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一片来+番外 作者:带妆来(晋江2012.08.17完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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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出府，宋华原从一条画廊上拐过来，送我们出了门。
　　我们跨出门，他立在门里，含着笑说“好好跟着林苑，别走丢了。”
　　我朝他挑了挑眉毛，“一切听少爷的您的~”
　　林苑听到这居然笑了，她啊，不笑则已，一笑惊人，那个词，“倾国倾城”绝对配得上她。
　　我挽起她的胳膊，向街上走去，一红一白两姑娘，路上占了不少眼球。
　　这里的街真大啊，东西也多，我们逛了一上午都没有逛玩，便先找了个酒楼进去歇息，坐在三楼临窗的座位、正说着下午要逛哪里，突然发现林苑眼睛直直盯着二楼，我跟她说的话她也没回，我顺着她的眼看过去，是师傅，对面坐着一个穿青色裙子的姑娘。
　　这个酒楼的中间是空的，在我们这个位置很容易看到2楼栏杆边的桌子，师傅好看地执着筷，不时往那个姑娘碗里夹菜。
　　“那个姑娘是？”我试探着询问林苑。
　　“赵紫。赵家小姐。”她的声音冷冰冰的。
　　我沉默，有些猜不透师傅，林苑很快恢复过来，我们继续讨论下午的去处，却都多了一些心不在焉。
　　晚膳之前我们回到府中，宋华原来找我，我给他看了今天买的簪花跟镯子，顺便跟他讲了今天下午的事。
　　他从袖子里扯出我的手，将那个白玉做的镯子套到我腕上，并不吃惊，淡淡的说“轩成要娶赵紫。”
　　“你怎么知道？”我急了，挺担心林苑的。
　　“指腹为婚，轩成性子软，向来听他爹娘的话，说一不二。”
　　“所以一个多月前他从我家离开是接到了他爹娘的指令？”
　　“大概是，也恰巧林苑找到他，两人就一起回来了，不过我想，要是林苑开始就知道他的婚事，她是万万不会回来的。”
　　“那怎么办啊？”
　　“先去吃饭吧。”他牵了我往大堂走，手心冰凉。
　　正在席上，有秦府的人造访，送上了拜帖，秦轩成与赵紫的大婚订在3天后，此时林苑应该也收到拜帖了吧。
　　晚膳后我央宋华原带我去找林苑，他们两家府邸紧邻，十分方便，不过为了避免繁琐的各级通报程序，他抱着我飞上了林府的围墙，他飞檐走壁，颇有小飞贼的味道。
　　我们来到林苑的院子墙上，跳下来，落地很轻，站在院子里，二楼的房间窗户里透出灯光。
　　宋华原捡了一颗小石子投上二楼的窗户，我笑着撞了撞他的胳膊“你以前就这么追姑娘？”
　　“我可只追了你一个姑娘。”他笑笑。
　　窗户开了，一个婢女探出头来，看见了我们又关上了窗户，林苑很快从楼上下来，她紧紧抿着唇。
　　“林苑。”我轻声喊。
　　她是聪明人，知道我们来者何事，朝我笑了笑，说“我觉得这就像戏里演的那出游园惊梦，梦里翩跹，梦外惊魂。”
　　虽然她的笑特别美，可总是有些凄凉。
　　听到她说，宋华原始终抱着双臂，没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我现在知道，梦醒之后，梦中如何，便要忘个干净了。”
　　她望着我的眼又添了一句“你们回去吧，不早了。”
　　说完转身上楼，一点迟疑都没有，我突然有些恨师傅，他伤害了两个姑娘。
　　那天回去之后，除去用膳的时间，我都很少出门了，只想躲着外面的世界，让时间走慢些，可是那天还是来了，所有人都躲不开。
　　我们去的时候有些晚，师傅穿着大红喜服，正牵着新娘走过一道又一道的画廊。
　　师傅穿红衣像林苑一样，十分惊艳，可惜那个总是一身红衣的林苑，终究站不到他的身旁。
　　“他们这个事可真虐啊，看得比那戏折子还刺激！”新郎新娘正在拜天地，我有些看不下去，低声对宋华原抱怨。
　　“林苑到现在都没有来，马上都要入席了。”宋华原一语惊醒我。
　　“她不会出事吧。”我立马想到了上吊，投湖，沉江之类的字眼。
　　“不会的，我了解她。”宋华原眼角瞥向院子里，伸手揉了揉我紧皱的眉心。“专心吃菜喝酒，别的不用多想了。”
　　新郎新娘拜完天地，新娘被送进洞房，师傅留在厅里和众人喝酒，我眼光一直追着他的身影，他含着笑敬了一个又一个人，喝了一杯又一杯。
　　“唉，秦兄怎么不喝了？”一个穿着官服的大声怪道。
　　我抬头，只看到他扭过头去，将一杯酒直直倒进口中，于是转头一看，门口进来的正是林苑，她今天换了蓝色的裙子。
　　宋华原移了一个位子，让她坐到我身边，我们都没有说话，她斟了一杯酒小口小口抿着，是个不常喝酒的人，师傅那边仍是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喝下一杯酒后，她说头挺晕想去院子里吹吹风，站起来就向外走，脚步有些慢，我有些出神。
　　她走出门的时候，师傅突然放下酒杯追了出去。
　　我也想追出去，被宋华原拉住了，他没有表情“让他们说清楚也好。”
　　“关键是万一他们说不清楚怎么办。”我费了好大劲挣脱他的手，轻手轻脚走过去，可出了门我愣在了那里。
　　院子里师傅抱着林苑正俯身吻下去，林苑的手紧紧抓住师傅背后的衣裳，我就这么看过去，有今天其实是他们大婚的错觉。
　　“苑儿是在告别。”宋华原的声音在脑后响起，“进去吧。”他拉了我的手走进门。
　　他们之间其实还有未诉的柔肠。
　　不出宋华原所料，秦轩成大婚后的第7天，林苑走了。
　　走之前她打点好家里的一切，然后来和我们道别，我问她去哪里，她说可能会四处游历吧，也可能去平原城帮她哥哥林见打理生意。
　　“多情自古遭戏弄”，我突然想起一段戏里面的唱词。
　　父母之命，林苑嫁了自己不喜欢的人，秦轩成娶了自己不喜欢的人。
　　“宋华原，要是你爹娘要你娶另外的姑娘怎么办？”林苑走后我忽然有些担心。
　　“他们很喜欢你。”宋华原立在画廊的柱子那，微微靠着些，一举一动，自是蕴藉风流，脸上始终含着笑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第三章（1）
　　《北都年史》帝王卷记载，元正1年冬，新帝南巡，新相李商及新相的大公子李安义相随，盐商世家秦家接驾。
　　一日晚新帝携众人摆宴赏残菊，席间歌舞升平。有一曲名为《凤舞天》，由帝妹安阳公主领舞，舞毕赐座，席间看上新相大公子李安义，新帝赐婚。
　　李安义还未领旨，李商暴毙，秦家严查，判定宰相中毒而死。
　　新帝闻后受惊，不日起驾归帝京，赐李安义良田数十顷，大宅一座，升官2级以示安慰，后此事告一段落，可那下毒之人，至今成谜。
　　史书毕竟是官方的，关于广大百姓更关心的乱世里面的风月段子，并未多写，戏楼里的折子反倒写的更多些。
　　有一出新出的戏叫《乱世佳人》，讲城破那天前朝宰相小女逃出宫去，偶遇大难不死的安国将军，两人一间倾心，而后浪迹天涯。
　　还有一出戏叫《三生愿》，讲南巡那日赐婚，李安义以新孝为由推辞，新帝明事理，故应允，安阳却不依不挠，后找到李安义住处，李安义却消失。


　　☆、第三章（2）
　　接连这几天晚上宋华原都会来找我，有时候我们喝一杯茶，有月亮的时候我们就在院子里看月亮今天他来的时候没有月亮，我就把最近宋夫人送的琴拿出来，说要弹琴。
　　他略有些吃惊“我从来未听过你弹琴。”
　　“身为十四岁就被11位公子提亲的小姐来说，弹琴是必备技能~”我笑“想听什么？”
　　“《盼君归》。”他端了茶杯靠在床榻前的柱子上。
　　“你这可是逼着我回忆我的过往呢？”我不悦。
　　“我不知道你会弹什么。”
　　“那我自己挑吧，要听我唱吗？”
　　“要。”
　　“我怎么感觉像青楼里卖唱的呢。”想到这有点失落，怎么我就没有其他大家小姐那种优雅的气场。
　　“年和姑娘可是花魁？”挪揄的口气。
　　“一般一般全楼第三。”我瞪他。
　　“快唱吧，特别想听。”
　　我起弦，“酒醒梦回清漏永，隐床无限更潮。佳人不见妖娆。和风春舞袖，明月夜闻箫，徘徊花上月，空度可怜宵。”
　　我停下揉了揉手指，许久不练生疏了。
　　“自己填的词？”
　　“啊？！被你发现，我嫌原词太俗了，就给换了。”我挺吃惊的，宋华原居然连这都听出来了。
　　“改的挺好。”他撑住脸颊看着我。
　　我挺激动想再来一首，刚刚起调，有人突然砸门。
　　宋华原先我一步起身开了门，我躲在他身后，是一脸着急的师傅，师傅也没进来，宋华原开门后他用力抓着门框，“苑儿呢？林苑呢？”我看着他这样有些心疼。
　　“走了。”刚刚还谈笑风生的宋华原挺严肃的。
　　按道理师傅接下来应该问林苑去哪了，但是他还没开口就被宋华原打断：“苑儿跟你回来的时候，你瞒着她你要大婚的事，现在想问她去了哪，我和年和都不知道。”
　　“我原是打算娶林苑。”
　　“两个都娶？”我从宋华原身后探出头，可师傅没接话。
　　“我在大婚前一天去找她，她拒绝了。”师傅很颓唐。
　　“林苑心气高，定是不会答应的。”宋华原的眼神望向院子口。
　　“可是我说让她做大夫人。”
　　“赵紫来了。”宋华原居然笑了。
　　师傅回头，正好赵紫向这边走来。
　　她走到我们跟前，却至始至终没有看我和宋华原一眼，只是住住地盯着师傅“大夫人？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你后面？那你说这番话是有意还是无心？你既然那么喜欢她，可以因为她大婚一走了之，可以在自己大婚之后日日去找她，可以在她走之后不顾夜深来这里找李年和，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娶她？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娶我？你这么做的道理在哪里？”
　　这番话我都听得挺难过。
　　“我知道你们青梅竹马，我比不上，你娶我也是迫于赵秦两家的压力，可是毕竟现在是我在你身边。我们共处一室，你从来不碰我，也从来不跟我多说一句话。人有时候的烦恼就是因为记性太好，如果昨晚发生什么我今早就不记得了，那我可以一直好好做你的夫人，可是偏偏我就是什么都记得，三天前你如何，两天前你如何，一天前又你如何。”
　　她神色悲怆。“很小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不要轻易的喜欢一个人，喜欢上一个人后感受他对你的感觉，是很痛苦的，我没有小时候聪明，我现在很痛苦。要是感情也能分胜负，我不知道林苑姑娘是否赢了，我也不计较自己是否输了，但是现在看来，可以肯定你输了。”
　　很快说完话，她扬了扬脖子，转身走，步子迈得很大。
　　以前师傅只是伤了两个女人，现在又多了一个。
　　我望着院子口出神了好一会，忽然听到师傅哑着嗓子说“我走了。”然后也转身走去，身影萧索，十分寂寞。
　　那首刚刚开始弹的曲子最后也没有弹，宋华原替我解了发后也走了，我站在房间门口看着他离开，他没回头，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可是空气中还有百里香的残留。
　　第二天早膳听宋华原说赵紫昨晚借口身体抱恙搬出了新房，独宿客房。
　　近来看我悲剧看的有些多，私下里不知道感叹了几回。
　　吃完早膳我在园子里赏新开的贡菊，江南秋深了，天气骤冷，宋华原命人跟我送了厚些的衣服来，一水的白色，我十分欢喜。
　　正看着衣服，宋华原亲自过来了，他将我的衣服领口紧了紧，说：“轩成刚刚接到圣旨，新帝马上要到江南，秦家接驾。”
　　“跟我说这干什么，我不管什么家国大事，不过他要接驾没时间跟我们玩，那你带我去这附近走走好不好。”
　　我对着他眨巴眨巴眼，突然想起那个对我眨巴眨巴眼的叶洛，也不知道她好不好，是还在忍受相思之苦，还是已经放下屠刀了。
　　他听了我的话笑着摸摸我的头发。
　　“年和，我本想一直瞒着你，可是现在对你来说，已经在风口浪尖了，瞒不住了。”
　　“宋华原~！原来你还有事瞒着我。”我使劲瞪他。
　　“你知道北朝新的宰相是谁吗？”
　　“难不成还是我爹啊~”我跟他开玩笑。
　　“就是李商。”我这不是下个套自己钻吗……
　　“宋华原你没跟我开玩笑吧。”我看他的表情如此严肃，不像是开玩笑，于是也严肃起来。
　　“新帝和他应该马上就到了元城，大概3天后就到这了，可能这次他还带了你哥哥。”宋华原把我鬓边的发捋了捋。
　　“怪不得我刚认得你时问你是谁出卖的南朝，你不肯说。”我颓废了“原来就是我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