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军阀-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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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气归生气,豪格也有些犯难,这铁山经过明军抢修后确实不好打,撞杆,金汁,拒马各种城防器械完备。连城下都浇筑了一道冰墙,明军利用严寒把这道冰墙浇筑得象长城一般,把铁山城紧紧包裹着。冰墙前的冰面上还深深埋着无数冒着悠悠寒光的铁蒺藜,单个士兵行走都要小心翼翼的注意脚下,攻城第一步就是要拔出这些障碍,但拔除这些障碍首先就要面临城头的火器打击。这对攻城士兵的士气是个巨大的打击。而且冰墙后还有不少明军的身影在闪动,显然那里也埋伏着不少人。
豪格黑着脸,没有发表意见,看来皮岛发动了不少民壮,加上驻守铁山还有游击营一部,想打下来最少要填好几千性命进去,就算自己一意孤行,旗里反对的声音肯定很多。
“皮岛情形如何?”豪格问道。攻打铁山还有一个难处,那就是时刻面对着皮岛的威胁。据称游击营已经进驻皮岛,这部明军绝对不会坐视铁山任由自己围攻而不救。
“明军自从击溃纳格左翼后,已经退防岛内,哨骑报目前岛上平静,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但由于封锁,内线的消息还没有送出来。”一个主管细作的梅勒章京躬身道。
“走,我们去看看”豪格一摆手道
众人不敢劝,当下大伙儿一起下马,在白摆牙喇营的保护下朝皮岛行去……
有了纳格的前车之鉴,豪格等人也不敢重蹈覆辙越过冰面,只在附近用千里镜远远的朝对岸打量,皮岛死气沉沉,看不出什么动静,但众人都知道,只要兵马踏上冰面,对面肯定会伏兵大起……
阿济格兵败金州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沈阳,皇太极大惊之下派人急喻岳托豪格部,说遇上明国杨波游击营时务必小心谨慎,不可大意。
口谕中说,该部明军火器犀利,而且军纪森严,在骑兵冲击下不但能维持阵型,还能反击,阿济格部的骑兵就是上了这个当,以为能冲垮明军阵型,结果撞死在阵型面前,损失八百多骑兵,其余则大败溃散,游击营余部在金州至岫岩一带每日纠缠不休,岳托应付得颇为吃力。
别人不知道,豪格怎么会不清楚?皇太极命他取铁山,攻皮岛,一方面是铁山这边容易立功,另一方面也是避开游击营锋头的意思在里面,没想到这个杨波阴魂不散,跟着他的屁股又缠了过来。
正蓝旗在杨波手里吃亏不小,旅顺,长生岛,还有纳格的左翼,一千八百余具尸体被叠成京观,冻在冰墙里,还在中间给他留了一个位置,用满文写着:“豪格贝勒之墓!”
底下众人不敢回报此事,但作为掌兵大将,豪格怎么会不知道?他却只能把怒火深埋在心里不敢有丝毫的表露,以免中了明军的诱敌之计,他的身份不同,无数人等着看他的笑话,借此削弱父汗的威望……
当晚,豪格大帐内灯火通明,豪格一面派人飞报盛京,一面商议如何攻打铁山或皮岛,帐下众人对攻打铁山都持反对意见。
“十则攻之,问题是咱们万余人不到,城内明军有三千,何况还要分兵提防皮岛游击营出击,若是兵少又打不下来!”一个章京摇头,言辞激烈。这次劫掠朝鲜,旗内众人小小发了一笔,很多人对战争有些厌倦,都想着回去先过过富家翁的生活。
豪格焦躁的起身道:“都不用再议了,我正蓝旗勇士看到明军便转身离去,日后别旗如何看待我们?”
看到这些人有些羞愧,豪格又道:“我已去信给父汗,调岳托部来助我攻城,这几日咱们先用劫掠来的朝鲜人和汉人试探,等岳托和几门红夷大炮到了再全力猛攻,皮岛游击营只要敢救援,我在铁山东西两处伏兵就等着他来。”
听到主子安排得法,众人都心悦诚服的齐声道:“是!”
……
铁山,谭应华负手巡视城墙。张权等人跟在他身后,铁山北面不到三里的地方,鞑奴布下了密密麻麻的营帐。一直延绵数里。
谭应华脸色平静,城下这股鞑奴是豪格,皇太极的崽子,自己一个从东江副将变成歹毒领军与鞑奴一旗对抗的主帅,单从这一点来说,他谭应华已经可以流芳百世了!
铁山城内米粮充足,还有大把冻肉等补充。经过游击营的宣传,皮岛青壮纷纷加入辅兵,有粮食。有器械,还有游击营作为援兵,他们个个士气高昂,只想上阵与鞑奴厮杀。早点报了自己的血海深仇。
广鹿兵现在看到原本有些敬畏的东江兵都来试鼻孔朝天了。谭应华不明白,同样是明军,为何与游击营亲近的战斗力也会大幅提升?广鹿兵如此,双岛兵也是如此,不管怎么说,有了这些辅兵,铁山固若金汤,就算这些辅兵朝城下扔石头都能砸死不少攻城的鞑奴。城防坚固鞑奴应该不会冒险攻打,谭应华也不打算出城厮杀。杨波给自己的任务就是坚守十天,他认为杨波实在有些小看他了。
没想到第二天,鞑奴便大举开始攻打铁山,他们驱赶着很多衣衫褴褛的汉人和朝鲜人,没有武器,这些人都抬着一块块的木板,冒死冲到铁山城下填埋那些铁蒺藜,谭应华没有任何的犹豫,城头火器猛烈开火,顿时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剩下的人见势不妙,扔掉木板逃了回去,城头响起了一片欢呼声,鞑奴第一次的进攻就这么轻易被打退了。
然而,随着鞑奴再次驱赶着人群过来时,城头再也没有欢呼声了,张权不肯把火药铅子浪费在这些人身上,所有火铳都静默下来,仅仅一天时间,鞑奴已经填埋了大半的障碍,最迟后日便能蚁附攻城,谭应华原本满满的信心开始有些动摇起来……
望不到边的营帐中,豪格坐在自己的豪华金顶大帐内,满堂的将官正在议事,没有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他们大多是汇报各旗折损包衣辅兵的数目,唯一的好消息是,岳托部已经派出三千步甲,一千马甲解压着八门红夷大炮过来,用不到几日便能在铁山城下汇合。
除了岳托部,还有朝鲜佣兵约莫八百多人,虽然他们不能打仗,用来做后勤也是不错,如果这些人也算上,围困铁山的人马共计有一万五千余。
今日豪格并没有参与攻城之战,他亲自坐镇中军,主要任务是督造攻城器械,并再次派人联络李朝国王,要求朝鲜提供粮食和工匠。
“今日我部折损约莫百余人,其中披甲勇士有三十多,旗丁五十多,重伤也有二十多人,他们大多数是督战时被城头火铳击中……”一个牛录章京小心翼翼的报告,他偷眼看了看豪格,幸好主子没有什么怒火。
豪格倒没什么可生气的,这点折损还没放在他心上,只是那些包衣损失不少,听到火器开火,这些人便一拥而散,为了示威,各督战队又斩了不少人头,不过在死亡的威胁下,这些包衣总算把冰面上的障碍填埋得七七八八了。
这些奴隶虽然战斗力不行,但却是八旗不可或缺的补充,他们担负着杂役,炮灰,后勤,谈买壕沟,挖掘城墙等各种最累最辛苦的事情,由于家眷在后方,他们也不敢逃亡,损失了也没剩可惜的,只要八旗强壮,这些奴隶要多少有多少。
一天试探下来,奴隶们折损了近一千多,有力的消耗了铁山城内明军的火器弹药储备,但这股明军相当狡猾,很快就察觉了他的意图,无论怎么填埋城下的障碍,明军硬是一枪不放,豪格也知道明军的打算,就是等着他攻城。
豪格冷哼了一声,攻城肯定是要攻的,不过需要等各种器械都齐备后才会总攻,他也经不起拉锯战的消耗,等岳托部到了,希望到时候在红衣大炮支援下一鼓作气的把铁山打下来。
皮岛,宗元方召集众人也在商议局势,目前豪格兵马围了铁山,哨骑封锁了皮岛铁山之间的冰面,他们没有得到任何铁山的消息,也不知道铁山在鞑奴的攻打下情况如何了。
“知闲,鞑奴大军压境。如何是好?”宗元方先点了杨波的名。
杨波摇头道:“大人放心,铁山经过几日抢修坚守十余日是没有问题的,原本我的计划是引诱鞑奴猛攻皮岛。在对峙中消耗他们的精锐,不过目前看来计划要改一改了。”
尚可喜道:“咱们要不要主动出击?”
宗元方也关切的问道:“是啊,反正海面冻结,原本的天堑变成了坦途,主动权也操在咱家手里,或偷袭,或明攻。有何不可?”
杨波微微一笑,宗元方也把胆子锻炼出来了,居然敢在万余鞑奴的面前大谈主动出击的事情。游击营的赫赫威名显然也带动了其他人的信心。
“不急,大人,让谭应华他们先应付着,等奴酋在铁山城下失了锐气。那时候就是咱们反击的时候了。”杨波道
尚可喜有些不甘心的问:“难道咱们就在这里坐看吗?”
杨波大笑道:“当然不会。咱们可以威胁一下宣州的鞑奴,奴酋豪格救还是不救?若是被咱们夺了宣州,他大军侧翼便直接暴露在宣州的打击下,可要是分兵的话,铁山怎么办?人少围不住啊?”
宗元方有些惊奇道:“宣州?宣州目前有鞑奴两千余人,防御城池足够了,知闲,咱们难道又要重演侧击金州的把戏吗?这次奴酋可是在一边虎视眈眈啊?”
杨波有些惊奇的望了一眼宗元方。没想到他居然已经颇有眼光了,分析起战局来头头是道。
“大人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了细作混入了宣州,只要散布流言,游击营选择某个夜晚登陆袭扰一番,他们自然会向奴酋求救的”杨波一脸轻松的说道。
崇祯七年二月八日上午。
今天气氛有些紧张,守城的明军突然发现原本漫不经心的鞑奴突然倾巢而出,在无数悠长的号角声中,各营的鞑奴全部出来,他们在城外排成整齐的阵型,密密麻麻的人头一眼望不到边!
谭应华黑着脸站在敌楼上,心情分外的紧张,他听说过旅顺围城的惨烈,但没有亲身经历过永远不知道是怎么样一个情形,不过他知道,很快旅顺一幕会在这里重演,
“行不行?”谭应华问自己。
“行,就这样准备好,等鞑奴上来了给他们一个狠的”张权大声指挥一群辅兵把装满金汁的铁锅挪到墙角,与他忧心忡忡不同,游击营的士兵脸上却是沉默而有条不紊,谭应华有些庆幸,听说这个张权经历过旅顺围城之战,这几日他一直在与那些广鹿兵和辅兵分享防守经验,谭应华觉得自己也要好好学学,游击营终究会离开,皮岛日后还是要看他谭应华的。
就在这时,一个观察手连滚带爬的跑过来道:“大人,大事不好,鞑奴阵里升起了镶红旗的旗号,鞑奴来了援兵!”
“什么?”
谭应华大惊失色,他朝城下张望片刻,果然,在正蓝旗的右侧,一杆代表镶红旗的旗帜飞舞着,中间还有一杆巨大的金龙旗!
“又来了一个贝勒爷?”张权也好奇的打量一番。
然而更为震惊的还在后面,随着鞑奴的阵型分开,露出了部署在中军的几门巨大的火炮,虽然距离遥远,但光是看那火炮的体型就足够吓人了。
“红夷大炮?”张权的脸色终于严肃起来,他抢过谭应华的千里镜仔细查看着,谭应华被他的吸气声弄得怒火万丈,道:“什么型号?威力如何?你倒是说清楚啊?”
张权一面打量,一面说道:“当年在黄金山上,鞑奴也竖起十多门这种火炮,那被打得叫一个惨,最怕的是这种火炮发射的铁子乱跳,跳到哪里,哪里就是一路血肉,项作临项大人就是死在这种火炮之下的”
谭应华脸上惊疑不定,张权放下千里镜说道:“鞑奴这种红夷大炮,我大明又称为神威大将军炮,重量约莫五千斤上下,发射实心铁子约莫七斤,当年旅顺北城墙角都几乎被打塌,鞑奴用的就是这种炮,应该是孔有德他们投鞑时带过去。”
谭应华看了看自己城头那几门六磅炮,无奈摇头,听说红夷大炮能打二里,自己这些炮根本打不到他们,要是鞑奴猛烈轰击城墙,只怕铁山城坚持不了多久。
看到谭应华忧心忡忡的样子,张权笑了笑道:“谭大人放心,鞑奴虽然有五,不对,六门红夷大炮,不过这种炮填装不易,发射几轮便要散热,对我威胁不大,唯一担心的是城内守军的士气。”
谭应华点点头表示同意,游击营经受过考验自然不怕,但广鹿兵和东江辅兵就难说了。
就在两人商议时,一枚炮弹呼啸着打了过来,重重砸在城墙外面,整个墙面似乎都晃了晃,铁子没有打穿城墙,重重落在了地上,碎石飞溅,众人这时才听到远处炮弹发射的巨响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