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通缉令 作者:慕容轻尘(晋江vip2012-11-17完结,高干、商战)-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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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可人小腿短,能跑多远?崔如木就在餐厅不远处的电话亭里找到她。
她打了个电话,出来看到他,鼻子里哼一声,昂着头擦着他身走过去。
崔如木反手揪住她,把她抓回来:“给我说清楚,你叫什么名字?”
“关你什么事!”安可试着去扣他手腕儿上的经脉,但被崔如木看出来,把她另一手也抓牢。
“你还想不想去君山读高中?”
安可傻住,这无异于绝处逢生:“你……你是说……”
“念在你初犯,你把事情好好给我承认清楚,我就还帮你说情。否则,从此你不要跟我说话。”崔如木的信条很简单,他相信真实的东西,比如说真理,比如说自然规律,虚的假的都令他难受,“我也就当从没认识过你。”
【木头尘:崔博士说话像不像赌气的小朋友嗯嗯嗯?】
事实上,安可不叫安可,叫莫为。
两岁前是安可,两岁上,安恺和莫明慧分居,从此便改姓莫。从父母的争吵里,她渐渐弄清楚,莫明慧是想要离婚的,但是因为安恺是军人,他不同意,这婚就是最高人民法院也判不了离。
至于为什么莫明慧一意孤行,非要和安恺离婚不可,她当然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反正从记事起,她的爸爸妈妈就不像别的小孩的爸爸妈妈那样相亲相爱同进同出。
她只知道,她每年只有暑假能和安将军待一个月。
她只知道,因为愧疚,安恺甚至同意让她改姓莫。
莫明慧给她起了个雌雄难辨的名字:莫为。
不可为。
不知是在告诫谁。
“莫老师很严肃很古板的,你看她教什么不就清楚了。政治诶,还是江城高中高三政治组的组长,天下没有比她更能说教的人了!”莫为愤愤地吃下最后一勺冰淇淋,也算发泄掉了对莫老师的怨气。
崔如木好意相劝:“安姨是为你好,她是你妈妈,还能错待你?”
莫为瞪他一眼:“就知道你跟她一样没意思!”
崔如木不再去触她逆鳞:“要不要吃点小零食?”
“不要!我要冰淇淋!”
“不行,你已经吃了两盒。”
“看吧看吧,真无聊!跟她一样……”
“所以你一样不愿意我管着你是不是?”崔如木终于找到突破点。
莫为瞬间蔫了:“不吃就不吃。”
然而,没过几分钟,小店的珠帘一阵清响,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进了来,拿着两只甜筒,跑得满头大汗,往莫为身边一坐,两只都塞到她手里。
“可可,你看是这种吗?”男孩子讨好地看着她把两只甜筒转来转去看。
莫为得胜般向崔如木晃了晃手里的甜筒:“当然,就是这种,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男孩子长相很俊秀斯文,肤色随江城男人的大流,又白又细,此时喘着气,双颊绯红,被莫为这一赞,立时红透了。
崔如木被忽视加被炫耀,极为不爽地收回打量的视线:“可可,这是谁?”
莫为伸着小舌头一点点舔甜筒上的雪糕,吃得起劲:“付明航啊!”
噢 !她传说中的男朋友。
第5章 第五章
付明航是个很优秀的男孩子,成绩名列前茅不说,体育也很在行;父母都是大学老师,家教非常不错。人斯文俊逸,时下少见的竹苗型男生,日后说不得便会长成谦谦修竹。
同样,也很倔强。
以莫为漂亮的脸蛋儿活泼的性子,从小到大喜欢她的人绝不在少数,但她的每一任班主任似乎都跟莫明慧老师关系甚佳,是以几乎所有明里暗里的追求者都在靠近她十步之内被斩落马下。
唯独付明航顶住了家长和莫明慧的压力,锲而不舍地给莫为买甜筒吃,请求她做他的小女朋友。
莫为总是找得到理由把答应他的期限推后又推后,他偏偏还并不能对着她宴宴的笑脸生气。
今天本来有家教老师给他做奥数培训,听到她有话跟他说,他立刻放了老师鸽子打车过来。
他当然看到陪莫为的那位少校军官,看到莫为与之犟嘴抬杠,有点酸。
但他记得,莫为明确告诉过他,如果她敢跟当兵的搅在一起,她妈就不要她了。
因此,当莫为说出他的名字后,付明航大度地向军官伸出右手:“你好,我是可可的同学付明航。”
崔如木不惯于礼节性的东西,尤其是这么个半大孩子做出来,怎么看怎么不伦不类。他随手握一握:“我是可可的哥哥。”
崔如木看一眼把雪糕吃到唇上的莫为,皱眉道:“以后不要给她买东西。还有,可可现在还小,要好好上学,你们只能做朋友。”
“我喜欢可可!”崔如木很倨傲,很武断,很独裁,付明航很生气。“可可也答应如果都考上江高就和我在一起!”
崔如木一愣,明白过来小骗子骗了她妈妈:“安……莫为,你好好说清楚!”
当场事发,莫为傻笑着,向付明航吐吐舌头:“对不起啦付明航,我也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我要去君山读高中,我不能做你女朋友啦。”
“莫为!”付明航激动得站了起来,“你、你、你……我为你花了那么多时间,你就这么耍我!”
“我早就跟你说过,跟你在一起是要气气莫老师,你自己没反对的!现在不用去气莫老师了,我也不想再跟你好,”莫为笑眯眯地说着,还把崔如木拉进来,“我发现我突然喜欢上这位哥哥了,他正好在君山。”
本来崔如木听了莫为的说法,觉得她是因为莫明慧管教太严而逆反,毕竟即使他不屑青春期的种种症状,至少是理解的。但此时莫为这些话一说,他发觉她简直是令人厌烦。
前前后后的碎片连起来,崔如木也不难猜出莫为的想法。她不想在江城读高中,想摆脱莫明慧,所以要去别的城市;但是莫明慧不答应,她便以早恋作威胁;一旦不得不去江高,她便和付明航玩一玩,既能气到莫明慧,又有一个优秀的男孩子为自己鞍前马后,何乐而不为。反正她怎么都不会全亏。
如今她有了他的保证,再不想和付明航纠缠下去,便要一脚踢开,还以此向他示好。
她哪里是青春期春心萌动情窦初开,分明是没心没肺自私自利。
莫明慧说的那句话真没错。
“这丫头从小就这样,谁对她有用她就对谁说好话,用完就扔在一边。”
真令他齿冷。
“付明航,你为她花时间做什么?”崔如木没再看莫为,倒是想从付明航这里彻底了断他对莫为的那点怜意。
付明航红了眼,朝崔如木吼过去:“做什么?中考前我放下自己的功课给她讲物理题,从初一讲到初三,从三十分讲到八十分,还能做什么!”
崔如木看莫为一眼,她没一点悔愧的意思,反倒一脸讨好地冲着自己在笑。心中瞬间翻腾起无限的不耐和厌烦,终于起身走出小店。
莫为没看出崔如木情绪在变,总看得出他走人是什么意思,立时便慌了,跟着要追出去。
岂料从来没对她动手动脚的付明航,这次却拽着她肩膀一把将她扯回来摔回沙发里,顺势把她困在身下。莫为哪遭过这待遇,当即便吓住了,蓄了一眶眼泪望着失去理智的付明航。
“你发什么疯啊?”莫为手脚齐用地反抗,但安将军的防身术她实在学得不精,哪掀得开已经开始发育的男孩子。
“你才疯子!”付明航再不顾忌,强烈的喜欢和深刻的恨意联手撕了他的好品质。
莫为扭头避开他迷乱的嘴唇,张口大喊救命。
只怪她选的位置太角落,以至于到现在都没人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
付明航没亲到,一口便咬在她脖子上,莫为惨烈地叫了一声,下一刻身上的重量消失了。
却是崔如木去而复返。
莫为哭着要坐起来,但身体被吓得软掉,只好向他伸着手。
崔如木一脸厌弃,抓着她手腕儿一把将她扯起。他步子很大,莫为现在根本走不动,被他拉拽着,走得十分狼狈,好几次险些撞上桌子。出店门他便松了手,再不理会她,径自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莫为心眼不好,胆子却小,生怕付明航跟出来,赶紧去追崔如木。
但崔如木下了狠心要甩掉她,她哪追得上。拐个弯儿,崔如木就不见了,她急得团团转,四处张望,没注意到脚下的碎酒瓶,一脚踩上去,打了滑仰头摔下去不说,玻璃碎片划断凉鞋的细带子,毫不费力地刺破她脚踝。
这里离街道有些距离了,没什么人,莫为忍着背上臀上的疼坐起来,含着泪想把碎玻璃渣从脚上拔下去,但看鲜血汩汩地流出来,很快便开始哭。
又疼又没面子。
好像崔如木也不肯帮她了。
她还跟爸爸吵架了。
表姐和可恶的表姐夫蜜月旅行去了。
莫为虽然从没对付明航动过心,但他对自己千依百顺她也是清楚的,今天和他也闹僵了。
莫为突然发现这世上没一个人再喜欢自己,顿时哭得更伤心。
她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莫明慧一直很忙。她没上过幼儿园,一个人在家里玩到六岁直接上小学。她总是自己背着书包上下学。上学还好,下学后常常被男孩子拦着不准回家。
“莫为,笑一笑,你笑得好看,笑给我看,不然不准走!”
“莫为,认我做哥哥我才让你走。”
“莫为,抱我一下我就让你走。”
“莫为,亲我一下我以后都罩着你。”
“莫为,……”
越来越过分,有些词她不明白,记下了,回家问莫明慧,被莫明慧打手心。她只好自己查,而后羞愤地合上字典,却再也忘不掉那些字眼。
起初她不肯听话,和至少五个男孩子打过架,最后总是一身伤回家,再被莫明慧训。后来就学乖了,反正她不喜欢他们,让笑就笑,让叫就叫,让抱就抱,让亲就亲。
好在年纪都小,他们不会要求比这更过分的事。并且,过不了几天,学校的老师就会发现她和某个男生特别亲近,那个男生就得请家长了。莫明慧会再训她一顿。吃训吃习惯了,也就当吃饭一样。
于是,在莫为眼里,这些行为成了示弱和生存的技能,和亲密感无关。后来正上大学的表姐发现了,每天接送她上下学,她才摆脱那些无赖的纠缠。
然而,有些声音、表情和动作,早已经凝固成了本能。
她爱听磁带。因为她觉得自己就跟一盒磁带一样,摁下播放键,磁带会自动发出早已录好的声音,而她会自然而然地做出程式化的反应。
——绽放甜美的笑容,使用亲昵的称呼,做出亲密的举动;对方以为她很乖巧可爱,她自己以为那是礼貌,似乎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动机其实是示弱。
她从心底里并不想和那些无缘无故莫名其妙的人交好,但是她一定要这样做,否则她会遭殃。
她很清楚,她不喜欢别人,也没有人会真正喜欢她,她只好假装喜欢一些人。
可是假装是一件很累的事,她只能选择性地假装喜欢那么几个——谁对她有用,她便假装喜欢谁。
现在她的假装都假装不下去了,被她自己亲手撕坏,她又后悔又迷茫,却并不真的难过。
因为并不喜欢任何人是她的常态,她习以为常,就和吃饭一样习惯。
终有哭累的时候。
莫为坐在地上,被盛夏的太阳晒得头晕,口渴,眼花。
她检查一下自己,还好,今天穿的是五分裤,上面的吊带衫配了小外套,并不很失态。只是脚很疼,疼得钻心。
“哭够了?”
冷漠的男声忽然在头顶响起。
莫为拿手遮着阳光,仰头一看,不是崔如木是谁。
“你不是走了?”反正都闹翻了,她也不爱再笑给他看。
崔如木并不答她,蹲下身拿起她的伤脚。
他可是真气,动作一点不温柔,牵动伤口,疼得她“嘶”地一声。
“没伤到筋脉,但是伤口有点深,得消毒,这附近哪有医院?”他也不假辞色,只是手上自觉地轻了些。
“我不知道。”
“你不是江城人?”崔如木不无鄙视地看过来。
莫为被他看得不爽,理直气壮地强词夺理:“我又没生过病,哪知道医院在哪儿!中国人就一定知道中国的每一个旮旮旯旯!”
崔如木被她一凶,竟没之前那么生气了,观察她忸怩的脸色两秒:“是不是常常迷路?”
“才不是!”莫为急吼吼地否定他的推断。
她只是迷过一两次路,从此便彻底不出门而已。住在江城高中,小学和初中都在附近,她只要记着学校怎么走就可以了。
所以,虽身为土生土长的江城人,但她连江城有几个区都不知道。
崔如木无奈,抱着她找了家店询问。
处理好伤口后,崔如木看时间已经是半下午时分,直接把她打包送回军区大院。
安家没人。
崔政是过来和安恺商议联合军演的事情,现在肯定在军部忙。既然有些话已经说破,莫明慧也不可能带张梅来安恺这里叙旧。
莫为被崔如木放在客厅的沙发上,然后他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诶……”他大概是要走了,把她送回来已经仁至义尽,但是她实在不想这时候一个人待着,“你……”
崔如木原地站了站,回头说:“我去给你倒杯水喝。”
明明都气得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