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第6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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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南北双方都有了回旋余地,虽然东北战场上还是南北双方的激烈博弈,但双方都不亲自出手,都由各自“代理人”代为出手,这样南北双方就不会立即撕破脸,南北战争就不会立即爆发,双方都有了战争准备时间,至于这个时间有多长,就要看双方“代理人”在东北战场上的搏斗结果了。谁的“代理人”赢了,谁就在东北战场上掌控了主动,谁就能在南北战争中抢占先机,反之,事情就麻烦了,为了逆转被动局面,夺回失去的先机,只好亲自出手,一旦重蹈己方“代理人”失败之覆辙,陷进东北战场这个泥潭而难以自拔,或者干脆丢掉了东北,结果可想而知。
突厥人在东北战场上有三个最强“代理人”,那就是东胡诸种的奚、霫和契丹三族,而中土叛军出塞后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安州,为此就必须与安州的奚族进行一番生死大战。依照阿史那思摩和史蜀胡悉的判断,中土叛军实力有限,毕竟不在本土作战,水土不服,而更严重的是,中土叛军缺少马军,这是不可克服的“短板”,遇到本土作战的拥有数万控弦的奚族,胜算不大,再加上还有突厥人在一旁虎视眈眈,中土叛军腹背受敌,即便有长城内的暗中支援,能够攻占一小块地盘,勉强坚持下来就非常不错了。
所以阿史那思摩和史蜀胡悉看到中土叛军杀进安州后,不是第一时间尾随追杀,而是急匆匆赶赴中土谈判,试图将计就计,也拿东北战场给中土设个局,让中土人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取其辱。要么我替你杀了这股叛军,你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自认倒霉,要么我让它活下去,让它与奚族打个你死我活,让你掉进自己挖的陷阱,深陷东北战场而难以自拔,但有个条件,既然心照不宣,你设局,我将计就计,你我都愿意让自己的“代理人”在东北战场上拼出个胜负,那就继续维持正常的南北关系,你就不要单方面破坏南北回易,更不要公开出兵介入东北战场。
结果中土拍着胸脯赌咒发誓,我信守承诺,坚守南北约定,不会攻打忠诚的藩属,更不会觊觎东北,而出塞的那支军队,的的确确是国叛军,否则齐王就不会追杀到闪电河了,当然,现在这支叛军杀进了安州,在你突厥别部的地盘上烧杀掳掠,给你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失,这与我中土脱不了干系,我还是要负责的,所以如果你同意,我马上出兵,北上安州剿贼。
阿史那思摩和史蜀胡悉毫不犹豫,一口否决。你不能出塞剿贼,之前你们的齐王擅自出塞剿贼,结果差点误会,引发了南北大战,这种事可一不可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叛军我可以帮你剿杀,但你要给我相应的报酬和补偿,而首要条件就是扩大南北回易。
中土既要面子又要里子,既信誓旦旦地说维持南北关系,又在南北回易上以各种理由百般推诿,坚决不肯恢复原有的交易量,而在剿贼一事上,更是理直气壮,我要出塞剿贼,但你不同意,你非要自己剿,你自己剿也就罢了,还非要我给你报酬和补偿,你还讲不讲道理?
双方谈不拢,都有意拖延,中土想给白发贼和李子雄赢得更多攻击时间,而阿史那思摩和史蜀胡悉却想挟中土叛军的生死、中土夺取东北阴谋的失败来胁迫中土在南北回易上做出妥协。
然而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奚族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失败了,安州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失陷了,中土人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抢到了东北战场上的主动权,如此一来,突厥人就被动了,谈判已不可继续,当务之急是迅速返回塞外,急报牙帐,拿出对策。
只是,这个对策怎么拿?依靠碛东南牙旗、东北牙旗和东胡霫族、契丹族的力量,能否夺回安州?如果不行,牙帐迫不得已,就只能从碛南三大牙旗中调兵支援,如此就掉进了中土人的陷阱,一旦深陷东北战场而难以自拔,损兵折将,影响到南北战争的前期准备工作,后果就严重了。
阿史那思摩和史蜀胡悉越想越是惊恐,心情极度恶劣。
“奚族怎么就败了?阿会正也是能征惯战之辈,奚族五部大军有数万控弦,即便之前与契丹人打得两败俱伤,但也没有伤筋动骨,撤回来后,就算不能击败刀,但把刀压制住,维持一个僵持之局还是绰绰有余。”阿史那思摩恼羞成怒,一腔怨气都发泄在了阿会正身上,“到底出了什么差错,导致奚族兵败如山倒,安州转眼易手?难道刀故技重施,擒贼先擒王,像幽灵一般潜伏到奚族大营,先把阿会正杀了?”
史蜀胡悉摇摇头,叹息道,“最大的可能是奚族内部分裂了,奚族阿会氏联盟一夜间分崩离析,而始作俑者,必定是刀。实际上刀最擅长的不是暗杀,而是离间。当初你拱手让出可汗之位,正是刀在牙帐施展离间之时,如果不是你果断坚决,等到众叛亲离,你的头颅也就是刀的囊中之物。”
往事不堪回首,阿史那思摩苦笑摇头,“当初我们最可怕的对手不是刀,而是裴世矩,现在依旧如此。此次刀卷土重来,再次杀进安州,背后操控者必是裴世矩,而以裴世矩神鬼莫测之手段,让奚族内部陷入分裂实在太简单了。”
说到这里,他看了史蜀胡悉一眼,忿然说道,“大意了,我们太大意,太轻敌了,当刀出人意料地杀进安州,我们就应该想到此计或许出自裴世矩,我们就应该小心防范,早作准备。”
史蜀胡悉没有说话,迟疑少许,他微微摇头,“很多事实都能证明,自当年榆林案发后,刀就被中土抛弃了,一直在塞外挣扎,根本不敢踏进长城,所以我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刀在为自己活着,他的目标是报仇,该杀的他都要杀。如果他重新回到中土,重新赢得裴世矩的信任,那如何解释他在中原举旗造反?难道裴世矩为了今日布局,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冒着身死族灭之危险,命令刀在国内举兵叛乱?如果你是裴世矩,就算你老谋深算,你敢这样算计中土的皇帝?这根本解释不通嘛。”
阿史那思摩不假思索地反问道,“那你的解释是什么?难道今日东北之变局,都是出自刀之手?如果出自刀之手,那刀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他要推翻中土皇帝,摧毁杨氏王国,涂炭中土生灵,甘心遗臭万年?”
史蜀胡悉冷笑,“你凭什么说不是?当年刀已经把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兄弟里通外国的秘密捅开了,已经把矛头对准了宇文述,对准了中土皇帝,已经掀起了狂风暴雨,虽然功亏一篑,虽然刀背后的大人物大都已灰飞烟灭,但双方的仇怨事实存在,且不可化解,所以……”
阿史那思摩豁然顿悟,“离间?你要行离间之计?”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史蜀胡悉不动声色地挥挥手,“此计若成,可抵千军万马,甚至可以逆转东北危局。”
阿史那思摩喜形于色,一掌拍在了案几上,“绝妙好计!”
。。。
第八百五十五章 受阻
阿史那思摩和史蜀胡悉非常清楚,继续留在高阳宫不会取得任何进展,尤其在安州陷落、东北剧变、己方被动的局面下,中土更不会做出一丝一毫妥协,唯今之计只有立即返回塞外,敦促碛东南牙旗的叱吉设阿史那咄捺和东北牙旗的步利设阿史那咄尔,联合霫族和契丹等东胡诸种,乘着中土叛军在安州立足未稳之际,全力攻击,予敌以重创甚至全歼敌军,迅速逆转危局,然后再以东北战场上的胜利,胁迫中土做出让步。
当然,史蜀胡悉同样很清楚,叱吉设和步利设都是牙帐保守派,在南北关系上都持“主和”立场,哪怕现在中土咄咄逼人,已有积极发动南北战争之迹象,但考虑到南强北弱之事实,考虑到大漠需要更多时间发展壮大,考虑到必须维持保守派在牙帐中的政治利益,叱吉设和步利设为避免与中土爆发正面冲突,避免南北关系破裂,南北战争提前爆发,势必会在东北战场上瞻前顾后、裹足不前,甚至会做出必要的妥协,比如放弃安州,放弃奚族这个并不听话的别部,以牺牲大漠在东北的部分利益,来继续维持一个相对稳定的南北关系。
所以史蜀胡悉不敢把逆转东北危局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叱吉设和步利设身上,但他返回牙帐需要时间,始毕可汗和牙帐决策层做出正确决策也需要时间,而现在突厥人缺少的就是时间,为此他必须竭尽所能延缓东北形势的恶化速度,以便给牙帐挽救危局赢得时间。
如今中土皇帝和中枢就在河北高阳宫,距离长城近在咫尺,中土的远征军就在辽东,距离东北亦是近在咫尺,如果中土人决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东北,为此不惜与大漠撕破脸,不惜提前进行南北战争,那么东北形势的恶化速度必将一日千里,瞬息万变,大漠牙帐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一转眼东北可能就丢了,东北别部可能就投降了。所以无奈之下,史蜀胡悉想出了一个阴招,实施离间计,不管能否达到预期目标,只要在中土皇帝和宇文述等中枢重臣心里插进一根刺,只要让改派因为“刀”这个特定历史时期遗留下来的“特殊产物”而心生警惕,对苏威、裴世矩等中枢保守派产生更大怀疑,加深两大对立政治势力之间的隔阂和矛盾,那么或多或少都能影响甚至改变中土在东北战场上的决策,或许就能一定程度上延缓东北局势的恶化速度。
阿史那思摩和史蜀胡悉紧急约见封德彝,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可汗召唤,不得不立即停止谈判,日夜兼程返回大漠。
若想让离间计实施后有更好效果,他们就必须离开中土,否则中土皇帝和中枢大臣们一眼就看出了突厥人的阴谋,即便事实俱在,但从大局考虑,也会暂时隐忍,先齐心协力把东北拿下,然后再撕破脸大打出手,不给突厥人任何“渔翁得利”的机会。
封德彝立即意识到机密泄露了,而且泄密的肯定是行宫里的“内奸”,否则突厥人绝无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从其他渠道获得安州失陷的消息。不过已经无所谓了,拖延术已经奏效,目的已经到达,突厥人既然知道上当了,急切要离开中土,也没必要强行“挽留”,笑脸相送吧。
封德彝返回行宫,连夜报奏,而圣主和中枢重臣们听到此事,根本没放在心上。“内奸”大家都有,大漠上甚至有可贺敦义成公主这位公开的中土超级“内奸”,所以中枢只要不出第二个斛斯政,核心机密不被泄露,就可以容忍。
十月二十二,安州,鬼方。
雪不下了,但风更大,气温更低,冷彻入骨。积雪皑皑中,突厥将士为了以最快速度杀到鬼方城下,齐心协力,克服一切困难,迅速穿过广袤松林,进入鬼方境内,然后不顾疲劳,顶着寒风,踏着白雪,风驰电挚,气势汹汹,直扑鬼方城。
下午,颉利发乌古里所率的突厥选锋军赶到鬼方城西三十里外的东湖戍堡,与先期撤到此处的联盟第一军、雷霆第三军以及辱纥王部控弦再次发生激战。
钟信指联盟第一军据城坚守,斛律霸率领雷霆第三军、雨率辱纥王部控弦于戍堡外两翼策应,三军以犄角之势奋勇阻击,悍不畏死,犹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堤坝”,把汹涌而至的敌军牢牢阻挡在戍堡之外,寸步难进。
选锋军受阻,突厥大军前进的脚步不得不停下。苏尼阿史那阿斯温闻讯,当即带着数千控弦增援而至,打算以雷霆之势攻陷戍堡,摧枯拉朽般击败阻击敌军,争取在黄昏前杀到鬼方城下,抵达目的地,给连日行军作战人困马乏的将士们争取到宝贵的喘息时间。
然而,阿史那阿斯温尚未进入战场,鬼方城内的援军就到了,除了雷所率的辱纥王部控弦外,还有海东青所率的联盟第五军,东湖戍堡的战斗力立即就翻了一倍,打了突厥人一个措手不及。
本来势在必得信心满满的乌古里大吃一惊,急忙鸣镝后撤,但正在戍堡左翼与雷霆军往来厮杀的俟斤乌苏承宗撤退不及,被支援而来的辱纥王雷断去了后路,陷入包围,危在旦夕。
就在这时,阿史那阿斯温率军杀到,毫不犹豫,直扑戍堡左翼,就像一头从天而降的大鹰,锋利的爪子呼啸而至,霎那间就撕开了敌军的战阵,救出了死伤惨重岌岌可危的乌苏承宗。
乌古里损兵折将,怒不可遏,正好援兵已至,于是冲着马军统帅阿斯温又叫又嚷,强烈要求继续攻击,但阿斯温非常冷静,手指远处戍堡上迎风飞扬的数面幡信,厉声喝叱道,“睁大你的眼睛,看看那上面的旗号,看清楚了再说。”
乌古里早就看清