕曲如钩,哑口无声,一式“飞鹰攫兔”,身形疾射,向西门柳两肋抓去。
杜素素不禁大惊,阻止不及,只见西门柳似若无觉,大汉拾指抓实在西门柳肋上。
大汉只觉拾指一软一震,不禁惨叫一声,身躯踉跄倒退,拾指根根外折,血涌如注,面色惨厉。
西门柳头也不回,道:“杜女侠请约束手下,免自取其祸。”身形飘飘走去。
玄衣姹女杜素素才知今宵相遇乃平生罕见之强敌,暗叹一声,怒视了巨灵大汉一眼,疾随西门柳而去。
昆明,北枕群山,南临滇池,金马碧鸡二山左右对峙,因地势极高,故气候冬温夏凉,四时如春。
尤以滇池极为著名,浩渺烟波,一碧万顷,风帆出没,白鸥逐飞,东西环绕金马碧鸡二山,苍岚烟翠,隐约如绘,风景幽丽,向有:
“清和气候无双地
壮丽湖山第一城”之称。
骚人墨客,留连忘返。
王府大街上人潮如水,肩摩踵接,人群中现出一灰衫背剑老叟转入一条宽敞石板铺砌长巷。
巷中心左侧一家门首伸悬着一块黑漆朱字招牌,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