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出重围 作者:柳建伟-第4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黄兴安不无忌妒地说:“常少乐也算歪订正着,他那两把刷子,主要是早过了时的两用人才的办法。你说过时了吧,一遇朱海鹏这种能人点化,又成了香饽饽。亏得他是五十二三的人,没了年龄优势。”
赵中荣意味深长地说:“你把这个问题绝对化了,对你自己面临的危机估计不足。如果范英明下一阶段打了胜仗,你想保这个位置,怕难了。”
黄兴安怔了一会儿,“上边还会让他继续当司令?这次失利的过失也有他的份儿,上边会考虑的。”
赵中荣站起来,一侧身便看见了正和几个人围着大沙盘指指点点的范英明,兀自笑了,“黄师长,那个大沙盘你不会看不见吧?如果不派人来当司令,上面只能用他,用他就得牺牲你。说不上你死我活,也差不多吧。这话,咱们就哪儿说哪儿了,听不听在你。”
黄兴安问道:“你愿不愿意来?”
赵中荣笑了起来,“我能来吗?蓝军的什么秘密我不清楚?不过,也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黄兴安间:“谁?”
赵中荣说:“训练部长童爱国。演习还没开始,他就去参加了训练部长研究班,这两天就回来了。他来了,你和范都当他的助手,问题不都解决了?”
黄兴安问:“这种大事,都是上头定的呀?”
赵中荣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刚才就算是我以工作组成员的身分找你摸情况。我得去找刘政委谈谈了。”走了一段,又扭头道:“下一阶段演习,按现在态势继续,你们得把一团撤回来。明天,两军‘被俘’、‘阵亡’的人员归建。”
黄兴安跳下河堤,漫无目的地在河滩上走。天阴了下来。
黄兴安辗转反侧大半夜,决定再搏一搏。如果就这样眼睁睁等着这次演习成为自己军旅生涯的滑铁卢,就太嫌懦弱了。如果真是战争,黄兴安如今只能待在一座战俘营,或者是战犯管理所里,军旅生涯也就戛然而止了。可这终归只是一场演习,黄兴安回到了A师师长的位置上,那些“阵亡”的人也都“复活”了。也就是说,真正的实战,是任何形式的演习都无法彻头彻尾彻里彻外模拟的。演习可以把激烈的实战外在形式惟妙惟肖地表现出来,但无法真正显示战争中的利害关系和利益分配方式。既然演习的规则能让黄兴安再回A师,他就不能以默尔而息的雅量,把自己由鲜花变成一片绿叶来衬托另一朵鲜花的娇艳动人。第二天早上,黄兴安以巡视各团防务的名义,带车出发了。师长这两个字的全部内涵,有时候就存在于这种天马行空、随心所欲式的出巡上。路过几支独立部队,黄兴安都停车做了短暂停留。干部、战士看他的眼睛依然充满着艳羡和敬畏。他仍是师长,而不是被释放回的战俘。部队的心态又给了黄兴安几多自信。到达他此行的真正目的地二团,黄兴安完全找回了往日做师长的那种感觉。
简凡忙不迭地迎了过来,拉车门的时候,也没有忘了把手伸在车门框上方,以防碰了黄兴安的头,亲昵的话语伴着这些动作响着:“师长,你该事先打个电话,你看,一点都没有准备。你慢点,这点路很不好走。”
黄兴安微笑着,伸手随意拍拍简凡的肩,“到了你这里,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还要准备什么。不经点事,不知道哪是真情哪是假意。”
到一间简易房里坐下,黄兴安看看伫立两旁等着侍候他的两个战士,没有说话。
简凡心领神会,摆摆手说:“你们出去吧,我和师长要谈重要事情。在外面盯着,闲杂人不要来中途打搅。”
战士跑步出去,随手掩了门。
黄兴安呷口茶水,说:“这演习还要搞下去。”
简凡说:“昨天下午已经通知了。不搞,谁也下不了台。”
黄兴安道:“我昨天晚上又向赵处长说明了你那天行动的必要性。还是有人揪住不放啊。”
简凡道:“范英明也太仗势欺人了,想不好过,大家都不好过。人嘛,是感情动物,谁都讲究个远近亲疏。实话实说,那天要是只抓了范英明,我也不会带人去救。”
黄兴安站起来走动着,“这些我都记着呢。问题是下一步该怎么办。我呢,一个泄密,一个限制红军司令行使职权,一线是待不下去了。上边又暂时挑不出范英明什么大过错,大不了提提他设机动部队,救人挑挑拣拣,不过这只是个道德、人品问题,战争又不讲这种道德。”
简凡也忙站了起来,“再打一回,不就是让咱们师翻身吗?这个大桃子让他一个人摘去了?!”
黄兴安道:“我倒没什么,我是师长他是参谋长,他也伤不到我。我只是担心像你这样平时和我接触多的人。你在检讨会上,几次和他吵起来,他恐怕忘不了。”
简凡长吁短叹一阵,“他妈的,偌大一个军区,难道就没人了?他要只挑小鞋给我,我还只能穿上。”
“也不是没有人,训练部童部长就是个人选。也不瞒你说,要是不派下来个司令,要不了多久,范英明就要设法把我挤走了。我们得想点办法。”
“师长,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你说句话就是了。”
“这也不是搞什么阴谋,通过各种渠道,让上边知道知道基层干部战士是怎么看范英明就行了。也不搞人身攻击,也不夸大事实,实事求是反映反映。”
“要是反对无效,他不是更恨了?”
“也就是造点舆论,用不着站出来大喊大叫。这是军队,凡事要注意分寸。”
“我明白了。”
黄兴安走到屋外,看看满天浓云,“看来是要下雨了,一定要注意战士的生活问题。要是在这次演习中,战士落下毛病,那就太对不起他们了。”
简凡说:“师长,这点请你放心。我们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
黄兴安说要到其他部队再看看。出了二团防区,他只是去一个坦克营转了一会儿,急忙回指挥所了。
A师一团的新防区,仍然在指挥所与蓝军占领区的正面。古今中外用兵之道不变之处恐怕都有好钢用在刀刃上。
邱洁如带领通信站长话班来一团架电话线时,一团指挥所刚刚搭建了一半。焦守志领着一干人正在热火朝天地干着。邱洁如留心察看几遍,竟没发现唐龙的踪影,不免又为唐龙担心起来,凑到焦守志身边问道:“唐龙这几天情绪怎么样?”
焦守志钉着木板,故意编排着:“糟透了,饭吃不香,人也瘦了,不过觉还能睡。他巴不得现在就脱了军装。”
邱洁如担心地说:“怎么没见他?可别干出什么傻事。”
焦守志说:“他不是干这种粗活的人,昨天帮我搞了个布防计划,在那边睡觉呢。你不去见见他?”
邱洁如道:“一个男人,心如发丝,我可不敢去惊了人家的好梦。这种活儿,你当代团长的能干,他一个小参谋为什么就不能干?你可不要惯他,越惯越懒。”
焦守志从木椅子上跳下,“他睡觉是我批准的。唐龙留在一团,确实有点屈才了。找机会我再给范司令推荐推荐。”
邱洁如说:“他这个人太傲了,你还捧他。”
邱洁如嘴上说不愿见唐龙,眼睛却在到处寻找,不一会儿就把唐龙找到了。唐龙确实在睡觉,四脚朝天,头枕一块青石头,脸扣一顶软军帽,在一棵松树下正在微微打鼾。邱洁如围着唐龙转了半圈,抬脚朝唐龙的屁股上轻轻踢去。
唐龙惊坐起来看见是邱洁如,把头勾了下去。邱洁如真的又踢了一脚,“你说,你说我什么都是自由的,是什么意思?”
唐龙装疯卖傻道:“我说过这话吗?这话也没有什么不对呀。没别的意思,就是说说。”
邱洁如道:“你这个人也太自私了,又自以为是,又爱胡思乱想。”背着唐龙坐下来,胡乱揪着地上的荒草,“我可告诉你,我也不是好惹的。不是到一团执行任务,我打算一辈子都不理你了。”
唐龙心情好了许多,“我正准备去看你呢,想了一天,又怕撞到什么人的枪口上。”
邱洁如转过身道:“你是不是认为我关心范司令关心过头了?”
“优秀男人倒了霉,一般总是容易得到善解人意的女人的关心,这很正常。没什么过头不过头的。”
“范司令这种男人,还觉得小女孩寡淡无味呢。那个秦记者早把关心范司令的事承包了。算了,别谈这事了,烦人。唐龙,你说再打,咱们师能赢吗?”
“八成还要输。”
“你怎么一点集体荣誉感也没有。这次大败,你心里就好受?”
“差一天就做俘虏了,我现在还是个军人,能好受?可这是打仗。不是一个数量级的选手,根本没法打。两支部队好比是大田和实验田,产量没法比。大田是为了饱肚子,实验田是为了育良种。”
“把大田也变成实验田不就行了?”
“演习的方针就有点暧昧。他们只看到C师是一个乙种师,就是没看到朱海鹏已经把它改造了。前几年,中国有很多大饭店都亏损,希尔顿派人一接管,又都赢利了。咱们师不动大手术,还得输,不信你看。”
“你找范司令谈谈去。再输了你不是也跟着丢人?”
唐龙站起来说:“丢人?我一个落魄小上尉再丢人能丢到哪儿?我没找过他?我不正是提建议才被他们撵出来的吗?”
邱洁如情不自禁地说:“你就不能委屈一下自己?要是再败,范英明可真的要完了。方小三倒向朱海鹏,这次他又败给朱海鹏,要是再败……”
唐龙气得脸色铁青,“你一点也不寡淡无味!他完不完关我屁事。好好好,我们不要争吵了。还是那句话,我尊重你的自由,尊重你的选择。我只是个废物,行了吧?想看风景你只管看,我没兴趣陪你研究范英明。”说罢,转身跑下河滩。
邱洁如无声地流了一会儿眼泪,擦了两把,怒气冲冲回到工地上,看见几个女战士已经在和男兵们说笑,喊一声:“通信站的,上车。”
焦守志一看邱洁如的脸,就知道这事儿不便细问,忙搬了一箱黄桃罐头放到吉普车上,赔着笑把女兵们送走了。站了一会儿,焦守志慌忙朝河边跑去。
唐龙正在河里冬泳,看见焦守志跑来,就上来穿衣服。
焦守志陪了一会儿,问:“闹别扭了?”
唐龙平静地说:“结束了,再没别扭可闹了。”
焦守志急个团团转,“谈几年了,你也该珍惜。小三十的人了,别犯糊涂。大老爷们儿,你也该让着点。”
唐龙系着裤子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家要攀高枝,我有什么办法?”
焦守志哀叹一声:“唉,算毬了。这样吧,过几天师里要各团派人跟高副师长回C市买器材,你就回去散几天心吧。我听说这回要派个司令指挥,你回来或许就有转机了。”
唐龙道:“别人恐怕更不行。”
焦守志咂咂嘴道:“范司令和你真是命里相克,这几个月你露脸的事,他一件也没看见。”
唐龙苦笑道:“或许是吧。”
第二阶段演习,范英明再当红军司令合不合适,也是演习决策层关注的焦点问题。蓝军要的政策已经给足给够了,这块特区的前景已经可以预见。在这个前提下,红军司令的担子就更重了。如果红军在演习第二阶段,仍是因为指挥不当,导致甲种师无法发挥再次失利,那就非常难堪了。决策正确是个前提,起决定性作用的就是人。秦司令和周政委临上飞机前专门叮嘱要重视红军司令的问题,也是想避免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的尴尬局面。
演习动员会前一天傍晚,方英达和陈皓若来到老军营靠小凉河的一个土包上,专门谈这个问题。
方英达说:“部队有人提出更换红军司令,你听说了没有?”
陈皓若道:“黄兴安就持这种态度,说这一战是关系A师前途的背水之战,他和范英明都没能力把A师带出低谷。我批评了他。”
方英达不置可否,换个话题说:“朱海鹏昨天向我要蓝军的内部建制调整权,我同意了。他想把导弹也引入演习,我也同意了。他有很多想法虽然与现实有些距禽,但代表着军队的发展方向。我们没有理由不支持。”
陈皓若道:“冷战时期,我们的赶超意识要强得多,核力量和航空航天技术的底子都是那些年打下的。这些年,和平与发展说多了,潜移默化影响了我们的观念。”
方英达忧虑道:“如果A师发挥出来了,还是不敌蓝军,情况就更急迫了。这是下一步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