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情人-第1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食物打八折。李钊不知在哪里弄来十二个年轻的小姑娘做服务生,还有四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站在各大商业区的门口派传单。大厨除了朱志新,另外还请了一个,薪水只有朱志新的三分之一。本来何韵想到初营业,不知客流量的大小,心里忐忑不安,没想到前期的各类宣传比较到位,装修也别致,价格很合理,第一天毛收入就有四千块,让她很是惊喜又意外。但有一件事还是让大家有些不愉快,请的女服务生有一大半是没经过培训的,做起事来呆头呆脑,有时候甚至两个端茶送菜的服务生撞到一起,让人哭笑不得。何韵看不过眼就在隔开的一个小包间里和李钊吵了起来,李钊说,付给她们的薪水那么低,才五百块钱,经过培训的谁会看上这点工资啊?何韵没法,又忙得焦头烂额,只好把这事放在一边,但要求李钊抓紧时间找人培训她们,自己忙着到前台收款去了。
人一忙,就忘记了许多从前以为多么了不得的事了,何韵自从上次跟曾家远交流过后,曾家远干脆再也不回深圳,这倒好,省了她的心;有时候她一连几天都不回家一趟,和李钊一前一后地回他们的租房。刚开始为了避嫌还有些遮遮掩掩的,有一次回租房时被一个服务生在半路上撞见俩人手牵手,干脆就明目张胆起来了,好在她是老板娘,谁也不敢指点什么。
试营业到半个多月的时候,何韵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首先是饭店收款乱的问题,因为送外卖的比较多,服务生又没经过正规训练,收到的钱不是送到李钊的手上,要不就是忙乱送到朱志新的口袋里去了;第二个无法忍受的事是朱志新今天支一千,明天支三千,一时说家里老婆病了,一时说孩子要买什么计算机;最无法容忍的是经常有顾客电话投诉,叫了外卖,明明饭店里的服务生送出门半个钟头了,人家还没收到外卖,弄到最后送外卖的服务生哭丧着脸拎了饭盒回饭店,一问,原来是找错地方了,好不容易把饭盒送到客人指定的地点,客人要不是装聋作哑,要不就干脆说:你们送得太慢了,我叫了别的外卖,早吃好了!
为了这事,三个人常常开会到深夜,总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何韵微言朱志新没把厨房的事做好,朱志新说何韵不该在收银的时候跑去为客人端茶送菜,李钊更是公共敌人,拿何韵的话来说:请的服务生没一个手脚长齐全的。争归争,吵归吵,生意不错,大家心情也不错,所有的不快都在第二天的忙碌中沉淀了下来。
一天傍晚七点,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何韵忙得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八瓣,这时来了五个男人,一看就是心情极不爽的人,骂骂咧咧地找个桌子坐下,一开始就吸引了何韵的注意,总觉得来者不善。刚好急着上洗手间,就叫李钊过来在收银台帮忙站一会儿,从洗手间刚回到收银台,就听见那一桌传来粗俗俚语,“砰”一大瓶金威啤酒砸到地上,啤酒沫四溅,响声惊天,全饭店的食客和服务生都扭头去看他们。
李钊连忙走过去,满脸堆笑地说:“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们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请多多指正。”
一个长着酒糟鼻子的小个子男人翻了翻白眼,不屑地问:“你是大堂经理?”
李钊忙从口袋里掏出名片,点头哈腰地递过去说:“是的,请问……”
对方一点接名片的意思也没有,不耐烦地扫一眼说:“妈的,你这是什么破饭店?老子叫酒菜半个小时了,到现在还只是上桌时的四套碗碟,茶水也没有,烟灰缸也没有,酒杯也没有,就送了这只啤酒上来,喝个鸟啊?”
李钊再次微笑:“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是我们的错,马上上酒菜……小马,快上茶……”
小个子男人像挥苍蝇似的挥挥手,示意李钊走开,并歪着身体把一双脚直伸出去,像是坐在自家的沙发上一样随意和自在。叫小马的女服务生看来是个有胆无谋的有着诱人大胸脯的姑娘,连忙用托盘托了一壶滚烫的菊花茶过来,不留神被小个子正伸直的腿绊个踉跄,那壶菊花茶不偏不倚就扔到小个男人的肚子上去了,并很快听到小个子像杀猪样地惨叫起来,何韵吓得一哆嗦,忍不住咧着嘴闭上了眼,再看过去,正见那一桌的一个男人抬手给了送茶的女服务生山响的一巴掌,女服务生张着大嘴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另外几个男人高声叫骂帮小个子男人看肚皮和裤子,一个一直不开口说话的高个子白净男人说:“找死啊,老子叫人把你这破店给平了……”
何韵的“破店”不被人平的代价是三天内拿出现金三万块,朱志新翻着白眼捧着大肚子毫不客气地说,这是典型的服务员个人事故,追究起来,应该由李钊负全责。何韵的脸乌黑乌黑的,把外卖单翻得哗啦哗啦响,半天也不置一词,其实心里已经在盘算怎么样向罗语烟借钱,潜意识里,她总觉得自己是老板娘,自己就该负责任。再说,李钊有几毛钱?估计就算立马杀了他来要挟他也逼不出几个钱来。但她在三人商量的时候,还是义正严辞地同意朱志新的观点。
李钊非常失望,没想到何韵如此的不留情面,以前说她多爱多爱自己,没想到碰到困难就一脚踢开。想到三万块钱得在三天之内拿出来,那叫一个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做人实在是失败。到深圳几年,从来没在钱上面舒坦过,记忆里犹为深刻的就有两件与钱有关的事情。第一件是那年刚到深圳,一连找了两个月都没找到工作,最后半个月的每天晚上他都是在公园的椅子上渡过的,最后三天他身上只有两块钱,这两块钱钢镚就好像两只金元宝一样被他从兜里掏出来又放回去,放回去又掏出来,当他最终下定决心把两块钱买了两只廉价的面包吃完再也不给自己一点希望,准备在蔡屋围天桥一头扎下去时,看到脚边有一个得了白血病的老妇人,她的全身白得跟纸一样,面容很安祥地闭着双眼,躺倒的头边有一只向行人讨钱的铁饭盒,里面有一张十块纸币,求生的本能让他几乎没有过多的思考便偷了老乞妇盒子里的十块钱,飞快地逃去。这十块钱支撑他又过了一个星期,并找到了一个送水工的临时工作。一个半月后他拿了自己的薪水来到蔡屋围天桥,老白血病妇人已不在,代替她的位子的是另外一个七八十岁左右的老乞丐,他给了老乞丐二十块钱,用另一种方式弥补自己负债的心灵。
还有一件事,那是他工作半年后,他的薪水依然无法正常地养活自己,房租已经拖到第十四天了,还有最后一天房东就要把他扫地出门。他坐在小租房里愁眉不展,鼓起勇气给一个同学挂电话,想向他借个几百块钱,正准备拔电话,没想到对方先他一秒钟打了过来,扯了半天才说:“李钊,有空送两百块钱过来,手头有点紧,发了工资给你。”
他听了这话差点跳起来,用大大咧咧的语气说:“靠,你TMD才两百块钱也好意思跟我开口借?!太丢人了吧?”
对方听了他的话心神领会,两人隔着电话笑得惊天动地,泪光闪闪。
最困难的时候过去了,可是无论走到哪里,活在哪一天里,在深圳,钱总是摆着各种诱人的POSE展示它的魅力:它在女人漂亮脸蛋上的高级化妆品里,在各种名贵的服装里,在闻之欲醉的法国香水里,在男人自信的笑容里,在各种名车名宅里,在一只手表几百万和一套要价几万几十万的西装里,在高尔夫球场绿茵茵的草地里,在丑陋的老男人身边甜得腻人漂亮得让人惊心的女人里,在钻戒股票夜总会酒吧总统套房现金卡银行里,惟独不在爱情和人的高贵心灵里。
“好,我想办法凑钱!”李钊冷冷地在两个人面前抛出这句话,转身走了。
何韵冷哼了一声,她讨厌沉不住气的男人。
当何韵把这件事电话里告诉罗语烟的时候,罗语烟先表了一下态,说钱不用急,她那里随时有,然后就事情本身跟何韵讲开了。她说,出了这样的事情谁也不能逃避责任,不能因为服务生是李钊招来的就要李钊一个人来负担这件事的后果,饭店应该有明确的规章制度和招工标准,这次出了事算是一个教训。钱可以你先掏出来,但得在饭店的账户里扣出来,团结信任和奖罚分明一样也不能少……
何韵听得连连点头,不由得佩服道:“怪不得你在深圳混得最好,确实你能掌控大局。”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她想到了小光,想到当钟辉抚摸着这个漂亮男孩光滑的皮肤时,心里有没有罗语烟的影子?
刘雪婷已独自渡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
忍受着对范之勋无法控制的思念,以及对他无法抑制的爱情,还有去留难定的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不是对爱情还心存奢望,也许,她已没有勇气活下去了。范之勋这次离开深圳,半个月既没主动给她打电话,也没有给她发邮件。他以一直极民主的态度,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他不避讳他很希望要这个孩子,但也不希望刘雪婷为他付出太多。毕竟未婚妈妈不是任何一个女人可以承受的,那是一辈子的事情。
最后,刘雪婷还是没有逃脱自己织的爱情网,她知道她可以没有许多东西,包括工作、漂亮、名声、社会地位、别人敬佩的眼光,就是不能没有爱情,为了爱情,她可以牺牲一切,只要对方乐意接受。
她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范之勋,第二天,范之勋飞到了深圳,不知道为什么,刘雪婷居然在挣扎了半个月后见到范之勋的那一瞬间,哭得肝肠寸断,像个死里逃生见到情人的小女人,范之勋也控制不住地流了眼泪,他为自己拥有这样的爱情和女人而感动。
一切又恢复了原样,范之勋又像从前一样每周末来深圳见刘雪婷,借朋友的车带她去海边,或者去红树林散步吹风。他们像一对最恩爱的夫妻样走遍深圳各大商场,刘雪婷叫范之勋老公,范之勋用好听的北京话叫她亲爱的或是老婆,他们为了还没出生的孩子想许多稀奇古怪的名字,买各种看着顺眼却不知能不能用得着的小衣服小袜子小帽子小玩具。刘雪婷说有一个朋友在福田医院工作,可以托她去用B超照照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范之勋坚决不同意,只要她定期去做产前检查。他说:“对我来说,只要是我的孩子,他是男是女是妖是怪我都爱。”刘雪婷看着对方真诚而幸福的表情,开心得不行,那些范之勋不在深圳自己所承担的痛苦和忧伤也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可是就在这时候,刘雪婷又收到陌生者的来信,而且不早不晚,总是在范之勋走的第三天寄来,信里总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依然是打印出来的字:
刘雪婷小姐,我劝你想清楚当未婚妈妈的后果。
刘雪婷小姐,你知不知道范之勋和他太太的感情非常好?
刘雪婷小姐,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
刘雪婷开始是气愤和害怕,可是接到这样的信多了,居然就习惯了。范之勋说托朋友帮忙再找一处房子搬离这里,或者干脆在别的地方买一套房子,刘雪婷执意不肯,她说:“这人对我对你并无恶意,我只是好奇到底是谁这么关心我们。他能找到我们现在住的地方,想必再找到我们要去的地方也是易事,不如就这样罢!”范之勋想想也对,就算了。
八月底,刘雪婷终于被范之勋说服请了一个家政服务生,是个经过专业训练每周工作五天月薪三千五的年轻女孩子,听说还是大专生。女孩子很善解人意,经常陪她聊一些心里话。白天刘雪婷会和小光聊聊天散散步,日子就显得不那么难过,再者做未婚妈妈的决心已下,其他的就丢到一边,又因为营养吸收得好的缘故,整个人像汽球似的膨胀起来,所以范之勋一来,她就像个可爱的变形胖娃娃似的向他撒娇,范之勋对她又疼又爱,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她。刘雪婷歪靠在他身上,轻轻地笑着说:“昨天我在楼下散步,一个阿姨说看我肚子的形状,很可能是个女儿呢。”
“女儿更好,肯定会像你一样漂亮。”范之勋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说。
“我还是喜欢儿子,儿子像你一样帅气又有型,而且,我相信他会非常聪明。”刘雪婷说。
“亲爱的,只要你安全,只要你能幸福开心,是儿子是女儿我都非常喜欢。”范之勋说。
刘雪婷甜蜜地笑着说:“我记得有一句话说——女儿是男人前生的小情人!要是真生了个女儿,你不会只顾着疼爱她而把我丢到一边吧?”
“真是个小傻瓜!”范之勋轻轻地拍了拍她光洁滋润的脸蛋,“谁也代替不了谁,那种爱是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