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下的探戈-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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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其隆广场中心新开的了一家陶瓷商店,开业那天店堂中间摆了一溜很大的陶瓷盘子,每个陶瓷盘子里睡了一个女人,这些女人的造型很古怪,全都是把头和上半身用色彩鲜艳的绸布遮住,只露出两条大腿,这样看上去就是每只盘子里放了两条女人的大腿,加上用绸布裹住的上身和头,就如同一只只五颜六色的无头的虾。李光明看见那些女人的大腿眼睛就开始浑浊,他说这是女体艺术,属于后现代艺术。单彤说或许现代艺术就是展现全身裸体,后现代艺术就是展现局部裸体,超后现代艺术就是展现器官,绝后现代艺术作品就是展示肝脏和脾脏或者大肠小肠?那以后的画展就是解剖室了?这话让陈一凡闻到空气中有很重的福尔马玲气味。
梧桐树下的探戈 (42)
42
红人饺子馆的窗外是浓密的梧桐树荫,坐在临窗的位置有从树叶缝里透过来的风非常清爽,陈一凡很喜欢这里的西红柿饺子馅,冰镇啤酒西红柿馅的饺子会让整个夜晚充满了温馨的情愫。她掀开红人门口的透明垂帘,就看见林立坐在窗前正眯缝着眼睛望着窗外。陈一凡不知道林立什么时候回到了C城,自从他走南方去后他们就失去联系。她走过去坐在林立对面,林立抬起头来嗨了一声,仿佛是昨天才见过面一样。他们都要了西红柿肉馅饺子和冰镇啤酒。陈一凡已经记不起林立走了几年了,林立的出现如同夜晚的一道雾,让陈一凡有些迷惑,他变得有些玩世不恭,眼睛里老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他说他住在C城约克郡,这是一个高档别墅区,C城喜欢用国外的地名来命名,听上去有些滑稽。林立说话的口音不知道怎么带有了明显的呲音,听起来有点刺耳,他没有说他这几年都去了哪里,只是说他现在有了很多的女人,他谈起女人来不再害羞,只是激动的时候吞咽有些困难,额头上的血管开始充盈。吃过饭他笑着对陈一凡说今晚你有两种选择第一你访问我家或者我访问你家,陈一凡说那就你访问我家吧,林立诡秘地笑了笑说我还没有说第二种选择呢,第二就是我们各回各的家,陈一凡说我选择第二,林立说可是你已经选择了第一种没有办法更改了,机会只有一次。于是林立去了她家。陈一凡在透明的玻璃烛杯里点上紫色的腊烛,房间里的颜色就朦胧起来,他们在一起喝啤酒,漫无目的的闲聊,林立说他结婚了又离婚了,有一个儿子,他说他的前妻没有什么优点和缺点,但有一个明显的特点就是荫道特别的紧特别的暖和,他就是因为喜欢这样所以才结婚的,但是他和她离婚了,因为她总是不愿意打开她暖和的门户让他自由进出。儿子跟着前妻,他很久没有见到他儿子了,说到儿子林立的眼睛有些湿润。头顶上的月亮开始发毛,寒冷从露台上轻轻溜了进来,午夜了,陈一凡说你就在这儿过夜吧,我保证不会把门打开来诱惑你。林立说要是我把门打开来诱惑你呢?陈一凡有些心悸,头有些晕呼,林立笑着说算了我还是回去吧。梧桐山庄的梧桐树茂密得把黑夜裹得那样紧密,月光都透不进来,林立收起了他的笑容,他专心地凝视着陈一凡,分手时候他们就忽然没有了语言,这让陈一凡很是惶惑,她飘飘忽忽觉得自己在水里游,然后她看见林立成了一团模糊的食饵,她不停地追着那团模糊的东西想去咬,但是总是咬不着。岸上的单彤手里拿着一只蝇拍在讲课,她的小嘴使劲的翻动说男人是女人的载体,爱情只是诱使女人奔向这个载体的诱饵,女人通过男人这个载体最后把自己送到一个永远的归宿。陈一凡奋力的游终于张开嘴就要咬住那团模糊的食饵了,她觉得有一股温暖的液体流进她的嘴里,她终于睁开了眼睛,那是林立潮润的嘴唇和他的舌头在她的嘴里游动,那舌头软软的,陈一凡想林立的舌头做诱饵一定所有的鱼都会有食欲的。
梧桐树下的探戈(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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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开一辆黑色的蓝鸟到梧桐山庄接陈一凡,他把车开得飞快,然后就停在吸引力舞厅门口,林立的车副坐杂物箱放的都是女人的化装品和香水,显然车主是女人。陈一凡跟着林立东拐西拐进了一幢大楼,狭窄的楼道又脏又黑,还充斥着一股尿臊味,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小礼堂改成的舞厅,里面漆黑,一对对男女吸得很紧地随着音乐在摇摆,林立的屁股奇怪的蹶着,那样的动物性,他搂着陈一凡左右摇摆,他那样的沉醉满足,满足得如同一只吸饱了血的蚂蝗。几曲跳下来,陈一凡才逐渐适应了黑暗,看清了周围这些男男女女的模样,一个个脸青面黑,女人们嘴唇血红像吸血鬼一般,这让陈一凡身上痉挛,全身起鸡皮疙瘩,她紧紧地靠着林立,骨头开始酸痛,她把眼睛从林立的肩膀上穿过,盯着周围游动的鬼魅,有一种在地狱里梦游的感觉。林立在她的耳边私语,这才叫享受生活,那边角落里飘来的尿臊气味让陈一凡的头剧烈的疼痛,痛得她不能呼吸,她惊慌失措抛开林立就往舞厅楼下跑,跑到大街上她大口大口的吸气,空气是那样的清爽,陈一凡孤独的站在大街上徘徊,她想让身上的尿液的臊臭味道在清新的空气里荡涤干净。她看见林立从吸引力出来了,他正在四处张望寻找陈一凡。
梧桐树下的探戈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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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天气已经是那么的冷,陈一凡和林立在大街上溜达谁也不说话。一个卖花的小女孩在大街上提着她的玫瑰花篮沿街叫卖,她穿得那样的褴褛,让人想起卖火柴的女孩,她的提蓝里还有很多的玫瑰,她眼睛里面流露出焦急,她纤细的手拿了一只玫瑰怯怯地走到林立面前递给他说先生请卖一只花啊!林立看也没有看把玫瑰接过来然后恶狠很的扔在地上,用脚在玫瑰花上使劲地蹂躏,那只可怜的玫瑰就成了一堆红色的血块,那女孩子眼里于是有了泪光,她默默地注视着林立,渐渐地她惊恐的眼睛里就有了仇恨,林立大声对她嚷嚷,滚滚滚!小女孩一动不动,眼睛里的仇恨也在慢慢消散,她的冷静让林立有些意外,他们就这样对峙,陈一凡的心开始往下沉落,他们的对峙让她呼吸急促。那女孩弯下腰慢慢拾起被林立蹂躏的玫瑰放进提蓝里,那动作让陈一凡想起母亲手捧哥哥的骨灰回到家时候的模样。女孩最后默默地看了林立一眼就离开了,女孩的沉默和漠视让林立很受不了,那天晚上林立一直在发脾气,说了很多关于种族和血统的问题,他说他的血统是比较高贵,犯得着和这些劣等人在一起计较吗?林立高贵的额头有许多的汗珠,高贵的鼻子也有些发红,他那的标准的欧式的有些秃顶的额头因为愤怒多了许多沙皮狗一样的深而长的褶皱。
林立喜欢陈一凡是巧克力肤色和体味,他说陈一凡身上有一股女人的香味,他的舌头是那样的敏锐,他用舌头贪婪的酩舔她身上的香味和生命,他说爱情在人类社会是很脆弱的东西,人是动物,动物的结合完全靠一种对对方身体体味的认可。这种原始的Xing爱就是里比多,里比多才是维持人类爱的原动力,爱情是人类社会婚姻的产物,爱情是受人意识的左右的。陈一凡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林立的舌头下面融化,她的Ru房和大腿都快没有了,她的心也要掏空了,她赶紧离开了林立 ,她走进了一个到处是管道的地下室里,地下室里的角落有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一些白色的液体,她刚要打开,忽然觉得一股异味,白色的液体随着瓶罐的倾斜开始变化,然后就变成了一个人的胚胎,她赶紧盖好瓶盖,把玻璃瓶放好。她看到玻璃瓶罐里的白色液体已经凝固成一个人体,是一个成年男人的裸体,但像胎儿在母体子宫里的形状一样卷缩成一团,她仔细看着这个胚胎样的男人,惊恐的发现这个男人竟是林立,翻身坐起来,她看见林立正在她身边酣睡,他卷缩的样子就和瓶子中的胎儿一模一样。陈一凡很惊慌地关上门离开了家,她慌慌张张跑出梧桐山庄到了街上,她不知道要上哪儿去。她叫了出租,司机问她上哪儿,她说我不知道,司机看了她一眼把车门关上自己开走了。在汽车的灯光照射下无数的尘埃在夜空中飞扬。
梧桐树下的探戈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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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初春,天气就那样辣热辣热的,艾萨萨躺在公寓的露台上喝冰镇绿豆汤,边看那边喷水池花园边上有一堆肥胖的女人们跳舞她们有挣钱的男人,有漂亮的房子,儿女都在国外,这一切都让她们看上去真的很幸福,幸福得腰圆膀壮,由于营养过甚而眼睛发黄,脂肪堆积在脸上乱七八遭。单彤看着那些幸福的女人说看来女人不需要懂得太多,只要懂得买服装和化妆品就行了,喜欢谈论严肃话题的女人是最可怕的女人,男人要是娶上这样的女人那就苦难深重了。冰镇绿豆汤总是让艾萨萨犯困,她的胃在热得难受时候一接触冰冷的食物就高兴得发动其他的器官休息,艾萨萨躺在尼龙躺椅上开始打盹,侄子丑儿在房间里打着光脚丫跑来跑去,头上顶着一条艾萨萨的内裤当帽子,腰间缠了一根的翠绿的发带,脸上用的艾萨萨CD口红涂的乌七八糟,他手中拿着一把小吹风当手枪在房间里作战,他从这间屋跑到那间屋时会小心的经过打盹的艾萨萨身边,然后他会用飞快的速度通过艾萨萨面前,小脚板在地板上跑动的声音就像小老鼠跑动的声音,艾萨萨松软地瘫在沙发上打鼾,她的口角流出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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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树下的探戈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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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凡想立即忘掉林立,她想离开C城,当收到从江南发来的广告策划书传真给时,陈一凡决定自己去江南跑一趟,和江南那边谈谈这一次的广告策划。江南的雨水真多,一大早起床就被洇霭霭的雾雨包裹着,出门可以不打伞,衣服不会被雾雨弄湿,只是有点潮润。烟雨朦胧的小镇很妩媚,让人在街上漫步而不想回家。窄皮巷口有一江南少妇倚门而立,无聊地望着过往的行人,她长得和一副画中的女子一模一样,那画家画中的女人都是贞节女子怨妇冤魂的模样,好似一个个都等着并期待着自己的男人去蹂躏她们似的,有严重的受虐倾向。那个画家因这副画而一举出名,所有的男人都说他的画在写实主义中渗透着中国女人生动传神的传统美感。陈一凡觉得他画中的女人阴气太重,她认为她们脸上的尘埃太厚太厚,好似墓|穴里走了出来似的。单彤说男人们都恨不能让女人们全都重新裹上脚,然后最好是能有个三妻四妾。艾萨萨说单彤你不是反对婚姻吗?有三妻四妾有什么关系啊?单彤说我希望女人也能够有三夫四面,艾萨萨说什么面啊?单彤说当然是面首啊,这样才公平,那就是我主张的无婚姻状,纯粹按自然原则,强者多劳嘛。单彤的这一论点在她的专栏里一发表就遭到所有的男人的强烈攻击,C城的男人说单彤是没有性器官的不男不女的异型,没有理由来评论男人的事情。陈一凡看见那个画家珍藏了好多的女人,他把一个个女人都珍藏在他事先修好的墓|穴中,他在用墓|穴收集女人。窄皮巷这个女子就是刚刚从墓|穴里钻了出来。她拉着陈一凡的手说她在等一个男人,那日他就是从这窄皮巷走了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她的手冰冷,没有血色,没有肉,只有骨头,陈一凡看见她说着话一会就成了一具骷髅,她吓出一身冷汗。窄皮巷那女子早走得没了人影,雨丝栩栩,周围没有一个人,小巷尽头有一户人家枫叶出墙,映得石板路绯红绯红,在淫雨霏霏中那株枫叶那样的绚丽,这株生命如火的枫树消散了陈一凡阴雨绵绵的情绪,她在雾气和雨丝中极力去回想她和林立的认识和邂逅,那一团被踩在脚下的玫瑰花,……怎么一切她都连贯不起来了,她好象忘记了林立什么模样,只能想起那个瓶子里装的胚胎,她知道林立这个名字已经逐渐变成了一串省略号在她的生命中消失,于是,她的心开始活跃了起来。
回到C城,单彤的电话始终不通,陈一凡从艾萨萨那里才知道单彤一个人走坐车到西藏了。
梧桐树下的探戈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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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彤走后的那个周末陈一凡是那样的寂寞。她看见窗前的梧桐叶越来越稀疏,行道上的梧桐已经经不起再刮风了。这个秋天C城的风刮得那样的刻薄,一点不留情面,满地都是梧桐树叶。艾萨萨和她的F在避暑山庄的度假要三天后才回来,易阳的电话老是关机。单彤已经到了西藏,正在八角街喝酥油茶。余梦的丈夫把女儿接到别墅去了,余梦躲在自己那座豪宅里什么也不干,她的忧郁症大概更严重了,电话也没有人接。最后陈一凡拨通了丁维敏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