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军骑士-第4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银的“格里温”,他们非常高兴地收下了礼物,同时向公爵保证:他们作为骑士团的法师,都曾经许过庄严的诺言,要过刻苦的生活,自己并不爱钱,却要向穷人布施,今后他们一定会为公爵的健康、名誉和未来的得救而祈祷。
玛朱尔人对这样一种保证都掩口而笑,因为他们都很知道,骑士团是多么贪得无餍,尤其知道十字军骑士都是些大说谎家。在玛佐夫舍流行着这样两句话:“黄鼠狼放屁臭气熏天,十字军骑士谎话连篇。”公爵听了这番道谢,只是挥挥手。他们走出之后,他说,由于十字军骑士从中阻挠,人们到天堂去,会像龙虾爬行一样慢。
但是在那以前,当他们向公爵夫人辞行时,齐格菲里特·德·劳夫吻着夫人的手,休戈·封·邓维尔特走到达奴莎跟前,把手放在她头上抚摸着,说道:
“我们的圣律是以德报怨,甚至于爱我们的敌人;因此我一定派一个骑士团的修女到这里来,她将给您带来治伤的油膏。”
“那我该怎么谢您呢?”达奴莎问道。
“做骑士团和教士们的朋友吧。”
德·福契听到了这段谈话,同时这年轻姑娘的美貌使他印象很深;因此在前往息特诺的路上,他问道:
“您向公爵夫人辞行的时候,您在同那位美丽的宫女谈话,她是谁啊?”
“尤仑德的女儿!”十字军骑士回答。
德·福契先生吃了一惊。
“就是您打算要抢来的那个姑娘么?”
“是的。我们把她抢到手,尤仑德就是我们的了。”
“显然,尤仑德的东西都不坏。去监视这样一个女俘虏,倒真值得。”
“您以为同她战斗会比同尤仑德战斗容易么?”
“可见,我的想法跟您一样。做父亲的是骑士团的仇敌;而您对他的女儿说话却甜得像蜜一样,此外,您还答应给她送油膏来。”
休戈·封·邓维尔特显然觉得有必要在齐格菲里特·德·劳夫面前进行辩护,因为齐格菲里特·德·劳夫虽不比别人好,表面上却是遵守骑士团的严峻的戒律,并且常常责骂别的法师。
“我答应送给她油膏,”休戈说,“是为了她那个给野牛撞伤的未婚夫,那个年轻的骑士治伤。要是以后那个姑娘给抢走了,他们叫嚷起来,那末我们就可以告诉他们说,我们根本不想损害她,最好的证明就是,出于天主教徒的慈悲,我们给她送过药。”
“很好,”德·劳夫说。“只是我们必须派一个信托得过的人。”
“我要派一个虔诚的、完全忠实于骑士团的女人来。我要命令她观察动静。等到我们冒充尤仑德派去的人到达的时候,他们就会发现一切都安排停当了。”
“要弄到这样的人很困难。”
“不!在我们那里,人们说的是同样的语言。在我们城里,呸,甚至在卫戍队的‘克耐黑特’中间,就有一些人是从玛佐夫舍逃过来的,因为他们犯了法;不错,他们是贼,是强盗;但是他们不怕任何人,而且什么事都干得出。我要向那些人说明,假如他们成功了,给他们一大笔奖金;如果失败了,绳子一条。”
“呸!要是他们出卖了我们呢?”
“他们不会出卖我们的,因为在玛佐夫舍,他们每个人本来都该被绞死。只是我们必须给他们一些体面的衣服,使他们能够冒充尤仑德的仆人;并且要把那件要紧的东西弄到手:一封盖了尤仑德印章的信。”
“我们必须预先估计到一切情况,”罗特吉爱法师说。“很可能尤仑德会去看公爵,表白他最近的这次战斗。如果他到了崔亨诺夫,他就会去看他的女儿。也可能就在我们的人正打算去抢尤仑德小姐的时候,碰上了尤仑德本人。”
“我打算挑选的人都是很干练的。他们会知道,如果他们碰上了尤仑德,就要给吊死的。为他们自己的生命着想,最好不要遇见他。”
“但是他们也许会被俘。”
“那时候我们就否认那些人和那封信是我们耍的花样。谁能证明是我们派他们去的呢?再说,如果不出事故,也就不会引起叫嚣,要是玛朱尔人斫死了几个恶棍,对骑士团并无损失。”
戈德菲列德法师是他们几个人中最年轻的一个,他说:
“我不理解您的计策,也不懂您为什么害怕人家知道那姑娘是被我们抢走的。因为假如我们把她抢到了手,我们一定得派一个人到尤仑德那里去告诉他:‘您的女儿在我们那里;如果您要释放她,拿德·贝戈夫和您自己来交换吧。’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办法,那样,人家就会知道是我们下令去抢走这姑娘的。”
“那倒很实话!”德·福契爵爷说,他不喜欢这个圈套。“事情总是会败露的,隐瞒有什么用?”
但是休戈·封·邓维尔特大笑起来了,一面转身向戈德菲列德法师问道:
“您披上这白斗篷有多久了?”
“到了圣三位一体节之后的第一个礼拜天,就满六年了。”
“等你再穿满六年,你就会更懂得骑士团的事务。尤仑德比你更了解我们。我们会告诉他:‘您的女儿被晓姆贝法师看守着;如果您啰嗦一句,记住威托特的子女的下场!’”
“然后呢?”
“然后德·贝戈夫就会放出来,骑士团也会摆脱尤仑德的祸害了。”
“不!”罗特吉爱喊道:“每件细节都计划得这么周到,天主应该赐福我们的事业。”
“天主赐福一切有利于骑士团的行为,”齐格菲里特·德·劳夫阴郁地说。
于是他们默默地骑着马,他们的扈从走在他们前面开路,因为一个晚上的大雪,把路盖没了。天气阴霾,但很暖和;因此马匹都冒着汗。一群群乌鸦从森林里飞向四面的村子,天空中充满了凄凉的啼叫声。
德·福契先生落在这几个十字军骑士稍后一点的地方,骑在马上深思。他做骑士团的客人已经有几年了,曾经参加过对时母德人①的远征,在那里,他表现得出色地勇敢。他到处受到款待,因为十字军骑士团都知道如何接待远方国家来的骑士;他非常喜爱他们,而且因为他并不富有,还打算参加到他们的队伍里去。在这段时期内,他不是住在玛尔堡,就是去访问各地的司令官,沿途寻找消遣和冒险。他同富有的德·贝戈夫来到了卢波伐,听到了尤仑德的事,就非常渴望同这个人人畏惧的人作一次战斗。常胜的梅恩格一到来,就促进了这次征战。卢波伐的“康姆透”为这次征战提供了人力,而同时,他告诉了他们很多情况,不但说起了尤仑德的残暴,而且也说起他的狡猾和奸诈,所以当尤仑德要求他们撤走士兵的时候,他们拒绝这么做,唯恐撤走了士兵就会被包围,被消灭,或者会被俘了去关在斯比荷夫的地牢中。于是尤仑德以为他们不是想来作一次骑士式的战斗,却是想来抢劫,就袭击了他们,并且击败了他们。德·福契眼见德·贝戈夫连人带马掀倒在地上;他眼见矛尖刺进梅恩格的肚子,他眼见这些人徒然地喊饶命。他好容易才逃脱了,在森林里流浪了好几天,如果不是偶然到了崔亨诺夫,找到了戈德菲列德和罗特吉爱两个法师的话,即使不饿死,也早被野兽咬死了。经过这次征战,他心里产生了一种屈辱和羞耻的感觉,并且有一种复仇的渴望,他渴念着他的好朋友贝戈夫。因此当这几个十字军骑士要求惩罚这波兰骑士和释放他的不幸同伴的时候,他全心全意支持他们的控诉。不过结果控诉无效,他起初倒赞成向尤仑德报仇,任何报仇的计划他都赞成。但是现在,他心里产生了狐疑。听了这些教士们的话,特别是休戈·封·邓维尔特所说的话,他不禁感到惊异。确实,几年来他同十字军骑士们搞得很熟了,因而知道他们不是日耳曼人和西方人所说的那种人。然而在玛尔堡,他知道有一些正直而清高的骑士常常指责教士们的腐败,指责他们荒淫无度和纪律败坏;德·福契觉得这些骑士是对的,但因为他自己也是放荡和不守纪律,因此并不批评他们这些过错,特别是因为所有的十字军骑士都以勇敢弥补了这些过错。他曾经看见过他们在维尔诺同波兰骑士迎面激战,看见过他们攻克那些被顽强的、超人的波兰卫戍队保卫着的城堡;他曾经看见过他们在大战中或是在个对个的决斗中死于刀斧的斫劈之下。他们对待立陶宛是残酷无情的,但同时他们却像狮子一般地勇敢。
①时母德人是立陶宛人的一个部族,在九世纪到十一世纪时居住在下涅门一带地方。时母德人的历史是一部反抗日耳曼人侵略的斗争史。
但是现在德·福契先生觉得休戈·封·邓维尔特所提出的这种办法会使任何骑士的灵魂厌恶得发抖,然而其余三个法师不但不向他发怒,反而都赞成了他的话。因此他心里的惊异愈来愈大了;他终于深思起来,仔细考虑是否应该参加这种诡计。
如果问题仅在于抢走这姑娘,然后拿她来交换贝戈夫的话,他也许会同意,虽然他的心已经被达奴莎的美貌所打动了。但这几个十字军骑士显然还有别的打算。他们想要通过她来俘虏尤仑德,然后杀害他,而且为了消灭那种欺诈的罪证,少不了也要谋害这姑娘。他们已经说出这种威胁的话来:假如尤仑德胆敢控诉,那就要使她遭到威托特的子女同样的命运。“他们并不打算履行诺言,不过是要同时欺骗两个人和谋杀两个人,”德·福契心中想,“尽管他们佩着十字架,并且应该比别人更加保护他们的荣誉。”
他对于这样的卑鄙无耻愈来愈愤怒了,于是他决定来证实一下他的怀疑;因此他骑马来到邓维尔特跟前问道:
“如果尤仑德自己送上门来,你们会放掉这姑娘么?”
“如果我们放走了她,全世界立刻都要说我们逮住过他们两个人,”邓维尔特回答。
“那末,你们想把她怎么办呢?”
邓维尔特听了这话,俯身向着这骑士,笑得从他的厚嘴唇下露出一口蛀牙来。
“您是说把她怎么办么?您问的是在尤仑德送上门来以前还是以后呢?”
但是德·福契已经猜到了他想要知道的结局,因此便不作声了;有一阵子,德·福契好像在进行内心斗争;接着他在马楼上站起身来,大声说了下面这段话,让四个教士都听得见:
“虔诚的法师乌尔里西·封·荣京根①,他是骑士界一个光辉的榜样,他曾向我说过:‘在玛尔堡的老骑士中间,还能够找得到高尚的十字军骑士;但是那些管辖边界附近地区的人,只是使骑士团蒙受耻辱。’”
①十字军骑士团的大团长的兄弟,后当选为大团长。
“我们都是有罪的,但是我们为救世主效劳,”休戈回答。
“你们的骑士的荣誉在哪里?一个人不能以可耻的行为为救世主效劳。你们必须知道,那样的丑事我决不会插手,而且我一定要阻止你们。”
“你要阻止什么?”
“要阻止那个诡计,那种背信弃义的奸诈,那种卑鄙无耻的做法!”
“您怎么办得到?在同尤仑德的战斗中,您丢掉了扈从和马车。您不得不依靠骑士团的慷慨施舍来过活,如果我们不施给您一片面包,您就要饿死;而且,您是光棍,我们有四个人——您怎么能阻止我们?”
“我怎么能阻止你们?”德·福契重复说。“我可以回到公爵府去通知公爵;我可以把你们的计划向全世界公布。”
这时候骑士团的四个法师面面相觑,他们在一眨眼之间都变了脸色。特别是休戈·封·邓维尔特,探询似地望着齐格菲里特·德·劳夫的眼睛,然后转向德·福契先生说:
“您的祖先一向为骑士团效劳,而您也想加入骑士团,但是我们不接受叛徒。”
“而我也不想同叛徒们搞在一起。”
“嗳!您的恫吓不能兑现。骑士团不仅懂得怎样惩罚教士们——”
德·福契先生被这些话激怒了,拔出剑来,左手握住剑身,右手按住剑柄说:
“凭着这十字架形状的剑柄,凭我的守护神圣丹尼斯的头,也凭着我的骑士的荣誉,我发誓,我一定要预先告诉玛佐夫舍公爵和大团长。”
休戈·封·邓维尔特又探询似地望望齐格菲里特·德·劳夫,德·劳夫合著眼皮,仿佛表示同意似的。
于是邓维尔特用一种压低得出奇的、变了腔的声调说道:
“圣丹尼斯在他被杀头之后,还能提着他自已被斫下来的头,可您的头一落地——”
“您在威胁我么?”德·福契打断他说。
“不是威胁你,而是要宰了你!”邓维尔特回答。同时,他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