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大官人-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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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岚摇头叹了口气,暗道:真是小鬼难缠啊。
三人下了车,站在一边等着搜身。林岚瞥了眼坐在车上不动的那位,说道:“下来呗。这帮子杂碎还是别惹的好。”
车夫瞥了眼林岚,说道:“没有让人搜身的习惯。”
“那你怎么办?”林岚眉头一挑。感情这货想惹事?
“不搜我,算他们运气好,不然……”
林岚有些无语地摇摇头,真不知道这位以前是在王言老贼手下舒服惯了,还是真就是动不动就拿刀说话的主儿,解决不了的事情就用武力解决。
“喂,这车后头堆着的是什么?”兵丁扫了眼那麻线缠绕好的包裹,问道。
“送人的礼,这些东西就别拆了吧?”
兵丁眉头一皱,道:“这能随你说?给我……”
“慢着!”林岚眉头一皱,如果不是当初姚祭酒的那块令牌上没什么标示,他也不会拿出肖大家的这件信物,来解决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
“你有什么问题吗?”几个兵丁围拢过来,目光警惕地盯着林岚。
“这信物,你们可认识?”林岚递过一块幽绿的玉石,上边刻着一个“云”字,不过林岚估摸着这俩傻缺不认得此物,便说道:“若是不知晓,给你们门把总看上一看。”
几个兵丁看此物非凡,已经不是寻常人家的东西,便递回过林岚,道:“既然如此,走吧走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林岚丢过他一两银子,欲钻入到马车之中。
“慢着!”声音自远处传来,林岚抬头看去,眯缝着眼。
薛家的一群家丁跟着薛贵缓缓走来,眼神不善地看着林岚,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敢让差爷搜的?”
“不是不敢,而是不想坏了出游的心情。”
薛贵双手负背,冷笑着走过来,道:“兵爷,我觉得这位很有可能是杀害我大兄的凶手,最好请他去衙门喝杯茶。”
一边的兵丁虽然不认识林岚,但薛贵还是认识的,金陵四大家族,那是四尊大佛,何人不识好大“雪”。
“哦?这样啊!来人,将这几个人带回衙门!”兵丁长矛一挥,后边的人瞬间围了上来。薛家的人一来,这些兵丁巴不得将自己的腰都给打折了,给薛贵哈腰逢迎。
林岚朝前走了一步,如果不走这一步,估计站在前边的那位,已经要忍不住还手了。
“什么时候金陵的城防营姓薛了?”
还在讨近乎的兵丁一听这话,瞬间脸就拉了下来,长矛有些不听话地伸了过来,喝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虽然之前林岚说他是国子监的人,但这兵丁以为这么年轻的人,充其量是个小人物,也就没当回事儿。
林岚将那玉坠递上,道:“找九门把总看看,免得你什么时候做出些掉脑袋的事情,还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兵丁再次见到这绿色玉坠的时候,不觉脖颈一凉,他将这茬给忘了,这眼前之人,貌似也不是好惹的存在啊。
“稍……稍等……”吃软怕硬的兵丁见到林岚一点也不虚着薛贵,他反倒是心里毛毛的,赶紧接过玉坠,朝城头上的小阁楼跑去。
薛贵双手环抱着,扫了眼一边的甄英莲,说道:“看来林司业生活挺滋润啊,乌衣巷这一手阴招,佩服佩服。”
林岚示意顺溜和甄英莲先进马车,又拿了个黄杏啃着,“所以薛公子这是来恶心我一下的吗?”
薛贵呵呵一笑,说道:“林司业也不是没有嫌疑,去一趟衙门,也不算过分吧?”
林岚将杏核一丢,“衙门也不是你们薛家开的,就算你们薛家开的,老子不去,你奈我何?”
“九门把总乃是我薛府的堂上宾客,这点面子,想必还是会给薛某人的。”
“呵呵。”林岚也不着急,坐在车厢前。
……
……
半柱香的功夫不到,大腹便便,身着绿袍,活像是只大青蟹的九门把总匆匆跑来,喘着大气来到城门口。
薛贵上前,说道:“刘把总,还记得晚辈吗?”
“记……等等……等等再说。”刘术知拉开惊愕的薛贵,缓缓走到林岚面前,将玉坠颤巍巍地递到林岚面前。
“这……是您的?”
林岚笑道:“怎么?刘把总有意见吗?”
“不敢不敢。您爱往哪里往哪里,卑职绝无异议。”
“看来刘把总还知道自己替大京朝守城门,不是替薛家守城门呀,庆幸庆幸。”
刘术知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岂敢岂敢。”
林岚在薛贵忌惮的眼神下踏上马车,眯缝着眼笑道:“薛公子,我可以走了吗?”
“哼!”
林岚哈哈大笑。那位坐上马车,扬鞭策马,缓缓驶出金陵城。
薛贵气得肺都要炸了,走过来,强忍着怒意问道:“刘把总,为何……”
“有什么问题,还请薛公子让太公问肖大家去,这件事,卑职真是爱莫能助。”青蟹似的刘术知调头就走。他娘的,好惹不惹,偏偏去惹金陵城里头最不该惹之人,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云袖招的肖大家,那就不是一个能够动一根毫毛的大人物,可偏偏,还就有人敢这么去惹。
“肖大家?这林岚怎么就搭上云袖招这条大船了?”
薛贵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第134章 人言可畏
一行人路上颠簸数日,未入姑苏城,而是决定上山探访寒山寺。比起见王言老贼,林岚觉得让甄士隐父女团聚才是正事。
寒山寺香火鼎盛,山脚自然形成了小的集市。卖着各类香烛佛器,还有不少的许愿签绳。
自打林岚吩咐买些香烛后,顺溜便一直闷闷不乐的。
“没吃食了?”
顺溜抬头,看着石阶上站着的林岚,摇摇头,“不是。”
“那你哭丧个脸给谁看呢?搞得少爷我好像虐待你似的。”
甄英莲也蹲下来,摸了摸顺溜的头,笑道:“顺溜这是怎么了?姐姐带你去买吃的好不好?”自打知道自己还是完璧之躯,如今又是自由身,还即将见到就别的生父,英莲的性格开朗了不少,笑起来,脸颊的酒窝微现,频频惹来旁人驻足倾目。
顺溜摇摇头,道:“少爷啊,是刚刚顺溜买香烛的时候,听到有人说你坏话,所以才不高兴。”
“哦?他们说我什么了?”
“他们说当初李县令死就是你干的,只是林家靠山硬,少爷您才没事。”
林岚无所谓地听着,道:“然后呢?”
“还说您不谦虚,有什么才德当国子监司业,不就会写两首破诗,说国子监司业应该是德高望重,有德行之人才能胜任。”
林岚眉头一挑,道:“前边这话倒像是没见识的白丁说的,可这后边那些,应该不是卖香烛的那些货郎说的吧?”
“是买许愿签的几个像是读书人的碎语。”
林岚点点头,道:“他们这么说,你就不高兴了?”
“嗯,毕竟这么传,对少爷您名声不好呀。”
“顺溜啊,少爷问你,跟卖香烛的人瞎谈的都是些什么人?”
顺溜手指挠着后脑勺,摇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会是姑苏城里边的贵人吗?”
顺溜回忆了下那些妇人老汉的穿着,摇摇头,说道:“不是啊。”
“那他们跟咱有半个铜钱的关系吗?”
“好像是没有。”
林岚笑了笑,道:“既然没有,你管他们说什么?他夸本少爷一句,本少爷也不会多一个铜钱,难不成真要本少爷低声下气,谦虚地去和他解释?”
不管在哪个时代,总有些自以为是的人喜欢对别人品头论足,林岚已经过了那个与人争辩的年纪,只要不来招惹他,管他说得天花乱坠。
“你呢?也上去转转?”林岚看了眼一路赶车都少言寡语的马夫。
“我向来不信佛的。”他看向林岚。“只相信手里的刀。”
林岚翻了翻白眼,也对,屠刀比求佛来得管用。带着顺溜两人,林岚缓缓登上寒山寺。
香客们早早地在各处的香炉、佛台前虔诚跪拜祈福。林岚扫了眼,看到那穿着土黄色衣服,像是个监寺的大和尚,过去一礼,问候道:“大师好。”
“施主有礼了,不知有何事?”
“贵寺可有一姓甄的居士?在下与他约好在寒山寺碰头,有要事相见。”
监寺大和尚双手合十一礼,道:“您要找的是甄士隐甄施主吧?”
“没错,正是此人。”
监寺大和尚面露忧色地说道:“甄施主听说是遇上难事了。”
“难事?什么难事?”
“唉,说来话长。当年甄家一场大火烧得精光,本投靠了他岳丈封家,只不过后来不知怎的,失踪了。前几月又在姑苏城里出现了,想要要回当年的宅地和薄田,结果封家已经占为己有,说是当年收留他的报酬。听说已经闹得知府衙门那里去了。”
林岚眉头一皱,怎么又要打官司?感觉他这一穿越,总跟衙门过不去似的,动不动就是上公堂打官司,难道要当个状师?
得了吧,他叹了口气,谢过了监寺大和尚,赶紧寻来英莲顺溜二人,朝蘇州城阊门赶去。
……
……
甄家当年也算是当地的望族。家中有些祖产,而甄士隐又是甘于安乐,不图权谋的富家翁。年过半百,唯独有一个女儿,就是英莲,欢喜疼爱得不得了。然而三岁那年被拐子骗了去,之后家中又遭火灾,这才落寞了。
封家占着的那点破屋薄田,说起来,还是甄士隐花银子,托他岳丈封肃购置的,然而如今,统统都成了姓封的了。
“去去去,你个好吃懒做的烂人,跑走了还回来做甚!”
蓬头垢面的甄士隐有些激动地说道:“岳丈怎能如此心狠。这宅院乃是我花钱置办的,当初为了照顾内人,才安置了这处宅子,如今寻女归来,怎么就成了岳丈您的宅子了?”
封肃袖子一甩,将甄士隐轰远了几步,喝道:“得了吧。那女娃子都失踪十年了,你还能找到?说这些胡话,定是出去风流,如今回来又想和小老儿争宅子,去你的!”
甄士隐颤巍巍地说道:“会找着的,有贵人相助,一定找得到!”他红着眼,如今身无分文,连田地都被占了去,如何才能活下去?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赶紧给我滚!封家没有多的饭给你这个废物吃!”封肃轰着甄士隐,年过七旬的封肃,手劲比起五十来岁的甄士隐却要大得多。
“这是我的家!”甄士隐终于爆发了,大声喝道。
封肃精瘦的身子一挺,道:“这是封家的宅子!”
甄士隐孤苦一人,怎架得住几个小舅子动手轰赶,狼狈地连连后退。
“世道啊!这是什么世道啊!竟然有你这样欺凌女婿,霸占田宅的老恶棍!”甄士隐手指发颤地指向封肃。
封肃冷笑两声,道:“当初瞎了眼,将女儿嫁与你这样的败家子,怎么的?如今连发妻都养不活,还要靠着娘家吃饭,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要是我,早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呵呵。占了女婿家的田宅还能说得如此信誓旦旦,我要是你,不仅把自己埋了,还要嘱咐自己的女婿,将昨夜夜壶里的尿泼到自己坟上。”
马车渐渐停下来,林岚的戏谑声让封家的人不觉脸色阴沉下来。
这话,好毒……
第135章 有钱你是爷
四周看热闹的街坊邻里们接头接耳,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
“这谁啊?竟然如此嚣张。”
封肃朝马车这里望来,见到林岚身边还跟着小厮,想来不是普通人家,也不敢放肆,眼神忌惮地说道:“这是我们的家事,和你有关吗?”
甄士隐转身看来,眼睛直直地盯着林岚身边的英莲。当他见到英莲眉心那颗朱砂痣的时候,手都颤抖起来,哆哆嗦嗦地走过去,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是……英莲吗?”
虽然儿时的记忆早就消散,但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心心念念的生父生母,还是让英莲眼中的泪留下来,“爹……”
父女两人抱在了一起。
“没有错。这颗痣,还有这眼睛,像你母亲,我的英莲啊,十年了……你受苦了啊……”甄士隐不断地擦着泪。
封肃眉头一皱,心中暗叹,这都能找着?然而嫌贫爱富的他,心里没有丝毫的波动。连这女婿都撕破脸了,这迟早要嫁出去的赔钱货,又有什么好怜惜的。
林岚朝那封肃老头招了招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