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邪-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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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行饮食,但问过茶店饭摊,没有人见到他们。
明显,张甲三人并没有走官道,而是拐到别的地方去了。
可究竟去了哪儿呢?
钟捕头略一思索,四下打听,很快就打听到“野鬼林”这么一个地方。乱葬岗,传闻闹鬼的不祥之地,人烟罕至。
“当日由张甲李乙两人押解江草齐流放,本身就是得了大人指令,要在路上做手脚。本来计划在五百里外再动手,难道这两个家伙偷奸耍滑,直接带到野鬼林去了?”
很有可能。
钟捕头一咬牙:“去野鬼林。”
两名衙差面面相觑,想打退堂鼓,可又不敢直言,只得跟着。
三人到了野鬼林,并没有深入,在外围巡视一圈,毫无发现,什么痕迹都找不到。毕竟过了那么多天,期间又刮风又下雨,就算有痕迹都早被洗刷干净,哪里还寻得着?
没有线索,就无法破案,更无法回去跟黄县令交差,钟捕头心情颇为烦躁,暗道:“看来只能从陈三郎身上找突破口了,区区一个文弱书生,要拿下,还不是小菜一碟?”
第二十六章:鸟脱囚笼,鱼跃江河()
距离院试只有十天了。
陈三郎抓紧时间攻读,又到杨老先生那里借阅了好些经义文章,细细研习着,争取做到成竹在胸。
这一天,华叔忽而悄悄跑到书房里来:“少爷,有些不对劲。”
陈三郎放下书卷,问:“怎么啦?”
“我发现院落外面有人在盯梢,是衙门里的人。”
其实陈三郎也察觉了,但生怕母亲担忧,就没有声张。
“姐夫逃脱的事,终归要暴露了吗?”
由于张甲李乙两名官差丧命黄泉,不可能再出现。久而久之,黄县令不怀疑才怪,能拖到现在,已是最理想的结果。原本可能遗留的蛛丝马迹消失殆尽,再想抓到把柄就难了。
“毫无疑问,现在衙门肯定都在盯着我,要从我这里寻找突破口”
陈三郎飞快地想着:只是对方有所顾忌,才没有冲进来抓人,而是在外面盯梢。但恐怕耐心有限,说不定哪一天就按耐不住直接来横的。
国有国法,然而这法,总是存在太多的漏洞能够被人钻营。若是黄县令真得撕破了脸皮,拉下架子对付他,陈三郎这么一个童生还真没办法应付。
“如果自己现在是名秀才,周旋起来就从容许多。”
功名,对于功名的渴望前所未有强烈。
不管如何,眼下泾县已是漩涡之地,不宜久留。反正院试在南阳府举行,不如提前几天过去,只要脱离了黄县令的掌控范围,他就不能乱来。
主意打定,陈三郎去找母亲。
陈王氏没有反对:“原儿,你明天就走吗?”
“不刮风下雨的话,明天就走。我一个人走,华叔留在家。”
看见母亲欲言又止,陈三郎微笑道:“华叔要帮你们卖布呀,如何走得开?再说了,孩儿已去过南阳府考了府试,路径熟悉,娘亲不用担心。”
陈王氏叹了口气:“也罢,那你路上小心,等会我下厨烙些饼给你做干粮。”
“多谢娘亲。”
既然打算明天走,就得做好准备。衙门的人,岂会那么容易放他走?一个说不好,埋伏在半路就将他劫回去了。
必须想个法子摆脱才行。
想来想去,陈三郎想到许珺:能帮自己的,也许就她了。
出门奔赴武馆。
果不其然,身后晃悠悠地吊着两条“尾巴”。
这是两名官差,穿着便装,也不怕被陈三郎发现,大摇大摆跟在后面。
“这个书呆子,又往武馆里跑了。”
“十有**,是惦记着人家女儿。”
两个人很悠然地八卦。
“你说那许馆主到底是什么来头,以前贺县令对他颇敬重的样子,难不成真是个武林高手?”
“切,什么武林高手,你听说书的听多了吧。龙不游浅水,咱们这个小地方怎么可能有武林高手?”
另一个深以为然地点头:“说得倒是,不过这许馆主的女儿可真长得美,天仙似的,看着眼馋。”
“你不要乱来,以前没少人打过这小娘子的主意,但没一个落得好。要是那么容易得手,这朵鲜花早被人烂了,就连吴赖头这种人,见着她都得绕道走。”
“这么厉害对了,说起吴赖头,这个家伙很多天都不见人。”
“是呀,好生奇怪,好像失踪了似的,不知跑哪儿去了。”
“管他呢,死了更好,省事。”
对于整天惹是生非的泼皮地痞,其实官差们也不爽。而吴赖头这么一个光棍汉子,父母早早被他气死,谁还理会他是死是活?其不在市井街道耍横滋事,不知多少人偷着乐呢。
看着陈三郎进入武馆,两名官差蹲在街角处,很是无聊:“捕头到底是什么意思,让我们来盯人,盯了这么多天,也不说句明白话。”
“可不是,不如干脆点,直接锁人回去。赏他几记大嘴巴,这小子不得乖乖就范了?”
“嘿嘿,说得对,一介文弱书生,进到牢房估计就会被吓得屁滚尿流,何必跟他兜圈子。”
两人发着牢骚,打发时间。
约莫半个时辰,陈三郎出来了,迈步回家。
黄昏时分,在陈宅附近的一座店铺里,钟捕头听着两名官差汇报。
“就这么多了?”
官差赶紧回答:“捕头,就这些了。这小子天天窝在家里读书,出门就是到武馆里扎马步,简单得很。”
钟捕头沉吟不语:读书写字是书生本分,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而陈三郎很早之前就到武馆里学武功扎马步,此事当时在泾县被人当做笑谈,也没什么可说的。
按照这个节奏,很难找到有价值的线索,而黄县令那边催得急,今天张幕僚又登门追问事情进展了。
钟捕头心中烦躁。
一个官差进言:“捕头,直接抓人吧。如果怕影响不好,我们就暗地里下手。以前查案办事,又不是没做过这等勾当。用个麻包把人一装,弄到偏僻地方去,想怎么审就怎么审。”
另一个官差附和道:“不就是个童生吗?事儿闹不大。大人那边稍微压一压,谁敢出头?”
钟捕头伸手摸了摸脸,做出决定:“好吧,明天等他去武馆的时候,你们就动手抓人。切记,要在人少的地方嗯,他去武馆,不是要经过一条巷道吗?那里就很合适。”
“好。”
两名官差欣喜地应承终于可以结束这个无聊烦闷的盯梢任务了。
是夜,明月皎洁。陈三郎坐到院落水井边缘上,却不读书。他今晚不想读书,只想饮酒。
三杯酒,量不多,因为明天要早起,要远行,所以不能醉。
第一杯敬明月:年年岁岁月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第二杯敬这个家:生于斯,长于此,荣辱皆在屋檐下
第三杯敬红鲤鱼:半杯酒水泼井中,半杯酒水入喉咙,人鱼忘机共陶然,是谓知己。
干了!
哗啦哗啦!
红鲤鱼似乎感受到陈三郎内心的波澜,尾巴甩动,井水翻腾,恰与三郎的心情呼应。
陈三郎仿佛醉了
夜一点点过去,凌晨时分,第一声鸡啼,他霍然醒觉,在床上坐起,穿好衣服,洗漱完毕。
陈王氏已把他的书筪弄好,里面装着文房四宝,装着换洗衣服,装着路上吃喝的干粮清水,还装着,一位母亲满满的爱。
“原儿,这里有十两银子家里只有这么多,委屈你了。”
“不委屈。”
陈三郎忍住眼眶的酸涩,只拿了五两:“五两就够了。”
背起书筪,迈出家门陈王氏和华叔想要相送,被他坚决推掉。
时辰尚早,街道上非常冷清,只有赶早的贩子出来占地方,摆摊儿。
“咦,这不是陈三郎吗?背着书筪,一大早要往哪里去?”
陈宅外面的房子,两名官差住在里面,负责日夜监视,轮值的官差正打着阿欠,一个抬头,就见到陈三郎出门。
“想逃?”
他不禁跳起,去叫同伴。不过另一名官差睡得像猪一样,打着鼻鼾,叫了两声没反应。
这官差就不管同伴了,赶紧开门冲出去。
“哎呦!”
不知是否走得太快的缘故,还是半夜没睡精神恍惚,脚下莫名一绊,咕噜咕噜地摔下台阶去,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半饷回不过神来。
陈三郎不着急,慢慢走着,走到城门的时候,守门兵丁正在打开城门。等待进城或者出城的已经有些人了,当城门大开,众人就依序进出。
“疼死我了。”
官差哼哼着爬起,感到浑身都痛,稍一动,右脚脚裸钻心的痛,敢情是脚崴了。
“晦气!”
他啐了一口,忽而想起:“大事不好,让陈三郎出城了。”就要起势去追,可走不得两三步,脚疼得厉害,一步一拐,根本走不快。等追过去,人家陈三郎都不知去到哪儿了。
只得爬回屋子叫同伴,叫不醒,直接大巴掌扇到嘴巴上。
“啊,谁打老子?”
那官差终于被打醒,听到陈三郎逃了,不禁吓出一身冷汗:“跑多久了?”
“估计这会儿都出城了。”
“不行,我得即刻通知捕头。”
撒腿就往钟捕头家里跑。
“什么,陈三郎出城了?”
钟捕头光着身子从床上跳起,手忙脚乱穿衣服:“不好,这小子肯定是提前奔赴南阳府参加院试了,不能让他考。”
陈三郎能否考过谁都不敢保证,但只有他去不了南阳府,就一定考不到功名。
“快,备马!”
钟捕头真有些急了,这可是黄县令交待下来的死任务,搞砸的话,以后还怎么能得到大人的信任。
得得得!
马蹄飞奔,连城里不许驰马的规矩都顾不上了。
嘶!
马匹不知踩到了什么,突然马失前蹄,整个栽倒下来。
钟捕头大吃一惊,幸好学过武功,一个腾身规避动作做出,总算没有被摔到,但这马也无法继续骑了,只好跑步追赶。约莫半刻钟后,终于追到码头,但哪里还有陈三郎的身影,抬头眺望,就见一叶扁舟扬帆远去,很快就化为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不见。
鸟脱囚笼,鱼跃江河,陈三郎心情恰如江水,奔流而自由。
第二十七章:荆棘满布,谋生之路()
“没用的东西,一介书生都看守不住!”
啪!
叱骂声中,黄县令一巴掌打在钟捕头脸上,五根手指印分明。
钟捕头唯唯诺诺,一声不敢吭。
黄县令气呼呼:“现在好了,让陈三郎去考院试了。”
张幕僚进言道:“大人,他未必考得上。”
黄县令眼睛一瞪:“万一考上了呢?”
钟捕头捂着脸,要将功补过:“大人,跑得了和尚跑不得庙,只要我们将他的母亲抓起来,不信他不就范。”
黄县令一声冷笑:“用什么名义抓?”
“就说江草齐击杀官差逃跑,陈王氏有串连之嫌。”
这是个好罪名,把人抓进县衙之后,怎么折腾就是另一回事了。
黄县令有些意动,望向张幕僚。
张幕僚干咳一声:“大人,属下以为不妥。”
“哦,你说说看。”
张幕僚有心表现,板着手指道:“第一,说江草齐杀人逃逸,可我们现在并无证据第二,如果对陈王氏私自用刑,一旦传扬出去,恐怕对大人前程不利。毕竟大人新官上任,前一阵子因为此案闹得满城风雨,民心不稳呀。”
他说得婉转,但黄县令听出来了:张幕僚言下之意是说现在对陈家下手,别人很可能会觉得黄县令在公报私仇,若是事情闹大,捅到南阳府去,影响就恶劣了。
这也是之前黄县令让钟捕头先派人盯陈三郎,而不是直接抓人的重要原因。侄子之仇虽然不可饶恕,但比起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乌纱帽,又是另一层考虑。
在官场的角度看,很多事情可以做,但明做暗做,差别判若鸿泥。
黄县令钻营了那么多年,岂会不明白?
这些年泾县一直在贺县令的管治之下,民风正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依你的意思,该如何做?”
张幕僚道:“两手准备,如果陈三郎今年考不到秀才,那就简单了要是他考上,钟捕头武功高超,铁面无私,也可以找他调查的嘛。”
“调查”一词用得讲究,怎么调,怎么查,很有想象空间。
钟捕头眼珠子一转,明白过来,一抱拳:“大人,属下这就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