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宋史-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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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钦若一直守在官衙里,他得到了报告,第一时间派出了城里的主力天雄军去追击。但是刚刚冲出城去没多远,前方的辽军一片火把,还在很远的地方,可身后边突然间伏兵四起,另一股辽军已经把他们的后路给断了!
辽国人吸取了上次瀛州围城失败的教训,他们成功地把宋军守城的主力引出城外,在黑夜中前方的辽军也迅速回头,呈前后夹击之势,要一举歼灭天雄军,再回头攻一座没有了兵源的空城!
当年大名府的城头上,每个人都眼睁睁地看着天雄军陷入绝境,却毫无办法,危急关头还是孙全照从北门赶了过来。他一边命令自己的嫡系部队向南城集结,一边找到了王钦若:“如果丢了天雄军,大名府转眼就完蛋,北门你换人,我去救他们。”
说完带兵出城,黑夜中万箭齐发,紧跟着贴身肉搏,史称辽军设在南城边的伏兵被他砍杀殆尽,终于把天雄军接应了回来。不过,他杀人的时候,辽军也没闲着,天雄军能回来的只有十分之三四而已,黑暗中辽军不再找他们的麻烦,而是就近把德清军城攻破,里面的军民人等都死了
就是这样的凶残狠毒,灭绝人性,消息传回开封,宋朝人既恨得咬牙切齿,又怕得胆战心惊。更绝的是,没过几天,王继忠居然又来信了,说是辽国同意宋朝的提议,可以和谈,并且敦促宋朝快些派使者过去。
真是又拉又打,打吊结合,让宋朝君臣在打、和之间不停地犹豫,要怎样打,到底能不能和,甚至得怎样讲价钱,都摸不准路数!
可是却有一个人从始至终都保持了清醒的头脑——寇准。他一直都在着手准备怎样与辽国开战,把不利的局面给扳回来。因为一个真理是永恒不变的——弱国无外交,更不可能有什么和谈。
想谈,必须得有谈判桌上的砝码。
为了这一点,他迅速动员了全国所有能够征调的部队,以及战场之外宋朝由于种种原因而不敢动用,本来决定永久封存的一员超级战将。
就是这位将军,在不久之后,给了辽军最致命的一击,就像一瞬间扭断了辽国人的脖子,让他们彻底窒息。
上党名将李继隆。
这个人已经在历史上消失六七年了,本来也注定了要永远沉沦,再不见天日。一切都只因为赵恒即位时,他的妹妹明德太后李氏的那个愿望。
用原楚王赵元佐替代已经是皇太子的赵恒登基。
结果赵恒登基之后,他就被解除军权,成为山南东道节度使、同平章事。按说挂宰相头衔的道级节度,这真的是武将们可望而不可即的顶级地位了,但是对李继隆来说,却只是一个尊而不贵的牌位,让他痛苦不堪。
李将军是个天生的士兵,稍微回顾一下他的前半生吧。出身名门世家,父亲是宋朝的开国功臣,但并没能带给他什么特权,相反他的父亲李处耘曾经得罪过赵匡胤的结义大哥慕容延钊,在他投身军界之后,变得步履艰难,要在校军场上每射必中,技压全场,才能被任命为南方小郡的监军小官。从军第一仗,就是宋朝平定后蜀之后,虐待川民引起的叛乱。
李继隆年未弱冠,没到二十岁,就走上了战场。
战绩突出,凶险百倍,他曾经连人带马摔进山谷里再只率领三百名士兵到长沙去剿灭数千名当地的蛮族,结果毒箭贯穿他的手臂,大胜之后奄奄一息进入太宗朝之后,他开始独当一面,人人都说,这是因为他是天下第一小舅子,但是纵观他的战绩,除了在君子馆惨败时他让人愤怒之外,几乎从来没有败绩,就算在雍熙北伐全线溃败中,也只有他的人马全军而还。
不夸张地说,在太宗朝中晚期的十年之间,他是宋朝对外战争中总揽全局的人。
但是他被赵恒在人间蒸发了,国家无论出了什么事,都与他没有关系。灵州失守,他的好朋友裴济战死,他立即请战,但不被理会;望都之战失败(王继忠被俘),李继隆多次上疏,要再上战场与辽国决胜负,但仍然被搁置。至于这时他被宋朝想起来了,官方的说法是因为战况危急,必须动用一切力量。
但是真正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李继隆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他的妹妹明德太后在九月份已经病逝,临死前想见见自己的兄长,但格于禁忌,李继隆只能在妹妹的寝宫大门外跪拜,与亲人永诀就是在这种蚀骨之痛中,他接到了朝廷的征调军令。
战争终于来了,你可以上阵了。
李继隆被任命为驾前东面排阵使,副手是侍卫司马军都指挥使葛霸,正在大名府激战的孙全照被任命为都钤辖,张旻、石保吉、秦翰等赵恒的亲信悉数上阵,率领开封禁军赶赴前线,但目标是澶州。
前面的大名府不管情况怎样危急,这些生力军都置之不理。因为他们的使命只有一个,为皇帝打前站。
宋景德元年十一月二十日,公元一零零五年的一月三日,宋真宗赵恒终于御驾亲征,命雍王赵元份监国,率领文武百官,连宰相带将军,全体出战。也就是在这一天,他又一次接到了王继忠的信,信里面再次声称辽国的皇帝愿意和谈,但是宋朝的使者怎么总也不露面?
赵恒在亲征的路上回信,说曹利用已经出发,将穿越大名府战场,要辽国表示诚意,派兵将接待护送。就这样,一边揣着和谈的密信,一边带着数十万把尖刀,宋朝的皇帝在逐渐接近辽国的陛下。不过感觉怎么这么的怪哪,当年的密信应该是当时的最高机密了,不会有几个人知道。于是走在一片杀心的庞大军阵中央,下决断的这位皇帝却肯定是首鼠两端的。
要狠狠地打,还是留下分寸和余地?打得太重了,辽国会不会恼羞成怒,不再和谈了?那样不好吧!
一切不得而知,只是刚刚走出去一天,后方就突然传来一个噩耗——留守京城的皇弟雍王赵元份暴死,除了开门晦气之外,还得马上决定谁回去监国。
选中的人叫王旦,这位后来的宋朝首相接到命令以后没有马上起程,而是说:“请陛下宣召寇准,臣有话说。”寇准来了之后,王旦的话是,“陛下,如果十天之内还没有胜利,我需要做什么?”
注意,只是十天。是不是非常古怪,两国君主亲自交锋,无数兵将生死相搏,这样的场面,十天能分出来什么结果?但是在正史记载中,赵恒一下子就沉默了。
他想了很久很久,才说出了三个字——“立太子。”
等于交代了后事!
因为辽军这时又有了新的动向,他们似乎是知道了宋朝的皇帝正在做什么,已经扔下了大名府,冲向了黄河北岸的澶州。像是急于接近赵恒,这个当时世界上最珍贵、最富有,看上去也最容易抓到的猎物。
这是和谈的迹象吗?在这种压迫之下,出征的第二天,也就是公元一零零五年一月五日,宋军抵达韦城(今河南滑县东南)时,危机再次出现了。
军队里突然谣传四起,说前方战事危急,皇帝马上就要南逃了,连逃跑的最终目的地都已经定好,是南唐的故都金陵。
而赵恒的反应让这种谣传立即升级,他真的要走回头路!这个转变太突然,让人真的怀疑是不是赵恒天生就是个逃跑的坯子,他父亲说得对,一个没常性,心底深处隐藏着懦弱基因的孬种。
可是更深一层的内幕却不是这样,它涉及一个极端理智的实力对比——宋朝军队的实力。
从头说,第一代开国皇帝赵匡胤时期,宋军最多不超过三十八万,其中精锐的禁军只有近十八万,但南征北伐百战百胜;到赵光义时期,军队数量猛增,基本是打完一仗之后,就增加一倍,直到后期达到了近七十多万。还好他死得及时,不然破百万纪录就不用等到他的孙子了;再看现在的赵恒,他的军队数量只比他父亲多,绝不比他爹少。
到了他死的时候,是九十一万,已经临近大关,这时稍少点,但也有限。问题就出现了,其中有多少是能上阵杀敌的?
像魏能、田敏、杨延昭所部能与辽军野战争雄的人数是多少?所以现在簇拥在赵恒身边的这些禁军们,能让皇帝陛下有什么样的信心就可想而知了。
而且历史上轻描淡写拖过去的一句话,对赵恒的打击度是多少,就更加清晰——“先是,詔王超等率兵赴行在,踰月不至。”
一定要把王超的定州大阵叫到身边来,哪怕是要王超所部跨越整个战区,把拦路的契丹人都踢到河里去,也得到我的身边来!!
但事实是,如果王超能这样过来,他还有必要亲自杀到澶州去吗可这些我都不管,没有那些正规的野战军,我心里就是不踏实。何况现在就连这些禁军老爷兵们,也都开始哗变一样地起哄了,别说赵恒这样的地道贵族公子哥,换了赵匡胤、柴荣,信不信一样头晕呕吐?
所以后面的事情才顺理成章——急怒交集,他把寇准找来了。而寇准在进行营之前先来个小动作,他站在门前,静静地向里面偷听结果正听见里面有人在对皇上说:“那些大臣要把官家怎么样?还不快点返回京城?”
寇准进帐,他的脸色应该比在皇宫里面对王钦若、陈尧叟更加阴沉愤怒。赵恒也不再啰唆,他直接问:“朕南巡如何?”
第132章 澶渊……澶渊(4)()
逃跑的决心赤裸裸。寇准耐住性子,来了个全盘解说:“陛下,您身边的这些臣子(髃臣)既胆小又愚蠢,说出来的话就像乡下的老太婆一样可笑。现在敌人都到眼前了,国内民心浮动,都在看着您。如果您向前进,那样河北诸军就会士气大振,战况必将改变。但只要后退半步,就会立即万众瓦解,全线崩溃,那时敌人乘势追杀上来,您根本逃不到金陵的!”
掰皮子说馅,连解释带威胁都用上了,按说能有点效果了?不,一点都没有,因为寇准没有接触到事实的核心,他是文官,代表不了军队!
正史里记载,寇准再不废话,转身就出去了,迎头正遇上了殿前都指挥使高琼。高琼就是杨家将里知名人物高怀德的儿子,以后挑滑车阵亡的高宠的远祖。
像是巧遇,寇准立即握住了高琼的手:“太尉世受国恩,今天可有回报于国?”
高琼回答:“琼乃一武人,以死报国!”
很好,寇准带着他马上回帐,对皇帝说:“陛下,您不信我的,现在请问高琼。”结果高琼的第一句话差点让寇准跳起来:“陛下要是想去金陵,那一点都不难。走水路,几天的时间就到。”
这是实话,开封城又叫汴梁。汴,就是通济渠,也就是大运河,当年赵匡胤的水军就是从这条人工河直抵长江,进攻南唐的。
可是没等赵恒高兴,高琼紧接着又说:“可是有件小事陛下要留心,我们禁军的将士都是北方人,妻子儿女都在开封城里,如果南逃,小心他们在半路上就一哄而散(中道即亡去耳),那时谁来护驾?臣愿陛下快速前行,直抵澶州。臣等愿效死力,敌不难破!”
寇准紧接着趁热打铁:“机不可失,陛下要快速起驾。”
但是赵恒仍然犹豫,你寇准能玩,自己说不动我,到外边就抓来个同伙。就在你进帐之前,我身边的人还在说呢——“这些大臣想让官家怎么样”你们是想让我送死!
这时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贴身侍卫王应昌。这是亲信,也是军人,看他怎么说?结果王应昌(又是一个小人物,可又决定了整个国运大局)说:“陛下亲征,一定会胜利,可要是停下来,敌人就会加倍地嚣张,那时就不好办了”
言外之意,逃跑更是死路一条。直到这时,赵恒才痛下决心,前进,再不后退!只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就在这时,澶州前线已经战火骤燃,宋、辽两军最强的主帅已经突然间短兵相接。两国的国运,以及整个东亚地区的势力走向,都要由这两个人用胜负生死来划分决定!
李继隆在公元一零零四年十二月底左右率军赶到了澶州前线。澶州,这个命定的焦点,被宋朝皇廷不止一次提到的亲征的远点极限,却只是个破败不堪的小城。
地势太险要了,背靠黄河,是宋朝唯一一道天然屏障的最后依托,而且本身就一城横跨黄河支流的两岸,形成南北两城,但是城墙低矮,没有任何“敌栅战格之具”,完全不设防。李继隆大军到了,只能驻扎到城外。
背城列阵,半点城池之利都没有,李继隆面临的是一定要和契丹骑兵野战争锋的局面。不过野战就野战,李继隆半点都不在乎,那是他起家的法宝。甚至有多少次是他主动领兵出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