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军骑士-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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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等着瞧吧。”
但是,玛茨科说:
“我听说国王对那些参加过立陶宛战争回来的骑士,都慷慨赏赐。你们谁是克拉科夫人,你们倒说说看,这是真的么?”
“不错,这是真的!”一个贵族答道。“国王的慷慨是举世闻名的;但是现在很难接近他了,因为客人们都涌到克拉科夫来了。他们都是及时赶来祝贺王后分娩和王太子命名礼的,都想向我们的君王表示敬意,向他纳贡。匈牙利的国王已经动身了;他们说,罗马皇帝也要来,还有许多公爵、伯爵和骑士都要来,因为他们谁都不想空手回去。他们甚至说波尼伐教皇①本人也要来,因为他也需要我们的君王支持他对抗他在亚威农的敌手。因此人这样多,就很难接近国王了。不过,要是有人能够见到他,向他表示敬意的话,那他就会慷慨赏赐那个该受赏的人。”
①从一三七八年起,天主教会发生了分裂;一部分红衣主教所选举的教皇同他的前任(从十四世纪初叶起)一样以亚威农(在法兰西南部)为教皇的府邸,另一部分红衣主教所选举的教皇重新驻跸在罗马。这两个相互猛烈咒骂的教皇之间的争吵一直继续到一四一四年召开宗教会议为止。
“那我一定要向他表示敬意,我已经效劳了多年。如果一巳又发生战争,我又要出征去了。我们虽然拿到了一些战利品,现在并不穷,但是我越来越老了。人老了,气力也就小了,总想能够安逸安逸。”
“国王很高兴看到那些同奥列斯尼查的雅斯科一起从立陶宛回来的人;他们都受到盛宴款待。”
“你知道,我那时候还没有回来;我还在作战。你知道,日耳曼人因为国王和威托特公爵的和解而吃了大亏。公爵施用巧计,把人质弄回来后,就去攻打日耳曼人!他破坏城堡,大肆焚烧,杀死了好些骑士和人民。日耳曼人要报仇,正如倒向他们一边去的斯维特列革罗①也要报仇一样。于是又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远征。大团长②康拉德亲自率领了一支大军;他们围困了维尔诺,③想从他们的云梯上④攻克各个城堡;他们还试图用诡计占领这个城市——但是他们没有成功!后来他们一路退却,死伤无算,逃得了命的连一半人都没有。于是我们又去攻打大团长的兄弟,斯华皮阿的‘康姆透’,荣京根的乌尔里西。可是‘康姆透’因为害怕‘公爵’⑤,逃跑了。这样一跑,却和平了,现在他们正在重建城市。有一个虔诚的教士,他能够赤脚在火热的铁板上行走,打那回以后就预言说,只要世界存在一天,维尔诺的城墙下就不会再看见一个日耳曼士兵。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是谁造成这个局面的呢?”
①斯维特列革罗(死于1452年)——立陶宛的公爵,亚该老的弟弟。
②即十字军骑士团的团长。
③十字军骑士团远征维尔诺是在一三九四年。
④云梯是一种高高的、活动的木制结构,在中世纪作战时用来攻坚的。
⑤指威托特公爵。
说着这话,波格丹涅茨的玛茨科摊开了他那双又宽又大的手掌;其余的人都点头表示赞许:
“不错,不错!他说的都是真话!不错!”
温暖而清朗的夜。话谈到这里,被一阵打窗外传进来的声响打断了,因为人们都把牛膀眈①拿到窗外去了。远处突然传来弦乐声、歌唱声、笑声和马匹的喷界声。他们都很惊奇,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店主人奔到客店的院子里去,但顾客们还没来得及喝干麦酒,他又嚷着跑回来了:
①古时波兰以牛膀胱作窗玻璃。
“宫廷有人来了!”
隔了一会,已经看见一个身穿蓝外衣、头戴红折帽的仆从①走进门来。他停在那里,对众人瞟了一眼,然后看到了店主人,便说:
①这是一种在主人车前奔走的男仆。
“抹桌掌灯;公爵夫人安娜·达奴大今晚要歇在这儿。”
他说过就走了。客店里便大为忙乱起来;店主人呼唤仆役,顾客们都非常惊异,面面相觑。
“公爵夫人安娜·达奴大,”一个市民说,“她是盖世杜特的女儿,雅奴希·玛佐维茨基的妻子。她两个礼拜前在克拉科夫,后来她到扎多尔去访问华茨拉夫公爵,现在回来了。”
“卡姆罗斯大叔,”另一个市民说,“我们到谷仓里去睡在干草堆上吧;这些贵人我们高攀不上。”
“他们赶夜路我倒不觉得奇怪,”玛茨科说,“因为白天太热;可他们既然快到修道院了,为什么还要到客店里来投宿呢?”
说到这里,他转向兹皮希科说道:
“这是美丽的琳沙娃的亲姊姊;你知道么?”
兹皮希科答道:
“准有许多玛佐夫舍的宫女跟她一起来,嗨!”
第二章
这时候公爵夫人进来了。她是一个中年妇女,笑容满面,披着红色斗篷,衣服是淡绿色的,腰间系着一条金黄色腰带。公爵夫人身后跟着一些宫女;有的尚未成年,有的年龄较大;头上都戴着淡红色和淡紫色的花冠,手里大都拿着琵琶。有的捧着大束的鲜花,显然是在路旁采来的。屋里马上给挤满了,因为宫女后面还跟着一群宫廷侍从①和小厮。大家都很活泼,脸上流露着愉快的神情,有时大声交谈,有时咿咿唔唔,仿佛都被美丽的夜色陶醉了。宫廷侍从里头,有两个吟唱者②,一个拿了一只琵琶,另一个的腰间挂着一面琴斯拉③。姑娘们中间有一个十分年轻,大概只有十二岁模样,她拿着一只很小的、饰着铜钉的琵琶,跟在公爵夫人身后。
①即宫廷中的内侍官。
②原文为rybalt,英译本注为奴隶乐人。这是中世纪的吟唱者。
③琴斯拉(gensla)是一种六弦琴(吉他)。
“赞美耶稣基督!”公爵夫人站在房中央说道。
“永生永世,阿门!”在场的人都异口同声地答道,一面深深地施了礼。
“店主在哪里?”
那个日耳曼人一听得召唤,便走上前去,按照日耳曼的习俗,用一条腿跪下。
“我们打算在这里停一停,”公爵夫人说。“只是请快一点,我们都很饿。”
三个市民早已走了;这时两个贵族,还有波格丹涅茨的玛茨科和年轻的兹皮希科,一起再鞠个躬,准备离开,因为他们不想打搅朝廷里来的人们。
但是,公爵夫人却把他们留下来。
“你们都是贵族;不碍事,你们可以同宫廷侍从们相识相识。天主把你们打什么地方指引来的?”
于是他们一一说出了自己的姓名、纹章、外号以及他们借以获得称号的庄园名称。①夫人听得弗罗迪卡②玛茨科说他曾经到过维尔诺,就拍手说道:
①据英评本注:每个国家的贵族都是根据他们自己的庄园名称而命名的——如波格丹涅茨的玛茨科,意即波格格丹茨的庄园属于玛茨科的家族和他自己的。
②英译本注:弗罗迪卡(wlodyka)指富有的地主,他们都是自由民,但有农奴为他们做工,他们有些人是贵州,并享有使用纹章的权利。
“这可真巧!请把维尔诺的情况和我兄弟妹妹的情况说给我们听听。威托特公爵可来祝贺王后分娩和王子命名礼么?”
“他很想来,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来;因此他给王后送来了一只银摇篮作为贺礼。我的侄子和我把那只摇篮带来了。”
“那末摇篮在这里么?我倒想看看!纯银的么?”
“纯银的;不过不在这里。由几个培西林教士①带到克拉科夫去了。”
①培西林(Basilian)教士奉行培西利斯(Basilius)神甫在四世纪时所建立的教规。
“那你们在蒂涅茨做什么呢?”
“我们是来看看修道院的院长,他是我们的亲戚,想把我们叨战争的光获得的一切,也就是公爵赠给我们的东西委托给高尚的教士保管。”
“这样说来,天主已经赐给你们好运气和珍贵的战利品了,可是请告诉我,我的兄长为什么决定不了来不来呢?”
“因为他正在准备远征鞑靼人。①”
①威托特于一二九九年在条顿骑士团的怂恿之下远征金帐汗国(鞑靼人的一个部落),在威斯克拉遭到惨败。条顿骑士团即十字军骑士团。
“这我知道;但是我担忧的是,王后并没有预言这次远征会有什么好的结局,她所预言的一切事情往往都是有言必中的。”
玛茨科笑了。
“嗳,我们的王后固然是一位预言家,这我不能否认;但是同威托特公爵一起出征的我们的许多骑士,他们都是些了不起的汉子,谁都敌不过他们。”
“你不去么?”
“我不去,我是给派来送摇篮的,我五年没有脱过我的甲胄了,”玛茨科一面回答,一面指着驯鹿皮外衣上给胸甲磨出来的凹痕。“不过,我休息一下之后就会去,要是我自己不去,我会要这个小伙子,我的侄子兹皮希科,去投效梅尔希丁的斯必特科爵爷①,我们所有的骑士都将在他的指挥下出征。”
①原文为Pan,是波兰古时对贵族骑士的尊称。
达奴大公爵夫人对兹皮希科漂亮的身材看了一眼;可是,修道院来的一个教士打断了他们的话。那个教士向公爵夫人问安过后,就以恭顺的口吻责备她,说她事先也不派个急差来报告她要来的消息,又说她不歇在修道院,却歇在普通客店里,这不合她的尊贵身份。修道院里有的是房屋,即使一个普通人也可以在那里受到款待,至于王族,当然更受欢迎,何况她丈夫的祖先和亲属,对修道院施过那么多恩惠。
但是,公爵夫人愉快地答道:
“我们只是到这里来停一停罢了;明天一早就要到克拉科夫去。我们白天睡觉,晚上赶路,因为晚上比较凉快。况且这时候鸡都已经啼了,我不愿意吵醒虔诚的教士们,尤其是这么一大群人,光想唱歌跳舞,不大想休息。”
教士还是硬要他们去,公爵夫人只得又说道:
“不,我们要歇在这里。我们唱唱歌就可以把时间消磨掉,不过,我们一定到教堂来做晨祷,跟天主一同开始另一天的生活。”
“我们要为仁慈的公爵和仁慈的公爵夫人的幸福举行一次弥撒,”教士说。
“我的丈夫公爵大人,还得过四五天才来呢。”
“天主不论远近都能赐福,那么至少且让我们这些贫穷的教士到修道院里去拿些酒来。”
“那我们倒乐于领情,”公爵夫人说。
教士一走出门,她便叫道:
“嗨,达奴莎!达奴莎!站到板凳上去,唱一支你在札多尔唱过的歌,让我们开心开心。”
宫廷侍从们听见这话,便端了一张板凳放在房间中央。两个吟唱者坐在板凳的两端,中间站着那个小姑娘,她原来拿着饰有铜钉的琵琶,跟在公爵夫人身后。她头上戴着一顶小花冠,头发披在肩上,身穿蓝色衣服,脚穿一双鞋尖很长的红鞋。她站在板凳上好像一个小孩,不过也是一个美丽的小孩,有如教堂里的画中人物。她显然不是第一次在公爵夫人面前唱歌,因为她并不显得,田‘泥不安。
“唱呀,达奴莎,唱呀!”小宫女们都喊道。
她捏住琵琶,像一只开始歌唱的鸟儿似的昂起了头,闭着眼睛,响起了银铃似的歌声:
如果我有
雏鹅的小巧的双翅,
我就飞向
西利西亚的雅锡克。
两个吟唱者为她伴奏,一个弹着小琴斯拉①,一个弹着大琵琶。最爱听小调的公爵夫人,开始把头前后摆动起来,那个小姑娘又用孩子似的声音唱起来,唱得又清脆又美妙,有如林中鸟啼:
①原文为gnsilks,即指小gensla,参见第12页注。
我就要坐在
篱笆上歌唱:
“看呀,我亲爱的人儿,
柳芭飞来啦,可怜的孤儿!”①
①“柳芭”在民歌中即为“恋人”。
于是两个吟唱者又奏了起来。年轻的波格丹涅茨的兹皮希科虽然从小就过惯了战争生活,看惯了战争的可怕景象,生平却从未听到这样的歌声,于是他用手碰了碰站在他旁边的一个玛朱尔人①,问道:
①玛米尔人(Mazur)即玛佐夫舍人。玛佐夫舍在华沙附近。
“她是谁?”
“她是公爵夫人宫廷中的一个女孩。宫廷里多的是使人身心愉悦的吟唱者,不过,她是最讨人喜欢的一个,谁唱的歌都不能使公爵夫人听得这么高兴。”
“这我不怀疑。我倒以为她是天上下凡的一位仙女呢,我简直对她百看不点。人们管她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