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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吾乃大官人-第45部分

小说: 吾乃大官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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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谁是好人?

    暮色四合。

    扬州城之中万家灯火,星星点点。腊肉飘香,在冷风之中,似乎并未掺着灶火的暖意。

    林岚被带到一处府邸之中。他瞥了眼在喝茶的王言,笑道:“大父新年吉祥,长命百岁,福如东海……”

    “不被你气死,已经是福如东海了。”王言喝了口茶,摇头叹气道。

    屋内仅老少两人。

    王言眯缝着眼,缓缓道:“你是怎么想的,会去接触杨信永这个大盐枭?竟然以身犯险!”

    “路上遇到了一个被折磨的苦力,满身都被火药灼伤,所以就很想解决掉这个人渣。”

    王言轻笑一声,摇头道:“你见过他残忍的手段,但你见过他背后看不见的刀吗?”

    灯影憧憧,林岚抬眼问道:“大父此话何意?”

    “这一次,即便你端了杨信永的老巢,那又如何?他背后的那棵大树不倒,还有千千万万个杨信永,你又能怎样?”

    林岚皱眉,道:“城南纸铺应该被控制了吧?抓住杨信永,顺藤摸瓜上去,应该能够得到些什么线索吧?”

    “哼哼,太年轻了。城南纸铺今日付之一炬,烧得什么都不剩了。”

    “下边有地下室。”林岚说道。

    王言似乎并不惊讶,说道:“那又如何?早就人去楼空。退一万步说,即便抓住了杨信永,即便搜剿出数万乃至数十万斤的私盐,那又如何?大京朝每年要吃掉上亿斤盐,对于这个庞大的数字来说,区区万斤、几十万斤,抓住了又如何?”

    林岚沉默了。

    走私从古至今都存在,奇货可居,自然有人铤而走险,这是毋庸置疑的。

    他最初的举动,也并非是站在朝廷的角度来精忠报国。仅仅是出于对还在像云小凡那样遭受着折磨之人的同情以及愤怒。

    “所以说,杨信永的作为,都在你老人家的眼皮子底下?”

    王言捋须道:“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全面。这杨信永在某些人手中,不过就是一颗很小的棋子,所以该弃的时候就弃。”

    “这些没必要与我说,天不早了,大父若不想和我回府吃顿饭,那便告辞了。”王言与林家的身份,从来不曾公开,少有人知道这一层面上的血亲关系,毕竟十七年前的事情,谁又会去查阅。

    王言摩挲着太师椅,缓缓说道:“你觉得你现在回去,你父亲会予以你好脸色?”

    “什么意思?”

    “你真以为,你爹干干净净,两袖清风吗?若真是这样,你早该喝西北风了。”

    林岚眉头一皱,坐回到椅子上,道:“您的意思,我爹他和这私盐的贩卖也有关系?”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收些银两,放任不管罢了。你得明白,能够只手遮天的人,从来不会傻到亲手贩盐,必然是有一张庞大的关系网。这一回,城南纸铺出事,古子章完全是你爹迫不得已才去找的帮手。为的,可能就是你了,不然让你爹去触某些大人物的眉头,凭你爹的性格,定然是不可能愚蠢到这样做的。”

    林岚这个时候才明白,当初将这事情捅到林如海那里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王言坐在椅子上,说道:“今后别这么鲁莽了。这是一种保持默契的平衡,没有足够的把握,各方都不会挑事。这一回,你爹他为了你,已经坏了规矩。”

    “政治,可以使手段。但是用人命换来的钱,花的时候良心能安?”

    “你还年轻。”王言眯缝着眼,他不想用善恶标榜谁,而是直接用利益权利衡量着事情。

    林岚将袖子掀起来,眯缝着眼,呆呆地看着烛灯,说道:“我已经不小了。杨信永必须死,而我会取代他,也许有一天,真的能够蜉蝣撼树呢?”

    王言看着林岚臂膀上的伤疤,说道:“什么意思?”

    “我现在是杨信永的关门弟子。”

    王言摇头,说道:“你想当盐枭?终究是棋子罢了。要混入最核心的圈子,起码你本身得有资本,所以还是走仕途,等到你足够有资本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想要拉拢你的。”

    林岚起身,将袖子拉下来。

    “仕途,定然不会放弃。盐枭,同样要做。”

    门一开,风有些大,吹得王言须发抖动着。

    “只怕你最后,失去的会更多。阿岚,这条路,不好走。”

    ……

    ……

    林岚裹紧了棉袄,朝着五亭桥赶去。

    他自然明白这条路不是那么好走,就像鹿鼎记中的韦小宝那样,不过当断则断,盐枭这条路,只不过是接近那些帝国掘墓者的手段,到了必要的时候,林岚自然不会仁慈。

    这些,仅仅是想要保护这片干净的天空,至少眼前容不得沙子。杨信永必须死,至于死后能够不惊动那些大人物,亦或是打入他们内部的法子,那便是再找到一个足以替代他的盐枭。

    这一点上,林岚只能相信自己。

    谁是好人?

    可能这个问题,世上所有人都有自己的观点。只可惜,这个世上评判利益的得失,远比评判一个人的好坏简单粗暴。

    一阵风刮过,林岚被一只手搂到了黑暗的巷子中。

    “你受伤了?”

    “恩。”

    林岚看到呼延珺肩膀上的箭矢,已经断去了体外的箭体,然而箭头还在当中。

    呼延珺仰头,看着黑空,喃喃道:“城南纸铺完了,师父和几个师兄断了音讯。”

    “师兄,我们该担心担心自己了。”

    呼延珺皱着眉头,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林岚蹲下来,缓缓道:“我们一出城南纸铺,就出了大事。师父若是被抓了,那一切都还好说,但是师父若是逃出来了,你说他最会怀疑的是谁?”

    呼延珺沉默了。

    “你我一直在一架马车上,自然不可能有背叛师门这一说,但是解释得清楚吗?”

    “不会的,师父不会怀疑我们的。”呼延珺脸色稍显难看。

    林岚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师兄,醒醒吧,师父他不会放过我们的!你知道师父手段的。”

    呼延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你说说看,我们该怎么证明清白?”

    林岚摇了摇头,说道:“师父怀疑了,即便我们是清白的,那又如何?如今,咱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什么?”

    “自立门户!”

第八十二章 谁告的密?

    “自立门户?师弟,你一定是疯了吧!我们凭什么自立门户?”呼延珺眼中充满着质疑之色,“要是让师父知道我们有这样的念头,估计死得会更惨。”

    林岚皱着眉头,说道:“师兄,我问你,你跟了师父多少年了?”

    “七年。”

    “七年了,你手头有多少银子?”

    呼延珺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不到百两。”

    “每次贩盐,估计几个师兄都豁出性命在外奔波,最后拿大头的还是师父,我就不信几个师兄心里没有想过取而代之!”

    呼延珺盯着林岚的眼睛,抿了抿嘴,谁不想富贵,跟着杨信永好几年,过着黑暗中来黑暗中去的日子,对于他这样的年轻之辈来说,本来就是十分残酷的。“你准备怎么做?”

    林岚看到呼延珺心动了,便说道:“咱们也不是忘恩负义之徒,最近几日,师兄你我二人现在扬州城观望一番,打探下另外几个师兄的下落,我们出城的时候,貌似三个师兄都不在城南纸铺。”

    “走货之前,顾师兄和陈师兄都会上下打点一番,免得过路的时候有麻烦。不过这次忽然纸铺起火,也不知道地下情况怎么样了。至于三师兄……”

    呼延珺眯缝着眼,说道:“小师弟,你觉得会不会是商师兄干的。他家祖上本来就是盐枭出身,后来抱了棵大树,才转为官商。听说大树倒了后,他们家也就被连带抄了家,别看商师兄表面和善,其实一直想取代师父的位置。”

    “哦?有这事?”林岚忽然改变了想法,他预想的远没有事情发展的快。

    呼延珺点点头,道:“师父向来小心谨慎,步步为营,而他似乎看不起师父这样的举动,觉得不够有魄力,好几次忤逆师父的意思,要不是他手头掌握了许多买家的信息,师父估计都要将他给除了。”

    “这样啊……”

    林岚眉头一挑,原来这些人也都不是忠于杨信永,这样更加好,至少有机会。他想了想,说道:“这样,呼延师兄,咱们先找个地方落脚。我看城里似乎并没有戒严,看来没有通缉咱们,先把你的伤处理好了,咱们再做打算,你看如何?”

    “恩,伤倒不是什么重伤。你看着办就好。”

    林岚扶起呼延珺,患难见真情,如今呼延珺似乎已经将林岚认作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了,杨信永要是怀疑林岚,也就意味着怀疑自己。他何尝不是个狠人,一不做二不休,杨信永敢下杀手,他们就先下手为强,除之后快。

    ……

    ……

    扬州城里繁华依旧,间或传来几声鞭炮、烟花声。

    瘦西湖之中的画舫张灯结彩,在湖中缓缓而行。

    丝竹悠扬,管弦交错,然而传到瘸腿老者的耳中,却是那么得不愉悦。

    “大人,这次事有突然,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

    珠帘之中传来平静的声音,像是丝毫没有因为这事而动肝火。

    “我不是要听原委。怎么一回事我并不关心,城南纸铺烧了就烧了,城防营这一回替你解围,地下的十万斤盐没有暴露,趁着事情没闹大,元宵节前赶紧出了。”

    “还走货?”杨信永有些担惊受怕。这才刚刚出事,若是再被抓,事情可就有些难办了。

    啪!

    瓷盖重重地扣在茶盏上。

    杨信永一惊,赶紧跪下,“大人息怒,走,走!”

    “老杨啊,我说你什么好呢?近几年来总是怕这怕那的,上头很不满意啊。有上头罩着,你怕什么?”珠帘内体胖如球的男子捻动着一串佛珠,檀香味儿从一边的香炉飘出。

    杨信永急忙磕头,附和道:“是是是。大人说得是。”

    “恩,坐小舟离去吧。好好走货,上头不会亏待你的。”

    “谢大人。”

    杨信永刚走不久,一侧的屏风后,穿着皮裘的商青羊缓缓走出来,朝坐上之人鞠躬一礼,“叔父,不是说好除了这厮,为何半道收手了?”

    “青羊啊,这次事情变故。城防营赶到之前,扬州知府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城里的衙役围住了城南纸铺,迫不得已,才做出火烧纸铺,出此下策,完全是意料之外。”

    “那该如何是好?”

    帘中的官人笑道:“你放心,如今陈、顾二人已被你我控制,能帮他走货之人已经没有了。这一回,他只能亲自走货,届时在城外除掉他,轻而易举。只不过这老贼心思缜密,不知道这一回火烧纸铺,有没有将他备份的账本烧干净,可不能让这条老狗临死前再咬咱们一口。”

    “叔父英明,只是那杨老狗怕是对我心存怀疑,难以接近。”

    “青羊,你已经做得不错了。收了他的左膀右臂,只可惜没有把另外两个小子抓住。”

    商青羊眉头一挑,说道:“这个叔父倒是不必担心。一个除了武艺高强一些,并没有其余本事,另外一个,不过就是混子,刚刚入门没几日,难成气候。”

    “嗯,这样就好。你下去吧,除了杨信永,以后咱们叔侄二人,共谋大业。”

    “叔父英明,小侄告退。”

    林岚定然没有想到,不光他在算计杨老狗,就连商青羊,同样在算计,只不过巧合的事,事情赶到了同一天。

    城防营的后手,很明显地不想让扬州知府插手此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烧了城南纸铺,此事上报,古子章的奏折想必也递不到圣上那里。

    小舟靠岸,杨信永依旧卧躺着,看上去十分疲惫的样子。

    “杨头,杨头儿?”管事推了推小憩的杨信永。

    “唔。几个徒儿联系了没有?”他那原本低沉的声音变得更加沙哑了。

    消息都放出去了,不过没音信。

    杨老鬼叹了口气,感受着湖面的冷风吹过脸颊,喃喃道:“老伍,你说是谁告的密?”

    “杨头,您觉得是他们?”

    “老四和阿岚刚刚出去,纸铺就被包围了,又被烧了。若不是咱们留有后手,这次真的得交代在那里了。”

    老管事叹了口气,道:“几位爷都是有能耐的人,老伍不敢随意揣测。”

    杨信永被搀扶着上岸,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喃喃道:“简单的很。传消息,正月十四上梨园,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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