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百年,长夜书-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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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就有几个人哄笑起来,另一个人道:“路剑尊今年若想再拿榜首,恐怕得这些前辈们纷纷让着她了!”
路铭心听到这里,要还是不明白这里赌得是什么,也就傻了。
这是青枫镇每届论剑大会的惯例,赌场做东,开赌论剑大会上的胜负。
庄家放出自己预测的赔率,再根据押注之人的多少,每日调整赔率,按照胜率越高,赔率越低的惯例,如今庄家和众人心中胜率最高的,自然是李靳。
事天真人久未出手深藏不露,赔率也有一赔四,看起来也不差,却是上届的大会榜首路铭心,赔率已经一路到了一赔十,众人对她夺下榜首的期望,可想而知。
路铭心听这些不知道几流的修士,也敢聚起来嘲笑自己,顿时七窍生烟,就要发火,却听到身侧李靳抬高了声音道:“不知道寒林真人今日的赔率是多少?”
这一句话一出,赌坊内就静了一静,一时无人说话。
寒林真人今日才刚确定要参加论剑大会,人也才刚到了青池山,虽然飞来坪上也有修士见过他,觉得他法力高深,不是浪得虚名,但那毕竟还是少数。
果然这问题只有站在榜文之前的赌场荷官能回答,只见他顿了顿,才道:“寒林真人乍到,名号赔率还未来得及登榜,不过我家主人已给出了赔率,若是客人想要买进,今日已可。”
他说到这里,还又顿了顿,才道:“寒林真人的赔率,暂且根据其徒路剑尊而定,是一赔九。”
他此语一出,却是有个人就道:“一赔九也太低了些吧,不该有个一赔十几?”
他话音刚落,立刻又有一人笑道:“道友可不能这么说,毕竟寒林真人是可以在路剑尊落败之后再登场的,想必路剑尊也不会同自己师尊争胜负,这么算起来,寒林真人的胜率总是要比徒弟高一点吧?”
旁边几人听了,就又都哄笑附和起来,榜文之前顿时又重新人声喧哗了起来。
路铭心已经趁方才挤得近了些,发觉这个榜文上的排名,倒也不是空穴来风,至少和她心中的强弱能对得上,看了那些峰主长老纷纷下场,她自己一赔十,也不觉得冤枉。
但各宗门的峰主长老们,赔率大都在一赔四到一赔六之间,唯有顾清岚,却是一赔九。
她顿时气火上头,就要先押几百两黄金在自己师尊身上再说,就听到身后李靳的声音又悠悠传来:“希望你家主人莫要后悔我押一千两黄金,赌寒林真人。”
李靳用了障眼法,在场诸人没有一个认出他相貌声音来,顿时又都静了下来,只觉这人看上去像是什么有钱之极的世家子弟,口气也竟如此之大,一开口就是一千两黄金。
第十五章 山间(5)()
有人下注,那荷官自然是微笑着躬身,示意身旁小童将那个铺了红色锦缎的银色托盘举高。
李靳微一笑,扬手之间,一张银票借着法力,自袖中飞了过去,恰恰落在那银色托盘之中。
这里是青池山,敢在青池山下开赌坊押论剑大会输赢的东家,当然不是寻常人,那银色托盘也显然是件法宝。
李靳那张银票落入其中,托盘就亮了一亮,显示此银票有天下商号印记,乃是真品。
那荷官验完银票,就笑着对李靳拱手:“这位贵客一千两黄金,押寒林真人夺此次论剑大会榜首。”
围在榜文之前默不作声看他的人,到这时才蓦地哄然了起来,纷纷不断回头看看李靳,再交头接耳。
毕竟一千两黄金,实在也不是小数目,莫说其他,至少在元齐大陆的各大城池里,都能买个不小的庄园。
更是有人直接对李靳拱了拱手,客气地问:“敢问这位道友,缘何对寒林真人如此有信心,认定他会是此次榜首?”
李靳微笑着,却避而不答,倒是那荷官笑着,又娓娓说来:“想必这位道友,也是知道寒林真人当年的战绩。寒林真人在八十三年前的论剑大会上,仅以一招之差,惜败李道尊,夺了第二。”
人群中顿时又哄然一声,寒林真人的实力或许已是个传闻,但李靳是什么实力,在场诸人不会不清楚。
别的不说,平日里横着走的明心剑尊,次次被他从青池山上打下来灰头土脸回去,那不是小败,那是惨败若不是李靳还让着点小辈,路剑尊只能更惨一点。
旁人若是想试探李靳深浅,先想一下自己在路剑尊剑下是否能走过两招。
如今荷官却说,当年寒林真人是一招之差败给了李靳,就单凭这点,什么师父功力不如徒弟,师父还要仰仗徒弟威名之类的话,就都可以统统当做是放屁了。
李靳这时才不紧不慢地插上一句:“我家师尊当年说道,寒林真人输的那一招,却不是因剑术法力不敌之故,而是因其心有杂念、道心不稳,若不然李道尊当年便已输了。”
那荷官微笑拱手:“贵客高见。”
赌场荷官并不能表明自家的看法,以免有误导操纵投注之嫌,往日里那荷官也对各方强弱闭口不言,只给赌场的赔率,今日说一句高见,也不知是客气话,还是真心赞同。
李靳到底是真的知道内情,还是咋咋呼呼跟荷官联合起来演戏,旁人看不出来他的身份,也雾里看花拿不定主意。
赌坊内却是又沉寂了一阵,突然有个人道:“如此,我也押三百两白银在寒林真人身上。”
那荷官却拱手笑道:“这位贵客却需待明日了,论剑大会开赌乃是娱情颐性,给众位贵客增点热闹趣味。若是赌得太大,就恐伤和气,因此赌场规矩,榜上每位真人身上的押注,若是超过千两黄金,当日就不再接受押注。”
那人顿时又道:“明日可还是这个赔率?”
那荷官又笑笑:“今日寒林真人身上押注到了千两黄金,足以证明众位贵客看好其夺魁,赌场自会略作调整,明日恐怕就不是一赔九了。”
旁边几人就又纷纷说:“这算什么事,难道这好处都给一人占去了?”
可说归说,却是谁也没那个胆色,敢一抛千金在同一个人身上。
路铭心挤在榜前看着,注意到榜上一个名号,立时就指着那名号道:“这人又是谁?这么眼生,赔率竟有一赔七,比路剑尊还高?”
她也变了装,还用障眼法伪装成了男人,那荷官就笑了笑对她道:“这位小公子莫急,择予真人的名号确实久未有人提起,其实正是近日重归师门的莫祁莫真人。”
路铭心本来想胜率比自己还高的人,没有一个她没听说过名号的,正准备挑一下这个榜单的错处,叫他们知道,在这里胡乱估计胜率简直是玩笑,却没想到这个人是莫祁。
她想起来顾清岚说过她打不过莫祁,顿时就被噎了一下。
噎住了之后,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就回头可怜巴巴地看着顾清岚:“师尊,我们要不要押注?”
顾清岚微微笑了笑:“既然押李道尊的道友们这么多,我们就不凑热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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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三人虽也在榜文前引起了些许轰动,但那些人看寒林真人今日不可再押,也都又开始讨论押谁为好,不再注意他们。
既然顾清岚没让路铭心押注,他们也就从里面退了出来。
到了门外行人稀疏之处,顾清岚才笑了笑,低声开口道:“昔日绝圣真人说过我心有杂念,道心不稳?”
八十三年前,他还没有收路铭心为徒,正是心无挂念的时候,每日里不过修炼习剑,偶然修炼上进益不甚明显之时,就下山历练一番,重回云泽山后,总是能突破上一层。
那时他也从未察觉到自己道心不稳,输给李靳,也只当是技不如人,并不执着。
当年李靳从来没将绝圣真人这两句评语对他说过,他也没想到,八十三年前,绝圣真人竟已说过他道心不稳。
李靳笑了一笑:“我也反问了师尊,顾师弟清冷坚忍,一心向道,为何会道心不稳。那时我师尊却说,正因一心向道,不为俗世挂碍,也无任何牵绊,才反倒会易生杂念,道心松动。”
他说完后,就望着顾清岚,还笑了笑开导他:“我师尊说得太玄妙,我也不是很懂,我想也许是他老人家当年就在暗中将你同青帝的境界比较吧但凡修道之人,若是离青帝的境界差了许多,不也是很寻常的事。”
顾清岚听着,却摇了摇头:“不青帝即是我,青帝当年道法大成时,心境也同我当年一般无二,若说我道心不稳,青帝也是一样。”
他说着却又想起青帝中毒后,对尚是青年的洛宸种下心魔的那一幕,那一刻洛宸眼中,除却惊骇欲绝之外,却有更多担忧痛心。
或许当年洛宸谋害师尊,也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而是另有隐情?
又或许洛宸身为青帝首徒,日夜在师尊身边侍奉,比起其他人来说,也都更了解青帝一些?
若是青帝当年就是道心不稳呢?所以才会在飞升之后,仍旧留在尘世之间。
若是对天下的大爱,却并不仅是仁慈,而亦是贪恋红尘呢?
顾清岚只想了一想,就觉头疼欲裂,胸口亦是一阵剧痛,喉间也腥气蔓延。
当他回过神来,却看李靳已扶住了自己的腰,路铭心也在旁惊呼出声:“师尊!”
他愣了一愣,这才觉出唇边一片黏腻,却是方才那一闪神之间,他已吐了口血出来。
他抬手将唇边血迹擦去,笑了一笑,仍旧道:“无事。”
第十五章 山间(6)()
哪怕顾清岚说了无事,但好好走着路说话,就能吐血,李靳和路铭心自然是不敢再带他乱逛,三人匆匆又回了尊剑峰。
看他们如临大敌般拉自己回去,顾清岚没有反对,也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着从了。
回到尊剑峰后,路铭心看他,总觉得他眉宇间还有些疲倦之色,自是心疼无比,赶快催他休息。
顾清岚也没拒绝,同仍是有些担忧的李靳道了别,就和路铭心一道回了别院。
他们在外奔波一天,按着顾清岚的惯例,是要沐浴更衣过后才会歇下,路铭心仍旧帮他收拾妥当,才同他一道回了卧房。
他脸色仍是透着苍白,也就没有打坐,路铭心凑在他身边,看他眉间倦意深沉,就伸过手去,从背后环抱住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半躺下来。
他平日里不怎么许路铭心对自己这样亲昵黏腻,今日却没有拒绝,反而将身子轻靠在她怀中,闭目低叹了声。
路铭心在他唇边小心地吻了下,轻声道:“师尊,你若有什么事,一定要说给我听不过一场论剑而已,我们不参加也可以。”
顾清岚闭着双目,却微勾了下唇:“我们若是这时就走了,李师兄的一千两黄金,就打了水漂。”
路铭心想到如果他们还未参加就走了,李靳方才押在他身上那一千两黄金,确实要血本无归,不由也笑了,语气十分得意:“那也好,就当我们专程来坑李师伯一把。”
顾清岚微微笑了笑,睁开双目看着她:“心儿,你缘何会对我生出这种情意?”
他突然有此一问,路铭心也不知该如何作答,犹豫了片刻才道:“我对师尊,也不知从何年何日而起,只觉师尊虽还是待我极好,我也离不开师尊,可我却不知为何,总想让师尊待我再不同一些。可恨我那时愚钝,想不明白许多事情,反倒格外疏远了师尊,让师尊伤心。
“待到见了云风,我觉得他犹如故人归来,只想同他双宿双栖,哪怕再不修道亦可后来我知道云风就是师尊,不仅没有意外,还觉得仿佛就该如此。那时我才知道,我所爱的怕不仅是云风,而正是师尊。”
顾清岚听着又是笑了一笑,微垂下了眼眸:“这些年来,你却是想没想过,或是我往昔有些什么事情做得不对,才令你如此?”
他一面说着,一面就顿了顿,在记忆中仔细回想,轻叹着说:“或是你在寒疏峰上太孤单了些,整日里对着我一人,难免有些魔怔。或是我那时应多收几个徒儿,这样你们相依相伴长大,你也自然不会将心思放太多在我身上。”
路铭心听他说来说去,都是在说自己的不该,好似路铭心会恋上他,却是他的错处。
她忙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又在他唇边吻了下:“师尊,我会爱你,却不是因你之错,而是我自己,情难自禁。”
他望着她微微笑了,神色中是她从未见过的一种悲悯:“若是一人说你错了,你自然不会觉得自己果真错了,若是有两人说你错了,你却是会想一想了,缘何至此”
路铭心看他神色不对,又心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