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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部分

斩邪-第92部分

小说: 斩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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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落门上,题着“晓妆”二字。左右两边有联:春眠不觉晓;秋容何须妆?

    属于嵌字联,含义隽永,又显佳人自信。

    却说依婵甚觉懊恼地来到这院落,进去,见一位姑娘正坐在堂上。此女眉目如画,淡妆素雅,果然长得美丽,正一手托着香腮,怔怔发呆。

    晓妆姑娘,鱼水园的三大花魁之一。

    依婵上去,忿然地将陈三郎拒绝前来的意思说了,末了道:“这书生真不识好歹,别的人就算跪在院落门前,都不能让妹妹看上一眼,他倒好,好声相请却不来,端什么架子,我呸!”

    那晓妆姑娘也感意外,有些懒倦地道:“不来也罢,我也有些困了,早点安歇。”

    “那好,我就回那边去了。一屋子举子还在弄文会,斗着呢。”

    晓妆笑道:“若有好的诗词,记得写下来,拿来给妹妹我看一下。”

    依婵道:“都是些应景之作,连韵律都做不整齐,如何入得妹妹的眼。只有新来的这位,碰巧写了副好对子。难得妹妹有心,要与他说几句话……哎,不说也罢。”

    告辞返回谢家居,入得院子,刚迈进屋门,就听陈三郎说道:“不巧,我正有一首《水调歌头》,你且听听……”

    屋中的人,都静下来,连珍玥也停止弹琴,把一对手压在琴弦上,生怕琴声干扰到陈三郎思路: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陈三郎的吟诵,语调非常押韵,抑扬顿挫,带着一股唱的意味在里面。

    在夏禹王朝,诗词本就常常被谱成曲,多为慢调,极为符合现在陈三郎的这一首《水调歌头》。

    琴师珍玥听着,情不自禁手指便捻动琴弦,和着音律,弹奏起来,居然分外契合,不差分厘。

    陈三郎的词,像是天生具备了音律,直接便可咏唱出来。

    当吟诵到后面,“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时,叶藕桐失声叫道:“原来便是此句……”

    内心波澜,经久不息。

    这两句,他在从扬州去往南阳府的船上,曾经听古临川念叨过。当其时,他以为是古临川写的,为之叹绝。可问过之后,才知道出自陈三郎之口,只得两句,没有补全。

    那时候叶藕桐心痒难忍,好几番缠着陈三郎,要他做全了,词也好,诗也好,必成名篇。

    然而陈三郎只笑笑,不予回应。

    时过境迁,当全词从陈三郎口中吟诵而出,叶藕桐如得珍宝,欣喜无比。满心欢悦之余,又感到一阵颓然。觉得自己平时苦心写下的那些诗词,与之一比,简直如同粪土,毫无价值。

    这一首《水调歌头》堪称莫大杀器,可穿越时空,经得起无数考验。再配上珍玥的琴音,效果更佳。

    静,只有静寂。

    诸位举子实在觉得无语以对,所以还是闭嘴为好。

    曹子俊倒是张大了嘴,显得空洞。他本来准备的一首《水调歌头》,经过几个月的琢磨推敲,精益求精,自我感觉良好,正要放出来,要给陈三郎一个好看,压其一头。

    但如今,听了陈三郎的“明月几时有”,他猛地发现,自己的《水调歌头》顿时变成了“水泡馒头”,松垮垮,淡出鸟来,根本拿不出手。

    长词吟完,琴音袅袅,绕梁不绝。

    珍玥幽幽一叹,忽而拿着琴走来,朝着陈三郎深深道个万福:“多谢公子此词。”

    抱着琴,走了出去。

    外面依婵刚才听得入神,如中定身法,此刻猛地醒觉,一抓拉住琴师,笑道:“珍玥姐,你要去哪里?”

    珍玥回道:“回去将这一曲《水调歌头》写下来。”

    “我要第一个唱!”

    依婵叫得很大声,引得屋中许多人侧目,其中几个陪酒的姑娘顾不上礼仪了,纷纷跑出来,围在珍玥身边,都抢着要唱。

    依婵见着,大为懊悔,明白自己错失了大好机会。

    屋中,曹子俊举着杯酒久久不动,许久才苦涩地道:“陈解元,曹某甘拜下风。你这一曲‘明月几时有’,世上再无第二首《水调歌头》。”

    陈三郎拱一拱手,忽而大踏步走出去。

    叶藕桐在后面叫道:“道远,你去哪儿?”

    陈三郎道:“我突然记得还有些事要做,先行一步。”

    叶藕桐追出去,却不见他人影,喃喃道:“怎走得如此快?”

    依婵姑娘急切走来将其一把挽住:“叶公子,你不要走嘛。”撒着娇,双眸能流出水来。

    后面数位举子也围上来,七嘴八舌问叶藕桐,陈三郎究竟是甚来路,如此了得?

    过不多久,鱼水园方面来人,端着一盘银子,亮灿灿的,说是要送给陈三郎的礼仪,算是给《水调歌头》酬金。

    其实在这个时代,诗词之类除非印刷成本销售,否则一般都是难以卖钱的。发表的渠道也不多,风月之地属于一个能快速传播的路径,特别是谱成曲来唱的话,传扬得更快。

    这也是文人骚客爱往风月场所汇聚的一大原因,不外乎想让自己呕心沥血创作的作品得到认可。

    鱼水园送钱给陈三郎,更多的在于一种千金买骨般的表示。

    叶藕桐代陈三郎收了银子,不禁嗟叹一声:逛窑子逛得有钱拿,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新年除夕,屠夫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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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晚文会后,陈三郎回到云来客栈,开始深居简出的生活。平常时候多坐在房间中温习功课,读书写字,再不轻易出门。应酬交际之类,能免则免。

    随着时间推移,各州郡奔赴京城而来的举子与日增多,云来客栈都住满了。

    这段时日,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那地头蛇蔡老爷居然登门拜访过三次,要请陈三郎饮酒。陈三郎只推说要备战会试,无暇分身。

    叶藕桐看见,很是纳闷,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初来乍到的陈三郎如何折服了这位盘根错节的地头蛇人物,使得对方点头哈腰的来讨好。他旁敲侧击来问陈三郎,陈三郎只哂笑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

    叶藕桐瞧他面色,不似说谎,唯有作罢,好不疑窦。

    光阴似箭,一场大雪过后,迎来新年。

    长安的新年十分热闹,家家户户都换了新符,孩童们穿着新衣裳追逐嬉戏,许多门第都生火烧竹子,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名为“爆竹”,可以驱邪。

    爆竹声中一岁除,这年,就要过去了。

    除夕之夜,下着雪,晚上和叶藕桐吃过火锅,陈三郎回到房间,坐在窗前,怔怔望着外面景象出神。

    雪花飘落,轻盈无声,落在屋顶上,积压成白皑皑的一片。

    陈三郎思绪跟着雪花飘飞,仿佛要飞回泾县的家乡中,不知母亲过年如何,儿子不在身边,老人家定然感到孤寂,颇为思念吧……

    还有,许念娘父女究竟身在何处?

    许珺到底有没有和父亲会合?

    “当初就不该让她走,一个单身少女,纵然身怀武功,可行走江湖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凶险……”

    陈三郎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脑海忽涌现出《浩然帛书》。已经翻开的三页书篇凝实如同具备实体,上面一字一句,笔划深刻,横竖勾勒。感受之,如同是一柄柄形状各异的剑锋。

    诸多剑锋猛然变得生动,产生微妙变化,旋舞起来。

    剑舞!

    这一动,他就觉得脑袋胀痛,难以一下子接受,强撑下去的话,后果不可收拾。赶紧睁开眼睛,回归现实中来。

    嗡!

    脱匣而出的斩邪剑躺回匣子内。

    陈三郎眉头皱起:毫无疑问,自己在帛书上的浸淫又精进了一层。之前在南阳府,路上悟剑,得“炼剑术”,正式掌握淬炼小剑的窍门要诀。那“炼剑术”后面境界,又是如何?

    会试,只要考过会试获得“贡士”功名,便能获知答案。

    贡士其实便是进士身份了,因为依照惯例,贡士参加殿试,几乎没有再被刷落的,区别只在于几甲而已。

    “过完年,便是春,春闱在望……”

    再过些时日,所有进京考试的举子都有资格搬进内城贡院安排的客栈,静候二月九日会试正式开始了。

    眼眸掠出一抹精光,眼皮一合,继续闭目养神

    他不知道的是,在数条街外的一间客栈中,也正有一个人趴在窗台上,望着窗外飘落的雪,怔怔出神。

    许珺。

    许珺一路耽搁,打探父亲消息,进入长安的时间比陈三郎晚。入城后,满城找父亲行踪,无奈都是落空,一无所获。

    她已身心皆疲。

    当初陈三郎给予的盘缠,花销至今,几乎殆尽,所剩无几了。

    “今晚是除夕,父亲会在哪儿?”

    “又不知道三郎是否会进京考试,如果来的话,现在又在何处?”

    一时间,心烦意乱,闭上眼睛,有两行清泪缓缓流下,蜿蜒弯曲着。

    ……

    五陵关,雪落关隘。

    一处普通院落中,建立着个简易马厩,里面拴着一匹骏马,全身漆黑如墨,四只蹄子却雪白,正是千金难买的“乌云踏雪”,能日行千里,不折不扣的千里良驹。

    能骑得这般神骏快马的,自然非常人。

    房屋中亮着灯,生着炭火,透出温暖。

    炭火上架着一口铁锅,半锅汤,里面大块肉翻腾,香气满屋。

    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

    锅中煮的正是狗肉,坐在炭火边上的道士也是被称为“陆地神仙”的正阳道长。

    许久不见,他头发比雪还白,一张面容皱纹纵横,显得苍老了许多。与他以前仙风道骨的高人形象,简直判若两人。不仔细看,都认不出是同一个人。

    反噬,秘法的反噬如同跗骨之蛆一直在蚕食着他的生命,不曾停息。

    短短时间内,接连施展两次秘法,将积攒在杜隐言和魏了名身上的命气时运掠夺干净,灌注在少主元哥舒身上。这般改命行径,逆天而行,岂能躲过天谴?

    逆天,喊着威武堂皇,一往无前。但自古以来,历朝历代,有谁能全身而退?

    “为道门,为基业,牺牲何妨?”

    忍受着反噬的痛苦,正阳道长神色坚毅。他自幼入青城学道,道心坚韧,不容动摇,早能漠然面对生死病痛。

    这番来长安,途径五陵关,便是为第三头猪而来。

    三粒种子,三头猪。前面两个,都是十多年的培养,知根知底,因而万无一失。只是第三个属于半途看中,始终觉得有些飘忽。虽然不认为会出岔子,但事关重大,还是谨慎为好。

    故而正阳道长决定亲身来长安,只等陈三郎金榜题名时,便会动手。而在此之前,自可在某处隐秘地方设置法坛,备齐事物,全力以赴。

    京城不同扬州,藏龙卧虎,纵然是他进城,也得藏头收尾,低调行事。

    不管如何,只要将第三头猪宰杀,这艰苦的任务便完成了,告一段落。吸收三份资粮后,元哥舒名命气堂皇,运数如虹,大事可成,但等天下变幻。

    前些时候,元哥舒有信来,主要是说寻找红鲤鱼的事,至今没有有价值的线索。

    天下红鲤鱼比比皆是,成千上万,要想从中找出哪一条是小龙女所化,等于人海茫茫找个人一般,大海捞针,千头万绪,相当困难。

    正阳道长本想留在洞庭,等待机会,看能否打通龙城门路,收集到消息。可惜盘桓多日,始终不得其门而入。眼看将要过年,年后会试开考,他思虑过后,决定先来京城,解决陈三郎再说。

    当宰杀这最后一头猪,元哥舒那边气数大成,说不定就能觉察到小龙女所在。

    而施展最后一次秘术后,正阳道长也要回道门休养一段时日,然后再出山。到那时候,天下肯定就不是这个天下了。

    想到那一层,道士嘴角弯出一抹冷冽的笑容。

    “笃笃笃!”

    敲门声响,得到允许后,一个汉子端着数碟子进来。都是些菜蔬,有豆腐、白菜、萝卜等。都清洗干净,切得整齐。

    “真人,菜来了。”

    汉子恭敬施礼,将菜蔬放下。

    正阳道长点一点头:“好的,你出去吧。”

    “是。”

    汉子躬身退了出去。

    此处乃是魏家安排在五陵关的一枚钉子,作为拱卫京城长安的重镇,关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有所图者,当然得事先埋好据点眼线。这些据点眼线,不仅在五陵关有,在长安亦有。

    据正阳道长所知,别的州郡也是不甘落后,做了许多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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