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邪-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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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陈三郎进院了,先是外面搜检,然后进房间脱衣服,就连头发都得披散开来,看里面是否藏着小纸条之类的作弊手段。
不过检查的人不注意用作簪子用途的小剑,只瞥一眼,就置之不理。本来就是,入院检查,主要是防考试作弊,其他不甚干涉理会。这么小一根事物,是不可能用来作弊的。总不能上面铭刻经义吧,那得多高难度的技艺,又要多好的眼神才看得见。
足足折腾了两刻钟,才检查完毕,准予放行入院。
迎面而来的是一座三层牌楼,飞檐斗角,气势堂皇,门额上牌匾,题着“贡院”两个大字,乃是开朝皇帝所题金笔御书。
两边各有楹联,上联曰:矩令若霜严,看多士俯伏低徊,群嚣尽息;下联:襟期同月朗,喜此地江山人物,一览无余!
看完此联,陈三郎暗暗一点头,略一迟疑,便迈步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道回廊,两边多有碑刻,古朴文雅,记载典故。穿过回廊,竟是一块宽敞的花圃,种着许多花草,当前正萌芽吐叶。又有十来株枝桠古拙的梅花,一些正吐艳盛放,有香气缭绕。
花圃两边,则是两排考舍,一间间隔绝开来,如同一口口笼子,瞧模样,比乡试的考舍还要小一分。又见考舍之外,摆放着一口口大缸,盛满了水。
这是预防火灾的设施。
因为贡院最怕着火,而每一间考舍都分发火盆蜡烛等,一旦出现意外,形成火灾,就可以用大缸里的水来扑救了。
抬头望远些,见贡院外边围墙长满荆棘,围得严实,比铁网还要密集,怪不得总被称为“锁棘贡试”了。
陈三郎对号入座,进入自己的那一间,刚坐下,外面便有考场执事过来,关门上锁。
他坐着,闭目养神,要用最饱满的精神迎接明天正式开始的第一场会试。(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二月初九,下雪落墨()
(整理资料大纲中,后面思路有些凝滞,今天只有一章,高潮真不好酝酿呀!感谢书友“老羞”“月光下孤独的狼”“钻进书里的胖子”的慷慨打赏!)
二月初九,长安不见春。
清晨冥冥,北风呼啸,有彤云凝聚,转眼间竟飘落下雪花,一点点,如破碎的梅花瓣。
这便是春雪了。
长安外城,西北郭处有一座院落,咿呀一响,院门打开,走出一个道人来。
天气寒冷,今天正阳道长穿得厚实,他抬头望了望天空,将斗笠戴上,不教雪花落在头发上。
“真人慢走。”
后面传来恭送的声音。
正阳道长只微微一点头,迈步上街,慢慢向着前方走去。
时候尚早,又下着雪,行人稀少。
穿过数条街道,约莫大半个时辰后,他出现在一条偏僻冷清的小街道上。
这街道两边多树木,经历寒冬的洗礼后,光秃秃的树上开始萌生出新芽,有绿意蔓延,并不畏惧落下的雪花。
“这一春,倒来得早……”
正阳道长喃喃说道。
很快,他就来到两株枫树间的一座道观门前。道观不大,墙壁不少地方都显露出斑驳的古意,气息沧桑。
“昆仑观!”
观门之上挂着牌匾,写着这三个字。
正阳道长过去,敲了敲门。过不多久,观门打开,一个道童探身出来观望。
“你去禀告你家真人知晓,就说青城山故人来见。”
道童打个稽首:“稍等片刻。”
重新掩上门,入内禀告。很快,他就跑出来开门迎接:“有请贵客。”
正阳道长随着道童进入主殿,一进去就看见供奉在上面的老君像,老君像前一盏长明灯,灯火幽幽。灯火旁边的蒲团上坐着个道士,面皮白净,双眉浓黑,留着一丛短须。
这副模样,看上去不过四十多岁。可正阳道长却知道对方道法有成,驻颜有术,实际年龄比自己还要长得多。
昆仑观主持忘机真人。
正阳道长脱掉斗笠,稽首问候:“见过道兄。”
忘机真人看见他雪白的头发,皱纹勾勒的面容,忽而叹息一声:“如斯牺牲,真得值得?”
正阳道长淡然笑道:“道兄也是道门中人,何出此言?”
忘机真人默然,半饷缓缓道:“如此看来,你家少主基业指日可待了。这番入京,又为何事?”
“道兄何必明知故问?”
“呵呵,紫禁城虽然有消息出,说官家身体抱恙,但到了何等地步,始终只得个猜测。”
正阳道长嘴角弯出一抹笑意:“可终归会有那么一天不是?而且这一天,绝不会等太久。”
忘机真人叹息一声:“是啊……官家膝下本有七子,可惜夭折三人,只剩四个。自从前太子事发,被官家置办,这太子的位置就一直空悬着,没有着落,此乃祸国之根也。”
他所说的,涉及一件朝野大事。五年前,有人告发太子密谋篡逆,证据确凿。圣上大怒,将太子打入冷官,软禁起来。自此之后,就再没有设立太子了。如果圣上身体安康,没有太子也没什么,然而圣上状况堪忧,一旦发生不测,又没有储君接替,局势很容易就陷入混乱,上演惨烈的夺嫡之争。
闻言,正阳道士冷笑道:“这般局面,不正是道兄所期望的吗?道释之争,百年沧桑,胜负只在此夕。”
忘机真人缓缓道:“话虽如此,可怜天下苍生,必遭涂炭……”
正阳道长哂笑不已:“何时道兄也变得这般悲天悯人,学那些秃驴满口假仁慈道义?”
忘机真人稽首道:“无量天尊。”
正阳道长重新戴起斗笠,遮掩住半边面容:“今天会试正式开考,王朝想借此凝聚气运,却是妄想。大厦将倾,土木分崩离析,这才是大势。”
说着,打个稽首,慢慢退了出去。
忘机真人望着他萧索的身影,眼眸突然掠过一抹古怪的神色,喃喃道:“天下不乱,无龙可扶,可若果扶持的是蛇,是泥鳅,又该如何置之?以江山为棋盘,以苍生为棋子,不过这般棋局,果真能运筹帷幄,尽在掌握中?”
顿一顿:“又比如,自家苦心的那一番计划,不也遭遇意外,胎死腹中?根据下面的人回禀,说当时山神庙中有一个单身书生在,是破坏术法的关键嫌疑人物。奇怪的是,区区一介书生,何德何能……”
“正值科举大年,天下士子荟萃京城,却不知道那一位,究竟是什么来历,难道会是一位赴京考试的举子……”
……
雪花落在了贡院上,发出簌簌的轻响,通过考舍小门的栅栏窗口,能够看见零碎的雪不断飘落。
然而起床来的举子们无暇理会,才不管下不下雪。诸人简易地洗漱完毕,就端正地坐着,等待第一场会试的考题公布。
会试是乡试的加强版,升级版,难度自然提高许多。考题格式要求,体裁形式差别不大,但决定结果的永远是细节,是临场发挥。
咚咚咚!
三通鼓响,发放考题的时辰到了。当即有主考官打开密封的宗卷,取出里面的考题,然后交给考场执事,让他们发送到各间考舍的考生手上。
一刻钟后,陈三郎就拿到了考题,见四书题、五言八韵诗、经义四篇等,果然和乡试时的要求相等——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三者何成?”
见到这一道题目,陈三郎心里马上仔细地思量起来。一边想,一边打开考场发放的文房四宝,笔墨之类,虽然属于制式物品,但做工精良,倒也趁手合用。
撸起袖子,开始磨墨,等砚台墨好,心中便打好了一篇腹稿,有了文章雏形。再闭着眼睛从头到尾推敲一遍,使其慢慢成型,去芜存菁,基本没有什么问题了。
于是铺纸、提笔、醮墨……
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般,熟悉得很,像是那些武者练了千万遍的架子招式,没有任何凝滞之处。
当纸张笔墨全部就位,吐一口气,一颗心平静如水。笔锋勾勒,就在白纸写下了第一个字。
一个“夫”字。
这也是陈三郎在今届会试上写下的第一个字。(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秘法筹备,磨刀霍霍()
(整理完毕,明天恢复两更。感谢书友“亲叫我沉默”的慷慨打赏!)
正阳道长回到院落的时候,身上落满了雪。一名汉子开门接他进来,慌忙帮其脱掉披风和斗笠,弄掉上面的雪。
“宋刚,吩咐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
汉子恭谨回答:“已妥当,都放在后院当中了。”
“办得不错。”
道士淡淡地赞了一句。
汉子心中大喜过望,他是元家麾下鹰羽营的一名眼线,被安排在京城做事久矣。在天子脚下做钉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稍不留神注意,就人头落地。他最为期盼的便是将正阳道长服侍好了,立下功劳后,能调回扬州去。
正阳道长穿过前厅,进入后院,将摆放在那里的一个大包袱提起,再拐入侧院。
这小院子中种着数丛竹子,摆着十多堆石头,看上去有些芜乱,实则里面布置成一个阵法,不懂门径的陷进去,转到死都转不出来。
正阳道长闲庭信步,七弯八拐,眼前豁然开朗,已来到一个亭子内。亭中摆放石案,铺着蒲团。
他站在石案前,将那大包袱打开,拿出一件件的事物。
这些事物零碎而古怪,有黑狗血、有黑糯米、有一个猪头、有一瓶泛黄色的液体,另外还有七八种难以叫得出名字的东西。
诸多东西摆上石案,显然遵循着某些次序,并非杂乱无章,随便安放的。
一一摆好,正阳道长往袖间一掏,掏出三枚长钉。每一枚,足有四寸余长,黑黝黝的,尖端处泛出寒芒;钉子之后,又拿出一个人形木偶,身上穿着特制的小衣衫,面目描绘得栩栩如生,正与陈三郎有八九分相似的模样。
最后,他从身上拿出的是一张符咒,以及一柄桃木剑。
符咒长达一尺,被画在一张皮革上,皮革泛黄,竟是人皮。
弄完这些,张口猛地一吹。
嗤!
原本石案上一口香炉内插着的三根檀香,无火自燃,发出淡淡的烟气,袅绕不散。
道士盘膝坐于蒲团之上,嘴里喃喃说了些话,却含糊不清,无从分辨。
从今天起,他将不再离开,而是一直会坐在此处等待。
等待秘法施展的最佳日子!
那一天,不会等太久。
……
二月,北方的长安还有雪;而在南方泾县,春风吹拂大地,已吹绿了高山和河流。
开春季节,耕种的大好时光,野外一片忙碌。
河神庙一带的大片水田开始翻土灌水了,十多条健壮耕牛在人们的驭使之下,“哞哞”地叫着,拉着犁具干活。
这些耕牛是在周何之的主持之下,花费高价购买来的,母多公少。这样能通过交配,生下牛犊子来。
在农业社会里头,耕牛十分昂贵。某些时期,宰杀耕牛甚至属于犯罪的行为,会被抓捕坐牢。
为了买到这些牛,周何之可是费了不少力气。
现在,他站在坡地上,看着这一幅农忙景象,不由露出一抹笑容:各种事宜已渐渐上了正轨,蒸蒸向上,等陈三郎从京城归来,他老周也算不辱使命。
忽而将视线放到后面的山林处,见一座道观拔地而起,非常显眼。
“逍遥观!”
这是根据逍遥富道要求所建立起来的一座道观。
道士要求不少,指手画脚的,根据设计蓝图,周何之计算了下,发现造价不菲。当其时他心里暗暗叫苦,很是头疼。钱粮本就捉襟见肘,不甚够用,再用这一笔银子建造道观,那么其他几项事务都得停滞住,没钱搞了。
周何之小心翼翼地跟逍遥富道商议,问是否能缩减些道观规模。道士横他一眼,直接抛出一包金银来,非常有高人风范地道:“书生给地方本道建筑道观,我却不愿再花他的钱,欠下偌大人情,日后相见,抬不起头,不好说话。”
见着金银,老周眉开眼笑,一竖大拇指:“仙长高义。”
有钱好办事,请了十多工人,一个月时间就将道观建造起来了,又添置了各种家居摆设,供了神像,正式开张,接受百姓香火,居然还很是旺盛。
见状,河神庙那边的哼哈二将看着眼热,忍不住到敖卿眉那边诉苦。小龙女斥道:“公子安排,自有道理,轮不到尔等聒噪,安分守己即可。”
两妖将没法,悻悻然回到河底水潭下。
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