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出重围 作者:柳建伟-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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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言了。”
黄兴安也知道这样下去不得了,可不硬撑下去,演习结束后更不得了,他把希望寄托在慢慢走来的这个黑夜,“现在不能撤,一撤就全线崩溃。夜战飞机的作用不大。命令简团长一定要坚守,并准备组织夜间反击。现在蓝军已倾巢出动,打到他们背后,就可能扭转局势。命令摩步团林团长,限他一个小时内拿下沅水大桥。两个摩步营,对付不了一个空降大队,实在太丢人。命令一团不惜任何代价,把三号地区的高地给我拿下来。蓝军只有一个营守在那里,一个团攻了四个小时竟攻不下来?告诉焦守志,两个小时内再拿不下一个高地,就撤了他。”
黄兴安的估计并没有错,一团在夺回三号地区高地时并没真正用力。
焦守志拿着一纸电令对唐龙说:“不动真格的不行了,再磨洋工这乌纱帽就不保了。我倒不在乎正团不正团的,日后要是因为不执行命令挨个处分,这黑锅就要背一辈子了。”
唐龙看看电令,“是啊,在地方,不执行命令和不听领导招呼是同义词,这口锅可太沉了点,一般人可背不起。想不到上头竟是这样固执和愚蠢。让我们突出去,恐怕是右翼不行了。”
焦守志叹道:“不管你的主意再好,这一回我是不敢听了。你是铁了心要脱军装的人,我可是还要再干几年的。”
唐龙说:“你知道我这次要给你出什么主意?”
焦守志道:“还不是避其锋芒,保存实力,在演习下个阶段大放光芒。”
唐龙道:“错了!再保存实力,战争中你就该上军事法庭了。你看,连撤职这种字都在命令中出现了,这演习还能撑多久?咱们发动了三次反击,每次都只投入大半个营,他们肯定以为我们也只有这点本钱了。我的意见是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一举从这里突过去。是胜是败,不敢说,至少总结时用不着背‘一再违抗命令’这口锅。你还要在部队干,不听上边招呼,就干不成了。他奶奶的,我的命真不好。”
焦守志道:“就这么干吧。丁参谋,把所有的重武器都配给一营,全团准备半小时,给我杀出一条血路,钻到蓝军的肚子里去。”
一团开始紧张的战前准备。
蓝军确实低估了三号地区红军的兵力,几个主要高地分别留下不足一个连的防守兵力。红军一团正在准备反击作战时,蓝军的单兵飞行部队则在几个高地蓝军一侧山脚下做好了奇袭红军指挥所的准备。
前敌总指挥楚天舒亲自驾车来为单兵飞行部队送行。
楚天舒跳下车,走到已经钻入飞行器的任建国面前,“你要亲自去呀?”
任建国道:“这支部队组建两年,除了训练还是训练。这次是第一次执行作战任务,要是露不伸展,我这老脸往哪搁?”
楚天舒道:“A师这回是栽定了。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任建国指指天,“轰炸机一飞过,我们就出发。他们先去炸他们的雷达站和外部设施,给我们开个路。”
楚天舒道:“指挥所到底在不在玉泉峰?”
任建国道:“海鹏专门派了飞机到那里侦察过,那里无线信号很强,不是指挥所,也是个要害地方。”
正说着,前面几个高地枪炮声大作,有几颗迫击炮炮弹已经落在这面山坡上。
楚天舒一听就知道对手不止一个营,喊过一个少校说:“二营长,你不是说对面只有一个营吗?”
二营长疑惑地说:“怪了,他们发动三次攻击,每次顶多有一个营。另外的是从哪里来的?”
楚天舒黑着脸道:“你至少要顶两个小时,我给你再派一个营来。老任,你要多保重。”
五架轰炸机超低空从三号地区上空掠过。任建国戴好头盔,第一个飞了起来。接着,一百多个单兵飞行器像一群变种的蜻蜒一样,从正在激战着的高地上空飞了过去。
焦守志在林子里抬眼朝天上望望,“这是什么新式武器?飞得这么低。”
唐龙大叫:“单兵飞行器,快组织火力拦住它们。”
已经来不及了。单兵飞行器伴着一阵枪声,渐渐消失在灰蒙蒙的天空里。
唐龙狐疑地放下望远镜。自言自语说:“他们这是去干什么?那几架轰炸机为什么朝那边飞去了?战场的焦点不在那边呀……”
焦守志兴奋地道:“已经拿下一个高地了。唐龙,你管它们干吗?先把咱们的这碗热稀饭吹凉了再说吧。”
秦亚男和王记者正在洗衣服,五架飞机已经到了头顶,几颗带着哨声的黑物件已经对着两排简易房子屙了下来。
这时候谁都忘了这是空爆弹。秦亚男丢下脸盆里的衣服就往指挥所方向跑。王记者跑两步,又掉头朝房子奔去。
秦亚男喊:“你快过来,危险!”
王记者应一声:“我去拿采访本。”
有几颗炸弹已经爆炸了,火光几闪,几棵烟柱像栽出的几个硕大蘑菇,渐渐把房子遮蔽了。王记者从烟雾中穿出,一张脸已经变成了酱色。
指挥所里乱作一团。
刘东旭大声喊:“大家不要惊慌,沉着点。”
曹参谋闪进作战室。
黄兴安大声说:“妈的太猖狂了。曹参谋,你去组织警卫连,打打它个狗日的。”
范英明面对露在地面的半截窗子,背对着黄兴安说:“按演习规定,警卫连阵地已经不存在了。挨炸的就是警卫连。”
曹参谋道:“一团报告,蓝军约有一百二十个单兵飞行器朝我们这个方向飞来。”
范英明失态地惊叫一声:“糟糕,你说多少飞行器?”
曹参谋重复说:“一百二十个。”
范英明怔了良久。朱海鹏连个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猛然间,他就想起了住在方家的一老一小,悲观的情绪一下子浸透了骨髓。事已至此,再和黄兴安争个长短高低已经毫无意义,不管是谁的过错,A师的败局已定,作为红军司令,应该把责任承担下来。他苦笑了一下,“这也是天意。黄师长,刘政委,请允许我最后一次以红军司令名义作出一项决定。”
刘东旭道:“这是什么话?你一直在履行红军司令的职责。”
黄兴安说:“我们只是你的参谋和顾问。”
范英明鄙夷地扫一眼黄兴安,“不是我不愿干了,而是无法再当这个司令了。曹参谋,上报‘军指’并通知各部队,从现在起,我的职务由三团长王仲民代理,让他迅速赶到二号备用指挥所继续指挥作战。建议他彻底放弃右翼,以其他部队组织新的防御体系。”
黄兴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范英明打开步话机,“没什么意思,因为你我可能要退出演习了,A师还没有完全失败,还应做些布置。狐狸狐狸,我是雄鹰,请回答。”
秦亚男和王记者张皇地冲进作战室。秦亚男喘着气断断续续说:“不,不好了,敌人来了空降部队。”
黄兴安说:“不可能,航空兵不可能……”
一声清脆的碎玻璃声响,两支黑洞洞的枪口从半截窗那里伸了进来。只听见一个声音响着:“不要做抵抗,当心损坏了设备,我们来了一百四十人,都是全副武装。”
任建国手提折叠冲锋枪,腰挂一圈手雷,随着两个开路的战士走进作战室。
任建国举手敬个礼道:“黄师长,刘政委,范司令,承让承让。”
静极了,静得谁都能听见李铁的呼叫声:“雄鹰雄鹰,我是狐狸,请回答。雄鹰雄鹰,你那里是不是出事了,我距你有二十公里,正在帮助炮团作战。雄鹰雄鹰,请回答。”
任建国拿起受话器,“狐狸,我不是雄鹰,你的雄鹰只怕飞不成了。出了大事,你们的司令和师长现在都在我的掌握中。”放下受话器,转身说:“这就是朱司令一直没找到的狐狸部队。告诉部队,不要松懈,这是在敌人腹地,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你们都坐吧。”
范英明抖抖袖子,瞥了一眼腕上的微波跟踪仪,“任大队长,你是准备把我们就地正法呀,还是准备带我们回去请赏?”
任建国大笑道:“都是好朋友,当然不会搞得太残酷了。再说,你另外一些朋友还在等着见你们呢。我们部队是第一次出手,一出手就是个满堂红,求个赏也是人之常情。”
范英明道:“按规定,我们现在只是被扣压,不知你们用什么办法把我们带到小凉河岸。”
任建国狡黠地一笑道:“要是你的什么狐狸、猫头鹰叫得让我不耐烦,我当然也敢先斩后奏。放虎归山,总算是兵家大忌。”
范英明无奈地说:“成者王侯败者贼,你们赢了。”
任建国道:“用用你们的线路报报战果,可以吗?”
范英明道:“全是你的战利品,当然可以。曹参谋,你带任大队长报喜去。”
秦亚男恢复了常态,心满意足地说:“真是太刺激了,这次真没白来。”
范英明叹道:“真的很抱歉,把你强留在这里。等会儿让曹参谋把特别通行证还给你们,不能让你们的清誉受污。”
秦亚男说:“我不换。我真想尝尝当俘虏的滋味呢!我这个人喜欢冒险。”
黄兴安和刘东旭像两堆烂土豆一样,瘫坐在椅子上,勾着头一言不发。
作为这次演习的策划者、组织者、领导者,方英达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出现了。在消息传来最初的一刻,他多么希望是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出了毛病啊。曾有过辉煌历史和骄人战绩的A师,可以说是他作为一个杰出男人成就感的基石。正是由A师这样的部队组成的军队,赢得了民族独立和民族解放战争,从而中国历史翻开了崭新的一页。建国后的几十年里,虽然中国曾经经历了几个不能让人满意的历史时期,但在方英达看来,像A师这样的部队,依然可以算得上是功勋卓著。直到中国以完全开放的姿态与这个世界发生广泛对话接触的十几年,方英达再审视这支部队,渐渐地就发现了许多不如意的地方。譬如在观念的更换上,它没有了那种经常开一代社会风气之先的朝气,但在社会世俗化的大潮之中,它却也没有表现出做世独立的对抗姿态。在社会的整体构成中,若用经济发展的术语来为军队定位,它不是特区不是沿海区域,只能算是中部区域。中央出台的大力扶持中西部经济发展的战略和科技强军、质量建军方针几乎是在同一年提出,也可以证明中国军队的存在境况。方英达决不是孩子是自己的好那种井底之蛙式的母亲。他竭尽全力甚至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搞这次演习,目的就是检验自己这个孩子的整体素质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水平线上。A师在二十四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损失一个步兵团、大半个坦克团,已经算不上及格的成绩了,眼下指挥所被毁,只能算零分了。A师这种表现,太让他失望了。作为一名熟悉中外战争史的高级将领,方英达对A师在这场演习的前途还没有彻底绝望。战场无疑是奇迹出现频率最高的区域,君士坦丁堡的陷落、拿破仑滑铁卢的失败不都是瞬间就由一极变到另一极了吗?在A师辉煌的军史上,五次反围剿、长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反败为胜的战例也数不胜数。处在一言九鼎的职位上,还是稍安勿躁,还是不要轻易下什么结论,还是不要随便骂娘。
方英达看作战室气氛过于压抑,笑道:“如果是实战,这种战例可以说是不可多得。它是由我们的军队创造的。十几个小时,战场形势几经变化,扑朔迷离,很耐看嘛。”
陈皓若强笑道:“是的是的。”
赵中荣也笑着说:“我看用不了太久,这场演习就结束了。观摩团对今天的演习评价很高。”
方英达拉下脸道:“小赵,你太小看了A师的抗打击能力了。你看,现在A师的建制基本没乱。右翼虽然苦一点,可改变战场格局的新的变化已经出现。这里,一团突破基本已成定局。只要它突出来,就能牵制蓝军一半兵力。”
陈皓若道:“一团在前一段演习中,表现最好。赵处长,事后记着查查是谁组织指挥的。范英明最后的安排还可圈可点,如果不指定个指挥员,非乱不可。蓝军单兵飞行部队想把黄师长他们带出来,也不容易。”
方英达无奈地坐在沙发上,“咱们就在这等待奇迹吧。A师怎么会这样,真是想不到。它不该是这样子。它怎么会一点也发挥不出来呢?如果这样,这场演习……我们还是看看有没有奇迹吧。”
方英达希望看到的奇迹,就是一团跳到蓝军背后,范英明重新回到指挥岗位。如果范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