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邪-第3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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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话条理清晰,说得颇有道理,蟹和眼睛都亮了起来。牠毕竟在龙宫呆了好些年头,自是知道太伏别有洞府,而那处洞府,牠是知道地方的。
身为外来人,陈三郎有些情况不甚明了,听罢蛤吃肉的分析,便去看蟹和神色,见其露出喜悦的神态,便知蛤蟆这条计策可行,心情也随之变得开朗起来了。
“公子,咱们半路抢亲去!”
蟹和兴冲冲地说道。
第五百七十六章:扬州变天,天何不公()
江南胜地,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说起江南,人莫不眉飞色舞,心向往之。
这个江南,是以扬州为核心的。
扬州多景,其中的秦淮河更是名播天下;据说在诸多朝代中,皆有帝王微服巡游于此,还曾留下不少风雅骚事,至今市井之中,犹作谈资。
秦淮河之名,三分在水,七分却在日夜游弋在水面的一艘艘精美画舫之上。当夜幕初临,这些画舫内便会传出美妙的丝弦管乐,以及曼妙歌声。客似云来,达官贵人,络绎不绝,推杯换盏,饮酒作乐,直至通宵达旦。
整个秦淮河,成为一个欢乐的海洋。
这是一个能够让任何人都沉沦的欢场;这是一个吞人不吐骨头的销金窟;这是一个早已分不出颜色的大染缸
而在欢乐背后,更有诗人说:一脉秦淮,点点滴滴,皆是血与泪!
然而现在,盛景不再。秦淮之上,画舫的数量锐减;船内之人,一个个面目悲戚,惊惶无地。
扬州要变天了!
不断有讯报传来,说有一支凶猛之师从西北突进,一路势如破竹,接连破了南阳府、建德府等,不日就打到州郡扬州城下来了。这一支军伍已成燎原之势,势不可挡,而他们打的旗号有些古怪,一面“锐士”;一面只有一个大字:
“陈”!
显然,领军首领,该是陈氏。
然而是何方陈氏,人皆不得知,甚至连他们是从哪里杀过来的都还搞不清楚。有说北方的;有说中州的;还有说雍州的
众说纷呈,此际诸多消息蔽塞落后,在许多扬州民众心目中,雍州还是一个兵荒马乱的破碎世界呢。
唯一让众人明确的,就是那一支来势汹汹的锐士军。据说他们刚出现在扬州境内时,不过区区数千之众,而今,随着不断收编,已经有数万之多了。
这个情况倒不让人意外,多年以来,扬州一直是元家天下,管治甚严,在太平年间,倒一直井井有条。但随着元文昌起事,率领大部北上作战,扬州就成为了空虚之地。更为严重的是,因为战事需要,元文昌下令后方要源源不断地运输各种物资和新丁北上,几拨之后,简直等于敲骨吸髓,让扬州百姓们苦不堪言,积压了无数怨愤。
这个“百姓”范畴,可不仅仅指穷苦人家,还包括了各类乡绅富户,甚至名门望族。
元文昌要争天下,问鼎天下,光靠那些底层草根是不可能的。
开始之际,豪绅阶层皆主动支持,因为元文昌许下承诺,只要得了天下,必数倍回报。
说白了,这就等于是一个生意投资。千百年来,天下事,皆如此。
只是到了后来,风势变了;而蒙元入侵,成为了压断骆驼背的最后一根稻草。
前线吃紧,形势急转而下;后方各种支持从主动变成了被动,再变成了被迫,怨气不可避免滋生,并越来越多。
当下的扬州,等于枯草遍地,随便一点火星,就可能烈火焚原——锐士军的到来,就是一把火。
所以,一下子就烧着了。
莫轩意治军严谨,行军肃然,虽然不少军规是在雍州的时候,陈三郎亲自颁布下来的,但执行也是相当重要。
莫轩意是个出色的执行者,军纪严明,一律杜绝烧杀掳掠之事。如此一来,自然颇得百姓人心。其每到一处,就大肆招兵买马,一来充实行伍;二来能稳固地方关系。毕竟他率军来打扬州,可不是打完就跑的,而是要进局,使得扬州成为陈三郎的新基业。
入境之后,势如破竹,过程之顺利,连莫轩意都感到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关窍,更不迟疑,用最快的速度扑向扬州城。只要打下州郡,占据住这座千年古城,整个州域的局势都将在控制范围之中,接下来,只需按部就班,就能把下面各府城县城给收了。
锐士军骑上了马,组成了一支千人规模的骑兵。马蹄霍霍,旗帜飘扬。
这日,莫轩意率领的这支先锋骑已经到了秦淮边上。
勒马驻望,见一脉江水缓缓而流,莫轩意心潮莫名起伏,便如同那碧波荡漾一般。
回想当年,其被放逐,仓皇离开扬州城,路经此河时,忍不住泪洒满襟,又在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打回扬州
其实莫轩意当时也明白:这等誓言,犹如赌气,实在虚无缥缈得很。
而今,他却真得打回来了!当真是人生如戏,永不知下一处会演出什么场景来。
手中马鞭遥遥一指,指向远方的一座城楼飞角,口中大喊道:“看,那就是扬州!”
身后千骑齐声怒吼起来,声浪滚滚,惊得秦淮河一片波澜起。
扬州,要变天了!
北地,吹拂的风已经带了凉意。这风吹得京城更加冷清,枯涩遍地,处处凄凉。
紫禁城,皇宫内,早已散朝,但元文昌坐在金銮宝殿的宝座之上,一直没有起身。
他不动,麾下的太监侍卫们自然也不敢动,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为了坐到这个位置,元文昌已经杀了一大批人,他绝不会介意再杀一批。在很多人看来,元文昌已经疯了。
疯魔的人,做的事也是疯魔的。
只是如今,元文昌坐在那把象征天下的宝座上,脸上早失去了一贯的坚毅。本来如同岩石般刚硬的脸容,早被击打得支离破碎,如同被水浸泡过的黄泥巴,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而两鬓挡不住的白发,非常清晰地提醒着:
他,早已是一个老人!
元文昌坐在宝座上,像是要永远坐在上面。但他的右手却在微微发抖,手中紧紧抓住一封密函。
这封信是用特殊方式加急送到京城来的,信上的内容十万火急,说的就是锐士军攻打扬州的事。
这事,是元文昌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蒙元大军兵临五陵关下,后院偏偏又起火,一种无力回天的悲悲怆感滚上心头,元文昌猛地大喊一声:“天何不公?我恨呀”
喊着,忽然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第五百七十七章:水域荒岛,黑夜降临()
“天何不公”
蛤吃肉悠悠然发了句牢骚。
其本体为蛤蟆,一向是“丑陋”的代名词,但其实,心思细腻,而且感伤,平日里爱哼曲弹调,还能张口吟几句诗词,附庸风雅。在妖物当中,可谓独树一帜。套句俗世的话,那叫“满腹才华无施展之地,就养得满腹牢骚”。
特别是结识了蟹和之后。
蟹和性格粗鄙,在陈三郎面前还克制,可对着蛤吃肉就原形毕露了。这样子在蛤吃肉看来,简直“面目可憎”,一个字:俗!
无奈人家有本事,厉害呀,还掌握正统的妖族修炼法门,蛤吃肉正指望着蟹和赏识,或能学点入门术法。
所以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小心伺候着。最多便是偷得空闲时,背负双手,以忧郁的眼神观望高空,发一句牢骚,这般形象,与怀才不遇的书生没啥区别。
现在他们一行,正置身在洞庭东南区域的一个荒岛上。
此岛地理偏僻,连名字都没个。杂草丛生,甚至鸟儿也不见只,显得分外清寂。
四周还有三四个类似的荒岛,情况大都相近,死气沉沉的,颇为古怪。
不见生灵,必有妖祟,蛇妖太伏的洞府便在附近。
在蟹和口中,陈三郎得到了不少关于此妖的情报,知道其性格爆裂,颇为凶残。
龙宫仿制人间,设立宫廷制度,但随着妖族没落,这一套班子基本名存实亡,连龟丞相都走好多年了。太伏身为侍卫头子,却是握着实权。不过这是那位蛇后的安排,毕竟是亲戚嘛。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此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
在龙君闭关的权力真窗期内,蛇后只手遮天,成为龙宫的话事者,里里外外都安排了自己的心腹龟丞相估计就是在与之斗争的过程中,败北而选择了离开。
倒不是说实力不济,而是在那个层面的斗争中,武力从来都不是决定性的。
陈三郎对于龙宫内的倾轧龌蹉并不感兴趣,只是通过这段关系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那就是太伏并不是凭借自身实力而当上禁卫首领的。
想要半路抢亲,知己知彼很重要,否则的话便是自投罗网。
在龙宫的时候,蟹和只是个小角色,但毕竟在体制内,见闻自然比蛤吃肉这个门外汉要深入全面得多。根据其分析,太伏是大妖级别无疑,可也厉害不到哪里去,估计和那蟒大统领相仿。
这么一对比,陈三郎顿时心中了然。
其实在妖族体系内,除开龙君和龟丞相这样的老祖宗,下一个层次便是大妖了。彼此之间,拉开的差距非常之大,都不是同时代的。错过时代,就永远错过了修炼的最好时机。
大妖们隶属第二集团,自也有实力参差,强弱之分,除开一些极端例子,基本由年纪决定,修炼的时间越长,实力就越强,所以才会有“百年火候”,“千年火候”这样的形容词。龙女们由于出身优势,天生便是大妖。敖卿眉最幼,又是旁系所出,受到区别对待,所以她修为一般。
当然,这个“一般”因人而异,凶猛起来,也是十分厉害的。不过在泾县时,她一直处于养伤状态,自然不见威势。
陈三郎见过敖青和蟒大统领的手段,那时候,两者与那净空老僧大战,但硬是斗不过。从侧面上看,足以证明老和尚的威猛,的确是一位修为精深的高僧。只是其钻研释家经典,自有主张和申诉。自从见了陈三郎,就一直想渡其入空门,态度坚持,近乎偏执,最后渡不成,居然自燃而逝,实在让人唏嘘。后来陈三郎几番琢磨,有些东西仍想不明白。
净空口口声声说渡己入空门是为了避免天下浩劫,拯救苍生。应是看到许多战事会因己而起难不成没了自己,就天下太平了?
简直荒谬!
至少陈三郎觉得,很多事情没了他,一样在发生着。比如蛮军作乱;比如元文昌的起事;又比如最近的蒙元入侵;这些事件与陈三郎绝无必然的关系。
大势所趋之下,很多事一定会发生的;一些人也必然会涌现,没了张三,还有李四。
不知净空是没想透这个,还是别的原因,反正就认准了陈三郎。
此事翻篇,多想无益,有了参照,陈三郎就了解到太伏的实力,所以他们才会来到这个荒岛,准备行事。
大妖存在,天下寥寥,几乎每一尊都有着自己的独立洞府。蟹和知道太伏的洞府便在这一带水域,但具体位置不详,也没有去过。想着应该也是有阵法遮盖住,等闲不会出世。
不过这无所谓,当到了迎亲那天,妖物出行,自有异象,届时动手即可。
屈指一算,明天便是吉日了。
纵然对双方实力有所估计,但陈三郎依然心怀忧虑,己方除了自己,蛤吃肉与蟹和两个上不得大场面,只能打下手;许念娘本是一大强援,问题是现在置身荒岛,四面湖水,如果战场在湖面上展开,那对于水性的要求就很高了。陈三郎掌握着真龙御水诀,乃是一等一的水遁术法,即使修习不算精湛,但进退自如,足以应付。
可许念娘如何跳到水里厮杀?总不能一边游水一边挥刀吧。若缺了他的参战,等于自损一臂,结果如何,就变得充满不确定性了。
那边许念娘似乎洞悉了陈三郎的担忧,忽然开口道:“三郎,我的刀即使在水里,也能杀人的。”
他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自信模样,说玄点,就是高手范儿十足。
听到这句话,陈三郎的心微微定了下来。虽然岳父大人的话有语病,因为他们这次要对付的不是人,而是妖。不过对于这样的口语瑕疵,他自然不会去吹毛求疵,然后纠正。既然许念娘有信心,那么他就是有把握。
一句话,足矣。
说罢,许念娘转身离开,进入后面的一片树林里去,很快消失不见。
陈三郎就不管,眯着双眼观察前面一片风平浪静的湖面,仿佛要看出潜伏在平静表面下的那一片惊涛骇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