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牙婆生存记事-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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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她放在桌上的钱袋都不那么吸引人了。
门外,青云堵住绿珠,接过托盘,道:“你且去厨房忙吧,这边自有我侍候。”
绿珠应了声是,转过身眼中却闪过一丝不甘。
见青云送上莲子汤,柳大娘道:“快些尝尝,今年的莲子贵着呢,还是你外祖母想着我爱吃,特地送来的。”
她笑道:“娘是外祖母的眼珠子,自然偏疼些。”
柳大娘叹息:“你又何尝不是……”
盘算了,道:“多多呀,明日备下几份礼,你随我去你舅舅家略坐一坐。”
她疑惑:“有事?”
柳大娘沉了沉,低声道:“今个儿你不在家,东京府的衙役来过了。”
她一惊,随即大喜:“可是我要开牙行的事有眉目了?”为着开牙行,她很是使了些关系。
柳大娘叹息:“若非你闹着,他们也还留意不着。却是来问错的——说你早过了婚龄,缘何尚未嫁娶!我好说歹说的才把人打发走,看样子再拖不了很久。明儿去你舅舅家再问问,若是肯呢,就给你和表哥完婚,若是不肯……”
她黯然:“说不得,娘只好从外头赶紧给你找一个。”
总比被衙门随便指派个人嫁娶强吧。
官府的事儿本就如此。已到适婚年龄尚未婚娶,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若没有人告,官府又注意不着,就一生不嫁也就混沌着过去了。然而若是有人告了,官府又找上门来,此事必难善了。
柳大娘狠心想,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随她的意了!
第二日一大早就被柳大娘折腾起来,又是找衣裳又是梳头打扮,柳大娘特意从自己的镜奁中寻出一根金钗给她戴上,打扮起来往人前一站,倒也有几分袅袅婷婷的大家闺秀模样。
彩云拍手:“果然咱们姐儿打扮起来不比人差!可惜是黑了些。”
柳大娘听到有人说闺女黑就不自在,狠狠瞪了彩云,又剜了钱多多一眼:“我说不许你出外乱跑,只是不听!”就又要去取妆奁拿些粉盖一盖。
钱多多趁着她不留意,和彩云对视,吐吐舌头。
备齐四色礼,她又特地捡了两样针线,坐车到了哥嫂家。先见过了老太太,倒是拉着钱多多的手慈祥的询问了许久。柳大娘将钱多多遣出,和老母亲叽咕了几句,带着她去前头拜见舅母。
柳大娘的这位嫂子,倒也并非那等刁蛮泼妇,算的上通情达理孝顺老人。因此姑嫂两个虽头前闹得不愉快,见了面面上却都不显,仍旧客客气气的。
见了礼,分主宾坐下,叙了会子话。
将针线推到嫂子面前,笑道:“嫂子也瞧瞧这两色针线。我成日里只是嫌她手笨做的不好,如今来看倒也有些长进。”
柳嫂子取过针线细看,赞许道:“果然长进了不少。”
柳大娘趁势道:“她如今厨下的活也做的不错呢。今儿晌午叫她做给咱们尝尝。”
柳嫂子看向钱多多的目光柔和了几分:“好孩子,难为你了。”朝小姑子正经道:“我原就说,咱们如今不缺钱使,她姑娘家家的,很不必在外头奔走。”
柳大娘赔笑:“谁说不是呢。”
使了个眼色令钱多多出去玩。
她在庭院中,闷闷的拽下两片树叶。
又不是小孩子,什么话不能当面讲?
想象着柳大娘赔笑脸求舅母的模样,她满心不痛快。真的要怪自己太倔强?一心想婚事不急,忽略了岁月,也忽略了亲人的担忧。
但是柳大娘分明说过,假如真的找不到合心的,不如自立门户呀。
她是不知,那不过是柳大娘说的气话。
有哪个当娘的希望子女孤苦一生?还不都盼着能家庭美满,代代传承。
她这头揪着灌木叶子撒气,目光也没得个焦距,忽然有人道:“表妹。”
她一激灵,忙转身,撒手,拍拍手上残余,规规矩矩福了个礼:“二表哥。”
平心而论,这位二表哥在一众普通百姓中也算长的相貌堂堂,至少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挑不出毛病——每当她做此评价,青云和彩云两个小蹄子都要捂嘴笑她眼光太高。
是啊,本来就是平常人家,难道还盼个神仙般神俊的人物?
如同林小五和三皇子那般的人物,这个世上又能有几个。
二表哥呢,什么都好。有规矩,长的平实,做事规矩,读书好,孝顺父母,礼节无可挑剔。然而正是因为太规矩太平实太孝顺,让人看着心里别扭。
好像他不是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大活人,反倒更像是照着书里的礼教规矩捏出来的模范假人。
和那些个读书读迂了的酸儒又有不同,怎么说呢……就像是个……会哭会笑会动的机器人,虽然人该有的感情他全有,却是程序自动设定,格外的虚假。
道:“许久不见,姑姑身体可好?”
她忙万福:“多谢表哥挂念,我娘身体很好。”
道:“表妹身体可好?”
她又万福:“多些表哥,我很好。”
道:“归来身体可好?”
她愣了愣,随即想起钱坠儿大名可不是叫归来,忙也万福:“多谢表哥挂念,钱坠儿也好。”
她寻思着再这么问下去恐怕就要问到青云好不好,彩云好不好,大黄好不好…她可不想继续这么客气下去,忙主动发问:
“方才见过了外祖母和舅母,只不知舅舅可安好?”
这次轮到他行礼了:“多谢表妹挂念,父亲大人一切都好。”
钱多多不敢受他全礼呀,只得也回了个半礼。她一时玩心大气,继续问:“大表哥身体可好?”
继续:“多谢表妹挂念,大哥在外奔波,半月前捎来家信,道是一切都好。”
“大表嫂可好?”
对方明显愣了愣:“信里倒也提到,大嫂很好。”
“小侄子可好?”
“信明不错,已然开蒙,学里先生夸他天资聪颖。”说到小侄子和学业,他脸上终于有些笑意。
“表弟可好?”柳家老三比她小几月。
“如今他也长进了,前几日做的文章先生也夸说好。”柳家老三比起老二的学问差的远,很是有些顽劣淘气。
钱多多玩上了瘾,再接再厉道:“表哥可用过了早饭?”
“我已用过,表妹可用过?”
“多谢表哥挂念,我也用过了。”
再没可问的,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钱多多心里又是好玩又是好笑。母亲夸赞说二表哥这样的丈夫才老实本分,将来必然不会生出二心。她垂头,偷偷的打量,难道真要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
与此同时,二表哥也在打量她。
祖母和姑母的心思他听母亲嚼咕过,知道姑母是想将这位表妹许配给自己的。起初他并无所谓,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他是孝顺的儿子,哪怕叫他娶个无盐女呢,也并无所谓。然而母亲念叨了一阵,又放下了,他心中其实也是松了口气的。虽然对这位表妹的长相并无异议,却很是不喜她的行为。
女儿家家,整日在外头跑,又出入后宅和一帮女人拉舌头说闲话。他有几次在街上碰到,连个帷帽都不戴,风风火火的行走,哪里有半点女儿家该有娴淑沉静!
说来也怪,往日里钱多多生怕他这些冗长的礼节,每次见他总是匆忙一礼就逃走,今天起了戏耍之心,却刚巧合了他的意,看她顺眼许多。
这才是正经的女儿家做派。
斯斯文文,礼礼貌貌……
若给钱多多知晓他心思,恐要大叫冤枉,她分明出于恶整他的心思来着……
她垂着头,不做声。
他看着孱弱的肩头,瘦削的身姿,心想,其实也怪不得表妹。一大家子人要她养活,她倒也算是孝顺的……都这把年纪还没人肯要,难怪姑母焦急。
若是她肯从此规规矩矩,孝顺公婆伺候夫君操持家务,闲来也别和那些长舌女子拉话,他倒是不介意娶她,也免得她蹉跎岁月,变成老姑娘——自家的面子上也不好看不是?
当然了……眼见她站的久了,换了条腿支持重心,以为他发现不了,又偷偷的做些小动作……
若想嫁给他,婚前先要母亲好好教她规矩才是!
赏菊花小五下帖
这头出了柳家大门,和送出来的舅母表哥一一道别,上了马车。那头柳家舅母叫过二表哥询问他的意思。
街上人多,马车不敢走快,咯噔咯噔的慢慢走,人也随着车身一晃一晃。她将车帘拉开一条缝,隔着看熟悉的街景。
柳大娘想了半天,道:“你舅母的意思,若打算两家结亲,你就好好在家待嫁吧。柳家也不是养不起儿媳的人家,不必儿媳亲自出去讨生活。”
嫂子好容易松了口,柳大娘欢喜的同时又有些担心。
自己女儿自己知道。多多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做人牙子,买卖人口,说起来难听,她做起来却很开心。想起她做成一笔买卖之后在自己面前炫耀,双眼闪光的模样,柳大娘无声叹息。
这样性子活跃的孩子,只怕将来要给婆家嫌弃!
想着自家活泼好动爱说爱笑的女儿,被拘在后院小小的天地间,每日只奉承姑婆伺候丈夫,渐渐变得郁郁寡欢,虽沉稳却也木讷,她心里就一阵阵的发慌。
虽说这是女人的归宿,但人各有活法,她自由惯了,女儿也自由惯了,猛的让她被拘谨住……
低头,咬了咬下唇,她不甘心。
“左右也没大事,我就不能闲时走动么?”
柳大娘看着女儿:“如今你舅舅家还不显,规矩却也大了起来,就连你祖母也每每嫌规矩多,浑身不自在。然而毕竟是在京城里,你舅舅大小是个官,又有心要让你二表哥出头,你舅母是个要强的,唯恐别人笑话了去,时时处处都严谨着呢。”
也不是不惆怅的。
从前在家为姑娘时,母亲走街串户,哥哥和父亲在外讨生计,家里也还没忒些规矩章程,否则她也不能和多多他爹认识。
物是人非,自己终究是嫁出去的闺女。如今家里一切都是嫂子说了算。越是不显贵的小户越怕人笑话,到处比着找规矩,生怕哪里做的不到给人笑话了。
看看嫂子如今浅笑温言的模样,哪还能找出当初那个扶着母亲在后宅走动,爽朗大笑的女人?
是享福的吧。
嫁进去,再不必抛头露面,不必奉承别人,不必听闲话,不必锱铢必较的算计小钱,不必操心一家老小生计……
柳大娘说服自己。
这门亲结的好。
钱多多不再多话,一路闷着回家,就要告辞回房。
柳大娘叫住她,吩咐青云:“你去帮着姐儿把这些年攒的物件拾掇拾掇,趁着天好,把该晒的料子晒一晒,再把那些个首饰珠宝拿来我过目。”
钱多多心中一惊,偷眼去瞧青云。
果然青云也是惊慌的,两人对视,都有些忐忑。
她忙道:“我今日身上不爽呢,不如改日再翻找?”
柳大娘已下了决定,不容她拖延:“你不舒服,自回房里躺着,叫青云和彩云两个去找。”
青云忙赔了笑:“找东西也不急在一时,我瞧着姐儿面上可是不大好,不如找个大夫来瞧瞧?”
钱多多心中感激,下了狠劲掐了自己一把,露出无精打采的模样。
倒是她最近心事重,睡不好,眼下有些乌青,加之方才一路不舒服,面上便有些苍白,看着倒像是个病人。
柳大娘看了看,她是过来人,叹口气;“免了罢,我知道她的心思。”挥手:“你自回房歇去!”
又命绿珠去做个清火的汤水来。
青云随钱多多到了房中,同时长出一口气,后怕的拍拍胸脯,一面去铺被,一面埋怨:
“如今手上也有余钱了,姐儿还是快去赎回来罢!整天这么着提心吊胆,我怕要短寿十年哩!”
钱多多苦笑。
若能赎回来,她还不早去了?
想了想,道:“你将没动的料子翻出来晒晒,免得娘再念叨。那些个首饰珠宝,只说我躺下了,压在床底下的箱子里,怕扰了我。”
青云从善如流,开箱翻出积攒的衣料,招呼了彩云到院里翻晒。
钱多多自躺下,也睡不着,盘算着怎么要回嫁妆,又怎么能把婚事推了。
嫁人,她不反对。
迟早是要嫁的。
如母亲所言,做个老姑娘说来容易,做来千难万难。母亲总有老去的一日,钱坠儿将来长大也要讨媳妇,媳妇若是个好的,也就罢了。万一是个淘气的呢?难道自己要看弟媳的脸色过活?
虽说身有一技之长不怕过不下去,可一个孤身,都没结过亲的女人家,该有多难?
然而嫁谁,是个难题。
又想起东京府的衙役们,怎会察觉到自己的户口年纪?东京城上十万人,未婚的男女多如麻,家里又是使过钱的,万万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