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苍茫-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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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西大明坚城众多,锦州、宁远、山海都是坚城,我军不可力敌,父汗曾言,过坚城而击之,本王筹谋抽调八旗精兵向西北经蒙南入蓟镇,攻入大明富庶京畿,如此大明财赋子女任我大金取之。”皇太极说出了自己的打算,绕开辽西坚城和善于坚守的袁蛮子,从蒙南借道攻击蓟镇。
下面登时议论纷纷,众人开始商议汗王所言。
莽古尔泰和阿敏眼神对视后,阿敏言道,“汗王所言伐明之事,过于冒险,八旗旗丁不过近十万,其中可动用者不过六七万,西北蒙古林丹汗及其猎犬虎视眈眈,东南大明东江不时袭扰我大金沿海各州,辽西数万辽镇明军,我大金可谓四面皆敌,如此我大金主力奔袭数千里,非数月不可还,如此林丹汗、袁蛮子、东江毛文龙动作起来,我大金根基不稳啊。”阿敏此言也不无道理,当然只是一种可能性。
“二贝勒所言不无道理,不过,我军一旦破关而入,大明皇帝必会招其辽镇勤王,这可是大明所谓最精锐的边军,袁蛮子纵有攻击大金之心也不敢抗旨,只能听命行事,众位贝勒然否。”皇太极当然是早有准备,只要他提议的,阿敏和莽古尔泰就会反驳一二,不做好功课不行啊。
“汗王所言极是,大明崇祯不过是深宫里妇人养大的小辈,从不经战阵,胆小如鼠,得知我大金军驾临,登时就会吓得神魂出窍,恨不得将大明各地的兵马调来护驾,辽镇明军必是头一个接到旨意的。”身材高大瘦削的阿济格高声说道。
登时其他各个小贝勒们一片哄笑,殿内充斥着粗豪的笑闹声,如是往昔,皇太极必会呵斥,建国十余年啦,这帮兵痞还是不懂规矩,不过,今日皇太极正需要他们笑闹开来,搅和一下。
莽古尔泰怒瞪了下面众人一眼,几个小贝勒看到莽古尔泰不悦,登时收了声。
“汗王,就算如此,林丹汗和东江毛文龙也是咬人的毒蛇不可不防。”莽古尔泰道,莽古尔泰没有在辽镇是否会回师救援上纠缠,深宫怨妇养大的崽子能有多大胆略,大家心知肚明,何况还有大明内阁百官在侧,辽镇必定回师。
“众位想想,我军如是十月中下破关而入,林丹汗得到消息最快是十一月初,他在那里,在归化城过冬,本王不论其胆略如何,敢不敢全力攻击我军背后,此时,就算他半月时间集结部众打算短我归路,此时草原大雪封路,他也是寸步难行了,等到来年春季,我等早已得胜而归了。”皇太极大手一挥,仿佛此事不值一哂。
“汗王所言极是,林丹汗自喻为铁木真黄金家族的后人,所谓天可汗,不过其鼠目寸光、优柔寡断、心胸狭小,定然不敢全军出击,最多派出其大将试探一番。”岳托上前言道。
“就算如此,东江十来万的明军也是腹心之患,虽说毛文龙一向是偷袭、暗算之小人,不过,大明京畿被围,我军主力远在数千里之外,加上大明皇帝的催促,毛文龙定会铤而走险,败坏我大金沿海各州,不可不察。”阿敏沉声说道。
“如此说来,只要解决了毛文龙,我军就可后顾无忧矣。”皇太极笑道,目光炯炯注视阿敏。
“当然,毛文龙乃是心腹之患,此人不除,我大金后方不宁,怎可远赴千里。”阿敏心中略感不对,但是如何不对却不得而知,只有强撑下去。
“哈哈,”皇太极仰天长笑,众人摸不着头脑,这是汗王让二贝勒、三贝勒气的失心疯了。
“好叫二贝勒得知,毛贼与六月初被袁承焕斩于旅顺双岛,二贝勒还有何话说。”皇太极满脸笑容说道。
“不可能。”阿敏瞠目喝道。
其他贝勒也是大惊,堂上登时大哗。(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三岔屯
来人,让李永芳上殿。”皇太极今日头一遭心中涌起快意,多亏自家听到李永芳的禀报后,马上命人封锁消息,一个是打算核查到底是否真实,二者就是想打阿敏和莽古尔泰一个措手不及。
身量不高但是较为粗壮的抚顺驸马李永芳进入大殿,他胆怯的看看案后的皇太极,以及坐在两侧面色不善的代善、阿敏、莽古尔泰,李永芳当然明白皇太极和三位贝勒的微妙局面。
不过,如今皇太极可是汗王,其他人对付他还要使出一些手段,皇太极则是挥手就可以让他的家族灰飞烟灭,他如今当然只能听命于皇太极。如今他是被皇太极任命为专事打探大明事宜的总兵官,当然是皇太极的奴才。
“汗王王,奴才李永芳拜见。”李永芳俯首叩头,只见他的猪尾巴上下飞舞,转瞬叩拜完毕。
“免了,李永芳说说哨探的回报。”皇太极摆了摆手。
“汗王,六月初,大明袁承焕召集东江总兵官毛文龙至抚顺双岛商议粮饷事宜,毛文龙上岛后不久,袁承焕命人请出尚方宝剑即刻将毛文龙斩首,罪名是不听上命,蓄养私兵,私通建奴,呃,金国。”李永芳心中暗骂,多长时间了称呼还变不过来。
好在此时没人计较这个,都是关心毛文龙的消息,这才是他们关心的。
“李永芳,爷问你,毛文龙被斩之事确实吗。”莽古尔泰问道。
“三大贝勒,此事千真万确。奴才前几日就得到消息。这两日反复让人确认过。分别从海商,从东江各岛的逃民处打探,如今东江各岛乱成一团,副将陈继盛控制不了其他军将各个军将为了抢夺军权、粮饷,已经动了刀枪,甚至有人开始抢劫海商。”李永芳诚惶诚恐的回道,这位爷脾气大,心眼小。不好侍候啊。
岳托、萨哈廉、济尔哈朗、阿济格等人脸露喜色,这个到处乱串的耗子终于死了,虽说毛文龙不能造成大金实力大损,但是他派人不断袭扰大金的海州、复州、金州、盖州、旅顺、镇江堡等沿海地带,偷袭当地女真屯堡,鼓动汉民杀官造反,造成这些地方的动荡,实是金国大患。
今日,却是被大明官员杀死了,众人既感到高兴也感到极为荒谬。这特么是真的吗。
“二贝勒,如今毛贼授首。你还待何言?”皇太极和颜悦色的问道。
“全听汗王吩咐。”当着一众小辈的面前,阿敏实在是没脸反悔,憋屈的认命。
“如此,大政已定,各旗主回去开始挑选勇士,两月后出师伐明,”皇太极沉声说道,“此番出征,虽说略有风险,不过只要破关而入,大明京畿无数钱粮丁口任我大金享用,各位定要全力整军备战,立下战功者,本王不吝奖赏。”
“嗻。”一众贝勒齐声应答,声势十足。
阿敏与莽古尔泰不甘的对视一眼,心中大恨。
代善则是老神在在的一副神游模样。
众小贝勒则是欣喜不已,终于又可以出去抢大明了,历次的抢掠大明都是满载而归,这次更当如此。
复州南部三岔屯是一个新建的汉民村子,都属新建的汉军旗,这里都是汉民在汉军固山额真管理之下,如今的村中的汉军牛录乃是方西门方爷,同如今辽东汉民大多缺衣少穿、身形枯廋的形象不同,方爷可是微微发福,不过,向来笑口常开的方爷今日可是眉头紧皱。
“二弟,如今还有一个多月就是秋收,可是高粱的粒子还没有往年的一半大,这可如何是好,如今村里大部分的人都是用野菜苦熬着,秋上收的粮食还不够交税的,今年冬天得有不少人熬不下去,你这个牛录不好当啊。”方东门身穿着半新的青布褂子,坐在矮凳上,担忧的看着二弟。
老方家能有今日局面,他深知是二弟的功劳,如今眼看歉收,如果到时还是收不上粮食,交不出田赋,那就是滔天大祸。
“大哥,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我可是不信石庭柱石大人宁完我宁大人不心急,要知道汉民屯田之时乃是范文程、高鸿中、宁完我等人上书建言的,今上下旨佟图赖佟大人任汉军旗固山额真,石庭柱大人任右翼额真,宁完我宁大人出任赞画,佟大人在汉军中另有要务,都是宁大人和石大人掌总,如今屯田没有产出,最心急的就是这二位爷,他们肯定再想方设法筹划,免税,赈灾都已报请,否则事到临头,那就是人头落地的事了。”方西门右手捋了捋溜光水滑的猪尾巴,咬牙说道。
“真的假的,二弟,这可是关乎咱们方家十几口子的性命。”方东门急的满头冒汗,方西门一妻一妾,两子三女,方东门家一妻一子一女这是一大家子的性命。
“这都我使银子从石大人的幕僚陈廷那里打听到的,如今石大人也是急的满嘴大泡。”方西门摇了摇圆滚滚的脑袋,他也是度日如年,“大哥,如今只有听从上差的谕令,我等能有什么办法。”
方东门眼睛发直的看向院门,魂魄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方西门看看霜打茄子似的大哥,叹了口气,他的这位大哥就是个老好人,谁也不想得罪,乱发善心,遇事犹豫无断,不过毕竟是自家的亲大哥不是,这些年来也是帮衬自家不少。
“大哥,我意你这两天到西南二十余里外的汤家港去一遭,看看有没有海船,同那里的船头商议一番。”方西门小声嘀咕道。
“二弟这是为何,这。。。。”方东门一激灵,脱口而出,声可是大了些。
“小声,”方西门狠狠的瞪了一眼方东门。
“擅离屯所,这可是杀头的罪过。”方东门身子颤抖的说道。
“带着我的手令,一般不会拦阻,这也是没法子,如果到时上面的大人当真将我等不管不顾,我等也不能坐以待毙,用大哥的话讲这是我方家十余口性命攸关的大事。”方西门咬了咬牙。
“逃海也不是办法,能到哪里去,东江的明军可是要拿我等的人头领赏的。”成了汉奴的辽民都剃了发,东江兵砍了去就冒充建奴的首级升官发财。
“这不也是没法子,大不了献上两千两银子足以让船头将我等带到山东,到了山东扮作逃亡辽民,就无人在意了。”方西门肉疼的一拍腿,下了个狠心。
砰、砰,大门传来不断的敲打声,让兄弟两人吓了一跳,“方大人,大人,俺是路有啊,东头挑水浇地的老唐死了,大人。”路有的破锣嗓子不断的响着。
方西门松了口气,是平时跟他很紧的路有。
“好了,别号丧了,”方东门出去将大门打开,只见上身光着膀子,下身只穿一条破烂裤子的路有惊慌的站在门前。
“怎么回事,老焦今日怎么带队的,只一天就死了人。”方西门走出来喝道,焦远是村里的另一个领催,他和方东门换着带队到村东五里的小河去提水浇地,如果不是有着小河水浇地,村里的庄稼早就渴死了。
“大人,我等来回提水已是三趟了,都是累得要死,这番老唐提水走到一半,一声没吭就栽在地上口吐白沫,随即就死了。”路有用他那干瘦的手擦着脸上不断淌下的黑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额真大人,这大伙看到老唐死了,都没心思干活了,大人,”路有小心翼翼的看看方西门,犹豫着。
“路有,我平日里对你们兄弟不薄吧,你们兄弟与我大哥亲厚,我给你们分配了上好的三十亩田,平日出役也是拍给你们轻省的活计,你放心,只要本牛录还在任上,你们兄弟我一定帮衬。”方西门很是大气的说道。
“大人兄弟二人对我等的恩情我等当然不敢忘,小人方才犹疑,是因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路有一躬身讪笑着说道。
“路有,有话直说,有大人为你做主。”方西门拍拍路有汗津津的膀子,呸,娘的,真是硌手。
“大人,小的看大伙的面相有前几年作乱南逃时的模样,这不,俺急忙跑回来禀报大人。”路有边说边小心翼翼的看着方西门。
方西门眼睛一缩,不错,如今粮食大减,交不起粮,在大明主政时,大不了逃荒而去,以后再回来,如今女真老爷当家,可是要杀头的,村民肯定是有伶俐的想到了此处。
“二弟,这可如何是好,当年可是血流成河啊,这可。。。”方东门絮絮叨叨的说道,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大哥,”方西门大喊一声打断了方东门的碎碎念,“此时到交粮的日子还远,放心,不事到临头,谁也下不了狠心杀官逃亡,这里临海,北面、东面都是女真老爷的地界,往哪里逃。”
此话一说,方东门总算缓了过来。方西门摇了摇头,这位大哥真不适合这个乱世,太过心善无断。
方东门唤来后院的老婆,换了身衣服急忙同路有向东面走去,安抚一众屯民,他也马上停了提水浇地,此时,让屯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