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韦帅望之大隐于市-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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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行愤怒地瞪着韩青,残忍的家伙,你竟敢提那件事,你竟敢提醒我,我曾经
我曾经把韦帅望独自扔在黑暗中吗?把那孩子独自留在他妈妈的尸体旁?我曾经那样做过吗?
韦行微微发呆,直到今天,他才记起来,他曾经把韦帅望当陌生人,曾经对韦帅望非常残忍。
韦行沉默了,半晌,他转身离开。
韩青微微黯然,人是很健忘的,当年的韦行,对冷秋种种冷酷无情的逼迫他们成长的手段是多么的痛恨,一转眼他都忘了,不但忘了,还把这一切,当成正常的,当成常规手段。
我遇到的生活,就是正常生活,我遇到的一切,就是我的生活,我的世界。韦行的世界就是这样的,他不可能认为自己的世界是错的,如果他认为自己一直受到不公正待遇,在不正常的环境里生活,有着错误的观念,如果他这么认为,他是没办法活下去的。每个人必须建立一整套的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以用来应付自己在这个世界遇到的事,强烈的自我怀疑,会让人无法生存。
当你给一个不公正时,你不只是亏待了一个人,你种下了不公正的种子,这棵种子会发芽,生长,有一天,也许你会在路上遇到奸佞当道的一棵巨树,也许,那是你当初随手扔出来的种子。
既然韦行离开了,就证明他不打算阻止韩青去把韦帅望放出来。
不能要求更多了。
韩青叫来康慨,微笑:“难为你了。帅望还好吗?”
康慨陪笑点头:“不敢,帅望这两天,看起来很平静,但是,他一直不肯开口说话。”
韩青道:“我们去看看。”
147,成功()
147,成功
韩青制止康慨打开门,轻声:“别忽然开门,他会受惊。”
康慨愣了下,想起自己打开门时,当头那一剑,想起每次说话时,帅望抬头受惊的表情。难怪韦帅望每次都会暴怒,忽然而来的声音,对于韦帅望来说,大约等同于把他从梦中惊醒吧。
韩青轻声:“帅望。”
正在密室中舞剑的韦帅望没有回答。
韩青站在门外,自监视窗,看到剑光中的韦帅望。
小家伙真的进步了。
比来之前上了一个台阶,短短十几天,已经可以看出明显进步,而且,你可以看到,他的进步,仍有发展空间。韦帅望的理论认识永远比他能表现出来的程度领先,他是先想明白,然后才实践,而不是实践之后,有一天终于想明白。韦帅望比别人走得快,只不过,他想的时间太多了点,严重影响他的实践成绩。
可是
韩青慢慢垂下眼睛,这种影响是可以弥补的。
只不过
如果你有杀伤性武器,可是你开枪的手法却没别人熟,怎么办?出其不意,抢先下杀手。
韩青微微叹息,如果你花大力气去找两点间最短的距离,你就只得节省下走路的时间去寻找,一旦找到,不管两点间有什么,你只得照直线去走。
韦帅望不是不能赢,只是,如果他真的一定要赢,别人的伤亡怕是难免的。
韦帅望如果见招拆招,时间长了,一定会露出破绽来,这小子别人练十年,他可能只练了五年,一套剑法使下来,破绽如点点繁星,没有照亮整个夜空,却是数也数不过来的。
如果韦帅望同二流选手对打,这些破绽会被韦帅望的速度与力量优势掩盖,他有破绽,他用错了一招,你看到了,你来不及伸手,这颗星星已划过天空不见踪影。可是,如果是程度相近的对手呢?
如果韦帅望处在守势,一百招内,冷兰能杀死他十次二十次。
如果韦帅望全力进攻呢?他的攻击将是快速与强劲的。
所以,韦帅望是不能采取守势,不但不能采用守势,他的攻势还必得相当凌利才行。
韩青微微黯然。
这样不好。
帅望的剑法忽然慢下来。
他听到韩青叫他了,只不过,他的注意力全被剑术占据,他没有时间去反应。但是他听到了,一招与一招的间隙中,他终于把大脑的全部注意力分一小部分出来处理自己听到声音:我听到声音——声音回放——我师父的声音——我师父来了,他叫我!
帅望回身,看到门上的小窗口开着,黑暗中看到不人,帅望想了想,听错了吧?幻觉,多半是。人独处久了,会想象出非常真切的声音。
韦帅望犹犹豫豫地再一次抬起剑,终于又听到一声呼唤:“帅望!”
帅望呆在那儿:“师父?!”声音呢?为什么我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韩青问:“你还好吗?”
帅望呆呆地,努力挣扎,半晌才哑着嗓子:“呃,还好。”呆呆地。应该扑上去尖叫欢呼吧?师父来了,可以出去了,师父竟然从冷家山跑到这儿来。
帅望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他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无法动弹,他不想跳起来欢呼,也不觉得高兴,也不感动,他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忽然间,而对自己最亲近的人,却只觉得尴尬与别扭。
韩青微笑:“你的剑法进步很快。”
帅望机械地笑笑,轻声:“谢谢。”内心惊骇地尖叫,什么?我说谢谢?帅望困惑地看着韩青,他记得一切啊,可是那一切好象只是记忆里的一切,象上辈子的事,隐隐约约知道自己同这个人熟悉亲近,可是感情上却产生不了熟悉亲近的反应。
不但不亲近,甚至隐隐约约有一点敌意。
这是我的地盘,这是我的空间,这是我的屋子,这是我的世界我的时空,你别闯进来,别打扰我,别打乱我的生活秩序。
韦帅望在他的牢里,竟然产生了一种野兽才有的领地感,对于任何闯入者,都产生敌意,并且不希望任何意外打扰他的单调无聊却极具安全感的生活。
帅望站在那儿,呆呆地想:我怎么了?我不太正常,我有点不对劲,我怎么会这样子?。身体却始终不愿意向前一步,大脑还清醒,身体却拒绝配合。内心有一个强大欲望,想扑过去关上窗口,想把自己与别人隔开,这个空间,有别的人存在,让他觉得恶心不安恐慌。
康慨惊骇地看着韦帅望一动不动呆呆地站在地中央,脸上一个陌生模糊的笑容,一开始是没反应,然后好象认出了韩青,却依旧挂着一个陌生的尴尬的笑容,那表情好象是说,我看你挺脸熟,可是我不记得你是谁了。康慨喃喃一声:“掌门!”你看看,他怎么了?这怎么办?只叫了声掌门,眼泪刷地流下来。
韩青拍拍他肩,安慰:“不要紧,他没事。”没事,虽然你觉得很恐怖,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韦帅望这样的反应,算是非常正常非常坚强的了。
帅望在里面听到哽咽声,微微皱皱眉,一阵厌恶,任何情绪波动都让他觉得厌恶。
韩青轻声:“帅望,你愿意出来吗?”
帅望微微后退一步,他害怕,他害怕,他竟然害怕。
韩青温和地:“或者,你愿意在里面,把剑术完善得更好?”
帅望惊恐地想,我出了什么事?我不是很想出去的吗?我这是怎么了?
韦帅望觉得一阵恶心,他好想吐!
韩青道:“不要紧,不论何时,只要你想出来,我就在这儿等,你不想,也不要紧,我们有的是时间。”
帅望焦灼地站在那,忽然间整个人分裂成两个,一个嚎啕着扑向大门,哭喊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另外一个尖叫着逃到墙角,缩成一团抱着头狂叫着别过来我别碰我闭嘴不要出声我不走。
韦帅望只是呆呆站在那儿,觉得恶心。
韩青道:“不要着急,你可以接着练剑,我在这儿。”
帅望终于点点头。
缓缓举起剑,剑光如网,好象包住他裹住他安抚他,给他安全。
韩青微微离开窗口一点,远一点,不打扰到韦帅望。
帅望的剑,带着一种冷漠的凌利与直接。
情况良好,韩青的胃部,还是微微地抽痛了。帅望很强悍,这样的禁锢,他也承受了,他适应得很好,只是情感表达与交流产生了一点暂时性的障碍,这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可是最初的几天,一定很痛苦吧?韩青喉咙微微肿涨酸痛。
然后听到大门外,桑成问:“我师父不是来了吗?帅望呢?师父没放他出来?”
无声。
桑成惊恐地低声:“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韩青忙走出来,看到惊慌失措的桑成,与泪流满面的康慨,他微笑:“别担心,帅望不会有事,他很好。”
桑成惊讶地看着韩青,什么?什么叫不会有事?你没把他叫出来?
韩青再一次,轻轻拍拍康慨的肩:“没事,帅望没有乱想,而是专心修习剑法,让我很意外。他这次闭关,很成功。虽然看起来有点吓人,实际上,帅望只是很多天不同人说话,有点不适应。他还是他,只是需要时间恢复。”
康慨点头:“是,我听明白了,我只是”我只是无法控制,看到一只满山乱窜的猴子,被整成呆呆的样子
桑成呆呆地:“发生了什么?”
韩青道:“他不是不认识我,他只是习惯独自一个人,习惯平静地思考,一时无法改变那种状态,他认识,他只是暂时无法表达。”
康慨再一次热泪盈眶,他也无法表达他的感情,只得转身离去。
桑成呆站在那儿,看着韩青:“师父是说,他看起来象是不认识师父你了?”呆住。
韩青沉默一会儿:“只是看起来。”
桑成嘴唇颤抖,半晌:“我应该一直陪着他的”
韩青道:“不用内疚,你不知道会这样。而且,这其实是一种很难达到的境界,忘形,与入境。”韩青沉默了,他不想再说下去。
佛家有一种说法,没悟道,不闭关。
人的修养没到一定境界,精神不够健康时,不能进入无干扰思考状态,冥想会导致大脑皮层过度兴奋,会造成顿悟,也可能造成精神分裂。
走火入魔的事时有发生。
韦帅望很幸运,韩青以为他很难抵制心魔,很难专心只考虑剑术,事实证明,韦帅望比他想的更容易入境,对一个聪明人来说,这可真太难得了。
148,人性()
148,人性
韦帅望再也没说过一个字。
韩青一直在门外等。
但从不出声。
韦帅望的剑法渐渐现出了一种尖锐的直接与凌利。
韦行逼他练完全套剑法,韦帅望却走了一种完全不理睬他的路子。他不但没练全套剑法,连前半套剑法都没有练,甚至,他根本没有按着韩青教授的顺序去练。百十招剑法里,韦帅望只练了十招。相互毫无关联,彼此没有照应,那是十个杀招。各个方向各个角度,一击至命的杀招。
韩青在门外看着,静静地。
这是韦帅望的选择。
在批评冷兰招式过于狠辣的同时,他选择了十招,一击致命的招式。
韩青微微黯然。
这些年来,小家伙温和了许多,不再闯祸,不再惹事,试图同冷家幕后的那只手友好相处。
内心里呢,那个骄蛮锐利的小人,困在渐渐成长的身体里,就象斗室里的韦帅望吧?压抑,孤独,愤怒,不甘,微笑着的韦帅望,依旧没有学会低头,也没有真正的宽容(或者,这世界上并不存在真正的宽容这回事),他不在乎的笑容下面,每一次折辱都在他内心留下痕迹,内心里那个任性的小人,在无人时,在斗室里,在与世隔离的环境里,终于走出来,走到前台,得到了韦帅望这个平台的主控权,他选择,十杀招,他选择,一招致命,绝无回寰。没有前思后想,没有道德仁义,没有理智冷静,没有迟疑不决,这是韦帅望内心的那个核——任性的孩子,想要的一定得到,当者立毙。
温和的外表,克制的言行,成长可以改变一切外在标签,改变不了内在的那个核。
韩青失望了吗?不,很多时候,任性与热血只有一线之隔,强烈爱过的人才会强烈的恨,这世上没有人天生冷血平静,释加牟尼也执着于救世,没有执着,何必在菩提树下冥思苦想。执迷与固执,可能是一切成功者所必须具备的最基本品性。
韩青只是觉得心痛,想过去抱住那个孤独压抑的任性孩子,那个当初的任性小孩儿,被笑眯眯的外表关在暗室里,孤独地浸泡在一切不良情绪酿成的酸涩苦痛的液汁里。
只有在剑光舞动中,才能听到他的惨叫,他愤闷,他需要发泄。
当那个任性的孩子主控一切,韦帅望闭紧嘴,不说话,不沟通,目中无人,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